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锐利的剑风透体而过,沈冬往前一趴,趁机袭击沈冬的银链青蟒侧头避开,沈冬用手一摸,后心衣服裂开一个大口子,前胸也裂开一道,那股冷气直接穿过他袭击了怪物,但他毫发无伤,勉强要说感觉的话,就跟喝一瓶冰可乐差不多痛快。
沈冬还没来得及反应,衣领被杜衡一拽,直接跳到了旁边一辆公交车顶上,而正在跟杜衡拼谁力气大的白蟒措不及防猛然下坠,眼看就要砸到青蛇的身体,它竟然生生扭开,硬是用自己的脑袋着地。
“轰!”
纵然有结界,地面上还是出现了一个三米深的大坑。
银色链条全部绷直,连一秒钟都没有,沈冬已经看到青蟒整齐的鳞片,他想都不想就往车底下跳,现在有个问题非常关键,不是杜衡能不能打赢,而是自己应该往哪里躲——沈冬暴躁的在心里咒骂,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憋屈的情况,长得肥了不起吗?
洪荒当初肯定遍地是食物吧,怪兽一个两个都往超大型发展。
听着耳边尖锐的破风声,就跟跳绳似的拼命躲开那长长粗粗的一条,沈冬倒是像狠狠踩一脚上去,可怪物不痛不痒,一尾巴能将他扫飞十米,还好这是在结界里,砸到什么都不会晕,否则状况堪忧。
沈冬眼前除了白色的鳞片,就是青色鳞片跟锁链,完全看不到杜衡那边状况如何,只有越来愈多的剑气。
青色的那条就跟鬼魅似的,如此庞大的身体竟然弹飞自如,一点都挨不到,不过白蟒就结结实实的被打得翻滚,鳞片逐渐泛起浅浅红光。
“啪嗒!”
一滴血从鳞片缝隙中落下,碰到地面的那瞬间化为灵气消失。
巨蟒的身体太大,第二滴鲜血恰好滴到沈冬脸上,一种诡异的炽热感在皮肤上直接透过来,沈冬惊骇,以为蛇血有毒抬手就擦,但手指干干净净,啥血痕也没碰到。那火辣辣的感觉竟顺着他的脸延伸到脖子上、胸口、右肩…
如果说剑气透体的感觉像是灌下一整瓶冰可乐,这炽烧感简直就是吞了一口花椒啊,还是正宗川菜里不辣死你不罢休的重口味。
沈冬整个人都跟着熟透了,就差往外冒热气。
要是旁边有条河他能立刻跳进去——
修真界的“蛇毒”真厉害,只是一滴血,只是沾到皮肤…沈冬坚信自己到现在还没死的原因是剑不怕毒,等等这毒搞不好有腐蚀性,他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材质?
乱七八糟的念头浮上来,又立刻被燥热冲下去。
沈冬晕头转向的避开蛇尾攻击,一脑袋磕在路灯柱子上,虽然不太痛,但沈冬忽然像中邪似的顿住,瞳孔没有焦距的盯着这根柱子。
他眼前神奇的出现了黑白两色的幻影,各种形态的妖魔,飞溅出去的鲜血,尸体倒地散发出的灵气凝成实质,很美,呼吸畅快,还有惨嚎的声音。能近距离看到它们的脸惊恐扭曲,怨毒的目光,还有痛苦挣扎的模样,然后转瞬化为飞灰从眼前消失,视觉变幻的速度比坐过山车还快,沈冬莫名其妙的就陶醉在这种幻觉里,忽然天际劈下了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
此时脑后风声骤近,白蟒滴着涎水的毒牙已经碰到了沈冬的头发。
“好痛——”
幻觉刹那间与现实重合,沈冬虽然及时扭开身体,但背后皮肤被鳞片划出无数道深深痕迹,他还没清醒过来,就骤然暴怒的大叫一声,直接把手上碰到的东西生生拔了起来,狠狠一下砸在扑来的白蟒脑袋上!
这一瞬间,整个结界都开始震动,公交车上的乘客眼睛眨了一下,中断的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喧哗声立刻响起,但又立刻消失,短暂的时间正好让大排档厨子手中瓶子里的那滴酱油落到锅里,一切又停住了。
这股凶悍的煞气,刺得青蟒全身银链都跟着响。
“咳咳!”
沈冬手上一空,然后就被呛得连连咳嗽,紧跟着三声脆响,灯泡在他脚边碎成玻璃渣。白蟒摇摇晃晃,前仰后合,终于啪叽一声栽倒,变回满脸披血的中年人,趴在最初的大坑里。
衣衫褴露的沈冬坐倒在地,傻傻看周围。
——他刚刚貌似拔出一根路灯,然后狠狠拍下“一棍”,路灯柱子整根化为粉尘,灯泡却还幸存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这不可能?”
青蟒扭头看杜衡:“这是你布的结界…他怎么能?”
杜衡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手掌微微抬起,声音冰冷:
“我说了,我不是一个人。”
妖魔之血,祭染剑身,这又是曾经诛杀无数妖魔的剑,那种凶煞之气只需一瞬,就能爆发出破开一切的威力,神剑通灵,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永远都是这样。
“你…他…”
恍然大悟的青蟒变回人形,狠狠看沈冬。
“喂喂,你们打完没有,我堵车堵得好憋屈啊!”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来,只见凝固不动的大街上,一个司机从出租车中探出头来,眉心隐约有黑光一现,手中就忽然多出一柄漆黑的长剑,站在自家车顶上,剑锋微微震颤,发出清越的声音。
沈冬目光不由自主的盯上那柄剑。
好像感觉到这股视线,剑身上甚至有淡淡血光一闪,爆发出一种悍然的杀气,或者可以说是兴奋…
“公共场合,注意影响,交通治安懂不懂?”那司机跟自己的剑嘀咕完,就抬头笑眯眯的看原形是青色蟒蛇的幽冥界二BOSS,“这真是好久不见,您老人家好,听说崂山破葫道长误入贵宝地,你把他扣下了?啧啧,幽冥界可不是山寨,要一个穷道士也没啥用不是,不知道二当家的意下如何啊?”
“……”这对话是不是穿掉了?
“住口!”
那年轻人瞬间暴怒得头发根根倒竖:“不准说我二,不许说到二这个字!”
“……”
两人并两剑都无声的看二BOSS喘粗气,然后他一闪身,抄起晕迷的下属,速度快得惊人,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
“啊哈哈,你看这么巧,来,见个朋友。”司机满脸笑容的伸直手臂,那把黑色长剑变得很安静,剑身也暗淡无光,乍一眼完全看不出有啥特异之处,游戏装备都比它好看。
沈冬古怪的看着剑,又看杜衡。
他要怎么打招呼,握手?别开玩笑了!
杜衡却直直走过来挡住他的视线。
沈冬无奈的喘口气,踹开脚边碎玻璃后开始擦汗,这时四周骤然喧哗起来,喇叭与尖叫声接二连三响起,结界溃。
“我刚才在车窗外看到了一条大蛇!”
“你眼花吧,确实有个影子,一秒就过去了!”
有人爬下车来看,惊骇的发现了“堵车”原因,一辆黑色大众汽车前面的路面出现了一个三米多深的大坑,人行道上也有一个直径半米的小坑(路灯柱子)。
街上闹哄哄一片,而那个出租车司机好端端的坐在驾驶座上冲他们笑,用手指点了下眉心。
看着完全无损的马路车辆、楼房、还在继续炒菜的大排档,沈冬扭头无力看黑色汽车悬空在坑前的一个车轮,旁边有好心的大婶跑过来,指着旁边的杜衡连声问:
“小伙子怎么了,是不是被他的车撞了?”
沈冬哑口无言的低头看满身尘土破烂的衣服,背后还在冒血,整个车祸现场受害人形象。于是他违心的点头,赶紧说:
“这也不怪他,路面忽然塌方,车刹不住!”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横穿马路遭殃了吧?”
“…我,我是发广告纸的。”沈冬弱弱说。
周围人群赶着议论纷纷,义愤填膺的指责道路是豆腐渣工程。
杜衡顺手去扶沈冬,苦逼的是沈冬还得尽力扮演一个车祸轻伤受害人,高声喊要去医院检查,埋头就纳闷问:
“喂,那怪物有病吧!好端端跑到闹市区来打架,还对二这么敏感!”
杜衡按住他的肩膀,停顿一下后说:
“他没病,他就是特别倒霉,而二这个字,从古到今都不是好话。”
51
51、思维错轨 。。。
这年头想找到一个比杜衡还倒霉的人真不容易;不过沈冬现在觉悟了;其实倒霉的那一个是他;压根就不是杜衡吧!
“我刚才想起被雷劈的滋味了!”
沈冬死死抓住杜衡的手臂;咬牙切齿,连表情都往狰狞那个方向发展。
难怪老话要说天打五雷轰;做了坏事挨雷劈!那感觉,就好像浑身上下骨头被全部拆散;然后挨个敲打的剧痛!剑修都是混账啊,难道不知道金属是导电的吗?持剑扛天劫不被劈死才怪!
不过他这番表情被路人认为需要赶紧送进医院。
“别打120,救命别打!救护车一出动就要一百多块钱!”沈冬赶紧嚷;努力挺直身体,以表示自己只是轻度外伤去医院包扎就行。
所以他顺理成章的等杜衡将车倒出去的时候,立刻跟着上车。
虽然路面塌方很离奇,但再围观也没理由不让受伤的人去医院,最多有长心眼的人记下那辆黑色大众的车牌号。
“呼——”
沈冬长长舒了口气,紧跟着就痛得龇牙咧嘴,座椅上都沾了点点鲜血,沈冬看见趴在一包拖鞋上的黑绒毛团,忍不住将它拎起来:
“你不是天狗吗?专门吃月亮的,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榴~”司令,不是我方部队战斗力差,是敌人太强大。
“那么多月饼都白喂你了,你吃的比我还多,以后只给路边摊的麻饼!没馅!”
小狸猫跟着打滚挣扎,把自己埋到了拖鞋堆里。
沈冬拍着手掌上残余下来的粉末,有点后怕,幸好大多数时间他都很正常,没有出现过急刹车捏住自行车笼头,然后他就整个摔地上,自行车化成粉末的苦逼事件。
他试着用力按了下后排座椅。
没变化…太好了,要是一架打完变成了怪力士,走路专门踩坑,上楼拆楼梯,睡觉压塌床,他也别活了,直接找个深山老林猫着去吧!
然后沈冬就表情阴郁的盯着杜衡。
在修真者眼中,后背划出十几道血口,这伤真不算重,否则那些身体没了,元婴改修散仙的前辈们要往那里搁?还有头都掉了的刑天…咳。从前沈冬搞不清楚自己是谁,血液凝聚到灵气很足,杜衡还比较忧心,至于现在——
盯着能看到后座的车镜,杜衡的眸色忽然有些暗沉。
沈冬表情特别不爽的张开手臂撑在后座椅子上,不让自己全是伤口的背碰到车座,右手重创整个扭曲,汽车行驶得虽然平稳,但偶尔一下小震动还是让沈冬僵硬的绷直身体,痛啊,憋屈的痛…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游移,一会咬牙恼怒一会又深思。
身上衣服丝丝缕缕沾满尘土,整个人灰头土脸模样狼狈,一脚踩在拖鞋大包上,牛仔裤也遭殃了,半条腿都露在外面。
“怎么样才能打得过那个混蛋?”
杜衡一时没回神,眼前猛然出现护栏,他跟着急转方向盘,汽车差点玩漂移,四个轮子有一个已经离地了,硬是将车重新开回车道,后面的汽车都没追尾的时间。
不过沈冬就惨了,他先一头撞到前座,然后又被反冲力重重砸了后背伤口。
“你谋杀兵器吗?还是想整死我让我变原形?”
痛得冷汗往下滚,沈冬特别郁闷。
因为他刚才想明白一件事。
假如杜衡被幽冥界的人砍了,他确实要跟着死没错,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他被砍死,然后杜衡倒霉的跟着挂掉吧!
哪一种神兵利器,都要人来使,否则只能放着好看。
——这绝对不行,他从前是啥无所谓,但要是动不动还得变个身什么的,这又不是美国英雄或者岛国动画,太悲催了。
“喂,修真界有兵器培训班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觉得这架打得很憋屈?没事开个车在路上跑,结果被人生生拦截下来打架破坏公物算怎么回事?等他们跑回去一说,想除掉杜衡这个剑修,对剑下手就行…卧槽难道从前往后,我要躲杀手吗?我丫只是路边摆摊的,除了城管我没必要天天跑路啊!”
杜衡迅速看了沈冬一眼,恍若无事的说:
“这有何难,以你的基础,一日千里都不止,不出三年五载你就有临近渡劫的实力。”
“啥?”
这番话是人听了都要欣喜若狂,哪怕是对成仙毫无兴趣的沈冬。
那可是修为啊,实力啊!下次谁再敢找他麻烦,一拳给捶翻喽——沈冬忍不住开始YY,要是能像踹校园勒索团伙那样对待妖魔鬼怪,来一个打一只,来两个揍飞一双,多扬眉吐气——叫你们跑来破坏我的正常生活,让你们跑来摧毁我的世界观=皿=
“为什么?”
“剑修的剑从来就没有化形过,但按照修真者元婴的说法,应该有与剑修本身同样的境界与修为,不然还修什么散仙,可以直接投胎再来一次了。”
原来他真的随身开了作弊器…
沈冬尽情脑补了一番揍趴瞻空大师破葫道长,拎着余昆的衣领讨要工资,将喋喋不休的开山斧丢过去砸翻日照宗大长老,打得培训班追他们的恶犬掉过头逃跑,最后眼前出现了杜衡的模样,沈冬牙痒痒,干脆利落的冲着丫鼻梁就是一拳!
咦,被挡住了?
“你一路表情都变化不停,又笑又怒,到底在想什么?”
汽车已经开回小区楼下,杜衡下车顺带拉开后座车门,发现沈冬还在那里走神,小心翼翼伸手去拉的时候,对方立刻冲他脸来了一拳。
沈冬猛然醒神,尴尬的单手拽着拖鞋大包下车。
已经是晚上九点,老旧小区里路灯都没几盏,楼道灯更是坏得一个不剩,不过这也是好处,至少没人看见他这副衣不遮体的狼狈样。
真吝啬,这就回家了,至少带他去医院啊!
不对,还是算了,上次稀里糊涂欠下的债,要不是从博物馆搞来那两个玩意,到现在还还不清呢…
沈冬瞥着在前面拧开门锁的杜衡,忽然觉得很怪异。
其实他跟杜衡,也不是很熟吧——才怪。
按外表来说,杜衡应该是他最看不顺眼的类型,有气质有魅力,就差没在脸上写着不在乎钱,沈冬最初的不良印象也源于此,不过每次看到杜衡的右手,注意力就会被瞬间转移。哪怕现在杜衡只是拿着钥匙开门,手指顺着银白色的钥匙拧转,他都能看得走神。
“怎么了?”
石榴都已经冲进门爬上沙发,杜衡不解的回头看傻站在门口的某只。
“没什么!”
混账,要到哪里去戒掉这种疑似剑的本能反应?
沈冬将装着拖鞋的大包往客厅地上一扔,没精打采的跑回房间,床头柜里面似乎还有一点创口贴,他翻出来后进浴室准备把伤口洗干净,一抬头发现后面站着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