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真威风。”藏心本就憋气,见他如此蛮横,顿时气愤地迎了上来。
“好了,都出去吧。”御凰雪拦住他,冷下小脸,看着帝炫天说:“王爷还不知道我与二皇子的关系吗?”
帝炫天墨瞳骤缩了一下,缓缓抬步近来。
这人被称为帝族最可怕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只这样走来,便让人觉得那是千军万马,不可抵挡。
“王爷……”御凰雪赶紧后退。
帝炫天渐近了,一手轻抚住她的小脸,指尖微微用力,掐进她的肉里。
☆、【30】给的银子越多,就越殷勤
他虽用力,但却不至于让她痛,反而让她的思绪猛地回到了梨花飘飘的那晚。那如水月光笼在他略带青涩的英俊眉眼上,她也这样轻轻地摸过他的脸,用指尖掐过他的脸颊。
后来,他把她的小脑袋摁到了肩上,呼吸也跟着沉了沉。她俯在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还不懂羞和怕的滋味,一声声唱“梨花飞,雪花飘,梦里的月亮圆又亮……”
御凰雪定了定心神,拉下了他的手指,笑着说:“王爷这是干什么?”
帝炫天的眼底波澜轻漾,手指在她的额上轻敲了两下,缓步走到大堂正中,环顾四周。
“王爷要几坛,今日开封的都是五年前封存的好酒,三十两银一坛。”御凰雪揭开一坛酒的封条,撬开泥封,顿时满堂烈香。
帝炫天扭头看了一眼,沉声问:“你酿的?”
“对啊,这里每一坛酒都是我亲手所酿。”御凰雪心里打鼓,这人到底来干什么?
“你在这里多久了?”帝炫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
“盘下这间店有两年了,怎么,王爷也想开店做生意?”御凰雪掩唇笑,水眸飞快地往外面扫了一眼。若帝炫天再发难,藏心可能就控制不住脾气了。
“他是你相公?”帝炫天很快就发现了她偷看藏心,眸中锐光闪了闪,低声问。
“是啊,招赘的相公。”御凰雪朝外面招招手,大声说:“阿风,跟着掌柜去地窖里把酒搬出来,东街的刘大爷等下要来拖酒。”
帝炫天撩起长袍,往桌边一坐,淡淡地说:“胆子挺大,敢戏弄四王爷,盗本王令牌,混进九王府,出卖九王妃,可见你是喝太多烈酒了。”
御凰雪嘴角抽抽,真是上门算帐的。听他们昨晚的对话,好像他和九王妃蝶意有前缘,不会还要替九王妃打抱不平吧。
“没办法,确实喝多了酒。令牌其实是捡到的,马上就原物奉还。另外,九王妃那里,王爷还是装着不知道的好,这也是二皇子的意思。”她别开脸,轻抚脸颊,故作娇态,还搬出帝麟来压帝炫天。
帝炫天好半天没说话,御凰雪先忍不住了,悄然看他,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那眼神,十分复杂。
她轻咳一声,快速问:“王爷到底要不要喝酒?我还要开门做生意。”
“不是说过,本王今日包了。”他终于收回视线,薄唇轻扬,冷漠地说道。
御凰雪暗咬牙,过去抱了一大坛酒过来,倒了满碗,推到他的面前,假笑道:“王爷请,小女一定精心伺候。”
帝炫天看了看还在荡漾的酒水,低声问:“你还精心伺候过谁?”
不就是你们帝家这些狠心烂肠的角色们?御凰雪心中恨得怒火直冒,强忍着,挤着一抹笑说:“上门都是客,谁都伺候,给的银子越多,小女就越殷勤。”
☆、【31】王爷应当温柔
帝炫天薄唇紧抿,长睫缓缓垂下。
御凰雪发现他的皮肤真的很好,阳光落在他的脸颊上,晶莹的质感,同当年那少年没什么两样。这样子,哪像叱咤沙场、人神惧怕的将帅?
只是,他不说话,就显得格外冷傲,连满室的酒香都掺入了森冷寒意。御凰雪心里打鼓,不知这块铁板何时肯离开,又是不是认出了她?他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
“九王妃被禁足了。”他终于开口了,眸子缓缓扫来,带着万般复杂与冰凉。
御凰雪心堵了一下,原来是替蝶意出气来的。她浅浅一笑,摇了摇手里的帕子,在他对面坐下,淡淡地说:“与我何干?”
“你对帝麟说过什么?”他沉声发问。
“如实相告。”御凰雪笑笑,一手托腮,轻声说:“王爷可真痴心,居然不避嫌,主动上门替王妃问话。”
“九王妃是大将军崔曲靖之女,其兄崔丹娶了十七公主,其姐嫁入宫中为绾思贵妃。你觉得他们若知被你这小小酒娘摆了一道,会放过你?”
“呵,若真想对我动手,昨日就来烧了酒楼了。这不是没来吗?”御凰雪眸子横来,清笑道:“王爷这是来警告我,还是吓唬我?”
咚……一声闷响,乌黑的药丸跌在御凰雪的面前。
“这是绾思贵妃给你的。”他冷若冰霜地说道:“小小酒娘,居然以为能在此兴风作浪。”
“毒药?”御凰雪脸色微变。
“不然,你以为是糖丸。”帝炫天冷冷地笑。
“既然赐了,吃了便是。”御凰雪抓起药就往嘴里丢。
帝炫天脸色一变,猛地抓住她的手,夺回了药丸,用力往地上一丢。
御凰雪被他拖入了怀中,惶惶抬头,只见帝炫天俊脸铁青,像是想立刻把她撕碎一样。
“王爷这是想干什么?”她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梨花的香味,心脏猛地加速了跳动。
帝炫天一手落在她的腰上,慢慢往上滑,直到她的脖子处,轻轻地把她的脑袋往右摁。纤细的脖子上,赫然一枚吻记,颜色已深,分明不再新鲜。
他盯了好一会儿,眼神闪了闪,终于放开了她。
御凰雪赶紧逃开几步,掩着扑通乱跳的心,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药是麟王拦下来的。”他淡淡地说。
“那就谢他。”御凰雪随口说道,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帝炫天居然是给帝麟来跑腿的?
帝炫天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往桌上一丢,“今日包下酒楼的银子,也是麟王的决定。”
“他晚上会不会来?”御凰雪这下有点犯愁了。
帝炫天看着她,冷酷地说:“不是你正希望的吗?”
“对啊,好容易攀上高枝,当然心急若渴。若王爷昨日在珠玉苑中也那样温柔,我也会从了王爷的。”御凰雪说得暧|昧,但神情里已经有了不耐烦之意。
☆、【32】听你的,成交
她叽咕完,以为帝炫天又要甩脸色给她看。但,没有。
帝炫天只安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居然很无助,很无奈,很温柔……就这么一个眼神,让御凰雪差点问他了,你是不是认出我了?现在你想怎么办?杀我、剁我、剥我皮?
二人对视了许久,久到御凰雪脖子都仰痛了,她再忍不下去,才别开了脸,小声说:“王爷原来不是来喝酒,是跟人跑腿的。你放心,我会忠于麟王,我只求财。王爷想找乐子尽管来,府里有想处理掉的姬妾,我动手也行。”
“就凭你?”帝炫天问。
御凰雪这回也没有生气,是啊,就凭她这点能耐,收拾民间那些小妖妇还行,若真的跳进帝族贵人家里,那简直就是小蝼蚁遇上了大恶兽,兽一抬脚,轻而易举地踩死她。
“若王爷不忍心,也能帮我。”她垂着眸子,故意说道。
帝炫天这回没出声。
御凰雪断定,帝炫天真的认出了她!生死都在帝炫天手中,若他心狠,她立马会被送去皇帝的面前,说不定五马分尸,说不定受尽凌辱。而藏心他们更惨,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以形容即将面临的一切。
“代价?”帝炫天终于出声了。
御凰雪咬咬唇,轻声说:“一切听王爷的。”
帝炫天的呼吸紧了紧,拉住了她的手,用力握住。这一握,御凰雪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痛得眼泪直打转。
“王爷,痛!”
“现在落点泪,比以后流血强。”帝炫天面不改色,低声说:“从现在起,每一步都要听我的。”
“能发财?”御凰雪赌气问道,面对杀父毁家的仇人,怎能做到心平气和,还要听他的!
他放松力道,缓缓吐出一字,“能。”
御凰雪虽不指望凭自己一双手能复仇,但若能亲眼看到他们亲兄弟杀得头皮血流,她也是高兴的。至于,听还是不听,到底听谁的,想先看谁脑袋撞破,看她的心情。
她仰起头,深深看他一眼,莞尔一笑:“成交。”
帝炫天摁了摁她的肩,抬步往酒馆外走。
御凰雪送到门口,藏心立刻挣脱了侍卫的阻拦,冲到了她的面前,扶着她的手臂,连声问道:“你没事吧?手怎么红了?打你了?”
帝炫天扭头看向藏心,眉头微皱,眼神凌厉。
御凰雪脑中一热,直接往藏心的怀里靠去,示威一般地瞪了帝炫天一眼。
“主子,走吧。”侍卫牵了马过来,让帝炫天上马。
帝炫天抓住缰绳,身子跃起来时,衣袍飘起,又是一阵梨花香,钻进御凰雪的鼻中。待几匹马扬尘远去,御凰雪才放松下来。
“乖乖,是三千两银,帝炫天出手可真大方。”诛风抓起桌上的银票,惊呼道。
御凰雪扭过头,轻声说:“是帝麟。他越大方,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就越多。”
☆、【33】你来喂本王喝一口你酿的酒
“关门,睡觉。”
说过包一整天,御凰雪决定守信用,挥挥手,让藏心把酒楼大门关上。
院子里有葡萄架,垂着珠玉般的小葡萄,这是从西域来的葡萄种籽,土壤原因,十月才会成熟。现在刚八月,一串串小手指头大小的绿葡萄热闹闹地簇拥着,从绿叶里探出头来。
葡萄架下搁着竹躺椅,御凰雪往躺椅上一倒,脚轻轻蹬,躺椅就开始吱嘎地摇。藏心过来,给她手边的小几上放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轻手轻脚地走开。
藏心一直很细心很体贴,比奶娘还要照顾得细致入微。诛风和暗霜在酒窖里忙活,他们话不多,每天埋头干力气活。沐雨管帐,拿着算盘和帐本,坐在廊下算。噼啪的算盘珠子不停碰响,御凰雪就在这声音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猫儿的叫声惊醒了她。她揉揉眼睛,看向头顶的碧色葡萄藤。一只小花猫从葡萄架上窜下来,吐出偷吃的酸涩葡萄,呲牙咧嘴地逃了。
“贪吃鬼。”御凰雪用帕子往脸上掩,嘻嘻地笑。
“那你呢,你是什么?”一只手从她身后伸来,拽住她的头发,一圈圈地往手指上卷。
她心一沉,两手拎着帕子一角,遮着小脸,慢慢地扭头看。
帝麟穿了一身暗紫色锦袍,袍上没有任何花纹,宽腰带上是碧玉麒麟锁扣,蛟形玉佩系在腰带上。
“王爷真威风。”她抬头,笑嘻嘻地赞他。
“小毒妇就是胆大,你居然不怕本王。”帝麟把头发往她脸上一抛,撩起长袍,坐到了竹椅上。
御凰雪往后看,藏心他们都不在,应当是被驱出去了。从他站的方向看,他应当是从后门进来。
这人很谨慎!
御凰雪放下帕子,双手搁在腿上,歪着头,笑着看他。
“王爷有什么好怕的,又没有三个脑袋五条腿。”
“呵,五条腿没有,三条倒有。”帝麟抬眸,慢吞吞地笑道。
御凰雪咋舌,他居然这样说!
“两个驸马晚上请本王喝酒,本王顺道来你这里看看,”他环顾四周,面露不屑,“你这住处也太简陋了,本王给你换一个。”
“王爷,我这里很好。”御凰雪起身,给他倒了碗甜米酒,轻声说:“虽说简陋,但这位置好,人来人往的,王爷大可以做点事。就算出事,我也是九王送给王爷的,与王爷无关。”
“机灵,”他拧她的腰,笑道:“本王就是喜欢你这样。不过,本王可没你说的心狠,还真想带你回去。”
“家花哪有野、花好,就算三四十岁了,说不定还是王爷的红颜知已。而王府里的美人,说不定早成了枯骨了。”御凰雪看着他把甜米酒放开,掩唇笑,“这可是我亲手所做,没有毒的。”
帝麟扬眉,把酒碗给她,“喂本王喝一口……用你的嘴喂!”
☆、【34】杀了崔蝶意,你就是我的人了
御凰雪把碗往他唇边一递,娇嗔道:“王爷自己喝吧,小女嘴里藏着毒呢。”
帝麟爽朗地大笑,接过碗,大口喝了几口。
“真不错。”他点头,把碗丢开。
御凰雪轻轻吸气,柔声说道:“王爷,什么吩咐,尽管下令吧。”
帝麟仰头看她,眸子里狠光闪了闪,“我让你杀了崔蝶意。”
“啊?”御凰雪怔住,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帝麟让她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这一件。
“怎么,不敢?”帝麟脸色一沉。
这到底是试探,还是想以此事羞|辱九王?
“并非不敢,法子也多,做成意外最好。”御凰雪低眉沉思,十指互相轻敲,踱了几个来回,严肃地说:“坠马最好,过几日是庙会,夫人们都喜欢去庙里上香,然后在后面的空地打马球。让马儿受到惊吓,摔下来后还能踩上几蹄子,拖上一段路最好,当场殒命!王爷觉得如何?”
帝麟看了她一会儿,唇角缓缓勾起,指着她说:“狠毒,我喜欢。”
“王爷,我这算是盖入伙印吗?若王爷赞同,我就去安排。给小乞儿一些铜板,这事就办成了。”御凰雪瞪着水眸,分明看上去像无辜小白兔。
“好啊。”帝麟笑着点头。
御凰雪又糊涂了,难道不是试探,是真想杀了崔蝶意?那可是九王妃,他的弟媳妇啊!
“可是,为什么啊?”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虽然知道不应该问,但我实在好奇。王爷若是不能说,也不要责罚小女。”
“我为什么责罚你,告诉你也无妨。九弟如今有些不听话,我得提醒提醒他。再者,崔蝶意这丫头惹我心烦,杀了清净。你说对了,这就是你入伙印,好好办吧。”帝麟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腕,往身前拽,“走吧,陪我喝酒去。”
这两个驸马里,会有薄慕倾吗?御凰雪被他推上马车,悄悄冲着藏心他们的位置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担心。她现在是一颗棋,能让帝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