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衡严声警告自己不能晕,努力控制着手中的法诀无误,继续剥离全身所有的紫微龙气,直到那些紫色的气运尽数离开他的身体,一缕缕集中到他面前,随着不断的融合压缩,又在吸收了很多涌入这里的灵气后,终于在一道耀眼的光芒中成为实体。
一颗华紫色无柄的果子,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君衡冷汗涔涔,脸上更是惨无人色,但看到这果子的刹那,他疲惫到顷刻就能合上的眼中露出无尽的惊喜,这颗果子……竟比他几年前凝结的那颗大一些,这意味着它能延长的寿命会比十年多一些,他怎能不惊喜?
拼着最后的力气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玉盒,君衡小心将果子收入玉盒中,合上盖子的刹那,他再也支撑不住,径直向下坠去……
湖心竹楼的防护罩在果子凝结成功、湖面平静后就消失了,眼见半空中的人即将掉落湖中,自竹楼中飞出一道赤色长虹,掠过下落的君衡又折返回来,看其显露出的模样,不是四福晋是谁?
将君衡放到楼上卧房的床上,四福晋坐在旁边满眼复杂地扫过他紧紧抓在手里的玉盒,叹息道:“值得吗?师兄,你这样为他,值得吗?他甚至一无所知,这样真的值得吗?”
第二日傍晚,君衡拖着沉重的脚步,强忍着从灵魂里透出的疲惫抽疼,向十一阿哥的院子走去,此时上书房应该下学了。
看到慢吞吞走进来的人,十一阿哥诧异地抬了抬眼,挥手让奴才们下去,心里虽欣然,面上仍旧讽刺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君衡走到软塌上坐下,将手中的玉盒放到桌上:“我来给你送果子。”
“果子?”十一阿哥扫过桌上的玉盒,不以为然地开口,“几时起备受圣宠的四阿哥如此寒酸?就这样……也好意思说送人果子?”
君衡苦笑着揉揉额头,还是没能完全掩住疲色:“我倒是想多送你几个,可惜……”
十一阿哥想到塞外回来不久,又听到了四阿哥被留宿乾清宫的事,再看此时旁边人难以掩饰的疲惫无力,能让一个武功不错的人弄成这样,除了那个可能还有别的吗?
想到这里,十一阿哥怒气翻腾,眼底划过痛心之色,劈手就将那玉盒扫落于地:“你滚,我不认识你这等不自尊、不自爱的人,我认识的君衡绝不是帝王的跨下之臣,你给我马上滚!”
玉盒骨碌碌滚到地上,滑出了老远。
君衡猝然睁眼,惊恐地伸手欲捞回玉盒,生怕好不容易得到的果子就此毁了,却因身体状况而迟了一步,直到见玉盒安然躺在地毯边缘,他才舒了口气,幸好……这是刻录了阵法的玉盒,不是那么轻易会碎的。
气氛,顿时沉闷。
十一阿哥皱眉扫向旁边,敏锐地察觉到那人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君衡默然不语,从软塌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玉盒,他弯腰将它捡起后转身看去,清俊的脸上冰冷肃然,薄唇紧抿成线,犹以那双眼睛,最为醒目。黝黑的瞳眸好似冰封了的黑曜石,无论从那个角度都透着沁骨的寒凉,无情无绪,无悲无喜,漠然的好似高高在上的神。
十一阿哥心头一突,他是第一次见到君衡这般神情,不,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君衡第一次用这样的表情和眼神面对他,哪怕他是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雍正,也被这个眼神震得心颤,就好像眼前的人已不再是个和他一样的人,而是山、是海,是不可逾越的天。
君衡两三步走到软榻前,在十一阿哥刚生出躲避的念头时,一把抓住了他,点穴、捏开下巴一气呵成,他什么也不说,右手虚空一抓,七步开外的桌上,一个茶杯便飞到了他手中。
“砰”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君衡右掌拍向重新放回桌上的玉盒,硬是将之拍成了玉饼,他将玉饼拿起来一捏,华紫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落入茶杯,片刻后就倒满了一杯,直到最后一滴落下,他才将手中的玉渣扔到一边。
十一阿哥双目喷火,再顾不得眼前人的反常让他如何心惊,只想拼命摆脱钳制,然而……
君衡端杯、强灌,让那杯果汁一滴不剩地落入十一阿哥口中,合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吞咽,确认他完全喝下去了,才放手解开他的穴道。
“咳咳咳,你……君……老混蛋,爷要……咳咳……”十一阿哥被呛得连连咳嗽,伏在桌上半天直不起腰。
君衡退开两步,右手一松,那个茶杯便滚到了地上,他看到软榻上的少年周身出现华紫色的气运,许是有第一颗果子化去在先,那些紫色气运旋转着慢慢渗入少年体内,最终完全消失。
十二年,这颗果子竟然可延寿十二年?!
此时,君衡才彻底放心,刚才玉盒被扫落在地,他确实生气了,但更多的是伤心,哪怕他从来没有让胤禛知道这事的打算,可当一番付出被这般对待的时候,还是难免黯然神伤。
君衡是个冷静的人,他不会因此而怪胤禛,更不会去怨去恨,既然胤禛不肯主动接受,那他就强迫,强迫胤禛吃下去,纵使明知这人最恨被强迫,也不后悔。
“胤禛,你可以嫌我脏、嫌我贱,嫌我不自爱、不自尊,这些都没关系,但是我要说一点,我君衡生而为人,所作所为从不后悔!”他说出这番话时,语气平静、眼神坚定,没有激动、没有犹豫,甚至连一丝自我厌弃都没有,就仿佛“脏”、“贱”这些字眼骂得根本不是他。
语罢,君衡转身离开,步履自然、背影笔直、毫无迟疑,走得那么果决干脆。
十一阿哥眼底出现后悔,明明心里想要好好说的,为何他要骂出那些话呢?从那次他们吵过后,这是君衡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为何不抓住机会与之肯谈,还要故意刺其心窝呢?
还有,这果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让君衡不惜强迫也要让他吃下去?
他们这次是真的闹翻了是吗?
缓过气的十一阿哥僵硬地起身,蹲在软榻前捡起了那团被捏的不成样子的玉渣,君衡最爱美玉,竟舍得将一个玉盒弄成这样,可见是气狠了。
他拿出块帕子,将那玉渣包好,又看向地上残留着一滴紫色果汁的茶杯,刚刚伸手要碰,那杯子便裂开了,一瞬间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瓷片,这是内劲太大所致吗?
十一阿哥暗自苦笑,君衡在他面前从未发过脾气,甚至连脸都没红过,到底是要有多气才会这样?
7473 惊马会要命
康熙三十七年;诸皇子受爵分府,大阿哥封直郡王,三阿哥封诚郡王,四阿哥封恬郡王,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俱为贝勒。
分府了;自然要因乔迁之喜设宴,四福晋在新的府邸中操持里外,很快就打理好了一切;宴请之事也到了跟前。
本来康熙是不想现在分府的;一旦分府;成年阿哥就要出宫自立门户;届时他想要和君衡相处就不那么方便了,但君衡却不同意,在付出若干不平等条件后,康熙才答应下旨让皇子们出宫。
新的府邸选址还是如历史上那样,只不过内部的布局上,是君衡和四福晋商讨后决定的,除了必须要有的部分外,余者都是按照他们自己的喜好建的,比起传统的建筑风格,更添了几分秀雅精致,基本上沿袭了修真界的特点。
除了府邸外,康熙还给每个儿子拨银二十万两作安家费,另外赐了庄子、田地、店铺等。
从直郡王开始,分府的皇子们要挨着请其他人吃酒,轮到君衡时,已是一个月后了,但兄弟们却提出了其他的意见。
“四哥,听说你让人特地修了小汤山的那个庄子,不如就将设宴的地点改在那里吧?”十阿哥道。
“是啊是啊,”十三阿哥眼睛一亮,帮腔道,“四哥,哥哥们的王府想来都差不多,你就同意了吧,去小汤山还能跑马呢!”
但见其他人也有附和之意,君衡便答应了:“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就改在小汤山吧,我回头让人收拾,定了日子给你们发帖子。”
十阿哥和十三阿哥满意的笑了,相互递了个眼神,不用说,这是他们俩的主意了。
十一阿哥看君衡眼含笑意瞅着十三阿哥,就知道这是看出来了,便也不由得弯唇一笑。
这辈子他是十一阿哥,因为和九阿哥同母,与九、十阿哥两人关系都很好,而十三又因为他,和十阿哥较为亲近,只是记恨九阿哥去年打了君衡,近来倒是和九阿哥有点不对付。
不过有他在,再不对付也不至于弄成仇人,九阿哥有时也会维护十三,就是口气很糟罢了。
四月芳菲染,求得康熙恩典后,大到太子爷,小到即将满四岁的十六阿哥都乘车骑马到了小汤山,宫里就剩下还在吃奶的十七阿哥。
自君衡和康熙合好,宫里就再也没有嫔妃有孕了,康熙做出了退让,不出意外,十七阿哥就将是他最小的儿子了。
小汤山的这个庄子,是君衡特意向康熙要的,地方倒是不大,最重要的是圈进来两个温泉眼子,得到所有权后,君衡便开始修整这里,对府邸都没有这么上心。
四福晋展颜迎接众兄弟进去,先安排大家泡泡温泉,之后再摆宴吃酒,她打整里外忙得很,弘晖和瑚图里自然就由君衡带着了。
泡过温泉的一伙皇子们舒服地坐在花厅里说话,就见一向冷淡的君衡抱着瑚图里、身边坐着弘晖,正在……温柔地剥着核桃。
“我说老四,弟妹要是忙着,就把侄子、侄女交给嬷嬷嘛,何必自己做这等事?”直郡王道。
太子呵呵一笑:“大哥说的是,四弟,你也该纳个人了,平日里也有个帮着弟妹操持不是?如今出宫分府了,可不比之前在宫里啊!”
十一阿哥让十三阿哥带着几个小阿哥出去玩,接下来话题并不适合他们听,果然,下一句出口的就有些荤话的意味了。
“太子说的是,老四,你这样平日里可要把弟妹给累坏的啊!”直郡王瞥了太子一眼,别有深意道。
十一阿哥皱眉,其他阿哥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要么低头沉默,要么微微蹙眉,太子明明说的是家中事务,却被直郡王曲解成了床第之事,真是……
君衡终于抬眼了,瞟了眼太子虽微变却忍了的神色,和直郡王挑衅的目光,淡淡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这事全看皇父之意,我也不耐烦那些个莺莺燕燕,如今这样就很好。”
十一阿哥扫过其他皇子点头赞同的模样,默默垂了眸,他们只道这说的是皇父指婚,又哪知正是因为皇父不肯,君衡才只有四福晋一个的?
闲话不久,就有奴才来回准备好了,一众人移步去设宴的堂屋,推杯换盏后自去醒酒小憩,还约定下午去庄子上的马场跑马。
虽然什么都是新的,但君衡这儿的确有几匹好马,善骑的几个阿哥一到马场就眼热了,纷纷凑到了马厩那儿。君衡作为主,自然要照顾周全,骑马的阿哥们相互比试自有一番乐趣,他便陪着七阿哥、十一阿哥和最小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说话。
“阿玛,阿玛,我也要骑大马!”瑚图里带着一阵风跑来,后面是追着她的嬷嬷、宫女。
君衡一愣,赶忙迎了几步抱住扑过来的小丫头,挥退了奴才:“你怎么来了?午休睡好了?”
“嗯嗯,阿玛骑大马都不带我!”瑚图里被抱着走回几个阿哥身边,落地后乖巧地向叔叔们行礼。
“你睡得跟小猪一样,我总不能打扰你睡觉吧?”君衡待兄弟们叫起,捏了捏女儿的鼻子道,“是哪个在我上次叫起的时候打了我一巴掌的?”
瑚图里脸红红地不说话,看她这样,几个阿哥都忍俊不禁。
“阿玛,阿玛,小小不见……”这时自马场外又传来一道童音,弘晖迈着小腿狂奔而来,一见站在自家阿玛身边的小女孩,立刻松了口气,放缓脚步边走边训,“阿玛,你要好好说说小小,她醒来偷偷溜走,额娘那边还在找呢!”
自有弘晖带来的奴才回去报信,君衡瞥向缩缩身子,就近躲到十一阿哥身后的小家伙,抬头看向儿子:“好,我回头说……”
“快让开,马惊了,快让开!!”远远地一人一马跑回来,太子、十三阿哥等在策马急追,不过眨眼间,惊马就跑到了弘晖背后。
君衡眼睛大睁,几乎只是一个呼吸,人已掠到了二十几步外的弘晖那儿,抱着他一旋身便要转向一边,哪知马也到了跟前,马上的是十四阿哥,他焦急地拉着缰绳勒马,马蹄高高抬起,却正好落向君衡躲开的一侧。
弘晖惊恐地瞪大眼,就见往日可爱非常的马儿,前蹄踩向了将他完全抱在怀里的阿玛后背……
“嗯……”君衡闷哼一声,就地滚了几圈,滚得浑身都是土,可他始终牢牢护着才五岁的弘晖,一个衣角也没露出来。
“四弟!”
“四哥!”
各个方向都传来惊呼,太子顾不得让马停稳就跳了下来,跑向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直郡王、十三阿哥亦滑下马背,另一边的三阿哥、七阿哥等纷纷赶来。
十一阿哥急道:“你怎样?能动吗?快去找大夫!”
十四阿哥是最后过来的,他好不容易才从惊马上下来,一看闯祸了,脸都吓白了。
“阿玛,阿玛,呜呜呜~!”瑚图里被刚才那一幕吓傻了,这会儿反应过来大哭起来,“哥哥,哥哥,小小怕,哥哥~!”
君衡胳膊一松,弘晖才从他怀中爬起来,顾不得安慰妹妹,小手颤抖着摸向他胸口:“阿……阿玛,我没事了,阿玛,你应晖儿一声,阿玛?”
“唔,别哭,我没事,就是……有点疼!”君衡睁开眼,温柔地看向一双儿女,语声轻微道,也就他是个修真者,要不然这一踩绝对能将他踩死,这个死法可真不华丽啊!
“别说了,快去催催,大夫来了没?”太子面色凝重,疼有很多种,内脏疼、骨头疼还是皮肉疼,这都不好说,只盼望着没伤到要害。
十一阿哥见君衡还能保持神智,沉着脸看了眼好像吓呆了的十四阿哥,悄然冲候在不远处的柳方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去查问一番。好端端的怎么会惊马,还正好是弘晖来的时候,目标……会是谁呢?刚刚尘土飞扬,他们并没能看清具体的情景,君衡何其机敏,会判断错马蹄落下的方向,而主动送到蹄下吗?
费了好一番周折,君衡才移回房间,众皇子始终等着大夫的诊断结果,本来好好的日子,却发生了这样的事,皇父怪罪下来,他们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