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愁剪掉一截烛芯,冷冷道:“父王只喜欢三弟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父王已经察觉到了你我的心思,虽然他现在无心於政事,但他是凤鸣的王,那些老臣们还是只会听他的。没有军符,我们就不能擅动。”
“哼!父王迟迟不立太子还不是想把太子之位给了三弟!三弟一无是处,除了模样好之外哪里比得过你我?父王为何从不多看你我一眼!”何乐一拳砸在桌上,“他喜欢的人在大东,我就毁了大东!”
何愁拍了拍何乐的拳头,低声道:“伍子昂现在这里,此人能得到秦歌的信任必定不简单,不要让他瞧出了什麽端倪。你说的那个张清则等伍子昂走了之後你带他来见我,突厥人并不可信。”
“好。不过不管他可信不可信,只要能利用,我们还是要利用。而且我觉得伍子昂来凤鸣也是一个机会,他是秦歌身边的红人,若能……”何乐的意思不言而喻。
何愁点了点头,道:“还是小心点儿的好。明天他来了之後我们观察观察,若能为我所用也是一件好事。”
“嗯。”
……
躺在床上 ,伍子昂了无睡意。虽然今天刚刚抵达凤鸣,但他的鼻子还是嗅出了点味道。尤其是凤鸣王的态度,让他好似进入了满是树藤的林子,明明看到了出口却怎麽也过不去。还有凤鸣王为何要那麽做呢?这些都好似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他得找到线头才能慢慢理清楚。
唉,真想明天就走。一颗颗转著手串上的珠子,伍子昂深思,凤鸣王室的情况比他预料中的要复杂很多,而且凤鸣王看上去也不大健康的样子。秦歌,你一定也没有想到这里的情况会是这样吧。一遍遍摸著手串,伍子昂暗道:明天到何愁府上赴宴,他仔细行事便是,见招拆招,看看能不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0。84鲜币)沈溺:第七十六章
第二日,伍子昂在凤鸣王为他安排的别馆里吃了中饭之後就进宫拜见凤鸣王。也许是儿子回来了,心情好,凤鸣王今日的脸色要比昨日红润许多。不住地问他住得可习惯,吃得可合口,伍子昂一一回答非常满意。凤鸣位於大东以南,该是比大东暖和,可现在已经入冬了,几场雨过後凤鸣国都阴冷阴冷的,对於习惯了大东干冷冬天的伍子昂来说却是冻到骨子里的冷。都说北方人耐寒,其实不然,北方的冷穿多了就不冷了,南方的冷却是穿再多寒气也能窜进来。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後,伍子昂说出来意:“陛下,子昂奉我皇旨意护送三殿下回来,子昂不辱使命,回去也好向我皇复命了。子昂今日前来是向陛下请辞,回大东的路途遥远,子昂不日就得返京了。”
凤鸣王微微点点头,道:“从凤鸣到大东路上最快也要三个多月,寡人听说梁王妃有孕在身,怕是年前就要生了,现在已经是九月中了,梁王很可能会赶不上。都是欢儿平日里被寡人宠坏了,任性妄为,不然也不会害的梁王离开王妃。”
“陛下言重了,子昂不安。三殿下叫子昂一声哥哥,子昂说什麽也要送三殿下回来。我皇也是极为喜欢三殿下,本来我皇是想多留三殿下住几日,但三殿下想念陛下,我皇放心不下,才派我亲自护送三殿下回来。”
屋内出了申木之外没有旁人,外面的侍卫也被调开了,伍子昂也不怕有心人听到他的话。在何愁何乐明显地表现出对何欢的不满後,出於今後的考虑,伍子昂并不想让那两个人以为他和秦歌是向著何欢的。这於何欢於大东都不是好事。凤鸣王恐怕也是这个心思,所以只留了心腹申木在身边。
凤鸣王看了申木一眼,申木意会,出去了。沈默地喝了几口茶,凤鸣王开口:“梁王爷乃大东皇上身边的红人,听说何愁已经邀梁王今晚到他府上饮酒了。”
伍子昂面上不动声色,温笑地说:“大殿下是看出我的酒虫犯了,这才邀请我去他府上饮酒。”
凤鸣王意思不明地笑了笑,转而道:“我最近听到些风声,有个要犯从你们大东逃到了凤鸣,目前就在何愁的府上,听说此人叫……张清则。”
伍子昂愣了,脸上的温和瞬间隐去。
凤鸣王轻咳了几声,似乎很满意伍子昂的变脸,继续道:“这个张清则似乎挺有些能耐,只是寡人现在身子不大妥当,变数太多的话会影响寡人静养,梁王应该明白寡人的意思吧。”
伍子昂立刻起身肃颜恭敬地说:“子昂明白,子昂谢陛下提点。”
又咳了几声,凤鸣王似乎累了,不大有精神地说:“寡人累了,梁王晚上还要去赴宴,回去歇息歇息晚上才会有精神。”
伍子昂立刻躬身行礼:“陛下龙体要紧,还需仔细调养,子昂退下了。”
在他走到门边将要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凤鸣王的声音:“梁王,本王可能信大东?”
伍子昂抬头沈声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三殿下是我皇的义弟,也是子昂的义弟。”
凤鸣王点了点头,没有话要说了,伍子昂开门,掀帘而出。
申木走了进来,凤鸣王的脸色不大好,他走到凤鸣王身边跪下小声说:“陛下,只要您出手,大殿下和二殿下根本成不了气候,三殿下也可稳登大宝,您为何要坐视大殿下和二殿下的权势越来越大?”
凤鸣王摇了摇头,眼里是申木看不懂的光芒:“申木,已经十七年了啊……”
“陛下……”申木的眸中瞬间涌出泪水。
凤鸣王淡淡道:“寡人要的,是欢儿能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世。”
“陛下……”申木压抑地哭泣。
“为何,我总是忘不掉他呢?”凤鸣王低低地发出一声感慨,似乎在对一位多年来的好友倾诉心中的苦闷,“他不仅心里没有我,还伤我辱我,可为何,我就是忘不掉他,甚至连恨,都恨不起来……”
“陛下……”
“我受过的苦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我不甘呐,不甘呐……”
“陛下……”
……
从王宫出来後,伍子昂立刻回了别馆,温和地与别馆内凤鸣的侍卫寒暄了几句後,他打著哈欠进了屋。进屋後,他迅速写了一封信让跟著他一同前来的小鬼送回京城。做完之後,伍子昂沈思了良久,对无人的屋子低声说:“张清则在何乐的府上,找出他来,先不要打草惊蛇,盯紧他,若他有异动就除了他。”
没有人回答,伍子昂的眼前掉下一枚杏仁,他一把抓住放进了嘴里。
把凤鸣王和他谈的交易在心里仔细想了一遍,伍子昂对晚上的酒宴也有了计较。心下里,他对凤鸣王很是不能理解,就算何愁何乐长得跟自己不像,也不能独宠小儿子。何欢除了模样好之外其他的可比不上他这两个皇兄。凤鸣王一心要让小儿子继承皇位,难道就不知道小儿子根本就不是当皇上的料吗?还有何愁何乐两人,对凤鸣王心存不满,可这不满中还有股子其他的味道,伍子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下午躺在床上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尤其是张清则的事,直到何愁派人来接他了他才惊觉一个下午就这麽过去了。马上换了身衣裳,让贴身侍卫拿了送给何愁何乐的礼物,他抖擞精神上了马车。
来到王府,何乐已经在了,一看屋内的阵势,伍子昂心里苦笑,难道就不能只有美酒没有女人麽。他刚一坐下,就有两名美婢走到他的身边为他斟茶上点心,接著就在他身边坐下了。何愁笑呵呵地说:“梁王,今晚可要不醉不归啊,我可是把国都最漂亮的女人都叫来了。”
伍子昂摇头笑道:書香門第“殿下的美意子昂怎能不接,都说凤鸣国的女人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说著,他一左一右搂上了两位美婢。
何愁和何乐互看一眼,然後三人哈哈哈笑了起来。
饭菜上来了,酒水也斟上了,王府内一派欢歌豔舞,喝到兴头上时伍子昂更是趁机吃一吃女人的豆腐。见他并不拘束,也不假正经,何愁和何乐也是搂著身边的美人又摸又亲,一时间气氛就淫靡了起来。就在伍子昂与何愁何乐相谈甚欢时,一双眼在暗处牢牢盯著伍子昂。
……
京城,秦歌这几日的心情很是烦闷,不是因为伍子昂远在凤鸣。他已经收到了伍子昂的信,知道他一路顺利,知道他想著自己,他很是高兴。他烦闷的是再过两个月柳双就要生了。这几日他每天都在宫里的佛堂内念一段经文,祈祷上苍让伍子昂能一举得男。
“皇上,王爷的信。”阎日走进来,双手呈上一封信,这是私信。
秦歌脸上的神色瞬间和缓了几分,他接过信,阎日便退下了。打开信,开头写的仍是思念,秦歌眼里的淡淡的温柔越往後看变得愈加凌厉,当他看完信後他出声:“阎日。”
“奴才在。”
“立刻叫阎泯来见朕。”
“是。”
阎日离开後,秦歌又把手里的信看了一遍,然後他提笔快速写了一封信,盖上自己的玉印派人快马秘密送到凤鸣国君何源的手上。
“皇上。”
大白天的,阎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御书房,阎日在外头已经屏退了众人,秦歌直接道:“张清则现在凤鸣王二王子何乐的府上,你从阎罗殿内调人手过去,梁王在那边留了人,不能让张清则逃出凤鸣,具体的事宜梁王已经交代下去了,让他们到了之後听命行事。”
“是。”
“还有……”
秦歌让阎泯过来,在他耳边这般那般小声吩咐了几句,阎泯点点头。
“去吧。”
“是。”
阎泯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张清则在凤鸣……秦歌冷了脸,他还是小瞧了此人。细想了一会儿,他提起笔又写了一封信。
“皇上。”
阎日走了进来,躬身道:“刚刚那边送了消息,今晚要夜袭百花楼,请皇上能避避。”
秦歌把写好的信递出去交给阎日:“送到内阁,此信由内阁送至尼楚。”
“是。”
“那边可有说何时回来?”
“没,不过奴才听意思该是快了,说一切都很顺利,王爷之前留下的那个女人曾私下找过百花楼的老板,後来那女人就在京外被杀了,那边顺藤摸瓜查出了百花楼里有猫腻,今晚该是收网。只是那边担心禁卫军坏了事。”
“你去找关渡,告诉他朕今晚要去锦陀寺。”
“是。”
“等等,”喊住将走的阎日,秦歌犹豫了片刻後问,“伍子华仍是常常往锦陀寺跑吗?”
“回皇上,伍子华基本上每两日便去一趟,若无事便每天都去。”
“好了,你去吧。”
“奴才去了。”
无意识地敲著桌子,秦歌想著最近收到的密报,柳双这几个月和伍子英走得很近,每一回她出府的时候伍子英都会陪著她,这件事……秦歌一方面暗喜,可一方面又很恼火。子昂为了伍家,为了朝廷四处奔波,那个女人竟敢不安於室!算算日子子昂可能要过年的时候才能赶回来,秦歌想了想决定还是等伍子昂回来後再把这事透露给他。但转念一想,柳双喜欢上旁人不是正好吗?
揉了揉额角,秦歌为自己内心的矛盾而有些头疼,罢了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柳双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都等孩子生下来,等子昂回来再说。
天将黑的时候,秦歌带著亲随和内廷侍卫出京了。在众人归於酣睡中时,一群冷血杀手闯入京城有名的春楼百花楼,杀死了楼里的几名江湖人士,还有十几名姑娘和相公。百花楼的老鸨和老板也不知所踪。在天子脚下发生如此明目张胆的罪孽,整个京城哗然,内阁匆匆派人前往锦陀寺禀奏皇上。
……
跪在地上,越勒云山心中忐忑地低著头,他猜不出皇上为何会突然到锦陀寺来,难道是……想著这个可能,他抿紧了嘴。
故意不做声地盯著越勒云山,当对方的身子微微发颤之後,秦歌开口:“朕听说这几个月伍子华常常到你这里来,你与他相谈甚欢?”
“伍大人只当我身子不适,便常常会来送些补身之物,说是得了皇上的旨意。伍大人来的时候都是只喝杯茶坐一会儿便走了,请皇上明察。”
“他可知你的身份?”
越勒云山摇头:“不知。云山谨记皇上的旨意,不敢胡言。”
秦歌冷冷道:“你是与朕和亲的公主,在朕没有立後之前你就只能是公主,你明白吗?”
“云山明白,云山……不会再与伍大人见面。”越勒云山咬紧了嘴。
“伍子华是梁王的弟弟,他要来锦陀寺朕不便拦著,但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要你老实,朕日後会给你个交代。”
越勒云山愣了,惊讶地忘了尊卑抬头看向秦歌,不明白他的意思。皇上难道不是不许他和子华见面吗?
秦歌只是淡漠地说:“你的身份朕自有打算,现在还不是你变成越勒云山的时候。”
越勒云山的双眸瞬间睁大,然後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云山记下了,谢,皇上,不杀之恩。”他还可以再见到子华,还可以……可一想到自己其实是男子,越勒云山的心中是满满的苦涩,若那人知道他是男人,一定会离开的,一定。
“你下去吧,朕要歇了。”
“是。”
越勒云山站起来退了出去,心,怦跳。被废去一身武功的他早已做好了一辈子被囚禁在这里的准备,可皇上刚才的话又给了他一丝希望,一丝获得幸福的希望。就是不知道妹妹现在可好,还有子华……压下这些担忧,越勒云山不敢露出半点的喜悦,静静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蒙蒙亮时,阎日收到了内阁送来的加急信,他没有去禀报皇上,而是对送信的人说:“皇上为防今年仍有雪灾,昨日已经同住持大师一道闭关祈福去了,要五日後才会出关。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若因此引来祸患,不管是谁一律刺配充军。”
不得已,内阁只能自行处理此事,关闭京城的城门,命刑部、京城守备军连同都察院共同严查百花楼命案。五日後,秦歌出关,廷尉白禄年送上调查的初步结果:乃江湖仇杀。秦歌下旨对不顾大东律例的江湖人士进行清剿,此令一发,江湖第一杀手门暗夜门散出消息,愿归顺朝廷为朝廷所用,一时间,江湖各门各派陷入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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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粉买回来了
(0。7鲜币)沈溺:第七十七章
那一晚,伍子昂和何愁何乐两人真是吃了个不醉不归,伍子昂醉到压根就没回去,而是直接在何愁的府上住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天快黑他才醉醒了过来。醒来时,昨夜服侍他的两名美婢伺候著他穿衣洗漱,美眸中流露了几分淡淡的遗憾。两人确实在伍子昂的床上过了一夜,但也仅仅是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