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春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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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我们,春光乍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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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我无比深刻地想念着他。我想和他说话,我想听到他的声音,我想告诉他,我很想念他。可是,就如同此刻一样,找不到他,并且,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

  我写EMAIL给他。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买了礼物给你,可是我找不到你。你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吗,今晚香港的夜色是不是格外漂亮。最后我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我说给他。就像他说给我的一样,在我19岁生日的那个夜晚。

  我19岁的那天是我从H城回来的第四天。他打电话给我,我们说了很多话,他说,我陪你从18岁聊到19岁吧,我要做你19岁里和你说生日快乐的第一个人。我就笑了。

  然后,十二点就真的到了。他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他说。午夜的空气那么静,我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然后眼睛就涩了。我想着,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能哭的,不能哭。于是,我就使劲地笑起来。

  那天他去爬山。他告诉我,他们要在山顶野营,等着看第二天的日出。晚上,我第一次把手机连夜开着,放在枕边。凌晨四点,它便真的响起来,上面写着,太阳出来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窗边,天还没有蒙蒙亮,一片漆黑。我抬起头来,像他一样,迎着太阳出现的方向,微笑。

  我19岁的第五天,他要去香港了。

  我确定自己是病了,前额微微发烫,浑身都没有力气,趴在桌上,病恹恹地等他的电话。然后,电话响了起来。我拿着听筒,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只是不停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说,半年以后,就会回来。

  可是,半年有多长,是不是很漫长,是不是非常非常漫长。

  他坐在去深圳的火车上,发短信给我说,我真的不想去,一点都不想。可我是一个男人,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他说的这所有的一切。我有多心疼他,心疼他孩子气的脆弱和执拗。我告诉他说,我非常非常想你。

  他说,我也非常非常想你,想抱一抱你。

  在那个阴霾而沉闷的下午,我感觉身体里在灼烧,并且,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晚上他发来消息说,我到深圳了,明天一早就过关。晚安。

  我明白,一过了那道关,手机就彻底失去信号了。那条信息,就成了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条。

  2004年4月1日,那是他去香港的第一天。那一天,我开始写日记。我要把这半年中的每一天都记录下来,一直等到他回来。

  2004年9月9日,他的25岁生日。我在日记里写着,今天是你25岁的生日,我找不到你。那些层层叠叠的滞重的回忆,为什么怎么挥都挥不去。

  于是我为了他开始阅读圣经。我不知道上帝会不会责备我的心地仍然不够虔诚。但是我相信上帝听到了我每一场郑重的告白,我祈盼终有一天被接纳,与他共同沐浴圣洁的上帝之光。

  我从小就显得坚强而无畏,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无助,在他面前甚至无法伸出手。我觉得他那么遥远,异常的遥远,他在云端,在和上帝靠近的地方,而不是我生活的世界。我每天读圣经,睁大了眼睛头脑清醒。我和上帝说很多的话。我只想一点一点地接近,有一天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信徒为他祈福。

  他现在生活在那座遥远的城市。那座城市濒临大海,有迷幻的夜和嚣张的霓虹。他一个人在那里,终日忙碌。我偶尔接到他的电话,听他缓慢而疲惫的声音,常常沉默。可是他不敢靠近我,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害怕再受伤害。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点头,我不去为难他,是的,我不要他再受到任何伤害,然后充满惶惑地逃走。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抱一抱他,或者他可以掉下眼泪来,他如此孱弱。

  也许他真的累了,只是不知道需要休息多久。

  所以我选择了等待。阅读圣经,靠近上帝,然后等待时间流过,他的伤口终于愈合。

  他曾经告诉我,基督徒的爱情是从一而终的。他要等待上帝来安排他的爱。或许,当我足够虔诚的时候,可以向上帝祷告吧。

  只是,我们是否还可以像相信上帝一样,去相信一场从一而终的爱情?

  冬天又降临,我的手再一次冰凉起来。我总是异常想念那双温暖的手掌,何时,还可以让我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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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节 楚惜刀:魅生之离别 1
  七、乱舞春秋:

  《魅生之离别》——楚惜刀

  别离

  一条青石小路细致蜿蜒地伸进幽深的小巷中去。尽头处枣红色的大门外,立着一个面容惨淡的灰衣男子,怔怔望了那对鎏金铜铺首出神。良久,终于探出手去捏住,重重敲打门板。

  门悄无声息打开,扑面花红柳绿,走出一个鲜活得仿佛彩绘瓷人儿的少年,斜了眼漫不经心地瞥着那不速之客。

  〃敢问这是紫颜先生的居所么?〃

  那眉目皆可入画的少年懒洋洋地一点头,放他进门。灰衣男子黯然的脸方才挤出一缕笑容,却又很快消失,慎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银两和一张帖子,放入少年手中。

  〃在下徐子介,小哥如何称呼?〃

  那少年手上有了重量,眼中便扬起神采,用糯软甜美的声音答道:〃我叫长生。〃

  徐子介听到这个名字,灰暗的眸子闪过一道热烈的光芒,随了长生穿过垂花门。沿途持帚打扫的都是垂髫童子,一律青衣白鞋,嘻呵笑闹着,为偌大的庭院增添无尽生气。徐子介低首偷看四周,一切景物精致到虚假,倒像是剪纸儿上吹了口气,尽数活了开来。

  长生先让他在厅里守着,掀起珠帘进里屋去了,落下一串叮当声,人走远了仍兀自作响。案上的错金香炉细细喷出烟来,一种说不出来的香气引得人昏沉欲睡。徐子介迷迷糊糊的,怔忡中仿佛魂灵出窍,往迷梦里走了一遭又还魂回来,只听到长生连声叫唤,这才睁开了双目,跟了长生走进里屋。

  这一张眼,就看到了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容颜。

  榻上慵懒地斜倚了一个男子,披了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徐子介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他修长的晶指持了一只翠青龙凤酒杯,酒色莹如碎玉,明晃晃刺痛徐子介的眼,不得不把视线下移,发觉他那双裹了素袜的脚露在袍外。

  它静静缩于一隅,仿若纤细无骨,却勾起人心底里的爱怜。徐子介忘乎所以地凝视,直到长生一记清咳,才尴尬地一笑。他生生咽了口干沫,脸不由自主烧红了,长生的清俊与这人相较,暗淡得犹如一粒微尘。

  〃先生已至,你有何心愿只管道来。〃长生的不满写在面上,眼中扫过一抹鄙夷。

  徐子介想起此行目的,忍不住哆嗦,他察觉到紫颜轻微地挑眉,生怕惹出不快,马上开门见山道:〃我想请先生为我改变相貌,所有细节都写已在帖中。〃

  紫颜晃动酒杯,杯中荡起潋滟的波纹,更衬得他双目仿佛池中被搅乱的月影,泛出迷离的光芒。徐子介看得痴了,忽见他水气氤氲的眸子如电射来,悠悠地听紫颜说道:〃所有人来此处,多是锦上添花之举,唯独你要自残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必如此自苦?〃

  徐子介从背囊中取出一幅画,缓缓摊在案上给紫颜和长生看。画上有一个明朗清和的青年,谦和的笑容下有浓浓的书卷气,徐子介的手指划过他捧书的手,叹气道:〃因为他的右手没有小指。〃

  长生的眉一皱,想说什么,被紫颜的一瞥给逼了回去。紫颜漠然地望着徐子介,似在等他的解释。

  徐子介的心狂跳不已,慌乱中他的目光首次敢直视紫颜,似恳求似胁迫,说道:〃请先生施展妙手,助我一臂。〃

  紫颜竖起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微微摇了摇,长生躬身告退。紫颜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待,徐子介忽然紧张得一身大汗,颤抖地卷起画塞进背囊中,艰涩地问道:〃先生是否不肯答应?〃

  不多时长生返回,在紫颜耳际低语,一边却没好气地朝徐子介翻着白眼。徐子介着了慌,扑通跪在地上朝紫颜拜倒,颊上挂了两行清泪,呜咽道:〃先生,请念在我一片相思苦心,成全我罢。〃

  〃封姑娘因相思成疾而病倒,你能为她牺牲,很是难得。〃紫颜不动声色,仔细端详他的样貌,〃你面色忧戚,神夺气移,声促不达,眉垂如柳,从面相看不是有福之人……把手给我。〃

  徐子介听得他口气松动,连忙把一对手掌端正摊开。紫颜单单用冰凉的手捏起他右手小指,拇指偏偏顺了他的指节一丝丝滑下去。徐子介如被点穴,从指尖传来酥麻震颤的感觉,一颗心仿佛被紫颜捏在手上把玩,身子越发抖动起来。

  紫颜察觉到他的混乱,松开手一笑,笑意随了眼波妩媚流转,徐子介正恨不能多生一双眼痴痴贪看,耳畔传来长生好听的语声:〃徐公子是否不惯久跪,不若起身说话吧。〃

  徐子介站起身,背脊上一片冷汗,忽然手上一痛,整支小指已被连根切断,不由重新跪倒,惨叫声响彻厅堂。紫颜却仍一派漠然,复拿起酒杯浅啜了一口,舒畅的叹息声混合在徐子介凄厉不绝的叫声中,格外妖媚惊心。

  一节断落的小指,鲜血淋漓地被抛至在白釉刻花云纹碗上,触目森然。

  〃长生,替他包扎一下,一会儿为他易容。〃说完,徐子介模糊的眼帘中已找不到紫颜的身影。他未想到这人竟连说也不说就动手,昏沉中提不起怨艾,锥心的痛横亘在心口,险险要晕过去。

  长生挂着一脸奚落的笑容,处变不惊地哼着小曲,给徐子介上药包扎。绿油油的清凉药膏抹在伤口上后,徐子介的剧痛略略减轻了,他终于清醒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捧了断指呜呜啜泣。

  他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从此,他要成为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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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节 楚惜刀:魅生之离别 2
  一个他爱慕的女子所倾心的人。

  那人已死在半年前,无论他如何嫉妒那人也好,死者已矣他无法计较。他割舍不下的只有她痴狂欲绝的眼神,每当他在她跟前而她的心永不在时,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同样一张脸。

  颠倒众生。沈越用他俊俏的脸迷倒了多少女子,徐子介都不在意,可他偏偏要娶封绢,这是绝不能发生的事。

  好在他死了,没有人知道死因,离奇地死在为新婚预备的喜床上。徐子介庆幸他的幸运,却发现她已半疯半癫。她不信心上人会死,执著地等下去,想等到地老天荒。

  长生见他满头大汗的狼狈样,递上一方锦帕。

  〃放心,有先生在,任何难题迎刃而解。〃长生的笑容里充满蛊惑,像是烈酒烧过徐子介的心头,疼痛过后甘之如饴。

  五日后。

  徐子介脱胎换骨,举手投足浑然便如画中的沈越,丰神俊秀。紫颜常于一隅默然静看,时不时开口指点两句,沈越便如他自幼熟识的玩伴,性格癖好如数家珍道来。徐子介自问和沈越相知已久,亦不如他明白得那样透彻。

  〃先生真是神人!〃

  徐子介向紫颜深深一鞠。他手上的伤已愈合,整个人的精气神换过一遭,眉宇间不免有点轻狂佻巧。

  〃傅传红的画作,向来无不肖如真人,沈越生前如何一看便知。只是,相好不如心好。〃紫颜轻轻慢慢说来,浑似这话不是出自他口中,仍是云淡风清毫不关己的模样。

  徐子介面上一冷,眼珠转转吞下想说的话。他细微的表情一丝不落被长生收入眼中,没好气地插进一言:〃听说封家小姐病情日重,沈公子难道不想回去探望么?〃

  徐子介欢喜地答应,忙不迭回厢房收拾去了。

  忙了一场,长生终于冷眼目送徐子介华裳罗服,风流倜傥地摇了扇离去。关上大门,他顿觉神清气爽,走路也想笑出声来。

  这是长生到紫府后接的第一桩生意。滋味并不好。

  他不喜欢那个人看紫颜的神情,他不喜欢那个人装得很痴情。他不知道以前紫颜是如何对待来访的客人,若个个都似徐子介,他的眼睛会很痛。

  那样一个人竟会痴情若此?长生不信。

  〃不知道封小姐看到爱人死而复生,会说什么?〃长生的眉端隆起细纹,在紫颜面前托腮沉思。紫颜像个孩子绽露开心的笑容,竟伸手来摸他眉头,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

  〃徐子介和沈越是多年好友,有了少爷为他做好的这张脸,他说不定能瞒过害相思病的封小姐。不过就算发现真相,有沈越的容貌在,他又是那样痴情,怕封小姐还是会被打动罢。〃

  虽然是不甘心,长生想,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了吧。他絮絮叨叨说完,发觉紫颜睁大了双眼玩味地盯着他,一根手指来回在他眉上摸来摸去。

  〃我不是玩具,少爷——〃

  紫颜笑眯眯地道:〃想不想让你的眉骨再高一点,更威风英猛?〃

  这世上长生最不可能去做的事,就是改变他自己的容貌。谢绝了少爷的好意,他发现那位无聊之极的人又在抚摸他的头发,可怜兮兮地向他哀求:〃长生,我有根乌木的发簪很适合你,再梳下发髻可好?〃

  为什么这个名满天下的易容大师,人前人后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面貌?长生想想就要哭,多给他找几份差使,让他不是那么闲就好了。

  把长生放在镜前,紫颜满意地为他梳理长发,姿势曼妙优雅,每个动作都恍若舞蹈,即使长生心有怨言,还是看得如痴如醉。

  〃少爷,你若是个女子,一定倾国倾城。〃

  〃长生,帮我去蘼香铺买些香,心口闷得紧,我想喘口气。〃紫颜的梳子慢下来,恍惚出神,烟生云起间那个漠然的人又回来了。

  长生皱眉问道:〃少爷想买什么香?〃

  紫颜的唇角浮上一丝笑容,垂下眼帘似乎在忍住偷笑:〃你把今趟的故事说给老板听,她就会送你一包香。一个故事,一百文。〃

  今趟可没什么故事好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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