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不悦地瞪了伍子昂一眼:“何欢很投朕的眼缘,他的事朕不会坐视不管。”
“我知道,我知道。”伍子昂赶紧说,“难得碰到一个真心待你,又不觊觎你的人,我岂会不管。若是旁人定会死缠烂打,何欢却说放就放下了。但是他的这份大度,我都异常敬佩。再说他又是凤鸣王子,帮了他对我大东也有好处。我答应你,让他做凤鸣王还不成。”
“梁王好大的口气。”秦歌的脸色缓了下来。
伍子昂苦笑:“我这不是讨佳人欢心麽。”
推开伍子昂,秦歌道:“凤鸣国和尼楚国的交好,趁这次机会与凤鸣结盟,我们与尼楚也就多了层关系。稳住凤鸣、尼楚和女贞,我们才能专心对付突厥。这几年突厥格外乖巧,朕可不相信他们变成了兔子。”
“我知道了。”
……
“菩萨菩萨,求您保佑我早一天遇到自己喜欢,人家又喜欢我的人。求菩萨保佑皇帝哥哥和梁王哥哥能早日在一起。”
跪在地上虔诚地祈求後,何欢恭恭敬敬地给菩萨上了两柱香。
上完香後,他心情低落地看著来往的香客。被皇帝哥哥拒绝不伤心是假的,不过皇帝哥哥已经认了他的当弟弟,他也没有那麽太伤心了。皇帝哥哥喜欢梁王哥哥,他不会再喜欢皇帝哥哥。和自己比起来,梁王哥哥更配得上皇帝哥哥,当然,若梁王哥哥没有成亲的话那就更好了。
正要离开的何欢眼角瞟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他眨眨眼睛好奇地跟了上去,伍三哥怎麽不上香直接到後面去了?
偷偷跟在伍子华的後头,何欢跟做贼似的屏住呼吸。伍三哥怎麽越走越里头了?不是说这里是禁地吗?他并不知道,後院的侍卫早就发现了他,但因为他身後跟著皇上的贴身公公阎日,所以侍卫们都假装没有看到他。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迈入锦陀寺的禁地一步。
躲在一棵桃花树後面,何欢满是好奇地看著伍子华进了一个院子。有什麽人在里面吗?瞧伍三哥那麽高兴的样子。大眼睛一转,何欢抿嘴偷笑,悄悄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院子外头有侍卫,好像很凶的样子。何欢犯了难,要不要进去呢。
“阎日,前面院子里住的人是谁啊?是方丈大师吗?方丈大师不是都住在禅房里吗?”
“是女贞公主。”
“啊?!”何欢回头,惊呼,“女贞国的公主住在这里?她不是应该住在皇帝哥哥的宫里吗?”大东与女贞联姻一事天下皆知。
“公主身子不好,在这里静养。”阎日面无表情地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回头看去,何欢的心里跟猫爪一样,“阎日,他们都说女贞的公主姐姐很漂亮,我好想看看啊。”不等阎日说话,他就猫低身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了。阎日挺直腰板毫不避讳地跟在他身後。
“成功”地避开门口的两名侍卫,何欢藏到墙根处。费劲地和阎日搬来一块大石头,他站在石头上向院子里张望。他要看看女贞公主是不是比父王还漂亮。看了半天,院子里出了桃花树什麽都没有,他很是沮丧。
“公主,您一直闷在屋里会闷出病来的。您不愿看大夫,那就在院子里走走吧。外头很暖和,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
“公主,冷吗?”
“……”
稍稍避开伍子华,身著女装的越勒云山摇摇头。
听到伍子华的声音,何欢瞪大了眼睛。他看到有两个人从屋子里出来了,他赶忙踮起脚尖,捂住嘴。
“公主,您……讨厌我吧。”伍子华苦涩地笑笑,“您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越勒云山看著他,倾城的容貌却透著病态的苍白。被关在这里,废去了一身的功夫,除了等死,他什麽也做不了。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日日往他这里跑,他不知道大东的皇帝要做什麽,他必须小心应对。
“啊,不说这个,公主,我们过去坐著,我给公主泡茶。”指指石桌,伍子华吩咐跟在他们身後的四名婢女,“去给公主拿个坐垫过来。”
一名婢女返回屋内,很快拿了一个坐垫出来。伍子华亲自接过,放在石凳上:“公主请坐。”
越勒云山坐下,仍是不开口。
而这时,躲在墙外偷看的一人瞪大了双眼,双颊绯红。怔怔地看著那位正对著他的方向,貌美无双,身著一袭杏黄长裙的女贞公主,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阎日……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
回到他的是阎日惨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0。72鲜币)沈溺:第七十章
“朕的手谕?”
坐在宝座上的秦歌脸上是明显的诧异,还带著一点点错愕。
“皇帝哥哥,门口的侍卫说要有皇帝哥哥您的手谕我才能进去见公主姐姐。皇帝哥哥,公主姐姐好漂亮啊,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
看著那张白里透红,双眼含春的人,秦歌哑口无言。这何欢的心变得还挺快。但转念一想,这人究竟懂不懂何为喜欢。他好像没看到一个模样还算不错的人都会喜欢上人家。
“皇帝哥哥,不行吗?”见秦歌半天都不开口,何欢忍著失落地问。
秦歌揉揉发晕的额角,道:“没有不行。何欢,你确定你喜欢上她了?”
“嗯!”何欢大力点头,双颊更红了,“公主姐姐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了。”
秦歌在心里无奈地摇头,拿过一张信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两句话,然後盖上玉印,递给何欢。何欢高兴地上前接过,宝贝似地举在面前。琢磨了一会儿,他羞愧地看过去:“皇帝哥哥,这上面写了什麽?皇帝哥哥的字龙飞凤舞真漂亮,可是……我不大认得。”凤鸣国的文字与大东的文字不同,再加上何欢从小就不爱读书,也难怪他看不懂了。
“这是让侍卫看的。侍卫看到了就会让你进去。”
“哦……谢谢皇帝哥哥。”
也不管上面到底写了些什麽,何欢吹干字迹,把手谕折起来小心地揣到衣襟内。
“皇帝哥哥,那我不打扰您了,我去看公主姐姐。”
“去吧。”
何欢迫不及待地跑了,秦歌脸上的表情有点诡异。
“皇上?”
温桂忍不住问,皇上难道不怕何欢察觉到女贞公主是男人吗?
秦歌似笑非笑地说:“朕听说伍子华这几日天天都往锦陀寺跑,再多个人也不多。”
“啊?”温桂愣了,皇上这话是什麽意思?
“温桂。”
“奴才在。”
温桂赶紧收起心思。
“你多留心孔谡辉,他有什麽不寻常的地方要告诉朕。”
“……”
温桂愣了。
“不要多问。”
“……是,皇上。”
温桂心下怅然,难道皇上怀疑孔统领?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窝一阵刺痛。
“你下去吧。”
“是。”
温桂躬身退下。他刚退下,一人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走到了秦歌的身边。
“当真不需要朕出手?”
“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和皇上客气的。”
“朕不明白你为何要让温桂陷入两难。朕看得出他并不愿意出卖你。”
“我对皇上没有二心,他自然不会两难。但皇上您不那麽说,温总管可是很忙呢,哪有空搭理我的事。”
秦歌挑挑眉,孔谡辉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著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剑直视他。
就这样对视了良久,秦歌开口:“必要时,朕允你动内廷侍卫。”
“谢皇上隆恩。”
孔谡辉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头,然後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了。
秦歌支著下巴沈思,他刚被刺杀,就有人给孔谡辉送信,这一切难道真是巧合?不,绝对不是巧合。有一个人在暗中盯著他,盯著他身边的人。
……
满客的酒楼内,觥筹交错。三楼最雅致的一间屋子里,当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梁王伍子昂与朝中的几名重臣们围坐在桌边,几名模样俊俏的姑娘依偎在其中几人的怀里,场面好不香豔。陈唏言、柳云非,六部的几名官员还有伍子昂刚刚收的三名门生都在座。
吃过几顿酒後,彼此之间也熟络了几分,自然也就无需再掩饰。柳云非的怀里搂著一名打扮豔丽的姑娘,陈唏言做得虽然没有那麽明显,但身边也有一位姑娘伺候著吃酒。伍子昂则是惊人下巴地同样搂著一位姑娘,与他平日里温和正直的模样完全不符。看得冯维州等三名门生们直瞪眼。
醉意正酣的时候,柳云非问:“子昂,王妃有孕在身,你要不要纳一房妾?”
“大哥,这话可实在不该出自你口啊。”拍拍怀里的姑娘,伍子昂放开她,笑著说,“我与双儿刚成亲还不到半年就纳妾,不是惹她伤心麽。”
柳云非毫不介意地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子昂身为梁王,岂能只有一妻?说不去不是让人笑话吗?我虽是双儿的大哥,但我也是男人。何况她现在有孕,诸多不便,你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多少姑娘家都盼著进梁王府的门呢,哪怕是作妾也甘愿呐,是不是陈大人?”
陈唏言呵呵大笑,道:“这还要看王爷自己的意思。老臣到觉得哪怕妾,王爷也会疼惜善待。”
他的话一落,柳云非立刻道:書香門第“对了,我才想起来,陈大人的侄女不是一直住在大人府上吗?陈大人干脆把您那侄女许给子昂得了。陈大人的侄女我也不怕她进了门後欺负我妹妹。”
“哎哎哎,怎麽说著说著我好像真就要纳妾了。云非啊,你可千万别害我,万一让双儿听到什麽动了胎气,姑奶奶绝不饶我。再说了,陈大人的侄女怎麽能做妾呢?那太糟蹋人家了。”
陈唏言但笑不语,很随意地看了柳云非一眼。
柳云非朝在座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姑娘们起身退了出去。然後他半真半假地说:“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卖关子了。子昂,皇上一直不娶,你是朝中唯一的王爷。那些想往宫里头送人的送不进去肯定会想著法子的往你这里送。与其到时候娶个摸不透的,不如娶个知根底的。其实我也是带了私心的,也不想双儿今後受委屈或被欺负了去。”
伍子昂面上仍保持著温笑地说:“大哥怎这般肯定我就会纳妾呢?说实话,我还真没这念头。子英和子华的婚事还没著落,我却一房一房的娶,实在不好。更何况传到皇上那里於我也不好。我才刚刚回京,还没做出个样子来只想著娶老婆了,这不摆明了要让皇上削我的王位麽。”说著,他连连摇头,“这事暂不考虑,还是小心些的好。
柳云非讪讪笑笑,道:“我也没说就让你现在娶啊。只不过给你提个醒。等过个三五年,你在朝中站稳了脚,自然有大把的人把女儿往你府里送。我可先说好了,你不能娶个会欺负双儿的人,不然我这个大舅哥可不答应。”
“得,什麽话都是你说了。要我娶的是你,不要我娶的也是你。我这个做姑爷的真是难为啊。纳妾的事再说再说,反正我现在是没这心思。”伍子昂不感兴趣地说,然後拿起酒杯,“不说这个,来,吃酒。”
“好,吃酒吃酒。”柳云非和在座的各位都举起酒杯,饭桌上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一直到酒楼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伍子昂才醉醺醺地由冯维州和他的另一个门生贾不离搀扶著下了楼。和众人道别後,他被扶进了马车,这才要回府。
马车动起来後,闭著眼的伍子昂睁开了眼睛。坐在他面前的三位门生冯维州、贾不离和商齐各个低著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们三人都是参加咏春宴落选的士子,被伍子昂收入门下。三人见他醒了,立刻坐正:“王爷。”
“怎麽,是不是後悔跟在我身边了?”伍子昂语带酒气却眼神清透地问。
三人摇摇头,冯维州咬咬牙,问:“王爷,您为何要带我们一起陪您去吃酒?”
伍子昂语气严厉地说:“因为你们必须学会跟不同的人吃酒,跟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这就是为官之道。你们跟著我不仅要学著帮我做事,还要学会为官。”
三人顿时沈默。
“我给你们几日考虑,是要继续跟著我,还是就此回乡。跟著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三人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了头。
伍子昂也不催促,他的门生不是每天在府上白吃白喝的,而是要辅佐他能为他做大事的。这也是他为何会带这三人一同去吃酒。他是打算把这三人磨练成能独当一面的人的,做梁王伍子昂的门生,不仅仅要有忠心。
回了府,伍子昂没有回他和王妃的院子,仍是去了书房。洗去一身的酒气,他躺在书房的床上闭目养神。那些人无法说服秦歌娶妃,便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柳云非也太急了点,生怕他看不出陈唏言想把他的侄女嫁给他吗?
伍子昂笑了。这帮人分明是要害他,别说纳妾了,他就是敢动纳妾的念头宫里的那位还不把他抽筋扒皮。
“叩叩叩”,有人敲窗户。
伍子昂瞬间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人从窗外跳了进来。一看清来人,他并不怎麽吃惊地说:“孔统领原来也好这口。”
“切,若不是梁王今晚不进宫,我也无需来跑一趟。”大摇大摆地走进梁王的书房,孔谡辉很是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麽事?”伍子昂好脾气地问。
孔谡辉直接道:“我需要一处宅子,最好没什麽人。”
“我能问你要那宅子有何用处吗?”
“偷情。”
“……”
这回伍子昂却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在他的记忆里,认识孔谡辉的这五年,这人过得可是比和尚还要清心寡欲,当然是指对女人的这件事上。
孔谡辉撇撇嘴:“送上门来的肉我焉有不吃之理。王爷何时能把宅子给我。”
伍子昂仔细查看孔谡辉,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我明日进宫,把宅子的钥匙给你。是皇上赐给我的一处别院,我没去过,该是也没什麽人在里头。”
“多谢梁王。”孔谡辉放下茶杯,明显还有事要说的模样。
“还要借什麽?”
孔谡辉眼里闪过邪恶:“还需借王爷本人一用。”
“……”
“帮我到百花楼里赎个小倌,银子我先欠著,日後慢慢还王爷。”
“不行!”伍子昂立刻回绝,“你这是害我!”
“王爷在酒楼里都左拥右抱占尽便宜了,赎个小倌算什麽。”
“……皇上知道了?!”
孔谡辉咧嘴一笑。
“该死!”
冲到屏风後头拿过衣裳,伍子昂急匆匆地套上就要进宫。
“王爷先别急,明日一早进宫解释也不迟。先跟我去百花楼把人赎出来。”
“孔谡辉!你想看我被抽筋扒皮是不是!”
“反正王爷也要去解释了,不如一次解释完,免得麻烦。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