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疆风云
第一章 只身西进
“起!”一声断喝,自半空之中传来。
“呛啷!”一声锐啸,宝刀出鞘。
呼呼风声,在耳边呼啸不绝。凌空伫立,青年一袭黑衣,右手握着一柄长刀,左手并立食指、中指,于半空中上下疾行。
那青年一袭黑衣,恰似与周身深山绝谷苍松翠柏的自然景色融而为一,而他手中刀锋之上,更隐隐有青光闪现,凛然如风,冽然如水,一路随刀锋凌空而斩、破空而刺,更有浑然天成之意。闪亮刀锋随那青年身形而动,时而直上青天,时而倒刺大地,左冲右突,前挥后斩,煞是好看。
法诀引处,刀锋闪过,淡淡青光流转,破空锐响不绝。但见那青年手握长刀,于虚空之中连番飞舞,斩刺劈折,旋转腾挪,疾风过处,一袭黑衣猎猎而舞,青光闪闪,更添刀法声威。
未几,似是感应到主人心意一般,那刀锋之上,青光忽地大盛,照彻四周,也将宝刀本身尽数裹入青光之中。
青光闪耀,那青年当空刀舞,手中招式亦随着青光转盛而越发狠厉。刀锋过处,青光闪现,疾风骤起,地面沙石飞走,树梢叶落如雨。
但见那青年左手并指向天,右手持刀顿地,于半空之中展身,一似大鹏展翅,又如蛟龙跃海。而后,他回身吐气,左手单手结印,传法于右臂,双手紧握刀柄,凌空斩出,口中大喝:“斩!”
一刀斩出,宝刀周身青光瞬间化作一道青光巨刃,暗携风势,当空劈下,直贯入地!
“轰!”
一声巨响,青光巨刃直劈入地,所斩之处,草木砂石尽皆四散开去。一击之后,地面之上只留下一道宽约寸许,深达三寸的长直沟壑,这一劈之力,由此足见一斑。
“嗖!”
一声锐啸忽地在耳边响起,那黑衣青年正自喘息之时,忽地感到疾风凌厉,由背后直袭而来,其间更夹杂有巨大锐力,势不可挡。
黑衣青年猛然回身,却见一道米黄色光芒,由不远处林间腾起,如电射来,转眼间已到眼前。眼见此景,那黑衣青年连忙凝神收刀,凌空一跃,在那米黄色光芒堪堪射到身前的一瞬闪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那米黄色光芒一击不中,打到地面,地面之上立时便飞沙走石、尘烟四起,只怕受了方才这一击,又被击出一道深深印痕。
而那黑衣青年此刻却无暇顾及这些,只见他堪堪躲过那米黄色光芒大力一击,却只稍稍一滞,便即返身冲向那道米黄色光芒,手中青光,也随之再度大盛。而那道方才突起发难的米黄色光芒,竟也并无一丝吃力之意,一击触地之下,却是立刻倒折而回,直直迎上青光光团,于半空之中与之猛然相撞。
“轰!”
巨响如雷,更胜以往,无形冲击之力四射开去,二人脚下地面一时间又是暴土扬尘,脚下林间,也是狂风席卷,树梢巨震。
一击之后,青芒黄光尽皆倒飞而回,直至数丈开外方才停下。青光消散,现出那黑衣少年的身形。只见他年纪约莫二十出头,身量高挑,剑眉星目,身着黑色长袍,手负长刀,英气十足。手中长刀线条流畅,刀刃亮若秋水,青光柔润,又不失豪放之意,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对面的米黄色光芒,也渐趋消散,一位老者身形从中现出。但见他一头灰白头发,年纪似不是很大,脸上却皱纹横生,颇有沧桑之感,双目之中精光闪烁,便是那一身简朴至极的灰色长袍,亦有几分说不出的气势。
“师父!”那黑衣青年面向那老者,凌空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那老者原本语锋平淡亲和,却是在第四字“礼”上陡然发力开声,而后,他身形一动,手中刀光一闪,米黄色光芒重又大涨,身形随即化作一道米黄色光芒,再度向那黑衣青年疾射而来。
半空,那黑衣青年反手一挥,再度俯冲而下,手中青光随即大放,重又凝成巨大光刃,向那疾射而来的米黄色电芒,当空斩下!
“砰”的一声闷响,两道光芒再度相遇,然而此番却不似方才,二色光芒随各自主人心意,上下流转,时而凝聚时而漫散,时而化作巨雷山一般冲撞奔突,时而化作利刃电一般劈折斩刺,彼此缠斗不休。
青黄二色光芒轮番盛放,裹挟锐啸疾风争斗不停,一时间竟难分高下。但见那青光招招凌厉,式式凶狠,取要害,攻不备,竟似隐隐有占上风之意,反观那米黄色光芒,虽是左招右架,采取守势,实际却是守得不慌不忙,应对青光狠厉攻势,也是游刃有余。一招二式之间,两人修行高下便已明了。
数个回合之后,但见那米黄色光芒渐渐转守为攻,而那青光却似有些后程乏力,却是逐渐支持不住,攻势衰减之际,防守上亦开始出现漏洞,开始偏居下风。
“嗖!”
便在此时,那米黄色光芒趁那青光不备,突起进攻,一举击破青光光团,直袭光团之中的黑衣青年。而那黑衣青年招数虽被攻破,一身修行却也绝非等闲,眨眼功夫,他已然飞身后退,与那米黄色光芒拉开丈余距离,并在同时凝聚身前青光,接连布下三道青光光盾,挡在二人中间。
“轰!”
一声巨响,米黄色光芒正中青光光盾,二色光芒激烈对撞,从中迸射出炽烈白光,明亮耀眼,不可目视。
饶是如此,那青光终究还是占了下风,一击之下三道光盾尽数破去,那黑衣青年亦被震出数丈之外。而那米黄色光芒,也在接连破去三道青光障壁之后去势减缓,不复方才之威,而那光芒也就此顿住攻势,停在了半空。
片刻,二色光芒尽皆消散,一老一少两人缓缓落地,那老者微微一笑,便即转身,由这一小片空地步入了旁边的一座砖石小屋。对面那黑衣青年眼见此景,也便收刀回鞘,大步走入了砖石小屋之中,将周身群山莽林、红日鸟鸣,一并留在了身后。
走入小屋,那黑衣青年面向坐在桌旁的老者行礼:“师父,弟子岳辰云修习落叶刀法今日初成,请师父点拨!”
“嗯,不必多礼了。”那老者一招手,唤岳辰云到身旁落座。他端起手边茶碗小饮一口,随即向岳辰云道:“你这一套落叶刀法确已初见了些模样,断水疾风刀声势刚猛,主攻不主防,故而辅以凌厉法式方可发挥其效用。落叶刀法法式棱角颇多,凌厉刚猛,正好与疾风刀相配。”
听闻此语,岳辰云大喜道:“还要多谢师父慧眼识刀,将此凌厉刀法传授于弟子。此刀法既与疾风刀相配,弟子今后便当勤加练习,以求早日大成。”
那老者听了,只微微一笑,便转头看向门外,眼中光芒闪动,似是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忽地转过头来问岳辰云道:“云儿,你现今年方几何?”
“呃……弟子今年二十有三了。”岳辰云似是不曾料到师父会突然问及自己年纪,怔了一时方才回答。
“算起来,你在我们下修习刀法,如今已逾十年了,”那老者淡淡道,“自得了这疾风刀后,你一身刀法修行便大为长进,特别是近两年来修习这落叶刀法,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为师便屡次想到,要你下山游历天下,遍访名山大川,多见些世面,磨砺人格武艺。只是先前我一直微觉时机尚不成熟,故而迟迟不语。而今你一套落叶刀法已然小成,为师便自觉时机已然成熟,此时便说与你听,你也仔细考虑一番吧。”
那老者语意平淡,岳辰云却已听得高兴不已,双目精光闪动,当下便喜形于色道:“师父此言,正合弟子心愿,弟子……弟子这便先行谢过师父了……”说着便又欲起身行礼。
对面老者见状,忙抬手拦下,微笑道:“你先不要高兴,这外出游历之事,并非你所想那般简单,尤其近几十年以来,天下修真一脉更是乱象繁生,与先前大为不同,此间之事,还需我慢慢向你道来。”
岳辰云听闻此语,面上喜色随即收敛。
门外,红日西沉,夜幕悄然降临。
原来这修真炼道之人,大多有此规矩,凡在道法修习之上有所小成者,便应当辞别师门,到那市井繁华处、或幽壑密林间游历一番,增长见识,磨砺人格,拜会诸多天下同道,结识好友,遍访名师,令自身修为再上一层。修士游历一番过后,大多回归师门,却也另有一部分人,因在那游历之中本领大增,声名大涨,便索性混迹江湖,抑或自成一派,另闯自己的一番天地去了。
岳辰云自幼便投入荆山西脉隐居多年的修士万正阳门下,跟随其修习道法十余载,而今已然小成,心中自然对那外出游历之事盼望已久,此番师父发话,正合自己心意,自是乐得可以。只是堪堪喜上眉梢,师父便又说出什么“天下乱象繁生”之语,又令他心中添了几分莫名的紧张。
晚风轻拂,山林之中叶随风动,“沙沙”响声不住传来,其间更有雀唱蝉鸣,十分悦耳。西山之上,红霞渐散,周天夜色降临,苍穹如墨,环盖四野。
山间不知名处,却有一处灯火,自那毫不起眼的砖石小屋之中隐隐透出,为那清凉夜色平添一丝暖意。昏灯之下,万正阳正自坐在桌边饮茶,岳辰云也坐在一旁恭听师父指教。
“按理说这游历天下,本是修真一道的常事,一路之上遇到许多道友,亦属常见。如此人与人之间,亦可多一层互相照顾,行走江湖也便方便许多,只不过……”万正阳说着,饱含沧桑神色的双眼再度望向门外,面上皱纹也似更深了一重。
“只不过,百年前那一场大战,横扫中原大地,便是四周蛮荒之地,亦多受波及,天下生灵涂炭,一派盛世半年之间便灰飞烟灭,”万正阳接着道,“而天下修真一道,亦在此浩劫之中损失惨重。”
“师父说的,便是您先前曾多次向弟子述说的羽人族大劫吧,”岳辰云面有疑惑神色,道:“记得如师父所言,那次大劫致使天下大乱,无论正邪修道之士,抑或寻常百姓,皆有巨大伤亡,四境之内浮尸遍野,断壁残垣举目皆是,那等场面自然是惨烈无比,多亏了修为盖世的顾圣老前辈才得以平息大劫。只是那浩劫既已过去近百年,却不知与弟子如今下山游历,究竟有何关系,莫非……”
“非也,非也,”万正阳道,“那羽人族全族被牢牢镇封在那西北蛮荒地宫之中,自然是无法复出。只是历经那一番大劫,天下修真一道,正邪高手几乎尽数丢了性命,而天下修真门派,亦有十之八九全军覆没,只有少数根基深厚、高手如云的豪门巨派得以幸存,便是天下修真第一巨派、武林至尊荆山剑派,也是元气大伤,至今不得恢复。
“方今天下修真之士,其数量已是远不及那浩劫之前,高手便更是寥寥可数,且修为与那浩劫之前的各路高手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因而,如今下山游历的修道之士数目便极少,你这一路前去,也许运气不佳,都不能遇到一个半个同道,路途之上,也便少了许多照应。而自那浩劫过后,天下动荡,世风日下,为非作歹之辈亦大有人在,你此去孤身一人,便应凡事小心才是。
“原来如此,弟子记下了。”岳辰云久居山门,显然并未料到如今天下竟是这般光景。
“你也不必如此担心,”万正阳眼见岳辰云双眉紧锁,便缓声道,“虽则天下大势如此,四境之内却也有少数新兴门派,风头强劲,门下年轻弟子,也多有修为精深者,你或可前往拜会。”
“师父所言,可是万师伯执掌的刀阁门一派?”岳辰云面上疑虑渐消,转而换上一副略带欣喜的神色。
“刀阁门确是其中之一,”万正阳微笑道,“我胞兄万正禹修为精深,实是方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我这做弟弟的是绝比不上的。万正禹所创刀阁门,而今也是天下修真一脉之中声名最盛的新兴门派。而同在邕州地界,却还有一个修真门派,其实力堪与刀阁门一较高下,名曰清县秋风堂。”
“秋风堂?”岳辰云面露疑色,“如此实力之门派,我先前却为何从未听说?”
“那秋风堂地处邕州极北的清县郊外,与邕州极南的仁化县刀阁门相隔较远,我等身处荆山山脉以西,正在邕州之南,自是对秋风堂知之甚少。”万正阳道,“不过,那秋风堂平日里甚为低调,门中弟子对门中之事守口如瓶,门主本人更是神秘莫测,秋风堂立派近十年,外人至今不知门主姓甚名谁,却是神秘得紧。虽则秋风堂神秘如此,其门中弟子修为颇高,比之荆山门下亦不逊色,却是名震江湖。秋风堂一脉也是因此在江湖之中为人所知。”
“是这样,”岳辰云奇道,“天下竟有这等修真门派,确实令人叹服。”
“是,你此去游历,向南便可循山势前往荆山,向北进入邕州,便可前去拜会这两个门派,如此也好多结交些同龄道友。”万正阳道,“方才我所言天下修道凋敝,外出游历难遇同道,此乃其一。”
“怎么,还有其二?”岳辰云霍然抬头看向师父,自己未尝料到天下修道衰微如此,世风亦险恶如此,心下已是颇为失望,而今却听师父言道那些“只是其一”,登时心中便再添顾虑。
“这其二嘛,却不及方才那一点紧要,”万正阳道,“便是我要嘱咐你,莫要随便在人前卖弄本事。”他微微眯起双眼,却似回忆起了某一段往事,“当年那一场浩劫过后,天下许多法宝神器随着主人之死消失无踪,其中最为出名的,便要数一柄神刀。”
“万里天星刀?”
“正是,天星刀当初本是江湖散仙乱云飘的随身佩刀,虽是宝刀,却并非神物。此刀后为羽人族中长老羽风所得,羽风精通兵刃法宝,一眼便看出那天星刀质地特别,绝非凡品,只不过以往灵脉未开,并不能发挥神力。
“羽风遂亲自炼化此刀,以自己一身绝世修行催发宝刀灵力,又于天下灵气极盛所在的荆山主峰之上,为宝刀度化天地灵气,最终催发出天星刀一身潜力,令其威力大增,竟是一举超越了霹雳雷火、乾坤烈焰这等绝世神兵,一跃成为当世天下群刀之首。其后羽风元神被封入地宫,天星刀也便随之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话说至此,万正阳回过神来看向徒弟,淡然道:“在那大劫之后数十年间,江湖之中屡有传闻天星刀重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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