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张猛“嚯”的,站起就走。
白昂拉住他,“走哪去?”
瞧这问题问的,有多白痴就说明白昂刚才有多手足无措。
张猛吸了两下鼻子,浓重的鼻音,又哽了两下,“你管的?”
白昂叹口气,站起身,仍把人牢牢拉着,“我为我过去的行为道歉。”但他可没说要改正。
张猛扭头看他,红通通的眼神很直白地瞪着他。
白昂忽然道:“我的身份证呢?”
张猛想了想,觉得自己留着拿东西除了睹物思人还真没什么用处,就在兜里摸了摸,递给白昂。
真不是他随身带着,本来他今天在想要不要把这东西扔了,起码让白昂这衣冠禽兽急上一段时间,但他就是没下去手,说他圣母也好,伪善也好,他发现自己就是没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了。虽然是对别人来说很重要。
白昂接了身份证就乐了,笑的很动人,“你随身带着?”
张猛闷声道:“我本来要扔的。”
白昂不在意地一笑,若不是切身体会过他的为人,张猛一定会像别人一样被白昂这明媚动人的笑容欺骗。虽然心里知道,但张猛的眼睛仍然欺骗了他,脸有些红,扭头不看白昂,硬邦邦道:“我想回学校。”
好么,谁叫他挣不开这人的手。
白昂仍是牢牢抓着张猛的手腕,仿佛没听见张猛的话,道:“我有东西给你看。”
张猛看着白昂,“什么东西?”
“等着。”
白昂松开张猛的手腕,去书房时眼角微眯,风情万种地朝张猛飞了个媚眼。张猛脸又红了。
不一会,白昂就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牛皮纸包。张猛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分厚厚的合同,合同第一页右上角贴着他三岁时的照片,一页一页翻看过去,张猛的脸就白一分,直至看到合同下角自己的名字和白昂的名字后,他的脸变成了惨白。
“你……什么意思?”
白昂把那份合同随手扔到地上,揽住张猛劲瘦的腰,把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低声道:“跟我一起住吧。”
张猛吃饱了有劲了,也或许白昂根本就没想过使劲,所以他轻而易举就被张猛突然大力推开。
张猛面目有些狰狞,“你什么意思!”
白昂一下跌到沙发上,他坐好,仰头看张猛,目光柔和,“你是我养大的。”
“什么?”张猛瞪圆了眼。
这变态在说什么?
白昂道:“我从十八岁时就开始资助你。是我掏钱把你养大的,没有我,你就不能好好的活下去,你看,”他理所当然地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离了我,你连饭都吃不上,离了我,你会活活饿死。”
这也不能说明自己是被他养大的!简直强词夺理!
白昂道:“你刚才吃的谁的饭?”
张猛给噎住了。
白昂脸色稍缓,“猛子,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张猛被这声甜到腻死人的“猛子”给寒碜到了,鸡皮疙瘩掉一地,继而目瞪口呆地看白昂,“……我是男人。”
白昂点头,目光在他下面某处扫过,“我知道。”
张猛不自觉夹紧了腿,不可思议道:“同居什么的……男人跟男人……”
白昂道:“你有女朋友?”
张猛下意识摇头。他刚被甩。白昂问这个干什么?
白昂道:“那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张猛茫然地摇头。
白昂一笑,“这说明你不喜欢女人。”
张猛点了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现在确实没有喜欢的女人,但好像不能说明他不喜欢女人啊?
白昂突然道:“跟我做的时候你敢说你没感觉?”
张猛眼睛顿时瞪圆了。
白昂道:“你要不喜欢就不会跟我过来了。”
张猛怕自己再被带歪了,赶忙道:“那是因为我饿急了!”
白昂一笑,“饿急了可以抢劫可以偷窃,你饿急了是跟我过来吗?”
张猛顿时感觉自己脑细胞不够用了。
白昂问道:“你有父母亲人吗?”
这不是废话吗?要不是孤儿,能让白昂拿着六十万欠款威胁自己吗?
白昂紧接着道:“我也没有父母。”
作为孤儿,张猛自小就建立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将自己和正常孩子隔离开去,即便面上称兄道弟,但心里却始终明白他和那些兄弟都是不一样的。此时张猛虽然很没自觉,但那条心理防线却因为同是孤儿的单纯理由,而向白昂敞开。
张猛道:“你也是孤儿?”
白昂把头低下,柔软的发丝对着张猛,尽力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高三那年,我去买水,我父母把车停在路边等我,可当我回头看的时候,一辆大卡车突然和一辆疾行的小轿车撞在一起,那辆卡车被撞得调转了方向,正好和我父母的那辆车撞在一起。”
白昂声音低沉而平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我父母就不会把车停在路边,不把车停在路边,那辆卡车就不会撞过来,我父母就不会死。”
“所以我是孤儿,都是活该。”
白昂仰头看向张猛,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双眼闪动着温润的光芒,看不出悲喜,但张猛却感觉自己心里最软的一块地方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酸酸疼疼的,让他说不出话。
白昂站起身,慢慢走向张猛,张猛的心又悬起来,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白昂从正面轻轻拥住他,并把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得喟叹一声。
白昂道:“你别动,让我抱一会。”
在张猛看不见的地方,那双晶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
爸妈,您二老在天上千万别怪罪儿子,儿子都是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着想……
他的鼻尖在张猛的脖颈处轻轻磨蹭,声音愈发低哑,“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没人陪我吃饭,没人和我争吵,晚上睡觉前我以为这样单调乏味的日子就会终结,但第二天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变。我以为我会就这么过一辈子,我很寂寞。”
寂寞……这一句话直戳张猛软肋。
没有人比张猛更明白什么叫做寂寞。
开心的快乐的,难过的悲伤的,委屈的得意的,不甘的情愿的,千头万绪只能闷在心里,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没有人会完全包容你,会因为你的快乐而快乐,因为你的伤心而难过。而他没有家人。
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也没有家人了。
“跟我在一起吧,”白昂蛊惑道:“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可以先住一起,你放心,我不动你。”但是双手拥抱的更紧了。
这个拥抱让张猛从刚一开始的排斥僵硬,到渐渐接受,双臂缓缓放在白昂的背上。
他欠了白昂六十万欠款,一般女孩根本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可他一个人活的够久了,就像白昂说的,他孤独的几近干涸,这个时候,只要有个人能够给予他一丁点雨露,他就会拼命吸收,不放过任何机会。如果爱情早就对他避而不见,如果幸福早就将他拒之门外,那么接受一个男人,也不是那么困难。反正每条路,都是与世界为敌的战斗。
白昂终于绽放出一抹得逞的微笑,他家小孩太单纯,心太软了,得亏他下手早,要是被别的什么人骗走了,他到哪儿哭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好吧,其实是突然开始热起来了。我能说我炒鸡吐艳这样的天气吗?= =照旧,金虎奉上新出炉的小剧场~求收藏求留评~求作者专栏收藏~~~既然来了就收藏一下吧:小剧场:张猛:为什么是我呢?白昂:?张猛:主角为什么是我呢?白昂:……张猛:怪只怪我长得太帅,太魅力不可挡了!白昂:= =张猛:我……唔……放开我……!!白昂:^_^金虎:又,又,又发生了神马(⊙_⊙)?
、荡漾QJ犯
白昂一抬头,就看见张猛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红得吓人,看见白昂在看他,赶忙退开一步,把脸别过去,把高高的脊背亮给白昂。
白昂舔了下嘴巴。
眼神暗了暗,他绝对不能让张猛知道,看见张猛要哭不哭的模样,他可耻的兴奋了……
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张猛不是第一次在白昂面前红眼睛,之前还抱着大碗一个劲掉眼泪,白昂除了手足无措,心里有点软之外,还真没觉得有别的异样。
但是这次不同,张猛之前都能对着他面不改色的点眼泪,可这次眼睛红了,居然就别过头去,这说明什么?说明至少张猛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接受自己,他在意自己的眼光。
这一点让白昂的内心颤抖不已,兴奋不已。
张猛揉了下眼睛,等心绪平复后,闷声道:“我该回学校了。”下午还有课。
他低着头,不看白昂。
白昂皱眉,随即又散开,转身拿了车钥匙,道:“行,我送你。”
到H大校门口,张猛临下车前,被白昂突然一把拽住,他疑惑地回头,白昂笑道:“你晚上住哪?”
张猛僵住了,讷讷开口,“我住宿舍的。”他一直住宿舍的。
白昂看着他。
张猛把目光慢慢移开,一米八的个子在副驾驶位上显得局促不安,甚至隐隐的让人很心疼。但白昂仍旧抓着张猛的手腕,白皙的手和张猛小麦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张猛。
他其实没有用多少力气,如果张猛想要挣开,也是可以的。
和那张精致到惨绝人寰的脸近距离长时间对视,张猛明显定力不够,他的老毛病总在关键时刻出卖他,脸上泛着微红,张猛慢慢移开目光,低头看着抓着自己的手,“……”
最终,白昂叹口气,道:“晚上我来接你。”
那只白皙的手从自己手腕上移开,张猛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深处又有些不舍,但他把这种情绪轻而易举地忽略了。
下了车,白昂打算目送张猛逐渐消失的背影,但张猛却没如他愿,而是站在车窗旁欲言又止。
白昂把车窗摇下,“怎么了?”
张猛抬起那双晶亮的大眼睛,问道:“你……是要跟我谈朋友的意思?”
白昂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搞了半天这家伙才反应过来,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白昂咬了下唇,他有种想咬张猛的冲动,眼睛几乎是气呼呼地瞪着张猛。张猛无辜地看着他。
白昂道:“对,你,跟我,从今天开始交往了。”
为了让张猛彻底明白,白昂接着道:“我是你男人。”
你要一辈子明白这一点!
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张猛被这惊世骇俗,直白到残忍的话惊到了,他胡乱点了下头 ,几乎是小跑着逃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白昂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伸出手,上面渗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不禁苦笑,他也有紧张至此的时候啊……
驱车回了躺那所小区,便带着那份十分重要的合同去了公司。
下午一点,李玉函开门送来一份表单,白昂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码字,红绿账目刺眼的很。
下午三点,李玉函面无表情地把表单拿走,上面多了一个总经理专属的红戳,白昂戴着金边眼镜翻阅厚厚的文件。
下午四点半,有零星几个跑销售的业务员回到公司,和同事打完招呼下班回家,李玉函皱着眉头给白昂端了一杯咖啡,白昂顺势端起咖啡,边喝边看。
下午六点,公司职员基本下班,李玉函到办公室站了一会,重重在办公桌上敲了两下,巨大的敲击声终于把白昂惊到,他居然头也没抬,敷衍道:“没事就出去。”
李玉函面瘫着脸,熟悉的人看到,一定会明白他现在正处于暴躁的边缘,“我下班了。”
白昂这才舍得从工作中抬起头,施舍李玉函一眼,“哦,这么快……”
李玉函十六岁离家出来,十八岁到白昂这里工作,工作半年了,也多少了解他这位奇葩雇主的一些毛病,比如——当他格外兴奋,遇到绝对的好事时,会变身工作狂,全情投入到工作中。
上次这样是白昂从陆景天那里抢走一个大CASE,居白昂描述,当他把兴奋宣泄到工作中的时候能够给他带来一种类似于ZUO爱的KUAI感。
这是怎样一朵大奇葩……
今天李玉函再次“荣幸”地领教到白总的“ZUO爱”功力,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忍直视了怎么办!这也是令他一整天都处在暴躁边缘的根源所在。
见白昂转眼间就收拾好文件起身要走,李玉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白昂立刻荡漾起花一样的笑容,他脱掉了眼镜,差点闪瞎李玉函的双眼,“呀,你怎么知道?”
李玉函:“……”全身都在散发着“兴奋”的气泡,当他这个秘书加助手是瞎的吗?!
白昂在李玉函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站定,眨巴这一双明眸,其骚包欠扁程度达到了历史最高值。
“难道你就没有从我身上看出有什么不同?”
李玉函:“……”手好痒,好想打人。
白昂突然张开双臂,对李玉函敞开怀抱,道:“快来恭喜我吧,从今天起我脱离了单身,向幸福美满的生活奔去了!”
李玉函浑身的力气都卸去了,面无表情道:“请告诉我那个倒霉蛋是谁?”
白昂嘴角一歪,献宝似的把那份合同亮出来,“这个。”他指着合同上的照片。
李玉函眨了下眼,用一种难以言喻地怪异表情看白昂。
白昂:“……”
李玉函道:“没想到白总居然有这种癖好,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昂看了下照片,顿悟,“不是,这张是他三岁时候的照片,现在……”
李玉函道:“成年了吗?”
白昂挺胸,“今年十九岁。”
原来和自己差不多……
李玉函道:“为什么选他?”那么多追求你的人都不屑一顾,为什么突然选这个人?只因为他是你从十八岁起就资助的人?这算什么?
白昂骄傲道:“他是我养大的。”
李玉函:“……”请原谅他跟不上这种奇葩的思考回路!
白昂解释道:“我养大的,没了我这家伙连饭都吃不上,甚至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他能活着都多亏了我的资助。”
李玉函面无表情道:“再见白总。”尼玛这思想太变态扭曲了,沟通不能啊!
说着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顺便十分礼貌地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砰”——
白昂空留一腔倾诉YU望无从发泄,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干瞪眼,但随即就想起来什么,嘴角一勾,走了。
H大校门口,切记诺停靠的地方很自觉,树荫底下,很低调,被前面一辆明晃晃的红色法拉利夺去了行人所有的注意力。
张猛从学校门口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切记诺,然后才是前面的红色法拉利,脚步顿了一下,最终背着双肩大包往车门走去。
白昂远远看见张猛朝自己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