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春宵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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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春宵金不换-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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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二楼的过道间,隔着齐腰高的护栏,我俯视着楼下一干人等,面沉如水。蓦地,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邪邪地扬起了唇角。



、故人叙

猎艳楼关门,一众绝色小倌就此解散!以往被猎艳楼的名号压了风头的几家小倌院就此深深地吐了口气,在背地里笑骂个不停。
有人说,猎艳楼之所以关门大吉,是因为它的草魁无双公子改良从善,一走了之之故。无双公子这一走啊,一大笔客源也因此凋敝,猎艳楼就此门可罗雀,入不敷出,只得关门歇业,遣散一干仆从!
鄙人觉得,此说有一半是真,而另一半却是以讹传讹,舆论百姓!身为猎艳楼的幕后黑手,我玉非卿承认,陌无双一走,生意确实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堂堂苏杭闻名的勾栏院,自开业伊始,便红火至今,包罗的小倌不说有一百也有五十,区区一个陌无双,走了也不影响我做生意!
又有人说,猎艳楼本是一个绝色女子开办的产业。由于最近美人桃花劫来临,遇上了两情相悦的良人,决计与之执子之手,长相厮守。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名声,她就忍疼割爱,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散了红楼,追随爱人而去。
鄙人觉得吧,此说纯粹是个人杜撰,不可信,不可信!
于是,热名远播的一代勾栏院——猎艳楼,就此江湖除名!
我抱着一绿油油的大西瓜,一人大马金刀地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坐着。老鸨垂手立在一旁,望着我的眼神里,除了不解,还是不解!夏侯白韵则坐在另一张桌子旁,端着茶杯垂着眸,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化气为刀,我三下五除二将那圆滚滚的西瓜切得均均匀匀的,一字在桌子上排开。向二人招手道:“快来吃西瓜,消消暑!”老鸨惟我的命是从,笑笑,拿了块西瓜却不敢落座。我点了点侧边的板凳,道:“坐坐坐,站着吃不舒服!”她涨红了一张老脸,颔首笑着道了声越礼了,遂落了座。
反观夏侯白韵,则是一不折不扣的冷面王君。觑了我一眼,面皮黑得比身上那件上好的衫子更甚。下一刻,又扭过头去,继续做他那沉思者的石雕。对此,我一笑置之,果断地拿起红艳艳的西瓜便左右开弓,大吃特吃起来。
一块西瓜落肚,老鸨便做起了淑女来,瞧着我这番吃相,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在我甩掉第七块瓜皮,端起第八块时,打破了唯有咔咔咬瓜声的氛围。她捏着一方汗巾,用细微的声音道:“老板,这下咱们该做什么?”
我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遂心安理得地将一大堆西瓜收拾得干干净净。抚着肚皮满足地叹了口气,才拿手帕揩了嘴,说出了一个字:“等!”不容她皱眉发问,我从衣襟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道,“这是咱们翻本的资金。妈妈,你可得收好了,要是哪天姑娘们一来,没有银子花销可就为难了!”
啥?她张嘴一愣,将那面银票展开一瞧,顿时张口结舌,望着我惊骇莫名。半晌,缓过神来,道:“老板,这、这么多的银子,放在妾身这里着实不安全啊!况且,你说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呵呵一笑,道:“区区十万两银子,妈妈你就别客气了,放在你那里是最安全不过的。更何况,以后这猎艳楼,还得全仰仗你呢!至于姑娘么,呵呵,你还想不到么?做了这么久的小倌生意了,难道你老人家都不嫌乏味?”
闻言,她终是意会了过来,惊奇道:“老板你是想开个女妓馆?”
“答对了!”我点头,笑得意气风发。这笑声好是好听,却引来了某人的白眼与嘲讽。只见夏侯白韵终于从他的沉思中解脱了出来,砰地将茶杯一放,到我面前冷然道:“你开妓院可以,但必须把鸢儿给我!我才不放心把他留在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呢!”
乌烟瘴气?我伸长了鼻子嗅了几嗅,只觉入鼻满是清爽的茉莉花香与刚刚吃完的西瓜味,这味道还是不错的,不由疑道:“皇上,你觉得什么样的气味才不算是乌烟瘴气呢?”
知道我言语的意思,他不由涨红了脸,一双凤目陡然大睁,瞪着我吼道:“玉非卿,你莫要欺人太甚!”
“鄙人乃一介草民,怎么欺人也不敢欺到天子头上去啊!你说是不是,妈妈?”我唯恐天下不乱地扯着老鸨下水,脸上的笑意却是似有似无,让她洞察不出我的喜乐,唯有勾唇苦笑。
“你!”他无话可说,气得唯有甩袖子走人的下场。瞧着他忿然的背影,老鸨捏碎了一方手帕,喏喏道:“老板,这么做,皇上他……”
明白她的顾虑,我扬了扬手,安抚道:“放心吧,要是他想对付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是了,这才是我有恃无恐、随意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依仗!现在的小皇帝尚未成熟,不如他那腹黑皇叔狠辣。这世道,欺负人还得专拣软柿子不是!
闻此,她依旧郁郁满面,生怕哪日引火烧身,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了进来般。我心头苦笑,再次道:“即便他真要对付我,妈妈你大可收拾好一切,走人便是!我绝不拦你!”
得到这般承诺,饶是再胆小如鼠的人也放了十二分的心了。老鸨笑逐颜开,扬着汗巾嗔道:“老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哎哟喂!”
人性便是如此吧!
夜阑如水,寂寂无声。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与喧嚣,猎艳楼,唯剩一具华丽的空壳。我招呼老鸨关好门早些歇息,趁着霾霾夜色,拾掇片刻便出了门。今日出门,不为其他,鄙人只是为着生存大计着想。本想着一辈子也不要再欠那人的恩情,依现下的情形来看,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出门往东走,不过百余步之遥,一条两丈余宽的河流横亘在眼前,河水在五光十色的花灯下闪烁不定,熠熠生辉。河水缓缓,绵延而过。映着这舒缓的河水声,河对面,一家春楼拔地而起,笙歌婉转,嬉笑嫣然。隔着这几步之遥的河流,红绡翩飞的楼上,姑娘们着五颜六色的衣饰,冰肌如雪,皓腕似玉。窄肩细腰,丰胸翘臀。果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眸眼中微微荡出笑意,我一撩下摆,抬脚步上了盘亘在河流上方的拱桥。
眼前的红楼,在灯火的照耀下,晶莹剔透,若一颗孕育成熟的红宝石,千年成型!嘈杂笑语穿门而过,门口立着两名媚眼如丝的丰腴少女,扬着手帕,对着过往男子挤眉弄眼,搔首弄姿!我还未走上前去,其中一名胭脂气刺鼻的女子娇笑着迎了上来,一把挽了我的胳膊肘,二话不说便朝楼里拽了去。
夏日,衣裳布料皆薄如蝉翼,两人如此亲密地接触,难免会碰到些不该碰到的地方。手臂抵着那柔软饱满的地方,我面皮一紧,不由撒手便要反抗。却被后者一阵快刀砍乱麻,一把搂了个正着。
“姑、姑娘!”我玉非卿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过这种阵仗,一时间,连舌头也大了起来,话也说不顺溜。
“唉唉,公子,叫人家嫣儿啦!”已然进了楼里光明的场所,她娇嗔一声,顺势便偎在了我的怀里。怀中陡然多了一块滚烫的软玉,我心下一颤,嗓子一哑,胡乱将她推出怀抱。还未喘过气来,手臂一紧,又一个香囊钻进了我的怀里。
只听一娇媚的女音道:“嫣儿,你这小狐狸精也配跟我抢生意?也不撒泡尿作镜子照照你这鬼样!”声音倏然转柔,只见怀里的女子扬起了一张狐媚的瓜子脸,细眼微眯,瞧着我道,“公子,今晚点媚儿可好?”
“媚儿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瞧见这位公子长得好看便想一个人独吞了,实在是令人有点寒心啊!”
“就是嘛,前几天你还说此生非杨公子不嫁的,怎的一眨眼便变了卦了呢?”
聚在四周的女子们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各抒己见,直说得怀里的女子桃面绯红,悄悄从我的怀里退了出来。先前那叫嫣儿的女子掩面一笑,白了媚儿一眼,遂要上来揽我的腰背。途中,却被一声冷冷的低喝止住了行径。
“都挤在一堆作甚啊?!还不快给我去接客!小蹄子们想招打是么?”
“啊!”的几声尖叫,众女子作鸟兽散,如受惊的蝴蝶般扬翅散开了去。乌云散开,新月乍现。只见一名身着绯衣的女子持着一柄白绢团扇,扇上绣着两只嬉戏花间的彩蝶。忽地一转眸,瞧着我,俏皮地眨了眨眼。嘻嘻笑道:“非卿,你终于想通了?”
呃,此女正是鄙人今晚要拜见之人,苏杭第一红楼宿花楼的老板兼老鸨——凤绯衣!
话说这凤绯衣,众看官是并不陌生的。遥想当年,鄙人在机缘巧合下遇见并拜于天机为师,此机缘便是此女与其师姐一手促成的。然而此机缘创下的恩恩怨怨,并不止这一事。八年后,我夜闯罗刹门,被陌无双一掌重创,回天乏力,也是托此女的福,脱身虎牢。随后,她出钱替我创办了猎艳楼,还为我张罗了无数绝色的小倌,撑起了门面。事后,带我远赴塞外,寻求一代神医赛华佗救治……
想起此间种种,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愧疚之意。这几年来,都是她在帮我,慰我,而我连一句谢谢都未曾说过。现如今,我出现在这里,确实又是有事相求于她!
面色不由沉了又沉,我移开目光,不敢与她灼热的目光对视。见我如此,她咯咯一笑,凑到我跟前道:“非卿,怎么了?第一次来么?”说着团扇一拂,一股香风钻进了我的鼻子。身子不由一颤,我连退两步,惊愕地抬头望着她。这这这……
掩嘴一笑,她一下蹭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细语道:“咱们到里面再说吧!”语罢,莲步姗姗,拉着我往帘子后面走去。
千转万转,走过一段段曲折长廊,来到一方别致的小院。瞧见我二人,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欢快地迎了出来,在瞧见我的面目的刹那,小嘴张了张,小鹿般的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走出三尺来远,凤绯衣蓦然驻足,回头喝道:“小寇,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奉茶?!”
翠衣小丫头身子猛地一震,忙敛了目光,垂首躬身道:“是的,小姐!”说完,拔腿跑了。
将我引进正厅,凤绯衣旋身坐在茶几一侧,以团扇掩面,目光灼灼地瞧着我。一双杏目尾稍上挑,脉脉含情,竟是魅惑至极之态。此情景在三年之前我倒经常见,那时脸皮练得足够厚,看着也不甚尴尬。但几年后乍见,那双眉目似要勾魂摄魄,看得我心跳紊乱,一时竟不知如何相对。



、打太极

就这样,两人一人看,一人垂首,默默的耗了一阵子。直到那翠衣小丫头送了热茶进来,立在一旁。凤绯衣挥扇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小寇,你先下去吧。”
迟疑少顷,后者依言退了出去。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被对方的目光盯得老大不自在,我挪了挪屁股,仰首看着她道:“生意还好吧!

闻言,一贯热情的眸子倏然转冷,她一把搁下团扇,扭头瞧向别处,红艳艳的小嘴儿翘得老高,似是非常生气。
暗想我也没说错什么话,她这般究竟是为何呢?眉头轻皱,我咬着下唇,嗫嗫嚅嚅道:“怎么了?难道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难题?”这可
不妙!要是她这些天也闹经济危机,那我开店还能去指望谁呢?
“生意生意!除了生意与武功,难道你的心里就容不下其他东西了么?”她一反常态,抓起扇子便掷在了我的脸上,冷声大吼。“你以为
我以前对你说的都是玩笑话么?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我的心意?这么多年了,自那日遇见你起,我凤绯衣的心意就从未改变过!”
闻言,我惊异莫名,颤声道:“你、你什么意思?”遇见我那日,我两不过一个为王,一人为寇,各人所怀心思,昭然若揭,有什么可改
变的?!
此言一出,她气得更甚,乌丝上轻轻缠绕的绯红发带剧烈颤动着,素指直指我的鼻尖,怒喝:“玉非卿,你莫要跟我打太极,我的心思你
还不明白么?我说过,我给你时间考虑,在未想清楚之前,我是不会来打搅你的。如今,既然你肯主动找上门来,想是心中已有了明确的答
案了吧!怎么样,今晚咱们就把话挑明了如何?”
闻言,我呆了一呆又一呆,脑中隐隐约约闪现出了一组对话。众看官请看,对话如下:
女的说:“玉非卿,你不认识我了吗?十年前,破庙里,于天机……”
男的说:“哦哦,你是那个红衣小女孩?!”沉默半晌,猛然叫道,“你莫是想找我报仇吧?!”
女的说:“榆木疙瘩,要报仇的话我当时就可以一剑杀了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谎么?”
男的说:“那你现在来找我作甚?”
女的说:“本姑娘看上你了,要带你回去做我的压寨夫君!”
…………
男的问:“你为什么救我?”
女的说:“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喜欢的男子死在别人的手中?”
男的说:“我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你喜欢也没用啊!再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死在别人的手中的话,你大可以再添一掌,我不就死在
你的手里了!”
女的说:“混账!谁说你要死啦!不许死,只要有我凤绯衣在的一天,我就不许你死!”
…………
这些莫说,便是此女心意的流露!我心头一惊,猛地缓过神来,盯着灯光下,那张面色光怪陆离、神情变幻莫测的脸,张张嘴,半天蹦出
了一个字眼:“我——”
她牢牢地盯着我,向我迈近了一步,逼问道:“你,你如何?”红颜暗香盈鼻,呼吸如兰,弄得我绯红了一张老脸。歪过头,我撤了目光
,嗫嚅了良久,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我不如何!”
娘亲诶,天地良心,我怎么晓得我到底该如何回复她的心意啊?!以前,我只以为她说的“喜欢我”、“非我莫属”都是拿我打趣的玩笑
话,我也不甚在意这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事儿!现如今,当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当面质问我到底对她如何时,我哪晓得自己的真实心
境?一时间,我哭笑不得,想到若是陌大魔头遇上这等事件,该是怎般应对的呢。
“玉非卿!”她柳眉一竖,一双杏眼瞪得滚圆,素手一把夺了我的衣襟,咬牙怒啸:“你不说,我就当你是喜欢我的咯!”
“我!”瞧着她怒意满面的可怖神情,我张口结舌,唯有将反驳的话语咽回肚子里,别过头,无声叹息。你们别要在背后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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