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无笛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哪有反悔的道理?”
莫幽茗见他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气道:“同样,如果你赢了,我也会答应你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条件,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得做到!”
岳无笛心中一喜,心想:“什么条件你都答应,那我要你嫁给我,你答不答应呢?”当下目光灼灼地望着莫幽茗,问道:“当真是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莫幽茗被他灼灼地目光看得脸色通红,白了他一眼,道:“你如果胜了我,我自然听你吩咐,我父母都已不在,一切事情,都能自己做主。”
岳无笛没想到她会回答得如此干脆爽快,心中大喜,顿时改变了主意,他决定这次比武要赢得漂漂亮亮的,让莫幽茗心服口服。
当下他伸手一让,对莫幽茗道:“请吧。”
莫幽茗见他如此托大,心中更气,她在瑶琴上一按,顿时一柄白森森的长剑弹射出来,莫幽茗绰住剑柄,上步飞身,轻若无物般飘到岳无笛身前,使出一套“回风落雁剑法”,化出重重剑影,将岳无笛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笼罩在剑影之内。
岳无笛吃了一惊,她虽然见识过莫幽茗的绝妙轻功,却只认为女孩儿在轻功上有独到的天赋,实在没有想到她的剑法也如此的精奇。当下收起了小觑之心,凝神拆招。
他以空手对莫幽茗的长剑,拳路只在一条直线上变化,但其中的精微奥妙和沉雄的势道,却也让莫幽茗不敢冒进,只是以上乘轻功在他周围游斗。
两人拆了二十多招,各自心惊,也都对对方感到佩服,都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等武功修为。
岳无笛虽然尚未使出全力,但莫幽茗的剑法之繁复精巧,也让他大开眼界了。
莫幽茗在这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已经连变了七套剑法,每一套剑法都自成体系,风格迥异,时而迅捷狠辣,时而百变千幻,让人防不胜防。
若非岳无笛内功深厚,出手速度奇快,早已被她的剑尖点中了。
而莫幽茗更是越斗越觉心惊,岳无笛大概和她相仿的年纪,可是内功却当真深厚的多,他空手和自己拆招,自己手执利剑,原是占了便宜,但无论自己怎么变换招式,怎么出其不意,他总能及时躲避,或以手指弹在自己的剑脊上,震得自己手腕发麻。
其实莫幽茗虽然剑法精妙,招式娴熟,似乎还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内功终究比岳无笛要浅薄的多——限于年龄,任何天资卓越者,都不可能在内功一途上一蹴而就,除非拥有武穆神功或北冥神功这类奇功。
因此,岳无笛若用一力降十会的办法,已经可以击败她了。但他一生与人交手的经验并不丰富,此时乍一见到这许多精妙的剑法,便舍不得立时击败莫幽茗了。
莫幽茗见岳无笛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知他未尽全力,心中苦涩,想道:“我连少年郎都斗不过,怎么去报这血海深仇,日夜苦练,难道都是白费的么?”
当下她心一横,咬着银牙道:“你小心了!”
原来她还有一套镇门的剑法不曾使出,只不过这剑法威力巨大,以她如今的功力,还不能运用自如。一旦使出,伤人或伤己,都是难以说清的。
但她好胜心一起,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提醒了岳无笛一声,便运起全身内劲,全灌注在这一剑击出。
第二十七章霸者无情
莫幽茗轻叱一声:“祝融神剑,万剑焚云!”
雪白的剑身霎时间变得通红,如刚刚经过淬火冶炼一般,莫幽茗长剑一展,万千火红的剑影幻化而出,铺天盖地般向岳无笛攒刺而来。
岳无笛吃了一惊,如此精妙的剑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莫幽茗攻来的重重剑影,如火焰一般明灭不定,似虚还实,教他难以捉摸。
同时他感到每一道剑影之上,都附着着一股炙热的内劲,这股内劲虽然并不强大,但炙热无比,岳无笛一时摸不清虚实,不敢硬接。
当下他使出武穆神功中的大鹏身法,手足并举,身子一晃,瞬息之间躲避了过去。
莫幽茗见岳无笛连身法也如此迅捷,“哼”了一声,运起“水上飘”的轻功,身子轻若无物般飘浮而起,一式“万剑焚云”又将岳无笛笼罩在了剑影之中。
岳无笛见状,知道她轻功高绝,自己一味躲避,恐怕不行。一咬牙,将大鹏身法运到了极限,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瞬间欺到莫幽茗身前三尺之处,手中一式“天鹏擒龙”,拧腰送臂,五指成爪,抓向莫幽茗的右手手腕。
莫幽茗没想到岳无笛如此大胆,竟然视自己重重剑影若无物,不由气急,将手腕一抖,通红的长剑和剑影,顿时横在岳无笛这一抓的必经之路上,若是他仍不收手,就必然会被剑影击中。
岳无笛却不慌不忙,体内浑厚的内劲通过天冲脉汹涌而出,化作一股浑厚的真气,击在剑影之上。
莫幽茗闷哼一声,手腕拿捏不住,长剑脱手,剑尖倒转而回,直往她的心口刺去。
莫幽茗和岳无笛同时变色,但莫幽茗被岳无笛的真气震荡,一时有些气息不畅,难以躲避。
而岳无笛本以为自己出手的分寸拿捏得正好,却没想到自己的真气还是太过霸道,震飞长剑的同时,还使得莫幽茗也受到了影响。
当下他来不及思考,伸出的右手手爪向左一抓,正抓在剑身之上。莫幽茗这口宝剑是祖传之物,藏在琴中,向来一脉单传,锋利无比,岳无笛这一抓势头又猛,手掌和五指之处顿时鲜血淋漓。
若非他修炼的武穆神功是内外兼修的绝艺,掌指之坚硬,远胜常人,此刻已经断了一只手了。
莫幽茗这时终于理顺了气息,她眼见岳无笛不顾危险救她,心下感动,握住他的手,察看伤口后,才松了一口气,道:“你真傻,你可知我这柄祝融剑锋利无比,一个不好,你的手就没啦。”
说着取出手帕,将岳无笛手掌上的伤口,重重包裹起来,手法极是熟练。
岳无笛手掌虽然疼痛,但被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握,触手滑腻,心中欢喜,便笑道:“最多我没了一只手,但我不出手,你的命就没啦。”
莫幽茗眼圈微红,道:“你在乎我?”
岳无笛笑着点头道:“你这般如花似玉,谁舍得不救你?”
莫幽茗“扑哧”一笑,道:“瞧你一本正经的,也会贫嘴么?”顿了顿,美目凝视着岳无笛道:“我从小就一个人,漂泊江湖,从没人关心过我。你会一直对我好么?”
岳无笛见她本来不让须眉的模样,此刻却露出柔弱无助的样子,不禁感到怜惜,说道:“我一定对你好。”语气轻柔,简短而有力。
莫幽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握住岳无笛的手,柔声道:“还疼么?”
岳无笛笑道:“你包扎得很好,早就不疼啦。”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手背柔弱无骨,但手心握剑之处,却有一层层的茧。岳无笛道:“你每天起那么早,都是练剑么?”
莫幽茗道:“是啊,我身负血海深仇,从十岁起,就日夜苦练剑法,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手刃仇人。”
接着脸露黯然之色,道:“我的仇人武功很高,我现在连你都斗不过,更别提报仇了。”
岳无笛感觉自己被心上人小瞧了,脸露不忿之色,道:“我的武功也很高呢,仇人是谁,这仇我帮你一起报!”
莫幽茗一笑,道:“你自视倒高呢,不过你的武功也真高,我们的比武,是我输啦。我们事先有约定,谁输了便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现在是我输啦,你提条件吧,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说着美目凝视着岳无笛,语含期盼。
岳无笛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心中一喜,正要脱口而出:“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却忽然想道:“自古温柔乡为英雄冢,要女人发泄**,传宗接代倒还可以,岂能动了真情?古来霸者皆无情,若动真情,那离败亡也就不远啦。”当下犹疑难定。
他不是没有见过美女,李月茹的柔弱,周贵妃的高贵娴雅,都各有千秋,堪称绝色。但她面对二女的时候,却都没有动过真的感情,只是出于本能的**罢了。
然而莫幽茗不同,这个女孩让他初见之下,就感到了心中一阵悸动,热血上涌。他对莫幽茗一点都不了解,却能为了她而不顾危险。
岳无笛感觉莫幽茗就是她心中最珍贵的事物,他从心底生出了要保护莫幽茗的**。为了保护她,他可以不计任何代价,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
岳无笛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这么着迷,甘愿为她献出所有。这种不理智的想法,是他绝对不容许的,可是现在,已经出现了。
“这太危险了,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岳无笛嘴里喃喃自语,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莫幽茗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她相信岳无笛不会让她失望。虽然和这个少年只是初次相识,但莫幽茗相信,自己这一辈子也不能离开他了,她也相信,岳无笛一定有着和她相同的感受。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无法证明,但她确信。
“也许,这是缘分,是命中注定……”少女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这一刻,风霜散去,她似乎回到了从前,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第二十八章江山和美人
然而,当岳无笛脸上浮现出犹疑为难的神色时,莫幽茗心里就“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她怔怔地望着岳无笛,美目中流露出伤心、疑惑和难以置信,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却被她强行忍住,她的声音有些苦涩,问道:“你很为难么?”
岳无笛见到莫幽茗一脸凄楚的模样,心中刺痛,目露不忍之色,却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一时心软,说出什么安慰她的话语。
莫幽茗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涩声道:“你说话啊,木头!”
岳无笛将心一横,把眼睛闭上。如果他此刻出言安慰,那么恐怕就再也斩不断,他心中对莫幽茗的感情了。这样一份感情,势必在将来为他带来很多麻烦,很多枷锁,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莫幽茗顿时失望透顶,她语声哽咽,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岳无笛狭长的双眼,似泉水般湿润,然而眼泪却被他用内力蒸干,无法落下。但他脸上抽搐的肌肉,却仍表明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莫幽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岳无笛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他打定主意,任莫幽茗怎么追问,他都毫不理睬。
莫幽茗绝望了,脸如死灰,她冷冷地道:“好,好,岳无笛,姑娘不用你可怜,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吧!”
说着颤抖着玉手,还剑入琴,她凄然地看了岳无笛一眼,美目含泪,飘身而去,一身红衣,带着满怀萧索,在夜色中踽踽独行。
岳无笛怔怔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两行清泪从眼中落下,似笑而非笑,似哭而非哭,他语声哽咽,放声歌道:“天下与美人,岂可兼得?为举江山宁负卿,这生修道不缘情。”
岳无笛歌毕,默然站立良久,才渐渐平复了思绪,他抬起头,见天色微明,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大步朝鹅湖居走去。
鹅湖居仍在,而莫幽茗已不知去向。她的琴音似乎犹在耳际缭绕,岳无笛觉得恍恍惚惚,收拾起包袱,信步而行,也不问前方是何处。
直到日上中天,岳无笛来到一处湖泊,湖泊并不大,一襟带水,一座山庄傍湖而建,清幽雅致。
岳无笛走到近前,见到一副匾额,上书“带湖山庄”四个草书大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一股凌厉刚健的气息扑面而来。
岳无笛暗道:“这里便是带湖山庄么,辛大人就住在这里?”他取道上饶就是为了拜访辛弃疾,没想到无意之中,竟然也能走到这里,心下感叹,当下拉起门环叩了三下。
不多时,一个作仆人装束的老者开门问道:“少年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老仆人虽然已皓首白须,但精神仍然很旺健,走起路来比年轻人还快,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双手粗大,似乎年轻时做多了重活。
岳无笛见老者精神饱满,心下暗赞,想道:“都说人以群分,辛大人的府上,连仆人也这么不凡!”当下抱拳为礼道:“区区姓岳名无笛,冒然来访,为拜见辛大人。”
老仆人道:“少年你也来晚了,三天前我家老爷已外出访友去了,路途遥远,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岳无笛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另有人也空跑了一趟,好奇心起,问道:“哦?不知还有谁来拜访辛大人?”
老仆人随辛弃疾隐居乡下,长年寂寞,见岳无笛开口询问,便打开话闸子道:“说来也奇怪,往日来拜访老爷的,不是朝中显贵,就是士林才子,这两日来的却都是你这样的年轻后生。哈哈,我家老爷是名闻当世的大英雄,少年人知道来拜访他老人家,想必有求教之心,真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岳无笛见他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到另一个来访者是谁,额头上微微有黑线浮起,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恭聆受教的模样,虚心求教道:“那是,辛大人海内豪杰,在下向来仰慕,如能有幸听他老人家教诲一二,便三生有幸了。只是不知另一位来访者是谁,来拜访辛大人的,想来不是膏粱之辈,在下倒有兴趣结交。”
老仆人呵呵笑道:“少年人忒也心急,哈哈,老头子就不卖乖了,就直说吧。呵呵,不过说起那人,倒也奇怪,她是个女子,而且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人长的和天仙一样,老头子这辈子可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女娃儿。”
岳无笛“啊”了一声,忙问道:“那女子可是携带着一具古琴?”
老仆人愣了一下,问道:“少年识得那女娃?她确实背着一具古琴!呵呵,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背着那么重的琴,竟也不嫌累,倒也难得。”
又若有所思道:“以老头子看来,这小女娃想必痴迷音律,才来向我家老爷求教的。不然她一个女娃娃,找我家老爷又能有什么事呢?”
岳无笛以为老仆人说完了,正要再问,谁想他又摸着胡子思索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女娃,听着是湖南口音,怎么孤身一人就跑到江西来了,他家里大人就放心么。这么美的娃娃,在路上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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