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错。”
光脑边说还边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绵软的白团中间突然抽细，像是有了脖子，然后它点点头，再回复成团状。
“……”
贝雅特拉齐果然很高级。
接下来，光脑还把其他机器也展示了一番。
看着从人造自然环境中变出来的仪器叶冲从一开始的惊叹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也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当然他还是饶有兴致的问问题。
“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这是用来维护光源的仪器，要把光谱调节成最适宜植物生长的波段。”
“好深奥……那这个呢？”
“这、这是制造水源的仪器，并使其产生不间断的循环。”
“……那那个？”
“那、那是……”
在问了若干问题并得到光脑不厌其烦的解答最后依然没搞明白多少后，叶冲理智地意识到自己就算再擅长操作某些机器，也不意味着就能弄懂用途和原理。
他果断的放弃追问，站起来在河水边走了两步。
机器被光脑操作着一如出现时的景象倒带版倒般回到地下，眼中所见依然是和煦的阳光清澈的河水葱郁的植物。
嗯……虽然都是人造的。
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意识他发现自己离光脑的距离有点远，便转身往回走，人造光线恰好晃了过来。
叶冲不禁眯了眯眼。
不久前曾经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就在这个时候被他给捕捉了个正着。
“啊！应该就是这样！”
按照他一路走过来的地理位置推断，基地所在的这个地方怎么都能称得上是深埋地下暗无天日。除了凤羽，他根本就听不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任何声响，安静沉寂得简直跟死城似的。直到进入核心区域后光脑出现，才有了些许鲜活的味道。
但尽管如此，其实不少迹象都显示这个基地还在运转。
被他的自言自语吓了一跳，光脑抬起眼睛，“你、你怎么了？”
“你这里不缺能量？”
“能量？当、当然不缺。”
光脑理所当然的回答，“第713849号基地采取循环能量装置，就算再存在数万年甚至更久，也不会出现缺乏能量的情况，能够保证任何一位进入基地的贝雅特拉齐人的安全和工作的展开。”
“很好……很好。”
叶冲这一次是真正打心里头开怀地笑出声来，一直带着忧虑的眉眼也舒展开来，“凤羽你可以出来了，现在不用担心能量了！”
“……”
机甲的反应比上回迟钝了一些，显然能量确实不够。但总的说来也不算慢，当然它还是很谨慎的没从徽章里出来，“不用担心能量？”
“嗯，这个基地有能量。哦对了！”叶冲嘿嘿坏笑两声，“凤羽，你还躲着不出来，是不打算见见你老乡了？”
“老乡？”
凤羽狐疑地重复一遍。
然后它立刻注意到叶冲身边圆圆白白的一团，此时那白色物体上一双淡金色的圆眼睛正朝它所在的徽章看过来。
第四十一章 拐了个光脑
22。1
“嗨！”
“……”
无视了机甲满腔激荡的招呼，光脑转过眼来看叶冲，“这、这是？”
“你的老乡，知道老乡是什么意思吧？”得到光脑肯定的眼神后，叶冲才道，“它叫凤羽，是我的机甲，也是来自你们贝雅特拉齐的机甲。”
“什、什么？”光脑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它也是贝、贝雅特拉齐来的？”
“喂……”
被忽略的机甲有点不高兴，“你为什么不问我而要问叶冲？像我这样完美无暇高大威猛的机甲当然是贝雅特拉齐的高级生物机甲！”
叶冲轻轻戳了下手里的机甲徽章，声音里憋了笑，“别介意哈凤羽，你不肯出来，谁知道你这么高大威猛……”
“……”
机甲于是不做声了。
接着叶冲对光脑解释：“没错，凤羽本来是贝雅特拉齐的生物机甲，因为时空乱流才会流落到地球联盟来。”
“哦，那它、它怎么会到你这里？”
光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它因为时空乱流中的冲击而自我保护，封闭了系统进行休眠，然后被误会成一架最初级的甚至要被淘汰掉的机械式机甲，就放在我就读的学府中。我又因为体术的原因无法使用思感机甲，于是它成为了我的机甲。当然那时候凤羽还没醒，而且设置被不知道谁动过，我连最简单的走跑跳都一塌糊涂。我也只当我自己笨，嘿，那段时间总被人嘲笑讥讽，说我是废柴什么的……”
“你确实笨。”
凤羽突然搭腔，“都不往别的方面想一想。”
叶冲笑了笑。
回想起那段时期，每天不断的练习又不断的失败，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无数次重复枯燥又没有进益的事情，或许真的会让人丧失希望，没有动力。
加上他是初学者，一方面对机甲了解不深，使用的机甲类型又特殊，另一方面队长和老师也没想过可能有别的情况。
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支持着他的除了最初想要与11号比肩的冲动和来自亲人朋友的鼓励外，大概就源于他本身性格里的坚韧、倔强、不服输。
事实证明，那些都是值得的。
那时候也许很艰难，但也真正获得了其他队员的认同，得到了别人佩服的目光，不再被定位为废柴，而是真真正正能够使用机甲战斗的同伴！
“啊？”
听到这光脑倒是比叶冲还紧张，“那后来呢？”
“后来……有次出门我遇到了被通缉的罪犯，在情急之下误打误撞地解开了凤羽设定的解锁条件，让它从休眠中醒了过来。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真正进入了机甲的世界吧。第二天回到机甲队里，凤羽就突然冒出来告诉我它有自己的意识，还说它是来自贝雅特拉齐文明的高级生物机甲。由于是我解的锁，所以我就成了它的主人。”
“……那是在没有其他候选者的情况下不得已的选择。”
机甲瓮声瓮气的嘟囔了一句。
光脑又问：“那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很长的故事？”光脑显然没有明白这是一种婉拒，反倒愈加的兴致勃勃，“长、长点好！快说吧！”
“……”
叶冲不得不将他和机甲队去参加泛联盟机甲大赛，因为大赛的失利而决定锻炼自己，是怎样来到了荒原星，又是怎样碰到了外星人，因为断后而与队友失散，不小心被炸进这座基地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在提及塔克拉玛拉生命的时候，光脑和凤羽同仇敌忾，连用词都相差无几：“竟然是丑陋又恶心的塔克拉玛拉人！”
“嗯……”叶冲说起来也有点嫌恶，“它们还搞了自爆！”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光脑比凤羽的资料库要全面完整得多，“唔、唔……自爆是丑陋的塔克拉玛拉人惯用的一种攻击和逃生手段。是的，就是逃生。在自爆后形成的每一个碎片上都具备它们的生命信息，只要有一片逃离，就能进一步生长为原来的形态。”
叶冲倒抽口凉气：“……那不就是斩草都除不了根，春风不吹都生……”
“什么？”
“我是说那样一来，不是会出现很多塔克拉玛拉人？”
“那倒也不会。其中信息最完备的才会成长为主脑，然后释放一种激素，吸引其他碎片前来会聚，再进行融合。”
叶冲刚想松口气，却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冷汗嗖的就淌了下来，“那还、还有几块跟我一道炸过来的……”
“不用担心。”
光脑立即打消了他的担忧，“基地一直在监控下，除了你，没有其他的生命体在今天进入。而且塔克拉玛拉人的特性，是分成碎片后格外脆弱，死亡率高达98。9％。如果不是因为这点，塔克拉玛拉的发展肯定比现阶段更加庞大而恐怖。”
“就是。”
凤羽也不甘寂寞的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可没有完全进入休眠状态，丢你一个在那里我也不会放心啊。虽然作为主人，叶冲你是笨了点，也不是很合格，但要再换一个别的我可吃不消。”
机甲的话一点也不中听，叶冲心里却不由的一暖，伸手轻轻抚上机甲徽章微微不平的外层，“这就叫互补嘛，我当然不够强，但凤羽你足够把我的缺点填补哈！”
“那、那当然！”
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般顿了一下，接着某机甲却再自然不过的夸耀起自己来，“我可是高级文明贝雅特拉齐最著名的欧卡特普斯家族的产物！新型的生物机甲！既强大，又完美，在地球联盟里绝无仅有，别的机甲拍马也追不上！……”
叶冲听它说着，眼中也闪烁起由衷的笑意。
光脑看看他，又看看机甲徽章，淡金色的眼睛像是有些向往的眨巴了两下，然后问：“就是它需要能量？”
“对。”叶冲回答，“为了保护我，凤羽的能量耗尽了，而且受到了很大的损伤，需要足够多的能量来维修。”
“可、可是……”
光脑的嗓音里带了点苦恼，“基地是有足够的能量，但按照基地的规定，外来机器不能随便接入基地的终端。”
22。2
“什么？！”
叶冲和凤羽异口同声的叫出来。
本来觉得十拿九稳能够补充能量，现在却被告之不能，简直就像在三九时节刚从火盆旁出来就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但马上，叶冲就注意到光脑话中另一个词，“嗯？什么叫不能‘随便’接入？不随便就可以接入了？”
“不、不是！”
光脑着急的解释，“基地的规定里说的很明确，外来者除非是贝雅特拉齐才能够自由的补充能量，但你不、不是地球人类么。”
“凤羽它是贝雅特拉齐的机甲……”
“那、那也不行。”
“你可是这儿的管理者，难道不能通融？”
光脑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无比严肃，充满了公事公办的味道，“通融是只存在于你们地球或其他文明中的事情，而且这种举动会违反贝雅特拉齐机器条例第3条第28款，成为不合格的光脑被摧毁。”
叙述完毕，它眼巴巴地看住叶冲，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对、对不起，我、我也不想这样，可、可是有107号程序……我没、没办法……”
机甲又一次插话道：“它说的是真的。贝雅特拉齐机器条例囊括了对一切机器、无论等级高低、无论机甲光脑或者别的机器的限制。就算我们都具备自我意识，也因为不是纯粹的生命，无法具备与生物相当的权力。这种限制，我们的智能核心里芯片组上都写进来了，根本没办法摆脱。如果是在一个具备足够成熟和先进的技术的高级文明，或者拥有编译破解贝雅特拉齐语言程序的能力，大概还能修改。不过对你来说……叶冲，这太没有可能了。”
叶冲听着听着就默了。
想一想，这貌似是第一回凤羽用这么正经的态度同自己讲话。
他忽然就想起了第一天机甲开口时，也曾经有过一瞬间语气变成干巴巴的机器音。当初他没有多加在意，现在看来，大概那就是限制住机甲的程序所造成的结果。
凤羽说的没错，地球联盟成为大宇宙联盟中的一员也不过是几千年的事情。其间还经历过时间不短的战乱，科技水平就像宇宙里一粒陨石，隔不了多远就完全不起眼了。
“那……难道就没什么我可以做的？”
心知肚明凤羽是机甲，可随着一天天的相处，共同的战斗，叶冲有时候真的没办法把它只当成冷冰冰的机器来看待。
凤羽也会高兴，会生气，会懊恼，会害羞……明明是活生生的。
机甲却不太以为然：“喂，叶冲你不用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只要我不违背条例，就什么不好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嗯。”
虽然这样回答着，叶冲还是悄悄下了决定。只要有可能，他一定会帮凤羽将存在于自身系统内的限制给去掉。
光脑这时怯怯的补充：“不、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刚才查过，有一项标明，如果其他文明的来访者通过了关卡，需要能量是可以的，但也需要破解一道新的难关。”
“早说嘛。”
叶冲嘿嘿一笑，“凤羽，既然是你们家乡的事，就交给你自己了哈。”
“没问题！”
破解完毕，总算能够充能了。凤羽又一次偷偷摸摸的充了能量，总算回复成之前一表机材的模样，才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叶冲和光脑面前。
叶冲感激的望向光脑：“谢谢你，真是多亏了你的帮助。嗯，现在能量也补充了，凤羽你说我们怎么离开？原路返回？”
“咦、咦？”
光脑眨巴了一下眼睛，淡金色的眼珠上蒙了层雾，“你、你们这就要走？”
“对。我的队友还生死未卜，我必须得快点出去看情况。啊，难道这个基地有规定说进来就不能离开？”
“没有。你是获得了进入权限的人，在三天内能够自由进出。可、可是……”光脑的身体上慢慢长出两只手，一把揪住了叶冲的裤脚，“好多年了这里才有人和我说话，我、我不想你走……”
“……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里。”
虽然光脑挺可爱的，但他实在很担心机甲队的大家。
“呜呜……”
“啊啊，别哭嘛。”叶冲拿这副模样的光脑有点没辙，手忙脚乱的安慰也只换来对方更大滴的眼泪。他眼珠一转，倒是想起前一世还在当扒手的时候，屋里一个年长的同伙租来的小说。
“那个……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出去嘛。”
“嗯？”
光脑竟然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个可能性，过了一会他就积了满眼的苦恼，“可我是专属于第713849号基地的光脑，离开就是玩忽职守，违背了机器条例……呜呜……”
叶冲尝试着帮它发散思维，“就没有别的办法？”
“除非我不是……啊！有了！”光脑的两只手拍了一下巴掌，“只要我激活专属2号光脑把权限转移给它不就行了吗！”
十分钟后，银红的机甲一跃而出，折身在来路前停下。外边的天色暗得用肉眼看不清任何东西，离天亮明显还有一段距离。
“你如果……”
看着泪答答的光脑，叶冲斟酌着用词，“不舍得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我没有不舍得。”
光脑顿了顿，“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叶冲摸摸它，“嗯，我知道。”
看起来跟棉花糖般胖乎乎的家伙，做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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