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骂越气,秦尉辰抬手又是一巴掌,有人在巴掌落下的一瞬间拦住了他,挡在那人身前劝道:“父亲,子雾已经尽力了,怪只怪我们手上的人太少。而且凤鸣的事也不能怪子雾,就是何愁和何乐也没有想到凤鸣王会联合秦歌来对付自己的儿子。秦歌身边有了梁王伍子昂之後可谓是如虎添翼,现在伍子昂率军已经攻入了凤鸣国都,凤鸣迟早都是秦歌的了。父亲,这件事就算了吧,您年纪也大了,不如就此安享晚年,不要再想回京的事了。”
“啪!”秦尉辰没有落下的巴掌扇在了自己的二子秦楠的脸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天下本来就该是我的!你兄长应该是太子!你应该是亲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窝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看秦歌那个小畜生的脸色!”
长子秦珂见状赶紧上前道:“父亲,二弟也是不想您生气才这麽说的。我和二弟受了这麽多年的苦岂会不想回京?只是秦歌的手段太厉害,竟然能使凤鸣王把凤鸣给了他,别说子雾料不到就是父亲您恐怕都没料到。此事急不得,得从长计议才成。二弟,你先带子雾去疗伤,其他的事稍後再说。”朝秦楠使了个眼色,秦珂扶著父亲到椅子上坐下。
秦楠赶紧搀扶起脸色煞白的子雾离开了书房,走远了,他还能听到父亲的怒骂声,不由地苦笑。看一眼四周没什麽人,他横抱起已经虚弱地走不动路的子雾快速朝自己的住处奔去。
书房内,秦尉辰气急地对秦珂道:“若不是秦歌对我这个皇叔查得太紧,我也不必事事都派子雾去,他虽是义子,但终究不是亲生,始终不如你精明。”
秦珂道:“梁王突然回了京,打乱了我们一早的计划。更没想到暗夜不仅没死,还成了秦歌的贴身侍卫。父亲,我们的大计还要重新商议才是。索性子雾没有露了身份,也没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趁秦歌没有子嗣之前尽快除掉他,一旦他有了子嗣,对我们就极为不利了。”
秦尉辰眯起双眼,阴狠地说:“不管用什麽手段,要了秦歌的命!”
秦珂道:“另外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秦歌这次病重,大权完全落入了林甲子的手里,而林甲子对伍子昂素来不满,多次上书秦歌要他削伍子昂的权。依我看,这两人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子雾不是说他在凤鸣曾暗中观察过伍子昂,那人为人处事极为圆滑,又善於逢迎拍马,若他能为我所用……”
秦尉辰问:“可知秦歌得了什麽病?”
秦珂沈声道:“我们的人只探到秦歌病重,他身边的全是亲信,那两位御医出了宫也绝不见外人,秦歌的寝宫周围全是孔谡辉的手下,我们的人无从下手。不过情况应该很严重,不然京城的戒备也不会突然变得那麽森严。”
秦尉辰想了想,道:“这个时候不好下手,等秦歌病好之後,他身边的守卫势必会有疏忽,让他们找时机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好。”
“至於伍子昂……他爹对秦怡是愚忠,至於他是不是和他爹一样我们还需再观察一阵子。让子雾去,若他这回再办不好,就不要回来了。”
“好。”
“今後不许秦楠再跟子雾见面,他心里怎麽想的当我这个做爹的不知道吗?你挑个吉日,尽快把他的婚事办了。”
“这得同二弟商量商量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他商量,他巴不得把子雾收了房!你把子雾送走,那些伤了他的人来路不明,很可能会一路跟著他,你去查查有没有尾巴,不要让他给我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今晚我就把子雾送走。”
“嗯,你去办吧。”
……
凤鸣王的遗诏一出,凤鸣国内顿时出现了混乱。何愁和何乐二人没有想到凤鸣王会自焚,在凤鸣王无端端地被大火烧死後,凤鸣国内本来就有了许多质疑的声音,伍子昂携带遗诏及凤鸣国军队的虎符,以帮助何欢太子复位为名出征凤鸣,可谓是光明正大,自然也得到了许多亲太子派一党的拥护。
何愁和何乐无法接受凤鸣王自杀的打击,而逼宫登基的何愁又没有代表著皇权的玉玺和虎符,处境格外艰难,这接踵而来的事情搞得他与何乐是焦头烂额。伍子昂率领的大军与庄啸的先锋会合後如破竹之势一路攻入凤鸣国国都。何愁和何乐带著残部向南逃窜,伍子昂留下庄啸坐镇国都,他则率部趁胜追击。
七月中,从凤鸣国传来的捷报是一个接著一个,休养了近半年的秦歌这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朝堂上。当他一如以往地严肃冷峻地从仁心堂走出来时,朝中的大臣们悬了几个月的心总算是归位了。林甲子把在皇上康复後的第三天交出了所有的权利,返回太学继续做他的夫子。林甲子的这一举动令满朝文武打心眼里敬佩,而出征在外的梁王伍子昂也因为那一封封捷报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断攀升。再加上梁王妃身怀六甲,又被皇上接入了宫中养胎,梁王府的声望丝毫没有因为伍子昂不在京城而受到影响。
就在有人对此状况欢喜,又有人愁的时候,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急信从凤鸣送到了秦歌的手上,伍子昂为了救庄啸的儿子被敌人所伤,伤势严重,伍子英冒死救出伍子昂,也受了伤。若非秦歌的定力极佳,他险些当场失控。强压心慌,秦歌迅速下旨:命边关大将上峰及庄啸见机行事,务必拿下何愁和何乐。然後他命孔谡辉率领三千精兵与容丘火速出京,赶往凤鸣接回伍子昂。同时,他又让何欢以凤鸣国国君的名义下了道圣旨,凤鸣国愿归顺大东,从此成为大东的属国。
一道道指令加急发了出去,当做完这一切後,回到仁心堂的秦歌晕倒在地上。当天晚上,得到消息的柳双因为过度的焦急而提前临盆,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女孩儿。朝堂的气氛因伍子昂的重伤而又一次出现了变化。
(17鲜币)沈溺:第九十九章
凤鸣皇宫原凤鸣王的寝宫内,伤重昏迷了十来天的伍子昂醒来後得知自己受伤的消息已经传了回去,当即就发起脾气来:“谁让你们把我受伤的消息传回京城的!”
“王爷!您不能动气啊!不然伤口会裂开的!”军医站在床头焦急地安抚,随伍子昂一同出征的伍献也急忙道:“王爷,您这回是九死一生,出了这麽大的事小的们哪里敢隐瞒。”
伍子昂的副将章平之单膝跪下沈声道:“王爷,出征前皇上交代末将务必要保护王爷安全。末将辜负了皇上的嘱托,令王爷您受了这麽重的伤,末将愿以死赎罪。”
忍著背上的剧痛,伍子昂惨白著嘴怒道:“你是该死!谁让你不经本王的允许擅自送回消息的?!”怒火牵动了背上的伤,伍子昂急喘了一会儿,不理会军医和伍献的劝说又怒道:“我是总帅,我出了事势必会动摇军心。你把我受伤的消息传回京城,更是会引起朝堂不必要的骚乱,你还嫌我伤得不够重是不是?!”
“末将不敢!”章平之的另一条腿也跪下了,“是末将考虑不周,请王爷责罚!”
“我是要罚你!等战事结束後,我要重重地罚你!”
章平之是跟著伍子昂从梁州上来的,平日里身受伍子昂的器重,也因为如此,伍子昂这个时候对他是极不客气。动摇军心是小,让“那人”担心才是大!伍子昂已经可以想象到当秦歌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後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伍子昂的门生之一商齐也好言劝道:“王爷,消息已经送回京了,您就是气也来不及了,您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养伤。您这回可真是死里逃生,若那刀再往上一点,您的脖子就断了。送消息回京城的决定不是章将军一个人的意思。王爷您的身份不同,即便是小伤我们也不敢隐瞒皇上。”
“屁!”浑身都疼的伍子昂脑袋都被气晕了,“我就是死了你们也得给我瞒著!”
“王爷!”屋内的人都发出不赞成的声音。
冯维洲出声:“王爷,凤鸣距京城甚远。你若担心消息送回去引来麻烦,我们可以马上再送消息回去,就说您已经醒了,把事情说清楚。这前後也不过就是十来天,补救也来得及。只要让皇上知道您没事就够了。”
被气晕的伍子昂瞬间清醒,马上说:“赶快去写信,命人立刻送消息回京!路上不得耽搁!告诉皇上,我命大得很,阎王爷收不走的,叫他放心。”
“属下这就去。”冯维洲快步离开了。
趴在床上的伍子昂喘了几口粗气,胸口好受了一点後他开口问:“子英和不羁怎麽样?有没有事?”
军医立刻回道:“庄小将军带了五千精兵去抓何愁和何乐了,说是要为将军报仇。您受伤之後庄小将军急得眼睛都红了。伍副将为了救您也受了伤,好在并不严重,只是伤了胳膊。他不放心庄小将军,跟著一起去了。”
伍子昂闭上眼睛静了静心。庄不羁莽撞是莽撞了点,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他遗传了他老子的那股子大将之风,出了这样的事也会更小心谨慎。子英稳重,有他跟著倒也不必担心。子英应该知道必须要抓住何愁和何乐,所以才会跟了去,好让他放心养伤。不愧是他兄弟,这一路上子英为他分忧了不少,只是……秦歌接到消息後一定会担心死的。
“平之。”
“末将在。”
“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现在行动不便,我命你率领大军与不羁他们会合,必须活捉何愁和何乐。你带上我的将军令,告诉士兵们沿途不准惊扰凤鸣百姓,谁敢犯了规矩,当场处死,绝不留情,不管他是什麽身份。捉到何愁和何乐之後,好生对待,不许打骂。这里是凤鸣,他们毕竟是凤鸣皇族。”
“末将接令!”
“商齐。”
“属下在。”
“你和维洲、不离你们三人写几份告示印出来,告诉凤鸣的百姓,我们到这里来是顺应天道,是为惨死的凤鸣国君报仇,不是来侵占他们的,让他们大可不必惊慌。凤鸣国虽成了大东的属国,但仍旧是凤鸣,今後凤鸣和大东是一家人,永不再起战事。”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属下会斟酌字句,务必让凤鸣的百姓们接受他们成为大东子民一事。”
“嗯,你们下去办吧。”
商齐和贾不离退了出去。接著,章平之从伍子昂那里接过将军令,大步离开。伍子昂又下了几道命令,屋子里守著的人陆陆续续的便都离开了。
伍子昂的伤很严重,刀口直直从右肩划到左腰。好在伍子昂命大,因为对方手臂上有伤,影响了握刀的力度,这才没把他劈成两半。伍子昂昏迷了十来天,伤口几本愈合了,但还是十分脆弱。在伤口完全长好之前,他只能趴在床上,绝对不能乱动。
刚刚说了那麽多话,伍子昂累得直喘气,背上火辣辣的,一股股的冷汗从身上冒出。趁著他喘气的工夫,军医端来汤药由伍献服侍他喝下。药里加了凝神的药材,喝了药的伍子昂紧拧著眉心迷迷糊糊睡著了。他睡得很不安稳,心里一直挂著秦歌,担心他得知自己受伤的消息後会不会又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
时间退到两个月後,得知伍子昂受伤的秦歌在短短的三天内就急速瘦了下来。虽然他看上去仍是那个冷峻的帝王,但跟在他身边的温桂却是要急死了。这几天皇上可以说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一直在等著进一步的消息传回。孔谡辉已经带兵离京了,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才能抵达凤鸣,这来来回回的,就算顺利接回了王爷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皇上再这样下去哪里能撑到王爷回来。
柳双受了刺激提前生下了孩子,又是一个女孩儿。对此秦歌没有了第一次的失望,他甚至无暇去在乎那个长得不知是何模样的女婴。柳双因为早产元气大伤,秦歌破例留她在宫里调养,还命温桂去宫外找了奶娘和善於照顾产妇的嬷嬷来伺候柳双。柳双生下的第二胎仍是女儿,最失望的莫过於范老太太和柳冉了。如今伍子昂又伤势不明,梁王府和柳府的气氛都非常的沈重。
“皇上,这麽晚了您要去哪?”
一看皇上要出去,正在打瞌睡的温桂急忙走了过去。
“还没有消息送回来吗?”秦歌的眼底带著明显的疲惫与担忧,温桂咬咬嘴,宽慰道:“皇上,不是说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吗?这才不过十来天,该是没那麽快。皇上,夜深了,您该歇著了。若王爷看到您这样子会担心的。”
秦歌的脸色凝重,深吸了口气,他抬脚出了寝宫,温桂急急忙忙地跟上。
“到桃园去。”
温桂心下一突,那不是柳王妃住的院子吗?皇上这麽晚过去实在不妥啊。
“你先过去,让奶娘把孩子抱到偏厅,朕看看孩子。”
温桂松了口气:“是。”加快脚步,他带了两个小太监先行离开。
来到桃园,秦歌压下心中的烦闷去了偏厅。抱著孩子的奶娘和伺候的嬷嬷已经恭恭敬敬地侯在那里了。当秦歌一出现,她们立刻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在软椅上坐下,秦歌淡淡道:“把孩子抱过来,朕要看看。”
温桂从奶娘手上把熟睡的婴儿抱了过去。看著刚出生才十几天的孩子,秦歌的心窝一角顿时变得异常柔软。不用太久,他会拥有和子昂血脉相连的亲生孩子。定睛一瞧,五官还没张开的孩子没什麽地方和伍子昂相似,秦歌的眼神冷了下来。
一直注意著皇上的温桂小声唤了声:“皇上?”他猜不透皇上为何半夜突然要来看这个孩子,皇上最不愿意见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孩子吧。
“刚出生的孩子是不是都这麽难看?”
温桂愣了,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听说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模样确实不大好看,不过过了满月,五官张开了就好看了,也能看出像谁了。”
秦歌盯著孩子并不怎麽高挺的鼻梁问:“你说这孩子长得像梁王吗?”子昂的鼻子又高又挺,最好看。
温桂这回可有点被吓到了,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呃……奴才瞧著这眉毛,倒是很像王爷。啊,这嘴很像王妃娘娘。”
“都说女儿像爹有福气,像了娘可不好啊。”秦歌语意不明地又说了句,然後不再看孩子,站了起来对仍跪在地上的奶娘和嬷嬷说:“朕要回宫了,你们要照顾好梁王妃和孩子,不得出半点差池,否则朕绝不轻饶!”
“奴婢遵旨,奴婢定会照顾好娘娘和孩子。”
温桂把孩子交给奶娘,心惊胆战地跟著皇上走了。出了桃园,温桂朝後摆摆手,让跟著他的小太监们退後几步,然後凑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