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弄进府里来。”
听到无救两个字,御凰雪陡然愤怒,让她好好地开酒馆不行吗?把她丢进来任人欺负!
“再忍忍。”他低眉看她,声音渐柔:“痛过一阵子就好了。”
“我一阵子也不想痛,我痛够了。”她又开始挣扎,愤怒地低吼。
他用力箍紧她,直到她再没力气反抗了,才把唇抵到她的耳边,小声说:“以后不让你痛。”
“你说鬼话骗谁。”御凰雪又开始神智模糊,眼前发白,含糊地问了一句,人软软地往下滑。
“药。”帝炫天伸手,让童舸递上药瓶。
托着她红通通、惨不忍睹的手,帝炫天把药粉慢慢洒了上去。
小元和小歌跑过来,帮着他给御凰雪擦汗,她一身又汗透了。
“王爷,得把湿衣服换下来才行。”小元把衣裳放到枕边,小声说:“让奴婢们来吧,奴婢们手轻,不会吵醒夫人。”
帝炫天松开手,退了两步,看着两个丫头给她解开湿衣。
桌上放着冷掉的馒头,今天一天她们三个女子就吃了这个。他拿起一只,看了一会儿,放进嘴里。
“王爷是饿了吗?奴婢现在就去做饭。今天夫人也没吃什么东西,一直晒到了午时,回来就头晕了,咬了半个馒头就再也没撑住。”小歌叨叨着,要出去做饭。
“不必了,你们退下吧。”帝炫天淡淡地说道。
小歌怔了一下,见他无意多说,只好和小元一起行了礼,退了出去。
童舸满脸严肃,小声说:“妙音可能以为她也是麟王送来的jian细,我会知会她一声。”
帝炫天看他一眼,沉声问:“为什么府里会有灼虫?”
童舸怔了一下,反问道:“对啊,为什么府里会有灼虫。”
“去查。”帝炫天眉头微拧,眸子里杀机闪动。
童舸从后窗出去,扭头往榻上看了一眼,随即攀上了屋顶。
小元和小歌一直守在外面,不敢去睡。帝炫天慢步出去,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沉声说:“你们记好了,这院子里的所有事,不得向外人多说一字。”
“是。”小元和小歌赶紧点头。
“下去吧,本王不叫你们,不要过来。”帝炫天转身进屋,关上了门窗。
御凰雪沉睡着,脸上的气色比刚刚好看多了。
帝炫天在榻边站了一
会儿,褪衣上榻。
帐幔放下来,遮去里面两道身影。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手指摸到她手腕上的银铃铛,眸色越来越柔软。
“小御儿……多少年了……上天还真是有意思……”
他笑了笑,翻了个身,把她抱进了怀里。她身子软软的,身上香香的,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好姑娘。”他闭上眼睛,低喃了一声,呼吸渐渐平静。
——————————————分界线——————————————
很热。
御凰雪被热醒了,挠了挠脸颊,汗水从脸颊滑落的感觉,实在痒。腰上也痒,像有东西紧紧禁锢着她。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满眼月白色,往上看,月白中衣的领子竖得整整齐齐,挡住他的脖子。下巴上微微钻出了些许胡茬,唇角紧抿着,就连睡着也这么严肃。
可是,他抱着她干什么?抱复帝麟、还是想让帝麟来砍了他的脑袋?
她抓着他的手指往上扳,扳起一根,他又扣下一根,折腾几回,她猛地抬头看,原来他也醒了,正沉静地盯着她。
对视片刻,她索性松开他的手指,又闭上了眼睛。静了许外,他的声音传入耳中,“今日用茶水洗手指,做得很好。”
她眼皮轻颤了几下,忆起他用酒水给她洗伤口的那一幕。她还没痛到糊涂失忆,他用嘴咬着她的手指,烈酒灼得她恨不能那手指不是自己的。
“这虫叫灼虫。”他又说。
御凰雪睁开眼睛,等他的下文。
“灼虫是北方戈壁滩于绿地交界之处盛行的毒物,寄生于兽的身上,钻入皮肉之中,细小的爪刺断裂在其中,若不清理干净,被虫爪毒蚀过的地方,就会烂掉。”
御凰雪打了个冷战,迅速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疑点。
“若是荒漠之物,怎会到了你的府上?”
“只要出现一只,说明园子里还有,最近几天不要去园子里。我让人洒上雄黄,火塘灰,仔细灭一遍虫子。”他没理会她的问题,低声叮嘱。
“我被咬死了,你更高兴才对。”御凰雪见不得他装出这副关切样子,忍不住嘲讽道。
他眉头微拧了一下,淡淡地说:“也对,你明日再去咬咬也好。”
御凰雪气结,用力推了他一把,想往榻的角落里缩。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三分力道,就把她拽回了身前。
淡薄的晨曦从窗子透进来,这时候的风终于有些凉爽了,吹得帐幔轻轻地晃动。
“你在我这里,帝麟会知道的。”御凰雪被他盯得有些心慌,惶惶转开脸,小声吓唬他。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名字。”他继续冷竣地盯着她。
“你不是挺怕他吗。”御凰雪冷笑。
“你说呢?”
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紧了紧,痛得她慌忙抬头看她。
“那他训你的时候,你还不出声。”好半天,她才憋出了一句话。
他眉头拧了拧,缓声道:“爬树这种事,倒不让意外,能把菜刀剁得那样响,真让我意外。”
“小心你变成我砧板上的肉,做成包子。”御凰雪呲了呲牙,露出雪白的贝齿。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低头,把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御凰雪吓住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居然由着他贴了好一会儿。
“你干什么?”她慌慌地推他的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骂人的小嘴,总得想办法堵上才对。”他嘴巴一张一合,唇角勾着一份倨傲的笑意。
御凰雪飞快地捂住嘴,恼恨地瞪着他,“我一定会告诉帝麟的。”
“好啊,去吧。”他反手撩帐幔,歪了歪脑袋。
御凰雪赌气爬起来,恨恨地瞪着他。
他和她对视了半天,慢慢抬手,手指在她的小脸上抚了一把,冷静自若。
她发现,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喜欢这月白的颜色。从少年起,他就穿着月白衣,在梨花树下舞剑。到了现在,他还是经常穿着月白衣,乌发玉冠,一身洁净整齐。从他身上,真的一点都看不出他正在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待遇。比如当年他在兰烨皇宫被人折磨,比如现在他被满朝文武看轻抵毁……这一切仿佛都不是对他做的,他穿着他的月白锦袍,傲然站在众人面前,威风贵气。
“真讨厌。”御凰雪讨厌他的镇定冷静,讨厌他像没事人一样面对她,那她所受的那些罪呢?难道可以当没发生过?还是他也想学别的男人,在她身上找点乐子?
她躺下去,盯着晃动的帐幔出神。
“十九,十九,过两天就是十九了。”他拉住她的手指,小声说。
御凰雪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我不知道你
说什么,既然那个人死了,你就让她死掉吧。不然她会恨这一切的。”
他转过身,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睛。
她眨眨眼睛,眼前一阵漆黑。
“那就让她死了,从此后,你是我的十九。”他俯过来,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这么有自信,王爷得先自保才行,皇上正想杀你呢。我无所谓,多的是人愿意救我。”她嘲笑道。
“那我们就等着看看,谁能杀得了我。”他的嘴唇紧抵在她的耳朵上,说得有些发狠。
他给御凰雪的感觉,一直温温吞吞,冷冷漠漠,疏疏离离,他一切有关杀戮的传闻,都来自他人的描述。
但这一刻,御凰雪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仿佛来自深深地狱,暗不见天日,还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感,令人从心里滋生出一阵寒意。
她眼前仿佛看到的不是月白中衣、正咬着她耳朵的他,而是烈马持刀,战甲披血,立于千万敌军阵前的他。
有人天生是王,他的眼底藏着万里河山,野心勃勃,披一身烈焰而来,能融世间一切。但这样的锋芒太露带给他的不会好事,而是厄运!他真的很会隐藏,居然没人能看穿他。或者皇帝看穿了,所以远离他,贬低他,把他发配到冷漠的角落,甚至想杀掉这个亲生儿子。
“那我就等着看。”她侧过脸,捂住有些发烫的耳朵,闷闷地说道。
腿上突然一凉,被汗水粘在身上的裙摆被他掀起来,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膝盖上。
“是不是不想再给人下跪?”他问。
御凰雪斜眸看他,红唇紧抿。
他一臂撑起来,覆在她膝上的手轻轻地抚挲,一字一顿地说:“我也不想。”
御凰雪正过脸,和他对视,忍不住讥笑,“那你何不现在就挥着长刀,杀进宫去,斩掉老皇帝的头颅,夺取他的一切。”
他死死盯着她,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御凰雪这回有了准备,当即张嘴就咬。他不躲不避,任她的牙狠狠咬过来,正中他的下唇,而他的舌尖就在这时候准准地钻进了她的嘴中,另一手掐住了她的下腭,迫她的齿松开……
动作一气呵成,她想踢他,膝盖被他摁住。她想抓他,手腕被他抓住。
她像一只小鹿,拼命踢打四蹄,却徒劳无功,最终被他抓死了四蹄,被他强有力的齿咬开了嘴唇。
他这股狠劲儿能湮没天地,何况是柔软的她?
她透不过气来,胸、、膛胀胀的,脸也渐红,一直红到脖子底下,耳根后面。
“别闯祸,不要再让人留在你的浴池子里。”他总算松开她了,呼吸急急,声声打进她的耳中。
御凰雪闭眼睛,对于他这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知道她池子里藏了个薄慕倾,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忍到现在才挑穿;她奇怪的是,他居然会流露出对她的喜欢之色!
这几年她也算是看遍了男人,三教九流,她穿棱来回。仗义的,卑劣的,豪情的,吝啬的,痴情的,寡情的……他帝炫天,到底算是哪一种?
“我明天要回娘家。”她推开他,冷冷地说道。
“不行。”他还是两个字赏她。
“为什么不行,我偏要回去。”她恼了,愤怒地说:“出嫁后三日回门,这是规矩!”
“我这里没这规矩。”他眉目恢复清冷,手从她裙底收回来,躺回原处。
“从我这里下去。”御凰雪洒泼了,用脚蹬他的腿,他的腰,想把他从榻上踢下去。
他就像块大石头,她怎么蹬,怎么用力,他就是纹丝不动。御凰雪气喘吁吁,恼恨地摇他的手,“你怎么能在这时候用武功?你为什么要扮成大石头。”
他静了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很开怀地低笑。一手掩在眼睛上,不让她看到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笑,为什么笑!”御凰雪又趴过去,用力抓他的手,但还是扳不动。
“不要再碰过来了,我可是男人。”他终于不笑了,从指缝里看她,低哑地说道。
御凰雪刷地扭头看他的腰下。
月白的中裤,正顶得高高的。
她慌乱地松手,飞快地躲去了榻角,捞起了被子,飞快把自己包了个严实,紧紧缩成一团。
“守着吧,给我好好守着。”他在这团圆滚滚上拍了拍,低声说道:“听清楚,记清楚,给我干干净净地守着。谁碰你的右手,我斩谁的右手,打你的右手;谁抱你的腰,我斩谁的腰,再打你的腰。”
“亲了嘴,那不是要割掉嘴巴,亲了额头,那不是要挖掉骨头。”御凰雪在被子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反正你只是挨打而已,别人如何,你又何必管。”他平淡地说道。
公鸡打鸣了,薄白的晨曦从窗子里透进来,铺了满地。御凰雪从被子里探出头,先看他腰下面,那月白中裤已经恢
复了平静,这才往上看。
这一看不打紧,原来他一直就这样看着她,四目相对,气氛怪异。
“王爷,该准备上朝了。”有人在门外小声叫他。
他缓缓坐起来,抓着她的被子一扯,汗味儿从被子里顿时飞散得满屋子都是。
他拧拧眉,小声说:“发发汗也行,今天不要泡冷水,不要出这个小院子。晚些会有御医前来给你看手上的伤口,你要说是依着老人的祖方,用酒水泡了泡。他会问你手指上的感觉,你告诉他,很痒很麻,还有刺痛,这样就行了。”
痒麻,刺痛,这不是她给童妙音用的那种刺荆花虫粉末所造成的感觉吗?
“知道了……”她转开头,用袖子抹汗。
“我走了。”他站起来,看了她一眼,掀开了帐幔。
御凰雪起来依规矩给他行了个礼,道了声“恭送王爷”,心里悄悄继续接了句“别再来了”。
小元和小歌早就起来了,见门一开,马上端着水进来,服侍他梳洗更衣。
他用粗盐擦了牙,再用香露漱口。小歌搬来椅子,他坐下,小元用梳子给他梳理长发,束上玉冠。
他的王袍是褐色的,紫为贵,褐为下,他在皇子中的身份从这王袍的颜色上就能区分出来。
一个人能为质十二载,他的忍耐力绝不可小觑。
御凰雪突然间对帝家儿子们的争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帝麟张狂狠毒,母亲家族势力雄厚,对皇位虎视眈眈。帝琰母家虽不及嫣贵妃,但他因为会做人,在朝中得到了一大帮老臣的簇拥。而帝玥就是老皇帝的心中宝,和阿宝公主的地位相当,十分得他喜爱。
只有帝炫天完全凭自己的能力,与那三人有了争夺太子位的资格。而他也是这四人中,看上去力量最薄弱的一个。
就凭着他的野心,能成事?
“走了。”他扭头看她一眼,掸掸衣袖,大步走出小院。
御凰雪扶着门框,久久看着他的背影。
“哇,王爷对夫人真好。”小元又换了一盆水,要服侍她起来。
她摇摇头,披头散发,顶着一脸汗走到树下的躺椅上坐下。
“夫人不洗吗?”小元端着水跟过来,蹲到她的面前问。
“不洗,我睡会儿。”她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