修聿低低一笑,拉着她的手微紧,道:“怎么,现在知错了?”他含笑瞅着她“等成婚之后,你再慢慢了解也不迟。”
五日的时光一晃而过,大夏封后大典开始,悠扬的韶乐响彻了中州内外,中州上下一片欢腾,城中百姓聚集在将军府通往王府的长街,等待着那位名动天下的亡国公主,威慑关外的传奇领主,他们的的大夏皇后。
楚修聿,烟落,大婚。
☆、大婚2(三更)
春光明媚,天地欢颜。
在将军府的房中都能听到城中的鼓乐之声,烟落坐在房中,手心沁着薄薄的汗,这不是第一次出嫁了,却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紧张,害怕眼前的一切美好会是一场梦,又害怕这场婚礼再生什么变故,燕京之乱,他们之间一错便是几年,一个人一生有多少年华可以这样去错过。
萧清越不想与新娘子撞衫,难得穿了一身紫衣劲装,看到坐在镜前的秀丽女子面上扬起笑容,由衷赞道:“真美!”
她搬了张凳子上前坐在她边上,探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心湿湿,微一愣,道:“这么紧张?”
烟落淡然一笑,这种喜悦和紧张是别人所不能了解的,也是她不能向人言说的,她不止一次想要开口向修聿说明一切,却次次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加上近日他一直在府中忙碌更没有时间相谈。
萧清越将她的手擦干,抿唇一笑,叹道:“人生是禁不起蹉跎的,不要再去顾忌过去如何,未来如何,你只要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就好了,不是世上所有事都能够让人冷静处理的,尤其是感情,所以,别乱想了。”
“嗯。”她淡笑一声回道。
她当然明白萧清越的话中之意,她与修聿这一路走来,都是她看在眼中的,从一开始的拒绝逃避,到慢慢相知相许,她挣扎过,彷徨过,她都是一路看着她的。
在经历六年前那场巨变后,她如何该再轻易爱人,可是那个人却又让她死如灰寂的心渐渐苏醒了过来,她想相信,却又害怕相信,然而他始终不曾离弃,执着守候在她的身后。
“小烟,人生无常,你们几经生死才走到几天,有些事要尽早抓住,不要再等到将来再后悔,东齐也好,西楚也好,漠北也好,现在统统都不要想了,现在的你,不是漠北的领主,也不是北燕的公主,你只是要嫁给他的女人而已。”萧清越握着她的手郑重地说道,她由衷地希望这个妹妹能够真正拥有幸福,不再一个人流离飘零。
她抿唇轻然一笑,点了点头:“好!”所有事,不要想了,一切等大婚之后再说吧!
萧清越所做的,所说的,总归是为她好的,这个女子陪着她走过了那么多岁月,从萧家走出,沧都逃出来,从动乱不堪的燕京出来,他们不是姐妹,却胜过姐妹。
数名喜娘从门外进来,道:“娘娘,皇上来了,该上銮驾了。”
萧清越朝外望了望,伸手扶她:“走吧,他在外面等你。”民间是新郎上门迎亲,但毕竟是大夏皇帝,本来不该前来府上迎亲,而是喜娘和礼官带着她到府中拜堂,但修聿仍坚持前来。
烟落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由着喜娘将坠满金玉流苏的凤冠戴上,让萧清越扶着她出门,隐约可看到站在将军府大门外一身红色龙纹锦袍的男子,隔着那么远,她仿佛都能感觉到那双含笑的眸子正在望着她,望着她一步步走过去……
她蓦然想起很多画面,那个在荒野平原之上纵火追杀她的他,那个在九曲深谷的黑暗潮水中带她逃生的她,那个在燕京升平广场冒死接住她的他,那个在她出片前唠叨不休的他……
“你在干什么?”
“我在救我的女人。”
……
“烟落,如果跳下去我们还活着,答应我离开萧家,离开沧都,跟我去中州重新开始生活。”
……
“三生三世,我嫌少了,多走几个来回,说不定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也能遇到你呢。”
……
“因为我爱你,我要你,要你跟我过一辈子,无关过去是谁不是谁。”
……
昔日的笑语温柔回荡在脑海里,像是一曲动听的乐,令人沉醉。女子一身红衣如霞,上面金丝飞舞,绣着凤凰于飞,袍尾拖展在后有如凤尾,仪态万方。
修聿立于大将军府门外,一身绣锦龙纹的红袍更显轩昂,看着从府内慢慢而出的身影,他唇角的缓缓勾起,蔓延成大大的笑容,比这三月的春风还要醉人。
他几步走到门口处,朝她伸出手,一如往昔般的自然。
她透过静垂的流苏望着那只修长洁净的手,就是这掌心的温暖一直缠绕着她,浸润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渗入了她的心,她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放到他的手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愿得一心人,此生不相离。
他的手轻轻合上,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心那一片湿润让他微微一怔,侧头望了望她,道:“走吧!”
她紧张,他心中何其不紧张,有了燕京之乱那一次的恶梦,以至于这两年以来他也从未再敢向她提及成亲之事。
他扶着她上了銮驾,朝周围百姓骄傲地说道:“朕的皇后!”
百姓簇拥,密密麻麻地围着,纷纷行礼,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鼓乐齐鸣,礼炮绽放,金箔如雪般洒了一路,从将军府到王府的路走了不知多少回,此刻却觉得格外的漫长一般。
暖暖的春风轻轻拂过,温柔地让人心安,她头上的凤衔明珠在阳光下泛着华丽的光影,她一直低垂着头,直到修聿低声说了声:“你缩着头做什么?”
她闻言低低咕哝了句:“凤冠压的。”这么多的金银珠玉在上面,不重死人才怪。
修聿低声失笑,握着她的手微紧了几分,道:“马上就到了。”
銮驾刚到府门外,便闻言对面街头一阵马蹄之声疾驰而来,如狂风骤雨般打在人的心上,修聿眉眼微微沉了下去,只见长街之上一行黑影如狂风卷至近前,为首玄衣墨发的帝王振臂勒马,直直望向那一身红衣如火的女子,目光沉郁如无底的深海。
☆、大婚3
烟落默然站在銮驾之上,隔着那么远,她依旧可以清晰感觉那到道冰锐的目光,明明已经是暖春,却让人感觉到如坠冰渊的深沉寒意。
修聿淡淡地望着高踞于马上玄衣墨发的西楚大帝楚策,就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提前更改婚期,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所有人都望着强势闯城而来的年轻帝王,一身沉郁的黑,风尘仆仆,薄唇紧紧抿着一瞬不瞬地望着銮驾之上的大夏皇后,难道……是为她而来?
已经一再防范,结果防不胜防,如今西楚和东齐大战在即,他却在这个时候赶来中州,烟落在他眼中,恐怕真的并不想他所想的那般简单,修聿握着她的微微一紧。
“楚帝日理万机,还亲自前来参加朕的大婚之礼,朕在此多谢。”修聿面上笑意淡漠,眸中却是冷沉一片,任谁都知道来者不善。
楚策淡淡望向他,面目冷然,四目相对间隐有铿然之声,无声的较量。
人潮汹涌,却没有一人发出一点声音,静谧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氛,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直直望向她,无人可见那黑眸眼底翻涌的黑潮,他一字一顿道:“西楚以半壁江山为聘,迎娶漠北领主为西楚皇后!”
瞬间周围一片倒抽气的声音,公然跑到中州,在中州王府的大门口抢亲,好大的胆子!
珠帘下女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讽刺而薄凉,淡声道:“没想到在楚帝眼中,本主还有这样高的价值?”
楚策闻言握着缰绳的话一紧,淡如轻风的一句话,却仿似是一道薄刃无声划开他的心,明知不该来,却偏还是来了,只是他来了,能够改变什么?
烟落侧头朝修聿望了望,松开他的手步下銮驾,骤起的风吹起她一身红衣,金丝凤纹发出耀眼的光芒,她仿若是欲振翅而去的凤凰般,那样的风华万千。
“怎么?楚帝的后宫新妃这么快就玩腻了?”烟落步上前去,隔着静垂的流苏,直直望着高踞于马上的男子。
楚策,你真是做的出来啊!
六年前,你当着满朝群臣另纳新妃,弃我母子于不顾。
六年来,你后宫新妃一个接着一个,竟然还敢扬言来娶她为后。
真是笑话!
楚策薄唇抿成锋锐的线条,只是望着她,静静的望着她,他想要看清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然而那随着她脚步而抖动的金色流苏,摇曳出华丽的光辉,生生刺痛了他的眼,他沉声道:“北燕的半壁江山,你不想拿回去吗?”
烟落冷然一笑,道:“别说是半壁江山,就算你拿整个天下来,本主也不稀罕。”有些东西她会亲手讨回来,从他们每一个人身上,而这一天,不会太远。
修聿已经步下銮驾,悄然走到她身侧,探手握住她的手,朝楚策道:“朕的皇后,不外借!”扫了一眼随楚策而来的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卫,淡笑言道:“若是楚帝是来喝喜酒的,朕欢迎之至,如若不是,朕便不多招待了。”
边上的飞云骑们一个个眼睛冒火,敢冲到中州来闹事,当他们飞云骑是吃干饭的不成,大夏帮了西楚那么多,如今不知恩图报,还敢抢他们老大的媳妇儿,真是岂有此理!
正在这时,雷震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瞧见这场面顿时来劲儿,冲到楚策马前咆哮如雷:“闷葫芦,听说你看上修聿小子的新媳妇儿了,是不是准备抢亲来了?”说话,那一脸兴奋的表情,直想让人打一拳。
楚策淡淡地望向他,道:“师傅!”
雷震上前走近道:“既然是人家的媳妇就别打主意了吧,我倒是看上了后面那个穿紫衣劲装的丫头,给你抢回去行不行啊?”
青龙几人闻言望了望他所说的紫衣女子,顿时嘴角抽搐,他们神策营上下谁不知道,得罪了他,比得罪了阎王还难缠,敢抢萧清越,也只有雷震这不怕死!
萧清越见雷震对着楚策,又朝自己指指点点,用脚趾头也想得出那老不死的这时在说什么,顿时心里那个恨哪,恨不得立刻提剑上去宰了那老不死的,为民除害。
“闷葫芦,你带多少人马来抢亲啊?”雷震伸着脖子望了望他身后的数十人马“不是就这么点人吧,好歹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你也多带点人来嘛!”
祁月在一旁瞧了瞧修聿的脸色,又望了望雷震,嘴角隐约抽搐,这家伙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谈论抢事宜,这婚到底还结不结了?
“好吧,闷葫芦,你要真看上了,师傅就勉强让步一下,帮你把人抢了,不过事后,你可要答应我把那个穿紫衣服的也娶回去哦!”雷震还在那边不分场合的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飞云骑众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唯恐他们真的出手在这里抢了新娘子,那可就是他们中州最大的耻辱了。
萧清越一听更是杀气狂飙,打着她妹妹的主意,还想打她的主意,雷震你个老不死的,得罪了姑奶奶,有你受的。
在府内等了半天也不见修聿和烟落进去拜堂的诸葛候夫妇心急地跑出来,正好听到雷震在那里大放厥词,诸葛候一撸袖子便吼:“雷震你个老不要脸的,连我们的徒弟媳妇你都想抢,不想活了是不是?”
雷震闻言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我这闷葫芦徒弟千里迢迢跑来,为师的总不能让她空手而归,大家抢一抢更热闹嘛!”
众人绝倒,什么叫抢一抢更热闹?怎么还有这么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我呸!”皇甫柔哼道,说罢夫妇两人一撸袖子便冲了上去:“看我们不揍得你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
于是三人就最先交起手来,楚策漠然相望,握着马缰的手,骨节青白,死死望着那一身红衣如火的明艳女子,沉声道:“那领主是不愿跟朕走了?”
“没有人能逼本主做本主不愿意的事,你……更不可能。”烟落声音冷然一笑,话语冰冷而决绝。
“是吗?”楚策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冰冷而倨傲。
话音刚落,一名神策营卫快马疾驰而至,马上带着已经昏睡的孩童,振臂勒马道:“皇上,人带来了。”
无忧?!
烟落唇上的血色顿时褪尽,他竟然……竟然抓了无忧来威胁她?
他怎么做得出来?
修聿眉眼微沉,一身难掩的杀气,烟落抽离他的手,举步朝着楚策一行人走去,沉声道:“放了他!”
“朕只是想请领主带着太子暂回漠北,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楚策面目冷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她身上荡然而出的杀气。
“放了他!”她站在马前,一身红衣在风中飒飒起舞,恍若是凄艳绝美的画卷。
燕京之乱,让无忧落入敌手,她就暗自立誓,绝不容许任何人再伤害她的孩子,只是她如何也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人会是他!
楚策漠然望着她,轻轻抬了抬手,那带着无忧的卫士一掉马头朝着城外的方向奔去,两道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疾奔而去,修聿当即便被青龙四人阻住了去路,烟落追着那马儿疾驰如飞。
一时间城中众人愤怒了,敢来中州城闹事,还抓走大夏太子以此相挟,忍无可忍,城中各人都是一身武艺,楚策与修聿终于不是交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修聿沉声问道。
楚策不是不知道中州是座什么样的城,藏龙卧虎,高手云集,任何惹恼了中州城的人,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他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此刻的所作所为让他难以置信……
“你不需要知道。”楚策目光冷如寒冰。
烟落已经追上了马匹,凌空一脚跟在马的死穴,马儿仰天长嘶,轰然倒地,马上的人身手敏捷一个空翻落地,脚下还未稳,萧清越的剑已经抵在他的后背,烟落一把夺他怀中的孩子,一颗悬紧的心放了下来。
城中一片混乱,一向所向披靡的神策营卫士被重重包围,这才真正见识到了这座铁一般的城池是何等的坚固,中州一城,强于一国,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修聿远远看到无忧已经安全,便高声让所以人都停了手,淡淡望向楚策:“现在你威胁筹码已经没了。”
这样的结果,是他预料之中的,只是楚策的行为让他难以理解,他似乎在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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