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上场李娜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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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上场李娜自传-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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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上。
一般比赛结束后,照例会有新闻发布会,WTA的一名官员会来陪着运动员参加新闻发布会。之后,我就不会再接受任何采访,因为该说的话已经在会上说完了。经常跑网球的记者都知道我的性格,也不会贸然来访。有时会有人发短信到我手机上,我一般会将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们,让他们与经纪人联系,然后由经纪人安排。这样可能让媒体的朋友工作不大方便,但我也是被情势所迫,作为一个运动员,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或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我只想专心地训练、比赛。
24 第三次手术
桑普拉斯走出球场时,我恰好要进去,我们在通道相遇了,他非常主动地握手致意:“你好!我是桑普拉斯,恭喜你获得法网冠军!”
第二次手术后,我没有打2009年的澳网,2月份直接去打迪拜、多哈的比赛,成绩很差。赛后姜山找不到我,我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大哭了一场。托马斯说了很多安慰鼓励的话,他告诉我这是刚做完第二次手术就出来打比赛,要我相信我自己。
打完迪拜、多哈后,我又回德国训练了一段时间,然后去印第安维尔斯、迈阿密打球。这一年我一直在摸索,在伤病的状态中重新回到这个圈子。
2009年5月下旬,我在法网打进了罗兰·加洛斯十六强。这是我手术后的第一个起步。
这一年的6月5日,我和姜山一起拿到了华中科技大学的毕业证书。姜山一门课不落地修完了所有课程,而我的后两年课程都是自学的,期末才回学校去考试或是交论文,结果两年的课程拖了四年才修完。老实讲,老师对我也算网开一面,我才顺利地拿到了毕业证。
姜山本该比我提早两年毕业的,但这个缺心眼儿毕业前才发现自己还差一个选修课的学分,为了陪我比赛,他陪我东奔西走了很久才回到校园补上了这个学分。这算是我们枯燥的网球生涯中的一个小插曲。
拿到毕业证后好事连连,6月14日,我在伯明翰草地赛的半决赛上击败了老对手莎拉波娃闯入决赛,这是中国选手的首个草地决赛。同年9月,我打进了美网八强。世界排名又往前冲了5位。
我对自己的进步感到欣慰,但这一年的四处奔波也让我的旧伤复发了。打美网的时候,我非常辛苦,从德国飞中国,又从中国飞美国,美网打完,我的膝盖一天也撑不住了。这时我就去找国家队的人商量:能不能不打全运会?
2009年,我就因为伤病错过了当年的澳网,如果我赶在全运会期间做手术,康复顺利的话,正好可以去打2010年的澳网,我感到自己的兴奋度越来越高,正在渐入佳境,这次澳网发挥得好的话,我将有机会迈进世界前十!
但队里的领导显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不像澳网,全运会在我们国家的体育机制内很受重视,因为它直接牵扯到各方面的很多利益。当时湖北省体育局的某领导找我谈话,他说了一句让我震惊不已的话:“李娜,相信我!我是过来人,世界前十没有全运会冠军重要。”
听完这话,我顿感无力,我跟姜山说:“我没有办法跟他们谈,根本谈不下去。”
中网比赛是在9月份,打完中网就是全运会。那时我已经准备做第三次膝盖手术了,我的想法比较简单,我想:做完手术我再回国,实在不行就残着一条腿上去,你们非让我打全运会,我就只能这么打。
姜山不同意,他说:我们不能这么做,虽然他们这么说话不合理,但我们做事情不能让人家指指点点。
姜山最讨厌的地方就是他总是对的。
结果我又不得不放了医生一次鸽子。原本跟医生说好了第二天做手术,姜山打电话来,告诉我不要冲动,要回国跟队里全部说清楚以后再处理事情。我只好向医生道歉,说得先回国确定下情况。
幸好医生很善解人意,没有因为我打乱他的工作计划生气。
我匆忙赶回国,当时国家队全队在山东济南训练,我飞到济南,跟队里说明我的状况:我已经休息了两个星期,可水肿一直消不下去。
我们队的领导对我的腿伤表示关心,但他们也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希望你可以打进前八。
我说:不是我不愿意打,是我真的打不了。我要能打的话,我不会跟你一直在谈这些东西。
最后对方还是妥协了,说:好,那你就弃权吧。
迫于方方面面的压力,我不能直接明着弃权,还得先在场上打场比赛走个形式。记得当时碰到的是个广东女孩,我们打了一盘,我一局都没赢。
我终于能够去德国做第三次手术了,手术时间我记得很清楚:10月22日。
我做的三次手术都是艾瑞克主刀。第一次手术相对大一些,因为做了韧带松解。
我记得第一次手术费差不多一万到两万,是湖北省队出的,国家队没有出任何钱。后面两次都是我自己出的钱,因为奥运会后我单飞了。
国外的收费标准是这样的:假使一台手术应该收5000块钱,那么医生会拿大约2000左右,剩下的是医院和药品的费用。做第二次手术时,我刚刚单飞,经济上压力很大,艾瑞克没有要他自己的那部分手术费,我只需要付医院的钱和针剂、药品以及麻醉师的工资就可以。
虽然我们之前认识,但我们并没有熟悉到可以有“通财之义”的地步,艾瑞克是个德国人,这个德国人,很仗义——不过,艾瑞克应该不知道我们的“仗义”是什么意思。
他只说:“我希望你能回到赛场上。你属于那里。”
第三次手术后,哈纳斯照例帮我做康复训练。说起来我也是哈纳斯的老熟人了,从2007年肋骨受伤起,每隔几个月就得来麻烦他一次,一来就是两三个月。哈纳斯工作的这个地方,应该算是一个社区的运动中心,运动中心是公立的,对公众开放,很多老年人都会来这里做运动。后来艾瑞克也把工作室搬到了这里,就在运动中心四楼。2011年我法网夺冠后,哈纳斯还把我的大照片贴在墙上给大家看,上面还有我写给他的话:谢谢你帮助我成为冠军!
在哈纳斯这里,我还曾经见到过伟大的前辈:鲍里斯·贝克尔。2009年他在哈纳斯那里做治疗,我们曾有一面之缘。贝克尔年轻时曾拿到六个大满贯,与格拉芙并称为金童玉女,在德国很有威望。即使退役多年,他依然得到了人们的敬重和爱戴。当贝克尔开始训练时,大家都自发地安静下来,关注着他。
2011年,我拿到法网冠军后,哈纳斯在工作室挂了我的照片,贝克尔找到哈纳斯,说希望和我打个招呼。当时我正在训练,完全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前辈在外面,贝克尔没有让哈纳斯传话,说,他不想影响我训练,下次再打招呼好了。
哈纳斯告诉我时我有点吃惊,我没想到一个异国的年轻运动员,会得到这么多的重视和关爱。“贝克尔”这个名字以往我们只能从电视或是报纸上看到,他对我们而言,就像是武侠小说中退隐江湖的绝世高手,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引起他的关注。
2011年底,我又一次在哈纳斯的场地上见到了贝克尔,当时我正在场边玩。贝克尔说:“嗨,李娜。”
我扭过头去,立刻认出了这位传奇人物。
他问我:“你的脚怎么了?”
我们交谈了十几分钟,贝克尔虽然样子威严,人却十分亲切和蔼,那种感觉像是你在和一位关心你的长辈交谈。当他听到我之后参加的比赛还有桑普拉斯、莫亚等人参加时,他说:“这么多人去,真好,代我向他们问好。”
那感觉如此神奇。贝克尔离去后,我还在激动中沉浸了很久。就跟法网结束后,纳芙拉蒂诺娃主动过来和我交谈的感觉类似。2011年中网,桑普拉斯来打表演赛,当时我也在中网,桑普拉斯走出球场时,我恰好要进去,我们在通道相遇了,他非常主动地握手致意:“你好!我是桑普拉斯,恭喜你获得法网冠军!”那一刻我有点微微的战栗,桑普拉斯是一代球王,可此刻他就站在这里,主动向我问好!
尽管有一个大满贯奖杯在手,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与纳芙拉蒂诺娃、贝克尔、桑普拉斯这些前辈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们是站在网球神庙中的神祇,是全世界网球爱好者顶礼膜拜的偶像!
可他们却都是如此和善,如此温暖。
我猜想他们关心我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是亚洲人、中国人。他们觉得一个中国女性能打到这个层次,是很不寻常的事情。作为这个圈子里举足轻重的前辈,他们对待新人的态度如此友善、充满鼓励,这让我更加尊敬他们,也更加热爱这个圈子。
除了见到“偶像”,我在哈纳斯的运动中心还结交了一群“病友”,大家一起训练,所有人都认得。有个小姑娘,是在拜仁练足球的,还是个十足的孩子。我们一起训练,有时我带着她玩,关系很不错。
我还曾在这里遇到过一个俄罗斯的花样滑冰欧洲冠军。他在俄罗斯做完手术后一直康复不了,之后找到帮我做手术的艾瑞克。艾瑞克看了他的片子后告诉他:如果这个手术是我在德国做的,那我得进监狱。
可能在德国,与医疗相关的法律约束得更严一点吧,花样滑冰冠军的手术做得很失败,算得上医疗事故了,后来他在哈纳斯这里做康复做了很长时间。
受益于哈纳斯给我的良好的康复训练,我的身体终于不再碍手碍脚了,2009年底,我首度打进世界前15名,并以这个排名结束了这个赛季。
25 避风港
到慕尼黑时间长了。我发现这里的宠物狗都很有教养,姜山也纳闷,还问我:“怎么这儿的狗都不爱叫呢?”
慕尼黑是我的一个避风港。这里有风景优美、硬件优秀的训练场地,当我需要从纷繁的琐事中跳出来,专心沉浸在网球世界中时,就会来到这里。这里有我信任的医生和体能教练,当我的伤病不允许我再作战或者需要放松、调整的时候,也会来到这里。
再加上欧洲是网球运动的摇篮,每年我几乎都要在欧洲打两个多月的比赛,慕尼黑也就渐渐变成了我在欧洲的据点。我的医生、治疗师、体能教练都在此地,我们合作也有四年多了,已经成为一支成熟的团队。
每当我有比较充裕的时间休息时,往往会先回国内调整几天,再到慕尼黑训练。有时在这里一调整就是两三个星期——看看医生、练练体能,年底赛季结束的时候还来慕尼黑进行冬训。每年澳网结束,我会去一趟慕尼黑,打完迪拜、多哈再来一次。打完印第安维尔斯、迈阿密后回国待几天,然后再来慕尼黑,因为这边正好是红土赛季的开始。等到法网打完,回慕尼黑调整一下,再去征战温网。温网结束后,我会赶回武汉看看家人和朋友,然后回慕尼黑,再从慕尼黑飞美国打美网。
细算一下,在慕尼黑待的时间比在国内待的时间都要多。
我很喜欢慕尼黑,这里环境非常好,气候湿润,是座安静而美丽的城市。我2007年底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2008年3月到6月份一直在这里养伤,伤势见好的同时,正赶上慕尼黑的春天来临,冬天的积雪消融之后,露出地面的草还是鲜绿的。整个城市都非常安静,居民大多温文有礼。据说这里是欧洲人均阅读量最高的城市之一,这一点只是听说,没有证实,但我在健身房看到的人身体素质普遍比较好是真的,他们的生活习惯比较简单纯粹,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慕尼黑的城市建设很有特色,它是座古城,历史可以追溯到罗马帝国时期。现在的居民也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慕尼黑作为原巴伐利亚王国都城的那种古朴风情,慕尼黑因此被称为“百万人的村庄”。城市基础设施和交通系统都设计得精密严格,所有的公交车、地铁都有准确的时刻表,提示乘客你等的车会在几分钟以后到。在任何一个车站,想要从地铁转公交的话都很便捷。
我特别喜欢这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看起来都非常健康,走路飞快。
之前我们住在靠近慕尼黑市郊的地方,2010年初,才搬到了慕尼黑“英国花园”边上的训练中心酒店居住。这个训练中心主要是网球和马术,室内、室外的网球场地都有好几块,非常专业。“英国花园”是一个很大的公园,比纽约的中央公园都大,在欧洲很有名,这个公园据说是仿照18世纪英式庭院的风格建造,并因此得名的。但我一次也没去过——在慕尼黑这么多年,除了新天鹅堡去过一趟,别的哪儿都没去,因为平时都忙着训练,非常劳累,一到休息日就想在家睡懒觉,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
我的训练计划一般是这样的:每天7点起,8点开始训练,一直打到10点,然后回来洗个澡。10点40分,就得到体能训练中心,先按摩治疗40分钟,再跟体能教练一起训练,这样一直练到中午1点钟。
训练结束后吃午饭,下午3点到5点继续体能训练,然后回来,6点到7点,打一个小时的球。晚上10点休息。
每天都这么训练,确实很辛苦。我每周日会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我是资深宅女,对景点不是特别感兴趣。只偶尔陪姜山出去逛逛——星期天的时候我们偶尔去马林广场那里的圣诞集市逛逛,还可以在那附近吃顿中餐,我能去的主要动力也就是这顿中餐了。
和慕尼黑人的交往改变了我们许多生活习惯,中医说要喝热牛奶,我们从来不热,早上起来就抱着凉牛奶瓶子喝。
慕尼黑人引以为荣的啤酒我也很喜欢,我和姜山在不忙的时候,也会小酌一下。
我喜欢狗,尤其喜欢哈士奇。有一次在地铁上,看到有人带着自己的哈士奇坐地铁,那条狗很大,毛是白色的,头上有点灰。主人坐在一边看书,并没有牵着它,哈士奇自己很神气地坐在地上。地铁到站时门自动打开,大狗忽然自己趴了下去,这时一群学生走进地铁,正好经过大狗原来坐的那个地方,原来它是怕自己会挡路!等到孩子们走过去,大狗又很神气地坐直了。一路上每次地铁到站,它都是如此,而且从始至终一直乖乖地待在那儿,不叫也不闹。我觉得这狗太乖了,一直盯着它看。
到慕尼黑时间长了,我发现这里的宠物狗都很有教养,姜山也纳闷,还问我:“怎么这儿的狗都不爱叫呢?”我们经常见到主人带着狗出门,到了超市门口,主人把它放到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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