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贴着我的身体,我全身的毛孔都紧张兴奋着,想要将他的气息完全融入我的身体里。谢岚炙热的体温传到我身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快速跳动着的那颗心脏,不由得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谢岚离开我的唇,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唇微微充血,在灯光的映射下,像抹了层蜜糖,让人尝了就忍不住一再试险。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眼睛不再沉静深遂,而是充盈翻滚着迷乱的□。这样的谢岚是我第一次见,与平时的儒雅不同,更像是一颗毒药,混身散发着致命的诱人气息。
一想到这样的谢岚会被别人占有,我就恨不得把他身边的女人都赶走,一个人永远霸占他。
谢岚又吻了上来,这次他从我唇上滑下去,软软的唇在脸上一略而过,湿濡濡地印在我颈上摩挲着。我脸上一红,双手紧紧捏住谢岚的肩膀,他居然会这样的东西……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褪到腰部挂着,只余一件肚兜还穿在身上。谢岚的上衣敞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胸膛。他的双手在我背后游移着,似乎想要解开这层束缚。
我闭上眼睛,蓦地就想起那首诗:愿得美郎君,妾身相交付。甘愿上元夜,花灯辞玉树。这样一个谢岚,就是我宁愿放弃所有相追随的谢岚。
忽然,身后传来数声破风声。谢岚美目一睁,袍袖飞舞间,带着我一个急旋避开,片刻间将我和他的衣服都拉好了。而方才我们所在位置,几根钢针深深没入石壁,针孔里还丝丝地冒出白烟,显然是用了极烈的毒。
“云霁!”我一愣,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
他头发微乱,靴上还有干了的泥渍,却是一路策马狂奔而来。指间银光闪烁,手里还保持着发出暗器的动作。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用钢针射谢岚,那些钢针皆有婴孩手指那么粗,又用了那么烈的毒药,他这是想要置谢岚于死地么?
云霁紧抿着唇深深看了我一会儿:“凌不凋,怎么能这样作贱自己?”
“云霁……”我走到谢岚前面,不由分说地将谢岚挡在身后。
“你一向知道你与他不会有结果,却为何总不能放手?凌不凋,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放手?”他盯着我,一步步接近,死死质问着我,“难道,非要得到他死了,你才能忘记他吗?”
我眯了眯眼睛,斩钉截铁地说:“哪怕他死了,我也会为他守一辈子的墓。除非我死,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云霁闻言脸色大变,指间暗器一动,又要射向谢岚。谢岚青曜剑早已出鞘,将我强行拉到身后,淡淡地看着云霁,并不畏惧他手里的暗器。
“云霁,不要做出让我恨你的事情!”我拼命挣扎,对着云霁大声喊道。
云霁听罢大笑起来:“你以为谢岚会接受你么?他堂堂青城山掌门,一贯为人景仰,会为了你放弃身份地位,遭受世人唾弃么?更何况,还有眼前这个人。”
说着,他指着身后冰封着的那人:“她!秦婉儿!”
“唐云霁!”我心中一痛,失声大喊了一声,顿了顿,“不要再说了……”
云霁沉默了片刻,收了指间的暗器,从怀里抽出纱带,将我流血的伤口包住:“阿凌,你这是何苦呢?”
他替我仔细包扎好了,回头冷冷地对谢岚道:“谢岚,我会将引魂灯给你,纯粹是想了了她的心愿,不忍看阿凌四处漂泊。没想到你竟然拿它做逆天改命之事,那也就罢了,可你枉为人师,竟然还想要用阿凌的血启动引魂灯。实话告诉你,这引魂灯是一对。除非你找到余下的另一盏,否则启动了也只有迷魂的效力,妄图复活秦婉儿……呵,有我唐云霁在,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云霁的话在冰窟之中回响了许久。言罢他转身,吹进冰窟的风灌满他的衣袍,临走出洞口前又回过看了我一眼,最终消失在我眼前。
“阿凌,你要自己保重,我走了。”
我看向谢岚,他没有说话,兀自握着青曜剑,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关节用力得泛白,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是在失落没有能救回秦婉儿,还是在懊恼我方才引诱他做了伦理不容的事情?
可事实就是事实,我凌不凋决定了的事情,就算不如我所愿也绝不后悔,就像我爱谢岚便不在乎其余任何责难。所以,今日我吻了他,我摸了他,就算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将所有都交借付给他。哪怕他日后要恨我怨我,我也绝对不会有一丝悔意。
冷风一阵阵地灌进冰窟,方才的一洞旖旎也不知道吹散到哪去,只留引魂灯的残辉昏黄昏黄的,奄奄一息地趴在灯盏边上。
以往江湖上有人说,宁见谢兰台,不见凌不凋。
这句话用来形容青城山现状的确实诚。诚然,论武功谢岚要比我高上许多,但他为人不爱计较,除了护短了些,处事也一向宽容。可我就不同了,若哪日有人踩了我一脚,指不定我追他几千里都要踩回去。
这话有些夸大,却同样可以用在我与谢岚身上,他是我师父,那是他的事情,就算是他本人来也一样无法改变我的心意。
我看着秦婉儿冰封着的躯体,就算是她也一样,只要谢岚一日未对我说他喜欢她,那我便有理由坚持下去!
“扑”的一声,引魂灯的火焰在我眼前熄灭了。我回头一看,见是谢岚发出剑气灭了灯。这时引魂灯灯盏里的血已经燃尽,神奇的是,盏中竟然没有一丝鲜血的痕迹。若不是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我一定会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走吧。”谢岚将青曜剑入了鞘,收了引魂灯,头也不回地走出冰窟。
我与他在半山腰找到了我们的马匹,三匹马少了一匹,我估摸着这时候慕容嫣已经在西岭镇的悦来客栈里等我们了。
我们各自飞身上马,向山脚下奔驰而去。我远远地回头一望,只见庞大的西岭雪山正在我身后疾疾远去,不禁心有所感。身在山中时,还不觉它的如斯绵长。此时看来,却令人顿感震撼,觉得天地苍茫,而我只是其中微小一物。
可我生来就是要逆之而行的,凌不凋这个名字便是我历世而来的使命。我已故的父母,他们希望我逆境存留,去追寻他们不敢追寻的梦想,哪怕峰高独我一人,也要睥睨群山,哪怕天地裹素,也要孤绝独绽。
“阿凌。”谢岚突然出声打断我的沉思。
我回头看向谢岚,见他静静地望着我,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口同我说话。我也注视着他,心里想他是不是想给我个答案,心里却又像擂鼓似的“咚咚”地跳个不停。
他顿了顿,移开目光道:“专心骑马,莫要摔着了。”
我心中一暖,朝他笑了笑,揶揄自己想多了。
骑出一里余,他又唤了我一声,我侧目看去,却见他目光淡淡地投向远方:“阿凌,今日的事,你便忘了吧。”
我一愣,唇角飞扬了起来。
忘?谢岚你现在说要我忘,我已如尝过罂粟抵死的美妙,你教我如何去忘?
、又见乔羽
下了西岭雪山,驾马前行很快就能到西岭镇。
悦来客栈里外的人进进出出,看起来很是热闹,我与谢岚下马时,他们主动为我们让开了条路。原因无二,一是谢岚身上血迹斑斑的,乍看起来就像是与人浴血大战了一番,他们自然避之不及。二是我面色不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随时都会拔剑砍人一样,自然也没人愿意触我的眉头。
“是青城山的人。”旁边有个声音说道。
另一人回他:“那姑娘我认得,当年武林大会上遥遥见过一眼,是青城山的凌不凋!”
一听他这话,人群立马发出“喔”的一阵了然的声音,被我一眼扫过去,立刻鸦雀无声。难道我还成了煞神不成?凌不凋三个字就有这样的功效?我顿时哭笑不得。
我与谢岚将马交给客栈小厮,一起进了客栈,那群人便站在门外议论起来。
“那凌不凋身边的男人是谁?那小模样长得可真俊。”这次是一个娇媚的女声。
一听她这么问,有人便不满意了:“模样俊有什么用,江湖上最重要的是要有真功夫。若没有真功夫,生得俊也是被人掳去成亲的份。”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忽然有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不知道里头那个是谁么?个个傻冒似的裂着个嘴在这笑,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于是不住地就有人问:“谁呀?”
“南谢北唐听过没?那人就是青城山掌门谢岚。”
那人话音刚落下,人群就噤了声,刚才嘲笑谢岚的更是悄悄地夹着尾巴逃了。
我横了眼他们,沉声道:“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滚。”
方才一听我身边的竟是谢岚,他们早有走的意思,我这一眼像下了个指令,这群人“哗”的一声就作了鸟兽散。
慕容嫣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位置上,见我与谢岚进来,急忙过来行了个礼:“师父。”
谢岚点了点头,移步走过去坐到慕容嫣的旁边。我在慕容嫣的对面坐下,一抬头便看见慕容嫣微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余光不停地扫着谢岚满身的血迹与我腕上的伤口。
那神情就像以为谢岚要杀了我似的。
刚摆平了那边围观的人,我耳边总算没人扰人清静,却又被慕容嫣这样盯着,实在不很自在。我拉了拉袖子瞥了她一眼,她立马变脸似的恢复了正常。
谢岚正坐在那处,许是被慕容嫣看得烦了,忽然站起来,招呼也不打地向悦来客栈外走了出去。
“师父,你要去哪?”慕容嫣见谢岚生气,连忙站起来问。
谢岚闻声停下来,蹙了蹙眉,耐心回答她:“为师去买身衣服。”
我看着谢岚走出悦来客栈,仍然坐在原处喝水。换作以往,若谢岚走了,我必定会跟上去。这次却一反常态,一点也没跟上去的意思,这在慕容嫣看来是很深不寻常的事情。她一向对我的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瞥向我手腕上,又换了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她大概以为,我与谢岚闹翻了。
“凌不凋,你不跟上去?”
我闻声抬头看她,见她也理直气壮地看着我,便问她,“跟上去做什么?”
慕容嫣理所当然:“莫非你要让堂堂掌门穿着血衣到处走?师父衣服上是你的血,你自然该为师父买套新的。”
她说的这个倒是事实,若她不说,我还忘了件事。刚开始的时候,谢岚是放了慕容嫣的血,慕容嫣一副怕到要死的神情。可是为什么引魂灯对她的血没有丝毫反应,反倒是我的血一触到引魂灯,就让它的火焰猛长了起来?
这引魂灯中,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又看了慕容嫣一眼站起来,她平日里连话也懒得与我说,有动作便是与我作对,这次如此主动是要做什么?
走出悦来客栈时,谢岚还未走远,我追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知道我跟了上来,也不说话,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终于看见间成衣店,便低头快步走了进去。
我正要跟他走进去,却一头撞上他黑着脸从里头走出来,堪堪与我擦肩而过。
这片刻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谢岚怎么这副表情?我遥遥地看了谢岚一眼,见他走到河边的杨柳下停了下来。
这更加重了我的好奇心,三步并两步,走进成衣店探头一瞧。
只见那掌柜躲在柜台底下,全身抖得和筛糠似的,一听有脚步声,身上抖得更厉害:“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我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手握成拳状,放在嘴前虚咳一声:“掌柜的。”
掌柜一听是个姑娘家的声音,抬起头看着站在柜台前的我,又四处望了望:“姑娘,方才那个混身带血的煞神可还在啊?”
我忍住笑意:“煞神?什么煞神?我怎么没瞧见。”
掌柜听我这么说,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喋喋道:“没瞧见就好,没瞧见就好,真真吓死老夫了!”
我故作惊状:“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副模样?”
掌柜一听,连连摆手:“这位姑娘,你不知道,刚才突然有个混身是血的煞神突然闯了进来。那模样就和官府通缉的血手屠夫某某一模一样,若不是老夫躲得及时,恐怕今天老命休矣啊!”
掌柜一边一脸恐惧,一边拍着胸口的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那血手屠夫是近几日官府通辑的要犯,我在榜前也略看过几眼,长得是满脸横肉、穷凶极恶,哪里能和谢岚扯到一块儿去。难怪他脸色如此难看,这掌柜也忒胆小了。
掌柜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恍然发现店里原是要做生意的,脸上立马绽出笑容:“姑娘,我这店里卖各种成衣,姑娘可是要置办一套给自己穿的?”
“店里可有适合青年男子穿的成衣?”我问道。
掌柜连连点头,从柜台后头走了出来,示意我跟着他:“有的有的,来,往这边请。”
我跟着掌柜来到后方的,木架上挂着一套套款式不一、颜色各异的成衣。谢岚平日里总爱穿颜色深沉的衣服,掌门这般不喜张扬,我等做弟子的自然也不好过份鲜艳。于是随着谢岚的衣服颜色一天比一天沉,青城山的弟子袍也一天比一天灰,直到今天能与丐帮弟子媲美的程度。
我就着衣服挑了一会儿,敲定了两套绸缎裁成的直裰,一套白色暗纹的,一套天青色的,一并让掌柜替我包好了。
我付过银子后,正欲走出成衣店去找谢岚,突然想起件事,出了店门又兴匆匆折回去。
掌柜见我回过头来,笑眯眯地问我:“姑娘,还要买什么吗?”
我心情不错,回了个笑脸给他,问:“掌柜的,你这里有针线么?”
我包着两套衣服出成衣店时,还见着谢岚站在那处,已经恢复到平日不气不恼的模样。我经这一岔,心情好了些,便轻声唤了句他。
“阿凌,怎么这么久?”谢岚转过身来,眉头轻轻蹙着。
我弯了弯嘴角,心道的确是让他等得过久了,忙将衣服塞进他怀里:“呐,快进成衣店里换上,我与那掌柜解释过了。”
谢岚听我这话,眉头舒展开了一些,接过那两套衣服走近了成衣店里。
那掌柜的老眼昏花,这次瞧了半晌,总算确认谢岚不是血手屠夫,一个劲儿地夸他生得好。谢岚这几年是被夸过来的,也不知道听着这赞美的话,究竟还受不受用,自个走进里屋自己换了去。
我与掌柜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等谢岚换好衣服出来。
“姑娘,那公子试也没试,万一这衣服不合身怎么办?”掌柜一个劲儿地在我耳边念叨,问一些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