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奢望这句话是不是会实现,但那个时候是的确被这样一句话而轻易地感动了。
她又看到那个女孩,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头顶上是盛放的阳光。
她犹豫了很久,手心已经有些湿热。
终于把那枚硬币投进了进去,有掉落碰撞的声音。
最后“叮”的一声。
——回忆结束。
『你从我身边路过,留下光影遍地。——阿紫』
冬天过后是春天。
学校里面的樱花树,风一吹花瓣飘洒得就像是落了一场雨。充满蓬勃鲜绿的气息,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够感到扑面而来的幸福感。春天一直就是这样让人感到希望的季节吧。
陈绮贞还在唱歌,她唱,自从那一天起我自己做决定,自从那一天起不接受谁的邀请。
我和阿紫在MSN上百无聊赖地说话,并且要忍受她半个小时断一次线的痛苦。
她在临下线时不厌其烦地叮嘱,要多睡觉,少开空调,对你身体不好。我似乎一直这样受身边的人的照顾。也有朋友对我说,我遇到很好的一群人,对我一直包容爱护。
阿紫曾经说你要是离开了这里,我假期去照顾你。
不得不说的,当时真的因为这句话而感动了,一点也不浮华不矫情的话。虽然那时候我在电话里面狠狠地嘲笑了她,说你总是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时候阿紫笑着骂回来,说你懂什么,我是为你着想。
即使平时遇到再多的人,让生活过得吵吵闹闹。但真正存在于心底那一块潮湿境地的又有几个,能够让你在难过时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们,而快乐往往很多时候要跟一些并不不相干的人分享。
像是过了很多年,时光飞一般地过去,我在偶尔的时候,当遇到某个场景觉得似曾相识的时候,就会在脑中把时间倒回去,省略那些难过的悲伤的,留下最幸福最纯白的笑容,在一开始的最初。
像是一束天光照射下来,投映在生命中,一直明亮着。有什么不断分裂,渐渐成为独立的个体,而最深处那类似“核”的东西,就是最最原本的自己。
曾经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耳朵里面塞着耳机的女孩。
那个内心剧烈动荡,站在河边等待别人渡她过河的女孩。
在某个午后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犹豫很久还是狠心把硬币投下去的女孩。
——这都是谁呢。
到底,是谁呢。
是一些断断续续,一点一滴的事。
从我有记忆开始,那些记忆形成一块一块零碎的不完整的硬纸片。
我拿到了这一块,于是去寻找另一块。
像是拼图一样。
最终完整了所有的记忆。
四季过后,一切再次重新开始。
我会遇到新的人,却再不会是你,也不是他或她。
很多很多的事情过去,包括那些微不足道的细小细节也被我扩大成了一个故事,成为了生命中最最珍贵的宝藏。
林汐:把过去与现在折叠(4)
我想,我终于成长了一些。
在我的17岁。
喵喵:花梦浮言纪(1)
终于还是错过了正常的起床时间。
许佳在梦中无比英勇地喊着“我是冤枉的你们凭什么烧死我”,左一拳右一腿踢翻了两个拿着火把的小兵,一个跟头翻到地面上,热得满头大汗。双眼现在已经微微张开了,还好我身手够敏捷……三十秒的意犹未尽时间,迅速翻身起床,转眼弄得厕所噼里啪啦不安宁。
太阳都晒屁股了啊!我说怎么那么热……
迟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迟到也就等于一段400米的中长跑坐上连针都插不进去的公交车加上五层楼的抬腿运动加上五分钟左右的左顾右盼探头探脑,最后再补充两个星期放学后的扫除。也就等于锻炼身体了啦,许佳自我安慰着,又愤愤地对着公交站牌的柱子踹了一脚,我这学期值日的次数早就比劳动委员多了吧。
“你今天又迟到。”第一节课刚下课班长就笑嘻嘻地边收作业本边对许佳说道,“有你在以后小组值日可以取消了,造福人民啊……”
“嘿,我差点儿在梦里就牺牲了。”许佳丢过本子再没搭理他,继续眉飞色舞地跟同桌比画着。”
“变成蜘蛛侠了么?”
“那是上个星期五的梦了好不好……”
“昨天你还说和周星驰一起吃饭,不是一样没吃饱就醒了。”
“我还梦见过和朱茵一起洗澡呢。”
“结果身材没她好活活被气醒了吧,哈哈哈……”
“你滚。”
“昨天到底怎么着就要牺牲了啊?”
“懒得跟你说。”
许佳突然就闹了脾气,不想再说话了。早晨刷牙的时候发现鼻子上又长了一颗无比刺眼的痘痘,愣愣地杵在那,活活顶起了一块红彤彤的皮。顿时觉得自己丑得没有颜面见人,索性拿了块创可贴撕开粘上,活像被人一拳打得流了鼻血,滑稽兮兮的。临出门前又照了一下镜子,又恼怒地揭掉,却发现已经捂破皮了,大大的白头扬在外面,轻轻一捏喷了出来,顿时血流成河。
什么都不用说便已经觉得丢人的很。于是很容易地被惹怒,关于自己做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梦,许多都是夸张且有些难以启齿的,早晨起床却总是心痒痒的,到了学校就奋不顾身地说给同桌听,什么大战怪兽死里逃生之类,再或者与某某明星约会,早已经把同桌的耳朵磨出了泡。嘴皮纵然是比耳膜厚一些的,于是许佳继续乐此不疲,而被打击也已是司空见惯。拿笔去做刚发下来的试卷,注意力却总集中不起来,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张开双手像只乌贼,一不小心又睡过去了。
“许佳佳你看你的口水!你还是个女人吗你……”十几分钟后同桌开始抓狂。
“梦见吃大餐了?”后排的男生探个脑袋过来。
“梦见和你接吻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同桌气鼓鼓地用面纸擦着桌子。
“这个……”男生顿觉尴尬,脸红得像番薯不知道往哪塞,讪讪地缩回脑袋去,不一会却又探回来小声问道,“难道真的有过?”
“你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许佳被同桌近乎癫狂地晃醒之后抹抹嘴巴,一声不吭地摸出卷子来做了,做完数学做物理,做完物理做英语,做完英语做语文。于是也就做到天黑了。高三的生活总是如此,不要指望能从黑白交加的试卷中被解救出来,若是有人拼死了非要弄上一本刚出炉的漫画书来看,那也是深深地埋在白纸之下,几个小时才能见一回天日的。许佳这么疯狂的学习状态同桌也不觉奇怪,自己的笔也在不敢怠慢地动着,偶尔停下喝水的时候扭头看看,却觉得许佳今日皮肤特别好,白里透红的,忍不住伸手去碰碰,还有一些烫的。同桌不以为意,许佳却自顾自地不好意思了起来,咧嘴对着文具盒笑了半天,羞涩的表情一副少女怀春之模样。
“还陶醉着哪?”同桌打趣道。
“嗯。”许佳又笑。
“神经病。”
“我梦见和工藤新一……”
喵喵:花梦浮言纪(2)
“啊?”
“骗你的。”
我大概是有些神经错乱。许佳一边拖着地一边看着玻璃窗里自己的影子。短短的。不够高也不够瘦。五官模糊不清。这玻璃一定是坏掉了。看教室里已没人,便恨恨地甩了拖把跑出门去,却与拎水回来的男生撞了个满怀,乒乒砰砰一阵响动之后,猛然发现两个人的裤子全湿了,遂羞愧地又奔回教室,那男生一瘸一拐地拎着破水桶跟在后面,不愠也不火地洒着剩下不多的水。
“你……”许佳原本要责问,又觉悟刚才分明是自己先撞了人家,顿时语塞,又不甘心就这么僵着显得很没出息,脸红红白白地憋了半天,却问:“你怎么总值日?”
“你不也是。”那人倒笑开了来,放下手里的水桶。
一时语塞,便狡辩道:“我家住得远。”
“这个,”男生笑道,“我路过你家时也看得到你几点出门的……”
“我……”刚张开口,忽然门前一人影闪过,接着就听到下楼的脚步声。
“我先走了。”许佳迅速地收好书包飞奔出去,下楼,进车库,拿钥匙,推车。却再没看见那个人影。还是慢了一步啊。分明早晨梦见了桃花,假的嘛,一点不走运。
疲惫。沮丧。懊恼。烦躁。
回家的路并不十分长,耳朵里又塞着耳机,还是经不起许佳的目光左右搜索,白白漏掉了好听的音乐。
他果然已经到家了。
房间的灯刚刚被点亮。
不知道有没有许多的作业要做啊。
再想想自己还是觉得头大,成堆的练习没完成,今晚怕是要熬夜了,还有心思顾着别人。
远远的看去长排的路灯好像荡起来的秋千,车子一歪便开始摆动。
最远的地方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其实许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非现实主义者,纵然在她不知可有拳头大小的脑袋瓜里不知出现了多少个千奇百怪的梦,她有时候还近乎顽固地觉得它们有可能会变成真的。至于同桌所说,多梦关乎于神经衰弱之类,统统摆一边不去管它。人们总是会从频繁发生的事物中寻找规律以备其用,于是在看完《死神来了》连续一个星期的梦见被人追杀之后,许佳竟然还学会了遇到危险就睁眼睛这一招数,从此再遇到有人拿着刀子砍过来,或是有血淋淋的骷髅拉着她的手说“我带你去地狱”,便死命地撑开眼皮;于是光芒一闪,一片黑暗。
摸摸左边,是墙。摸摸右边,是毛毛兔。
有的时候梦得深了,却也是张不开眼睛的;张几次,不过是换了几个虚幻的场景,继续厮杀。
无论如何回到现实中便不再害怕。只是觉得奇怪,梦里怎会知道是在做梦。
第二天破天荒地踩着铃声进了教室。课前闹哄哄的壮观景象许佳还真是没见过几回,坐在位子上也不掏书,听着同桌转述今天的焦点话题。23号要模考了哦。奇怪,这不才刚开学没多久嘛。许佳咕哝了一句,惹来同桌一阵数落。
“许佳佳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穿多少衣服。就差没把背带棉裤套上了,开你哪门子的学啊,十二月份快立冬了好不好。”同桌伸手就把许佳外套扣子开了,一阵凉风灌进去,冻得许佳一哆嗦。
“怪不得今早圣诞老人来叫我起床……”
“日期都搞不清楚的人,你还真是梦得够时尚……那你起床后发现袜子被塞满了不?”同桌揶揄地笑道,许佳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显得心事重重。
“切,玩神秘。”当下谁也不睬谁,交了作业做试卷。课间站起来伸伸懒腰,打个哈欠,再互相捶几拳,例行公事一般,坐下继续演算。觉得困倦的时候趴下去,却不能安心入睡,一闭眼就感觉圣诞老人站在面前,恐怖得翘着和自己一样的大红鼻头,粗气喘喘的,吓死人了。好在下午一节稀有的体育课。许佳想,不然这一个星期可都要被闷死咯。
体育课是两个班一起上的,男女分开,活动也方便自如,学校惟恐许佳这类女生死顾忌形象而不愿在男生面前穿土巴巴的运动装,鸭子一样摇晃着双腿跑步,才出此下策,却又令许佳抱怨。是人都说男生运动的时候最迷人,这些迷人的个体就这么活生生地被挡在篮球场的铁栏杆里边儿了。近日天气也是不好,已近冬至,本该天干少雨,今日却湿得离奇,太阳躲没了,大片大片的雾气弥漫在操场。视线更是模糊不清。
喵喵:花梦浮言纪(3)
“你看草丛里有什么?“许佳拉着同桌问。
“野兔么?”同桌很兴奋。
“鬼来的野兔,你眼花了吧。”
“眼不花也看不见。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
“不知道还问我!”
“不知道才问你那……”
“滚,当你看见鬼。”同桌气急败坏地跑走。
许佳却突然看见了他。昨晚没追上的那个男生,从教学楼里出来,跑过草丛,穿过女生队伍进了篮球场。反正你不认得我。认得也不一定看得清。于是许佳倒也自在,脸不红心不跳地一直盯着人家,脚丫子还在地上颠啊颠的,样子特痞。谁能料到那人突然看过来,还灿烂地一笑?慌忙看周围,连同桌都已跑远,许佳顿时陷入恐惧之中,感觉身下就是片沼泽地,随时等她陷下去。
怪异的现象不止于此。接下来的连续几天里,无论是值日与否,许佳都能在车库遇见他。两人的自行车总距离不远。竟然有一次因为下雨而去坐了汽车也未能幸免。毛骨悚然。原本想要亲近的人却一下子好像自己贴了上来,不然,天下哪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啊。想着别的,耳边却浮起了梦里的一句话。
'你想要的爱情,我给你。但是需要交换。'
怎么可能是真的啦。我还没迷信到这种地步,你也不过是个棉花做的圣诞老人而已,竟然阿拉丁灯神一样就开口说话。
天气越来越凉,黄昏提前,天空黑起来便霎时伸手不见五指。
“模考是什么时候?”同桌竟然也开始糊涂于一些小事情。
“上次你好像说是23和24号吧。”许佳摇了摇脑袋答道。
“24号可是圣诞节哎……真是令人忧郁啊。”
“把考试当礼物好了。”许佳一听到圣诞节背后又开始冒凉气,想快些结束这段对话。
“话说回来……你想要什么?”同桌却更关心地问道,“我可以替你装只小短袜。”
“想吓死我呀,这么肉麻地说话。”
“这也能吓到你?”同桌很不满,“不要拉倒。”
'拿友情来换,换么。'那个光头大红鼻头满脸褶皱的圣诞老人又开始逼近了,长胡子就快要飘到许佳的脸上。不知如何应对。
做了那个梦以后,许佳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比她自己还要神经质起来。自从那个圣诞老人把她叫起了床,以前想要的东西渐渐地全都被自己握在手中。同桌每天都会主动问她,昨晚梦见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啊。前段时间看中的一件满多钱的外套,一向小气的妈妈竟然也给买来放在她的床上。早晨再没迟到过。鼻头上的痘痘渐渐消肿,褪了一层皮,反而比以前光洁许多。考前该做的试卷也进行得非常顺利,对着标准答案改完,剩不了几个叉叉。
而隔壁班那个男生,渐渐地好像跟许佳熟络了起来,见面点头打个招呼,放学一起骑车回家也是常事。
唯一奇怪的是,夜里好像都不再做奇怪的梦了,即使梦到自己也完全不记得。老老实实的瞬间睡到天亮,同桌问起时,又好像不愿承认自己失去了做梦的能力,只能瞎编乱造一通。
假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