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要醒了。」金金转头,吩咐身旁的丫鬟。「去把二姑娘的清醒茶端来。」
「不用了。」她挣扎着开口,不想喝那苦得吓人的药茶。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个儿已被扛入大厅,一群人绕着软榻,全盯着她瞧。
其中,那个最高大的男人,双眸锐利,轻易捕捉到她的视线,凝神望着地。
他看向她的那一眼,当真是惊、心动魄,漆黑的眸子迸射深邃的光芒,令人战栗。那双漆黑的眼睛,有些似曾相识,靠得她好近好近。
齐严!
宝宝低喊一声,所有的事情,全数又涌入脑中。她想起了婚事、想起了齐严,娇小的身子再度往后一倒。
「她又要昏倒了。」司徒莽说道。
黝黑的大手倏地伸来,扣住她的下颚。
「醒着。」齐严沈声说道。
她贬着双眼,全身僵硬,努力保持清醒。
司徒莽微微一笑,打量着宝宝。「你别吓着她。」
齐严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他变得很多,跟她印象中的冷漠少年完全不同。纯然男子的高大体魄,如刀剑般凌厉的气势,都让她陌生而胆怯。倒是那双眼睛,还是一模一样的,冷漠傲然,让人看不穿。
金金端起茶碗,优雅的将茶汤吹凉。「别又昏了,见到自个儿丈夫就昏倒,这可不像话。」
丈夫!?
那两个字,让宝宝开始发抖。
「你的披风呢?」头顶传来低沈的声音。
「嘎?」
「那件被风呢?」
她想起来了。「我……今天还暖……所以我就……」
齐严脸色一沈。
「你不喜欢?」
「不是!」宝宝脱口否认。
她的话语,没有取悦他,黑眸中仍是充斥着冰寒。
齐严极为缓慢的低下头来,靠近她的小脸。近到她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个儿的倒影;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刷过她的肌肤。
呜呜,不要靠得那么近啊……
宝宝努力后退,缩到软榻的边缘。
他没有放过她,黝黑的大手往前伸,扯住她的衣领,往下一拉。
「啊!」她低叫一声,粉脸因羞窘而泛红,藏在衣领内的富贵锁,出现在众人眼前。
齐严扯过她的纤腰,单手抱住,制止她可笑的挣扎。另一只手则握住黄金富贵锁,浓如黑墨的眸子,紧紧瞅着。
她慢慢的停止挣扎,抬起小脑袋,观着他专注的神情。
原来,旁人的传说是真的,齐严娶她为妻,为的也是这个锁。要不然,他为什么瞻着富贵锁瞧了半天,彷佛这个锁很重要似的?
某种说不出的感觉袭上、心头,她胸口闷闷的、疼疼的。头一次觉得,这个从小戴惯了的富贵锁,变得好沈重好沈重……
「何时成亲?」金金问道。
「三天后。」
司徒莽补充。「齐府在京城外有座别业,一切早已布置妥当,即刻可让新人成亲。」
啊,这么赶?
金金蹙起眉头,瞄一眼沮丧得说不出话的妹妹,继续询问细节。
「那么,何时开桌摆宴?」
两家都是富甲天下,要宴请的宾客,就算七折八扣,起码也有数千人。京城内外已在传闻,这张喜帖叫价高达一万两黄金。
入得了席,能见得新娘一面,就算是祖宗三代都沾了光,等着送钱来巴结的人,可是多得数不完。到了摆喜宴的时候,礼金收齐了,只怕用来修城墙都还有剩。
「不用设宴。」齐严冷淡的说道。
这点金金可不同意了。
「这怎么行!宝宝是嫁给你当正室,可不是偏房,怎么如此委屈?!」她俏脸一凝。
「不摆宴席,末必是委屈。摆桌设宴,只是折腾新人。」
「不成,那总也要昭告天下。我家的姑娘可不是见不得人的!」更重要的是,她可不能放弃收取礼金的大好机会。
齐严扫来一眼。
「我就是不让她见人。」
他这么嫌恶她,觉得她难以见人吗?那么,又为什么要娶她?二难道她只是富贵锁的附属品?
宝宝咬着唇,没有出声,只觉得富贵锁又沈重了几分,压得她胸口发疼。
没人留意到她眼中的难过,讨论仍在进行。
「你希望仪式从简,这也可以。但无论如何,设宴这步骤不能省。」金金很坚持。
齐严面露不耐。「那就交由你去处理。」
「那礼金怎么办?」
「交给你。」
金金双眼发亮。
「成交。」
第二章
齐、钱两府的喜宴,足足摆了七日。
这段期间,京城热闹极了,东市最奢华的春日楼,让钱府包下,大摆宴席,各地贵客纷纷赶来,日日川流不息。
喜宴摆得热闹,收足了礼金,婚礼却进行得颇为低调,只知道喜宴期间,齐、钱两府花了大笔银两,租下一道城门,严令城门千尺之内净空,人车全不得接近。无数的嫁妆,以及那顶精致的花轿,就由这儿出了京城,送到齐府别业。
宝宝穿戴着凤冠霞帔,心里忐忑极了。
喜帕遮住了视线,祝贺的声音不绝於耳,四周像是有着许多人,她看不见,只知道自个儿的心跳得好快,冷汗也流个不停,汗湿的小手,紧紧揪着红绸裙。
徐缓的脚步声传来,轻盈的莲步,来到她身旁停住。
「等会儿入了厅,就要拜堂了。」金金的声音,透过喜帕传来,还费心的整理着霞帔,对这场婚礼重视极了。
「谢谢大姊。」宝宝轻声说道。
金金浅笑,隔着喜帕,悄声问道:「害怕吗?」
宝宝用力点头,凤冠差点被晃下来。
「别怕,要不是看他有心,知道他会好好待你,我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金金微挑着眉,看向站在大厅中的伟岸男子,知道他肯定已等得不耐烦了。
这个男人,甚至不肯等钱府长辈从四川回来呢!好在婚事是多年前就订下的,父母也都开明,只是派人回来,说了一切交给金金处理即可。
宝宝咬着唇,克制着逃走的冲动,全身虚软的被送进大厅,脑子里已是一团混乱。
她也知道齐严有心。
只是,他的、心,是用在她的人上,还是用在这副富贵锁上?要是她能找到法子,解下富贵锁,她是不是就不用嫁给他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大姊松了手,她凉凉的小手,被送进齐严的掌握,被他紧紧握住。
宝宝全身一震,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要不是出嫁前,被灌了一大壶的清醒茶,嘴里还有苦苦的味道,这会儿她肯定又要昏了。
凌厉的目光,即使隔着一层喜帕,还是锐利得让人无法面对,她低垂着小脸,察觉他热烫的大手,略略紧了一些。
她的颤抖,似乎让他很不高兴。
在众人的喧闹中,她迷糊的完成一切礼仪,再由丫鬟们簇拥着,送入新房,像尊瓷娃娃似的摆上木雕大床。
几位宾客们也跟进了新房,嘴里嚷着贺词,还抢着敬酒。不过碍於新郎阴骛的表情,以及摆明了不耐烦的脸色,没人敢闹洞房,很识时务的迅速告辞,就怕留得久一些,妨碍了无价春宵。
几个丫发摆上甜汤、甜糕,而后走向新娘,准备卸下凤冠与嫁衣。
齐严突然开口。
「退下。」
丫鬟们呆了一会儿。「呃,齐爷,奴婢必须给夫人更衣。」
「我来就行了。」醇厚低沈的声音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啊,齐爷要亲自替新过门的夫人更衣?!
众人脸色一红,不敢违逆,匆匆福身行礼,也告退离开。
屋内岑寂,只剩宝宝凌乱的呼吸声。她揪紧丝裙,小脑袋垂在胸前,不敢抬头,身子又开始打颤,整张木雕大床,被她震得摇摇晃晃。
「你会冷?」齐严拧起浓眉。
啊,他又生气了吗?
宝宝深吸一口气,勉强摇头。
「我……我……没有……」
低沈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么,你的颤抖,就是因为怕我了?」
那冰冷的语气,让她瑟缩了一下。心儿正在七上八下的时候,喜帕一掀,屋内烛火通明,齐严锐利的目光,像两把火似的,烤红她的粉颊。
近在咫尺的男性面容,让她呼吸一窒,无底的黑眸默默瞅着她,被他仔细端详过的肌肤,都像是煨了火,又烫又热。
她成亲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黝黑的指掌,滑过粉嫩的双颊,粗糙的指带来异样的刺激,让她觉得有些酥痒,脸儿瞬间就红了。
他的手没有逗留,继续往下滑,落到她颈间,迅速解开霞被。
「啊,齐公子,请住手!」她惊慌的低喊,却违抗不了他的力量,领口的绣圈儿,没三两下就被卸开,连凤冠都被取下,乌亮的发丝流泻,衬得她无辜的模样,更加楚楚可怜。
浓眉一挑,俊脸上闪过不悦。
「齐公子?」
她这才想到,两人已经拜堂成亲,自个儿必须改口。
「呃,夫君。」她细细低语,垂着小脑袋,努力适应陌生的字句,没有察觉,他深幽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火苗。
齐严的手没有停,解开衣襟后,探握住她颈间的黄金圈儿。这一回他看得格外仔细,将黄金打造的锁圈,反覆看了数遍。
宝宝望着他的大手,心儿像被针刺着,传来一阵浅浅的疼。
即使成亲了,他先看的,还是这个富贵锁……
纵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做齐严的妻子,但是一想到在他眼中,她仅仅是这副锁的附属品,一颗心就不由自主的感到疼痛。
「解不下来?」他问道,黝黑的手摸索着锁扣,浓眉紧拧着。
「不能。」
「试过吗?」
她点头。「锁制作得太过精巧,一旦扣上就解不下,京城里的巧匠全都束手无策。后来,是大姊说这锁很美,就这么戴着也无妨。」
其实,这副锁精致华丽,是件不可多得的美丽首饰,要不是不时有歹人觊觎,容易引来麻烦事,就这么佩戴着,倒也赏心悦目。
这回,浓眉拧得更紧,黑眸中也迸出怒气。他搁下富贵锁,转身离开床榻,解开身上的新郎装束,背对着她的身影,更显得高大摄人。
宝宝眨着眼儿,瞪着他的背影发愣,虽然察觉他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在气收件么。
她解不下这副锁,让他很不高兴吗?
等到黝黑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全暴露在烛火下,宝宝才赫然发现,他……他在脱衣服!
老天!
宝宝惊喘一声,砰的一声往后倒,手忙脚乱的躲进大床里,粉脸羞红。她思绪乱转,想起出嫁前,三姊说过的,夫妻之间的亲蔫事儿。
男人跟女人,真的会那么亲密吗?只是想像,她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呃,夫君,我、我不困。」宝宝可怜兮兮的说道,往床角缩去,极力想拖延时间。
齐严走回床边,放下红纱帐,那体魄黝黑结实,处处蕴满力量。锐利的视线变得更烫、更热,滑过她粉嫩的肌肤,以及娇弱的身子。
「我也不困。」他徐缓的说道,陡然出手,握住她的脚踝。
「啊!」
她觉得脚儿一软,被他握住的地方,还烫得像火烧。
「啊,放手!不、不要……」她又踢又蹬,想甩开箝制。
哀求声还没告一段落,红绣鞋跟罗袜先飞了出去。
宝宝花容失色,被拉倒在软软的被子上,柔润的肌肤上都是汗水。「齐公子……不、不、相公,请让我先更衣,然后再……」她喘息着哀求。
「我正在帮你。」他淡淡的说道。
「帮我?」
「脱衣裳。」
宝宝倒抽一口气。
啊,齐严要脱她的衣裳?屋内这么亮,他就要……他们就要……
「呃,不行啊,那个、那个烛火……」她哀求着。
他不理会,粗糙的双手,滑过娇嫩的肌肤。
「求求你。」她又羞又怯,却又抗拒不了他的力量,急得快哭了。
他眸光一凝,居高临下的俯视怀里的小女人,她哀求颤抖的模样,意外的勾起他内心珍贵的仁慈。
黝黑的大掌解下她的耳环,朝着烛火弹指。瞬间,烛火被灭,屋内陷入昏暗,只剩淡淡的月光。
黑暗中的男性身躯,看来更加高大慑人。他伸出手,黑眸闪亮,像狩猎中的野兽。
「过来。」
小脑袋摇得像博浪鼓,说什么也不肯自投罗网,白嫩的小手还揪着衣裳,一双眼睛贬啊眨的。
他双眉一拧,手却没有闲着。
嘶……
红嫁衣也飞了出去。
「大姊,救我!」宝宝本能的喊道,不断挣扎,木雕大床晃个不停。
嘶……
又是一声。
贴身的绸衣成了破布,轻飘飘的滑下床榻。
「啊,不要啊!」她顾不得抢救衣裳,手脚并用的往床角爬。还没碰着床柱,她脚踝一紧,整个人又被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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