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请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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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请点灯-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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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那公子试也没试,万一这衣服不合身怎么办?”掌柜一个劲儿地在我耳边念叨,问一些诸如此类的问题。
“我挑的一定合身。”我自信满满。这不是废话么,谢岚我摸也摸过了,怎么会还不知道他的身量?
掌柜见我如此笃定,八卦之心大起:“姑娘,那公子可是你的心上人?”
我瞥他一眼:“是又如何?”
掌柜开始“啧啧”地叹了起来,正不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只见谢岚从里头走出来,身上穿的正是那件白色绸缎直裰,衣身上绣着支傲雪梅花,恍惚之间如闻暗香拂来,如梦似幻。我与那掌柜的皆看直了眼,从没想过谢岚换了身衣服会有这样的效果,浑身散发着月下冬雪的清辉,像是株修成了精的梅树。
谢岚被我们看得不自在,虚咳了一声,看向我:“阿凌,走吧。”
我如梦初醒,连忙点了点头,跟着他的脚步急走了出去。看着他衣袍生风的背影,不住地想,待谢岚发现他袖口下绣的字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与谢岚回到悦来客栈,他前脚一踏进门,原本吵吵嚷嚷的客栈顿时安静了下来。我走进去一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他身上,安静了一瞬顿时又热闹了起来,说的尽是不愧是“南谢北唐”,宝刀未老之类的话。那些眼神直直地射向他,简直要把他身上磨出火来。
“凌师妹!”
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心里顿时大骇。
居然是乔羽!



、论青城山弟子袍

“凌师妹!”乔羽见到我十分意外,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原来他正与慕容嫣围着一张桌子坐,身边跟着两个昆梧弟子,大约是随他出来办事的。慕容嫣见乔羽走了过来,也跟着站了起来,右手紧紧捏着茶杯,脸色很是阴郁。
我总算明白她为什么非让我同谢岚出去,敢情是因为乔羽要来,嫌我这个电灯泡碍事。
“乔师兄。”我对乔羽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之前在青城山的事情,也权作没发什么过了。何况谢岚还在这里,我更是不希望谢岚误会什么,又问我是不是有心上人这样的混帐话。
“凌师妹是何时到西岭镇的?”乔羽又问,看样子是有长聊的意思。
我不欲与他扯下去,看了眼慕容嫣,心道成全她也好:“师父与我才到不久,不想乔师兄也在此处。”
乔羽道:“我也是途经此处,不想在客栈里遇见了慕容师妹,便坐着叙了叙旧。”
我呵呵地笑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和乔羽说什么,一想起在青云亭里呵的那口气,就连悦来客栈都不想待下去了,拼命用眼神示意谢岚开口解救。
谢岚看了我一眼,总算虚咳一声提醒我:“阿凌。”
我立即摆出一副会意的模样,敲了敲右手边的柜台,问客栈掌柜:“掌柜,方才我们要的客房呢?”
实际上我们只打算在悦来客栈休息一会儿,便连夜回青城山,根本没有订什么客房。这客栈掌柜也是个人精,连愣都没愣一下,便笑眯眯地招呼小二:“带这两位客官去天字号三间!”
小二“哎”了一声,走到我们面前领我们走上楼梯去。
没想到被这掌柜阴了一招,给我们弄了间最贵的客房。可碍于乔羽在场,我也只有打落牙齿往里吞,却也在看向掌柜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依旧笑容满面,整张脸活像一颗皱了皮的橘子,又黄又皱的。
“乔师兄,实在抱歉,我与师父还有要事相商,无暇款待,便留师妹给师兄陪罪。”我立即向乔羽道了个歉,头也不回地跟着谢岚走了上去。
“可是……凌师妹!凌师妹!”
乔羽徒劳地伸了伸手,声音离我愈来愈远,到了二楼时,已经根本听不见下层的吵闹声了。不由感叹了声,悦来客栈不愧是江湖人的金牌客栈,这两楼间的隔音效果十分之好,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谢岚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我,我轻轻合上房门,顺手栓了起来。他闻声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走到窗边将窗户大开,房内一下明亮起来,午后阳光被微风吹散在地板上,看上去分外和熙温柔。
“阿凌,过来坐吧。”谢岚从窗边走到桌旁坐了下来,对我招了招手,让我到他身边去。
我在谢岚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大理石桌面上的纹理发起呆来。其实要是说赏物,眼前除了窗外远方的西岭雪山,便是谢岚最值得赏了,但我若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岚,恐怕他又想起雪窟里的事情而将我支到其他地方去,远离他的身边。
“阿凌,我记得你是江南人士。”谢岚突然说道,待我点了点头确认,他便继续说下去,“过不久就是南宫家主的生辰了,届时各大门派皆要派人前去贺寿,今天我想着要派与你与绯墨前去,会更显青城山的诚意一些。”
我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来:“往年这些事情都是慕容嫣去的。”
在众人看来,慕容嫣的性情实在要比我沉稳许多,所以这些撑门面的一事情一向妥妥的是她的。她似乎也乐此不彼,在各门各派的宗师弟子之间周旋。而我就不同了,时常给青城山惹些事情来,由谢岚去收拾烂摊了,所以才落了个护短的形容。
这是小时候带来的毛病,如今这个年纪了,却还一点也没改去。大概只有谢岚这要的人才忍得了我,要是换作昆梧山人那般的,我早不知被逐出师门多少次了。
“这次不同。”谢岚顿了顿,看向我道,“我记得你的启蒙先生是南宫逸老先生,听闻他前段时间大病初愈,你这个做学生的也好去看看。”
其实说我是江南人士,也不尽然。我父亲是商贾,因着生意缘故,在我尚在襁褓之中时,从其他地方迁来杭州一带。当时置办的房子正好与在南宫逸开的书院在同一条街上,一来二去两家便结织上了。待我稍长一些,由于实在难以管教,爹娘平日忙得很,更无暇照顾,便被送进了书院名曰教化。
可惜名为教化,其实是去气南宫逸的。他时常被我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指着我骂不出一句话来,那大约是我这辈子最风光的时日。当时书院里全是男孩子,女孩子的人数用一个指头就可以数得过来,正是不才在下。这无疑更助长了我的野性,仗着会一两招防身功夫将那群小屁孩教训得服服贴贴,莫敢正眼瞧我。
南宫逸每每对我的行径痛心疾首,加以指责,罚抄诗文、打手板、罚站的那是常有的事,可我就是死性不改,罚完又跳脱了去。
到现在,我还能记起那先生的模样,一个精瘦精瘦的小老头,下巴上留着花白的山羊胡,说起话来胡子一颤一颤的,十分生动有趣。
彼时我不甚懂得知识的珍贵性,听他“之呼者也”的几句,就如同娘亲唱莲花落一般,片刻就去会了周公。朦朦胧胧听见一句诗,紧接着又是被他“啪”的一夏楚打在手上,赶到院子里罚了一上午的站,因此对这句诗十分有印象。
我隐约记得他放慢了声调,像是在咏叹什么似的,那声音绵长绵长的,低哑得十分好听。可惜前半句说得太轻了没听着,只记了那一句:“江湖夜雨十年灯。”
虽然知道谢岚这是要刻意与我拉开距离,但想想还是同意了,毕竟那次过后,还是要去看望看望。也不知道那老头儿还能撑个几年,若真不幸没了,到时天南地北的,如何能赶得过去。
我想了想云霁说引魂灯的事,知道只有一盏引魂灯的谢岚目前是救不了秦婉儿了,心里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沉重。依谢岚的性子,必定还是要去找的,可这一盏引魂灯便找了六年,另一盏还不知道要过个多少年,我不愿看他余下的年岁还因引魂灯劳累。
我回想完这些,发现我已经与谢岚这般互不作声地坐了许久,便想挑些轻松的话题聊:“果然我的眼光还是好的,挑的两身衣服师父穿起来都好看得紧。”
谢岚瞥我一眼,道:“为师身为掌门,是全青城山的表率,该是持稳庄重一些。”
我不满,反驳他:“那南宫家的家主比你大了有二十来岁,还不是整日时红啊紫啊的穿上身,江湖上还都称赞他风流倜傥什么的,你才二十来岁,有什么不行的?”
更何况,谢岚又不是不知道,山中弟子对青城山的弟子袍大都颇有意见,嫌它灰扑扑的,将自己的青春美貌都遮了大半,偏偏还要时常穿它。平日在山中谁都这般,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可到外头一比……真是有够寒酸的。我在心里补了句,若我真为他们争取到这项福利,还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感谢我。
谢岚说不过我,只有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为师试试吧。”
这话的意思其实就表明他已经同意了。我看着他身上的梅花图,一时高兴,便出了房间由他在房里休息,这时手腕上的伤口才隐隐作痛,我拉起袖子一看,只见厚厚的纱布上已经透出血迹。
我这才想起来手上的伤口还没上药,为了不再碰见乔羽,从客栈的小门溜了出去,到西岭镇上找了一家医馆。
医馆的大夫替我洗理伤口,拿了些治外伤的药放在一旁,让小童去取来新的纱带:“哎呦,割得这样深,好在没割到动脉,否则这血我可止不了了。”
我也不好不回话,笑了笑道:“劳烦大夫了。”
那大夫点了点头,往上口上洒了些药粉,一边替我包扎,一边叮嘱我伤口千万别碰水。
这些年大伤小伤也受了不少,这些常识我自然是知道的,又拿了些金创药便要付银子。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两个男人在门口就嚷嚷起来:“大夫!大夫!快出来救人!”
那大夫年纪也不小了,一听他们大喊大叫的,连忙颤巍巍地跑了出去,原本在厅里忙活儿的两个少年学徒也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们抬进来一个高大得像座小山似的男人,四肢软绵绵的,嘴里不住哀嚎。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脱了臼么,害得老夫心悸病都差点犯了。”大夫气呼呼地抱怨,山羊胡子翘得老高,一边骂一边招呼少年帮手替那男人接骨。
那几人讪笑着,向大夫陪不是,知道男人没事也都纷纷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和朋友约好,想写个元旦特别篇来着,后来想起现在的元旦和以前元旦真不是一回事啊= =只有放弃了,祝大家圣诞快乐~~~~~~~


、医馆里听来的传闻

费了番工夫,男人脱臼的四肢终于被装上了,但被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还是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不动了。
“吴哥?吴哥?你怎么样?”那两个男人推了推闭着眼睛的男人,那男人皱了皱眉头,任他们推着眼睛也不睁开。他那么大的个头,整张躺椅与他一比竟小得不行,他张着四肢躺着还有半个身体伸到了躺椅外面,整张躺椅看起来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会“咔嚓”一声断掉。
那两个医馆的学徒站一旁心痛地看着那躺椅,又嫌恶地看了眼在旁边蹲着的两个男人,尽管什么也没说,却也不甚高兴地继续研药去了。
“放心,死不了,睡一会儿就能起来活蹦乱跳了。”大夫不耐烦地插了句话,终于让他们安静下来。
躺椅上被他们称为“吴哥”的那人很快打起了鼾,其余两人就着地上坐着,腰边还挂着一把刀。他们方才进来的时候,我瞥了一眼,见他们脚步虽然有些虚浮,却也看得出是练过了的,是江湖人士无疑。
而他们一听吴哥没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渐渐地越聊越开心,最后居然扯到引魂灯上去了。我本来正要付了钱回悦来客栈去,省得谢岚与慕容嫣找不见我,可一听引魂灯这三个字,便不由停下来,竖起耳朵听他们说着。
“引魂灯你听过没?”其中穿着蓝布衣的那个男人用手肘捅了捅身边戴着土黄色头巾的男人。
土黄色头巾点了点头:“引魂灯是江湖至宝啊,谁没听过?”
蓝布衣“嗯”了声,神秘兮兮地说:“最近昆梧掌门昆梧山人放出消息,说是引魂灯在青城山手里。引魂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你想,青城山若是真得到了引魂灯,那借着现在的势头,还不能一统武林啊!”
“那可不见得。”土黄色头巾伸出食指冲蓝布衣摆了摆,“你想,如果真想这样,青城山掌门谢岚为什么放弃当武林盟主的机会?当了武林盟主,不是比去找引魂灯更直接么?”
蓝布衣冷哼,鄙夷地看了眼土黄色头巾:“你懂什么?谢岚放弃当武林盟主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如果不是我有昆梧的朋友,我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蓝布衣得意洋洋地说道,故意吊土黄色头巾的胃口,直到土黄色头巾忍不住频频催促他,他才装作勉为其难地告诉他,还嘱咐说千万不要与别人说。
谢岚放弃武林盟主的原因?我倒也想知道。我见他们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不避讳我与医馆里的其他人,便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听他们说下去。他们聊得开心,我坐得这样近,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倒省了我几分偷听的力气。
蓝布衣卖了个关子,眉飞色舞地说道:“几个月前,昆梧山人不是向全天下开放玲珑棋局么?当时青城山便派了谢岚座下嫡传的两个弟子去,正是他的大弟子凌不凋和二弟子慕容嫣。此两人,别看她们是一介女流,却都是青城山的二把手,青城山诸事除了谢岚都要过她们手才能办成。谢岚派她们去,足可见对玲珑棋局的重视程度了。”
土黄色头巾道:“这个我知道,玲珑棋局后来不是让凌不凋给破了么?”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蓝布衣继续说,“其实她们二人去昆梧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破棋局,而是为了去刺探昆梧的门派机密,依我所见就是奔着引魂灯去的。但后来她们夜探之际,居然不慎被发现了,昆梧山上下居然没捉到她们,反而引发一场雪崩,险些将整个昆梧都埋了。”
土黄色头巾脸上尽是讶色,愣了愣:“居然有这回事!”
“据说昆梧上下追捕凌不凋之时,竟然还中了她的暗器,导致一名长老级人物重伤,所以昆梧山人才大发雷霆找青城山算帐。”蓝布衣点了点头,言语之间如他亲眼目睹一般,“听我那熟人说,当时他跟着一众弟子冲在最前方,恰好看见站在城墙边上的凌不凋,披着一身雪白的银狐皮,一身轻功使得出神入化。最后见大雪倾倒,无路可退,竟就着城墙跳了下去,就像……就像天上飞的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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