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看谁玩|谁。”归寒邪咬牙,发狠又是一击。
薄慕倾出拳,打定主意要和他对接一拳,硬生生打掉归寒邪的傲气和希望。
归寒邪就在此时突然收了拳头,身形后撤,越退越快。而他一记拳头没收住,狠狠地砸到了归寒邪身后的假山上,轰地一声,假山被他击倒了,碎石带着强大的力道往四面八方砸去,把侍卫们砸得鬼哭狼嚎。
就在这混乱里,归寒邪不顾一切地往悬崖下纵身一跃。
“他跳下去了!”院子里传出了一声声地惊呼。
薄慕倾急步走到了悬崖边上,低头看向悬崖下。
鹅毛飞雪往崖下飘,白茫茫地看不到底。
“他摔死了吗?”
“看不到啊。”
“下去找!”薄慕倾掏出锦帕,擦掉拳头上的碎石,阴冷冷地说道:“就算是摔成了肉泥,碎骨,也给本王抓上来。”
“是。”侍卫齐齐抱拳。
就算是现在一个个地遍体鳞伤,他们也敢不说半个不字,薄慕倾前就没人情味,现在更加残酷可怕了。眼睛里、嘴唇上,半点温度也没有,看人一眼,就像是要把你的魂魄挖出来,祭奠他的宏图大业。
要下崖,就得在腰上系上绳子,一点点地往下放。
他们躲在一边,抽签决定了下去找人的三个倒霉鬼,拿绳子往三人腰上一捆,慢慢地把他们往崖下放。
风太大了,吹得他们乱摇晃,在凸起的石头上撞来撞去,骨头都快撞断了。风还如此冷,如刀一样割着他们的眼睛,根本就没办法睁开,也不敢睁开。
归寒邪一手扳在断崖上,另一手艰难地从石壁里拔出小刀。这是刚刚在打斗时,从一名侍卫身上顺来的。刚刚跳下来时,他就是靠这把小刀稳住了身形。
“冻死小爷了。”他腾出一只手,放到唇边呵气。雪染白他的头发和眉毛,呵一口气,凝成霜,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那些侍卫闭着眼睛,从他身边滑下去,却没人睁开眼睛看他。
他听着那些动静,低低地笑,咬紧牙关,往东边一点点攀去。他从平常侍女们的言谈中弄清了东南西北的环境,往东是下山的路,唯一的生路。
突然,从崖底传来几声惨叫,是那三名侍卫的绳子被岩石磨断了,掉下了万丈深渊。
他停了停,继续将已经断裂的小刀扎进石缝。
冰凉的悬崖上,他孤胆一人,缓慢往前,十指和掌心已经被小刀和锋利的岩石割破了,鲜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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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慕倾洗手更衣,缓步走到了镜前,左右照了照,薄唇微微上扬。
“郡王。”一名侍卫快步进来,抱拳道:“下去了九人,都没上来……想必归寒邪那瞎子也逃不掉了。”
薄慕倾拧拧眉,冷漠地说道:“知道了。”
“现在下山吗?”侍卫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他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披风,往背上一披,淡淡地说道:“把他们带上来。”
侍卫勾着头退出房间,不一会儿推出了三辆囚车。
小汗王和小叶汗王都在里面。小叶汗王快到边境时被薄慕倾给拦截下来了,关在这里也有阵子了。到了现在,他们二人才知道捉到他们的人是谁,也才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两个人都很狼狈,饿得面黄饿瘦的,这些天没少吃苦头。他们互相看了看,惊呼出声。
“大哥。”
“小叶……”
“你怎么……”
“大哥,原来你在这里!”
薄慕倾听到了二人的声音,缓步走出去,扫了二人一眼,慢步往自己的战马前走。
“喂,薄慕倾……”
“薄慕倾,原来是你!”
小汗王怒目圆瞪,血迹斑斑的大掌抓住了囚栏用力摇晃,愤怒地嘶吼起来。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三番数次地暗算我,真是小人。若不是我当年支持你,你会有今日吗?”
“拔光他的牙,剪了他的舌头。”薄慕倾冷酷地说完,跨上了战马。
几名侍卫上前去,用力拽住了小汗王身上的铁链,用力往囚笼外面拉。小汗王被勒得喘不过气,面色青紫,眼睛圆睁,舌头吐出。一名侍卫上前,用刀背用力敲打他的牙,一口牙被尽悉敲落。又有一人持剪上前,咔嚓一下……
“唔……”小汗王痛嚎起来。
“大哥。”小叶汗王吓出一身冷汗,尿了一裤|裆,连连往囚笼后面躲。
薄慕倾头也不回地一挥鞭子,往前奔去。
侍卫们拉起囚车,跟在他的身后。一阵马蹄急飞之后,小院子里陷入宁静。
院子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唯一收拾不掉的是和血融在一起的血色,只能等积雪将它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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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慕倾的目的地是北唐大帐,他要与北唐王六皇子,诏王谈一笔好买卖。这里离北唐大营并不远,半天即到。
他在这几年中建了四个山寨,每一处都占据极好的地势,一处离北唐边境近,一处离胡疆边境近,都是为了今日行事的方便。
诏王早就接到了他的信,带着亲信在外面迎接。
“诏王殿下。”他抛下马鞭,笑吟吟地向前面的人走去。
“郡王。”诏王向他抱抱拳,看向他的身后。两辆囚车里的人都大名鼎鼎,是胡疆最有能力争夺汗位的王子,现在一身是染着血的雪,狼狈不堪、惊魂未定地看着外面。
“不过,真是他们吗?怎么看不出长相了?”诏王走到了囚车边,好奇地看着囚车里的人。一个脸肿得像猪头,另一个已经像快死了,一身散发着恶臭的气息。
“是他们。”薄慕倾走到他身后,平静地说道:“他们身上都有生下来就纹上的王族印记,你可以查验。”
诏王点点头。
两名亲随上前去拉开了囚|笼的门,将二人拖了出来,撕开二人身上的破衣裳,让他们趴在地上。
二人的背上都有狼的图腾纹身,一人纹了隆字,一人纹了叶字。看纹身颜色,确实是有些年月了。
“呸……”小叶汗王苏醒了,啐了一口血水,哑声说:“与他合作,没有好下场的,他这人最爱卸磨杀驴,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
薄慕倾卷一缕发,淡淡地说道:“与我合作,强者更强,弱者自然没有活下去的理由。胡疆柳妃在我的人鼓动下,与大妃反目,正争得激烈。胡疆军心已乱了,成不了大器。诏王有这二人在手,能让胡疆唯你是从。也能让北唐上下,示你为英雄。”
“你想要什么?”诏王扭头看他,眉头微拧。
“我想要称帝兰烨!兰烨国力不如之前,只能依附北唐。我还愿意将半壁兰烨当成聘礼,迎娶诏王您的妹妹和静公主。”薄慕倾平静地说道。
“呵,你凭什么称帝?”诏王大笑了起来,不屑地说道:“帝炫天还活着呢,连打十场胜仗,你现在居然和我说你要称帝。”
“我称帝,理所当然。”薄慕倾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地说道:“我也是帝家的子孙。”
“什么?你是帝家的子孙?”诏王好奇地问道。
薄慕倾笑笑,眸子轻垂,小声说道:“诏王要明白,帝炫天活一天,必会对你们北唐进行报复。他死了,天下才太平安静。你若能杀了他,北唐还有谁能取代你的位置呢?”
诏王拧了拧眉,北诏皇子何尝不是争得厉害,北唐霆,北唐明先后在这场大战里栽了跟头,一个死了,一个还关在
兰烨。身为九子的他,本来只是帐前先锋官,没有多少希望,但是现在薄慕倾给他送来了希望,让他如何不心动?
“里面请吧。”他笑了,携起薄慕倾的手,和他并肩往大帐里走。
原本北唐的先锋官是北唐明,他被|俘之后,诏王临时赶到,代替了他的位置。这里原本驻扎着三万先锋军,几场败仗下来之后,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了。朝中各种声音都有,有人埋怨,有人主张退兵,来年再战,还有人提议与兰烨联姻讲和。
“我已设下酒宴,要与倾郡王同醉。”进了大帐,诏王松开他的手,大笑着往帅座上走去。
薄慕倾环顾四周,先锋营的将领们都在此处,警惕地看着他。他笑笑,稳步走向右侧首位。
“这里不是你坐的。”有人鄙夷地说道。
“那是你坐的?”薄慕倾盯他一眼,缓缓落座。
“诏王,这人根本不可位,他就是个小人哪。先后背弃了御氏和帝氏,还有胡疆,更打伤了霆王。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满肚子女干计,没有半点真心实意。诏王为何要与这种小人合作?”那位将军大步向前,急切地劝说诏王。
“我知道了,你们坐下。这其中是有些误会,我们听郡王慢慢说。解开误会,我们精诚合作。”诏王笑笑,挥手让那位将军下去。
“诏王三思,若您要与这个小人合作,那属下就要禀明皇上,让皇上定夺。”将军咬牙,大声说道。
“呵,郑将军不要激动。”诏王笑了笑,缓声说道:“他现在在我们这里,你还怕他翻天了不成?先坐吧,听他说说计划。这样急冲冲的可不好,若他真有什么诡计,诸位将军都在此,还会让他跑了吗?”
“是。”郑将军狠狠地瞪了薄慕倾一眼,走回位置坐下。
薄慕倾不露声色,手指一弹,一枚毒丸从指尖弹出去,落到了郑将军的领子里面。
他缩了缩脖子,伸手拍了一把,不在意地看向前方。
薄慕倾端起酒碗,举向诏王,大声说道:“诏王,我的计划只要实施顺利,七日之内就能让帝炫天死无葬身之地,兰烨大军分崩离析。”
“什么计划?”诏王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诏王小心。”郑将军赶紧提醒道。
“咦,让他说完。”诏王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郑将军只好闭嘴。
薄慕倾笑笑,月匈有成竹地说道:“我已经布置好了,诏王只需要在明日亲自带大军猛攻瑶城,作成千军万马,不达不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他一定会迎战。”
“他迎战……”诏王拧眉,有些心虚。没人是帝炫天的对手,让他迎什么战?
“诏王放心,我与你同去。”薄慕倾一仰脖子,大声说道。
“好吧。”诏王牙一咬,他来了这么久,还没有亲自出战一场,更没赢过一场,也确实不好向朝中交待。
薄慕倾看着他的样子,冷冷地笑了笑。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诏王是什么人了。胆小,没主见,偏偏还贪婪。人都有弱点,掌握了弱点,就拿捏住了对方的喉咙。
诏王也在冷眼看他,见他看过来,于是挤出一抹笑,向他举了举酒碗。
满大帐的酒肉香,却没几个人真的喝得开怀。
过了好一会儿,郑将军开始脖子痒,他拧拧眉,伸手抓了几下,抓破了皮肤,染了满手指的血。
“怪哉,我去洗洗。”他嘟囔了一句,起身向诏王行了个礼,快步往外走。
薄慕倾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放。
过了会儿,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呼,他的眼底闪过一点诡谲的凉光,唇角勾起一抹笑。
从此刻起,谁惹他,他就让谁死,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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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月高悬,夜已深沉。
帝炫天和御凰雪此时已经到了山脚下,他们同骑小金赶来。小金的脚程快到不可思议,一路上虽然被风割得耳朵都痛了,但是居然四个时辰就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就是这里吗?”御凰雪仰头看,这山好高,高入云层,山尖尖在飞雪里若隐若现。
小金烦躁地开始踢起了蹄子。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御凰雪转头看帝炫天,急切地问道。
这一路上帝炫天都在双掌刺痛,痛到连握缰绳都握不了,全是硬捱过来的。风雪虽冷,他却一身冷汗。
“已痛至麻木,我想,他可能逃出来了,正在山里。”帝炫天指向高山峭壁,沉声道:“他在攀山。”
“他眼睛看不到,怎么攀哪!”御凰雪心一沉,更加焦急了,“我们快上去找他,快点。”
“你骑小金,我步行一会儿。”帝炫天跳下马,稳了稳身形,抬起双掌
看。双掌和正常人没有半点区别,就是痛,手指头像被磨平了一样地痛。
“但是这样你会很慢哪。”御凰雪心急,也就顾不上他身上有多痛了,催着他上马。
“小御儿……”帝炫天活动了一下手腕,叹气,“我实在是……”
都到了他无法忍受的程度了,那归寒邪更痛苦呀!
御凰雪抬起头,看向飞雪深处。归寒邪,难道一个人在山上攀了这么几个时辰?那多痛苦啊!
一定要坚持下去!
她一咬牙,扭头说道:“你慢慢来吧,我先去。”
不待帝炫天反应,她一拍小金的脖子,轻呼一声,“走。”
小金飞跃起来,一步飞出老远,在帝炫天眨眼时,已经带着御凰雪冲进了茫茫山林。
“小御儿!”帝炫天吓出一身冷汗,拔腿就追。
山路崎岖,林木茂密,看不到来路,看不到出路,更不知道四周是否有敌人伺伏。
御凰雪骑着小金一路疾奔。
蓝缪在归寒邪的身上留下了气味,小王后能闻到那气味,它盘在小金的尖尖角上,脑袋高高地竖起,信子长长吐出,发出滋滋地凶狠的声响。
“快到了。”眼前突然有了亮光,那是星星的光,照在皑皑白雪上,泛着冷光。
“那是什么地方?”她从小金的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向白雪尽头。
一股大风撞了过来,差点没把她掀倒。
她闭了会儿眼睛,慢慢睁开,蹲下去,一手拽住了小金的腿,慢慢伸长脖子往下看。
悬崖!
她倒吸了口凉气,这万丈深渊,就像一头巨蟒,张着乌漆漆的大嘴,等着人掉下去,一口把人咬得粉身碎骨。
“归寒邪?”看了看游到身边的小王后,试探着轻呼了一声。
风雪很快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