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老师的长辈,此时就是自己妻子的外祖母,秦长安自然一一听了,见秦长安从容谦虚,齐老太太心里更取中几分。等到新生儿洗三那日,张家就大摆筵席,一来是贺新生儿洗三,二来是宏致和秦长安都双双中了举人,这三吗,就是琳箐定给秦长安了。
张家大摆宴席,来赴宴的人也不少,虽有齐大太太帮忙,琳箐也要出面应酬,那相熟的太太们见了琳箐,总要说声恭喜,还要半真半假叹一声自己家的儿子没福,不得娶琳箐这样的贤良女子。琳箐初听了还有些害羞,但听的多了脸皮也就厚了,一出阁就是大人,再不能腼腆的像孩子一样。
等梅氏月子坐完,也就相帮着料理琳箐的婚事,秦长安给秦长乐报喜的信也得到回书,秦长乐在回书里十分喜悦,这回可不止说琳箐是好姑娘,对秦长安千叮万嘱,就只差嘱咐秦长安成亲后不许欺负琳箐了。秦长安瞧的有些啼笑皆非,到底姐姐是自己的姐姐还是琳箐的姐姐?
但不用秦长乐说,秦长安心里就道,定不会欺负琳箐的,但后面的话让秦长安皱眉,秦长乐只嘱咐一定要成亲后才能回家乡。看来伯伯叔叔们还真是不肯消停,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那种无还手之力的人了,成亲后回家乡,一定要把姐姐接出来,那庵中的日子,姐姐已经过够了,而她只有十八岁,真是花一样的年华。
后面就是随信送来的一千两银子还有四样首饰,这四样首饰都是当初秦长安母亲的陪嫁,也是当时被搜刮走又还回来的,这些年姐姐为了保存它们,也不晓得费了多少心力。秦长安的手缓缓抚过那些首饰,既然姐姐这样郑重其事,那就该请个媒人,一客也不烦二主,就请齐大老爷做媒人。
主意定了秦长安就去见宏致,让宏致和自己一起去请齐大老爷做媒人。宏致自然满口答应,但看到秦长安拿出的银子首饰这些还是吓了一跳:“当初你不是捐了八千两银子给书院?剩下的那些买了几亩田地,我算着那些也只够你的日用开销。怎的现在这么多银子,长安我和你说,爹爹看中你,并不是看中你万贯家财,就算你一个铜板的彩礼不下,爹爹也会把琳箐嫁给你。”
那两百亩地和两间铺子是秦长安姐弟最深的秘密,秦长安沉思良久才道:“当年家母临终时候,害怕父亲续娶待我们姐弟不好,特地把一份产业秘密交给姐姐以备她日后嫁妆之用,这些年我们姐弟,用的就是这份产业的出息。这份产业一年也有三四百银子的出息,七哥不必介怀。”
听的是当初秦母秘密留的产业,宏致也不由心酸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娘去世之前不也一样抓着自己的手要自己好好地照顾弟弟妹妹们,又千叮万嘱嫁妆中的那些东西是留给妹妹们做嫁妆的,甚至要自己跪地发誓,不管是日后爹爹续娶也好,自己娶了媳妇也好,也不能把这些给别人了。当初情形历历在目,原来天下也有和自己娘一样良苦用心的母亲。
两人说起这个,不免互相感伤一会儿,这才去齐府请齐大老爷做个媒人。齐大老爷原本打着这门亲费用多半着落在张家这边,没想到秦长安姐弟这样郑重其事,也显得是对自己外甥女的尊重。这样现成媒人齐大老爷当然不会推辞,就换了衣衫前往张府,张世荣听的大舅哥穿了官服前来倒还觉得奇怪,也一样换上官服出迎。
等听了大舅哥的来历,两人不免又对叹几声,既然秦长安这样郑重其事,张世荣也不推辞,叫出女儿来收了秦家的那四样首饰,又接了五百两银子的彩礼,继续预备琳箐的婚事。
琳箐定亲的信自然要给家乡知道,这封信的回音却比秦长乐的回信足足晚了一个月,张老太太在信上依旧没什么好气,只说前段时间忙着嫁七姑娘,所以才没空写信回来。又抱怨一番秦长安虽则现在有了出息,但家底总是薄了些,说张世荣未免太着急了,别的不说,给琳箐寻一个官宦之子也是能的。最后当然没忘记说一下七姑娘嫁过去多么得公婆丈夫的疼。
张世荣收到信未免叹息几声自己的娘还是这么偏心,好在张老太太不识字,这封信也是张大爷写的,张大爷写完张老太太说的话之后又重新写说全家都很高兴琳箐定亲,自己父亲特地托人带上京三百银子和两样首饰四匹衣料给琳箐添妆。除了张大老爷的添妆,张二老爷也带来几样礼物给琳箐添妆。张世荣看到一家人都很欢喜,这才算把自己娘的偏心给忘了,那些添妆的东西自然让人一总收拾了给琳箐送进去到时一起做了嫁妆。
琳箐能想到两位伯父会给自己添妆,但没想到会给自己添的这样厚,六巧把东西收拾好琳箐才道:“大伯父也罢了,二伯父家境一向没有大伯父那么好,还送来这么厚一份礼物,倒让我不好推辞。”六巧小嘴一撇:“我瞧着啊,二老爷是做给四老爷瞧的,四老爷也真好意思,前后收了老爷一千两银子,再加上原先那些,他给七姑娘的那份厚厚的嫁妆多一半都是几位老爷凑的。这回姑娘要出阁,他做叔叔的竟一个铜板都不肯捎来。”
慧云正好进来听见就道:“你作什么呢,哪有这样说主人家的?再说姑娘心里自然有本帐。”六巧吐下舌:“不过是为姑娘打个不平罢了。好姐姐,我可从来不会在外面说的。”慧云点一下她的额:“以后跟了姑娘嫁出去,我们的言行就是姑娘的颜面,哪能这样顺嘴说的?”
六巧嗯了一声,悄悄地去瞧琳箐,琳箐笑着道:“慧云真是个小管家婆的样子,我瞧着等我嫁出去,就给你寻门亲,你瞧着哪个管事好,就和我说了,到时别的不能,几十两银子还是能助你的。”慧云登时脸红,低头道:“姑娘说什么呢,奴婢本该服侍姑娘一辈子的。”六巧凑到慧云跟前:“是吗?前儿我可听你在说什么……”慧云伸手就去捏六巧的嘴:“刚说你不许乱说话,这会儿又说了,还在姑娘面前说。”
六巧连连闪避,笑着道:“我知道错了,管家嫂子,求你饶了我这一回?”慧云脸色更红,琳箐瞧着丫鬟们打闹,虽然现在已经近冬,但心里却似春日一样暖融融的,等过了年,自己就该出嫁了,嫁给那个自己一直仰慕着的人。
忙忙碌碌又到过年,今年虽然还是一家人,但琳箐和秦长安定了亲,张世荣也不能免俗要避嫌,自带了儿子女婿们在书房里守岁,里面就由女子们在那说笑。宏致的儿子已经三个多月,生的面团一般,琳琅极喜欢这个侄儿,此时抱了他就不撒手。琳箐看着妹妹和嫂子在那说笑,只觉得一切都美好的像梦一样,也冲淡了这在家过最后一个年的浅浅哀伤。
猛地天空炸开一个爆竹,琳琅怀里的孩子不但不害怕反而依依呀呀叫起来,新年又在期盼中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真应今天的景啊,下一章是直接写回家乡呢还是写婚礼呢?祝大家新年都心想事成。
70
70、出嫁 。。。
琳箐的婚期定在正月十八;新房就设在秦长安暂居的那所小院,那小院本在二门外的;现在做了新房难免琳箐有些不便。还是曾敬业出了主意,把小院靠向内宅的那面墙给拆了重新做门;原来的也拆了,重新做成一个便门,方便秦长安出入,那钥匙就放在秦长安那里;这样内外也严谨了。除了重新做门;屋子又重新粉刷过,一间做新房,一间起坐另一间就留做秦长安的书房;当初放过詹三爷行李的那间小屋也被重新收拾出来;让值夜的丫鬟们住。
年前就把这院子收拾好了,做新房那间重又摆设好家具,到处贴满大红喜字,看起来是喜气洋洋。到正日子前两日,齐家几位太太就过来帮忙,也有相熟的人提前过来祝贺。
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倒是做新娘的琳箐反而闲下来,每日齐大太太百忙中还要过来教导琳箐为妇该做的事,原本还该说如何侍奉公婆的,不过秦长安父母皆亡,只有一个姐姐。而秦长乐和琳箐又是闺中密友,婆家竟没有什么麻烦事。齐大太太也就省了这些不说,但还是要叮嘱琳箐几句这嫁人和之前在闺中相处不一样,嫁人后对大姑子就要多尊重些。
琳箐一一听了,才发现原来这人际交往比自己在闺中时候要纷杂许多。到正月十七,齐大太太再没什么多说的,拉着琳箐的手道:“这没婆婆虽说轻省些,可很多婆婆也会教媳妇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琳箐,你早年丧母,这些年都是自己摸索,等出了阁又没有婆婆,少不得还要自己摸索。我做舅母的也只能教到这,好在你姐姐就在隔壁住着,到时也能多请教她。”
琳箐被齐大太太这话说的有些心酸起来,眼里的泪有些要坠落,将出阁的女孩子都如此,齐大太太也是嫁过女儿的,未免要安慰几句。琳钰已经进来请齐大太太出去歇息,望着妹妹就笑了:“我以为你十分欢喜,原来也会有些害怕。这人啊,总是要经这么一遭的。没什么好怕的。”
琳箐晓得姐姐说的事是指哪件事,顿时脸红起来,低声道:“并没有想这些,只是觉得这一晚竟是在家里的最后一晚。”就算新房也在这宅子里,但那不过暂充甥馆,只能算秦长安借张家的地方娶媳妇,算不得张家地方。以后归宁也不再是小女儿心态了。
琳钰把妹妹的手握紧:“总会如此的,今晚本该由娘陪着你睡,再说说心里话,娘不在已经很久了,今儿就我陪你睡。”说着琳钰摸上妹妹的脸:“睡吧,明儿要起的早,可是正经八百累一日呢。”
琳箐又嗯一声和姐姐安置睡觉,可是那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想东想西,帐子很厚,按说看不见月亮的,可琳箐总觉得眼前有明晃晃的月亮在晃,晃的人心都是慌的,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好好睡着,不然明儿一早起来面色憔悴可怎么做新娘,但那心总安定不了。好容易进入梦乡又乱梦不迭,梦见秦长乐不理自己,把自己推开。琳箐心中不由急的不行,刚要上前扯住秦长乐分辨就听到耳边传来琳钰的声音:“醒醒,喜娘们都在外侯着呢。”
琳箐睁开眼睛见屋里灯火通明,但外面却只蒙蒙亮,刚要问姐姐怎么这么早就叫醒自己猛地想起今日是自己出嫁的日子起晚了可会误了吉时,忙坐了起来。琳钰伸手摸下妹妹的头发:“怎么汗津津的,做什么梦了?这出阁的姑娘,就从没一个出嫁前夜是做好梦的。”琳箐被姐姐这话说的又有些害羞,但还是告诉琳钰自己做了个什么梦。
琳钰并不奇怪琳箐会做这样的梦,自己出阁前那更是乱梦不已,当时娘还笑着说每个闺阁少女都是这样的,离开自己熟悉的家人,嫁往另一个人家,纵然自己的婆婆外人都赞好,可日子是自己过的,日久才能见人心。
琳钰把妹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几下:“别担心,秦姑娘我也见过的,并不是那种不懂事理的村姑,你啊,这是近亲情更怯,快起来梳妆吧。”琳箐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低头不再说话,六巧慧云已经掀起帘子,她们都是要陪嫁的,今儿也穿了一身红色,发上戴了一式的镶石榴石的簪子,耳边的耳环也都是石榴石的,面上的胭脂点的也不少,看起来都喜气洋洋。
齐大太太公婆俱全夫妻和睦儿女双全,早早地就做了祖母,又是琳箐的大舅母,这给新娘子上头开脸的事自然只能交托给她,另一位也是自家人,齐二太太在旁相帮。齐二老爷经过这么些年的苦熬,终于升了一级到了同知,偏巧知府又升迁去了,把知府印转给齐二老爷署着。虽只看几天印把子,但旧官一去新官再来,这一来一去也有半年时间,分明就是让齐二老爷做半年知府。
消息是年前传回京的,齐府上下人等自然十分高兴,齐二太太也觉得脸上多了些光彩,张世荣请她相帮齐大太太给琳箐上头开脸的事她自然不会推辞。此时齐大太太在那给琳箐开脸,齐二太太就在旁念着些吉利话。
琳箐脸上被拽的疼,但还是忍着在那听齐二太太的那些吉利话。好容易开了脸,齐大太太又拿过梳子给她梳个一个小髻,用簪子别上,上头开脸就此完成,剩下的就交给喜娘们。喜娘们的动作可比齐大太太娴熟多了,不一时就给琳箐梳好头,发上插了许多的首饰,脸上也被脂粉盖满。
琳箐只觉得自己似布偶一样被喜娘们揉来捏去,好容易喜娘们动作完成,总算能往镜子中照下自己,镜中少女满头珠翠,鼻似削根唇似蔻丹。喜娘们见琳箐看着镜子发愣已经笑道:“那不晓得的喜娘只会拼命往脸上涂胭脂水粉,哪晓得要瞧新娘子长的什么样子才好打扮,姑娘生的沉静柔美,这样打扮自然是最好看的。”
还有喜娘在旁道:“别的不说,掀盖头的时候新郎官一定要有惊艳感觉,不然啊,这打扮就全坏了。”琳箐被说的面上红扑扑的,好在新娘子做娇羞神情也是平常事,也没人会笑话。
宏安已经跳了进来:“姐姐,姐姐,姐夫已经带了花轿来了,我要不要狠狠地和他多要几个红包?”这孩子,还是这么调皮,琳箐伸手拍下他的肩:“去吧,多要几个到时你好买果子吃。”宏安欢呼着跑出去,边跑还边喊:“姐夫姐夫,我姐姐说了,红包要多多的,不然不开门。”
喜娘们都笑出声,也有人开始讲起趣事来,说某某家迎亲时候,因为红包没有带多,那家里的表姑娘们又特别多,交代丫鬟们堵在门口,不接够红包不给进来。结果有人就出了个主意,寻来个梯子,从墙上爬进去把门打开进了门。这事传出去,全京城的人都笑歪了嘴。
不会秦长安也要从墙上爬进来把门打开吧?琳箐想着就有些想笑,好在很快吴妈妈就进来:“新姑爷已经进了门,正在那给老爷行礼受老爷的教导呢,姑娘快盖上盖头出去吧。”六巧已把盖头递给琳钰,琳钰接过盖头给妹妹盖上,盖头一盖,琳箐眼前就只剩红红地一片,被喜娘们左右搀扶着一步步往堂上走去。
张世荣见女儿着了一身大红喜服盖了盖头一步步走过来,拜别在自己脚下。眼睛不由有些湿润,按习俗该说的勉励女儿的话竟说不出口,过了好久才道:“爹也没什么多说的,好好过日子吧。”秦长安已经开口:“岳父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待令爱的。”
喜娘又搀扶着琳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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