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存和忽得强援,胆气大壮,道:“老大,你来得正好,我们联手把这姓花的狗娘养给宰了吧!”
“住口!你丢的人还不够吗?”显然与义弟有不同的作风,石存忠将刀一收,沉着脸,拱手道:“花兄的风流名剑,兄弟领教了,兄我俱非凡夫,自不介怀小小恩怨,为免死伤,就此罢斗,我让义弟送上解药,今日之事一笔勾消如何?”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点明了“我并非怕你,只是不想为此事与你为敌”的立场。事实上,他此番来到自由都市确是身有要事,雅不愿在此时多生枝节,树此强敌。
石家人行事素来与仁和无缘,如今在大占上风的情形下主动罢斗,花次郎心中一凛,想起源五郎早前所言,莫非他们真是为了结盟事大,不想多惹杂事,所以才如此易与。
无论怎样,对方既然率先以礼相待,当然没必要再打下去。
花次郎把手一摆,笑道:“我这人最讨厌无谓的打打杀杀,能不打,自然是不打的好。”
说着向兰斯洛这边瞥了一眼,道:“我想我这边没有其它意见了。”
他本不愿替兰斯洛出头,适才出手对付石存和、石存悌,只为两人顶撞于己,不过,现在说明此事已是多此一举,就当是顺水人情吧!
和议将成,石存和忽然叫道:“等等,老大,要我交出解药也成,但我们这边既有死伤,解药不能白给,我要扣下那鬼祟小子手里的刀。”
带头的不想多生事,自己觊觎兰斯洛一身内力的梦想注定泡汤。刚才交手多时,虽然看不清兰斯洛毡帽下的面孔,但这人手中所持的,乃是罕有神兵,此事计决无疑,那么若能夺得他手中宝刀,也不枉这一番狼狈了。
石存忠皱起眉头,他不知道那柄刀有何特别,但若真是宝刀,花风流一方岂会轻易放弃,双方为此事再打起来,纵然胜了也损伤惨重,大大阻碍自己的计画。
受创的石存悌,则是对部下死伤愤怒未消,叫嚷道:“要走可以,一个个把脖子洗干净,你们伤我石家子弟,我必定将你们追杀到天涯海角!”
花次郎面上煞气大盛,一现即逝,他并非有意袒护兰斯洛,而是石存悌此时此言,分明是不给自己面子,若是在以往,单是这条罪名,便立刻让他横尸自己剑下,现在却顾虑自己给源五郎利用,不欲多生事端,哼了一声,把头转开。
先低声说服石存和,石存忠将目光望向石存悌,十三太保中,就他两人实是亲生兄弟,同时为石崇收为义子,感情不同馀人。
石存忠以传音法悄然安抚:“弟,别忘了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我们来之前,我又叮咛过你些什么?大事为重啊!”
“可是,伤的子弟兵全是我一手训练,这口气我……”
“弟,你别忘了,这人连那李疯子都敢挑战,我们犯不着与这种人正面为敌啊,做哥哥的答应你,待得此间事了,一定杀掉这四人给你出气。”
“李煜”两字,对石家全体来说,就像是某种咒语,石存悌一听登时肃然,再听得兄长允诺,当下便也点头同意。
和议终成,石存忠转过头来,刚要说话,忽然“碰”的一声,有某物爆炸,跟着就是烟雾四起,尘烟弥漫,乳白色的浓烟笼罩住整个大厅,一时间人人伸手不见五指。
“小心,敌人暗算。”
石存忠首先退后,呼斥住一群慌忙乱跑的手下,江湖盛传花风流是出了名的快意恩仇,弟弟适才之言或许已惹起了他的杀机,自己与之硬拼并无十成胜算,他同伴再趁乱偷袭,那可危险。必须要赶快护住弟弟离开,他日尽起派中高手,再来讨回这笔帐。
花次郎确实是火冒三丈高,他知道这阵烟雾是谁弄的鬼,刚才源五郎与有雪窃窃私语,定是准备趁此时用迷烟掩护,偷偷跑开,可恨的是以如今这种混乱局面,倘若有什么突发事件,日后必然算在自己帐上,那可真是成了超级冤大头了。
屏息静心,花次郎朝源五郎刚刚所在之处侧耳听去,果然听见源五郎的声音,“趁着烟浓,咱们赶快护着大哥走,花二哥本领高强,不必为他担心的,快走吧!”
跟着便是一阵希希嗦嗦的细微移动声。
花次郎怒从心中起,掣开光剑,锁死源五郎位置,一剑疾刺过去,怒喝道:“混帐东西,一切都是你惹起来的,本公子今天宰了你了事。”
他实际上的怒气,还不到表面上的一半,但出手却当真是毫不留情,使出了刚才和石存忠交手的全力,想藉此逼得源五郎现形。
照预算,这一剑刺去,至少可以估出源五郎的级数,不过,不用多久,花次郎就省悟,只要是和源五郎在一起,凡事都不能用常理来想。
剑将刺中,源五郎一点反应都没有,花次郎心下猛地一跳,忆起了上次的不愉快经验,正犹豫间,烟雾的那一方,“源五郎”已经大叫起来:“好花风流,当真动手么?”
这声音……糟!是石存悌。
花次郎没有时间去细想,原本该在自己身后的石存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在自己身前,千钧一发之际收剑不及,只能拼命降低剑上威力。
碰!巨响一声,跟着便是一声闷哼,石存悌的武功远逊于花次郎,硬接了这一剑,饶是剑劲已减去六成,仍是给震得经脉溢血、真气欲沸,当场吃了大亏。
(他娘的源五郎,如此算计于我。)花次郎怒火冲天,扫了一遍大厅,早没了源五郎的气息。他在这等情形下重创了石存悌,任谁也看到他是主动出手,等若是与石字世家结下天大梁子,日后麻烦极多。
此刻百口莫辩,为免再行生事,只好速速抽身,他素来心高气傲,此事虽然自己也有委屈,但要他开口向人解释,那是计绝不干,光是肯主动退去,就已经是难得的让步了。
“弟弟,弟弟你在哪儿啊?”烟幕中不辨东西,石存忠也急出一身冷汗,想不到花风流这等卑鄙无耻,放烟害人,弟弟武功不如他,可别在乱中遭了他的毒手。
花次郎刚想抽身,前方风声急响,石存悌势若疯虎地扑了上来,手中厚背刀狂舞,喝道:“卑鄙小人,给我留下命来。”
被这一骂,花次郎心中苦笑,十三太保平日铲除异己,手段极辣,有时候甚至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被这等人骂做卑鄙小人,可真是不值。
此刻石存悌气急败坏,大地金刚身难以凝聚,要取他性命不过吹灰之力,但唯独是现在,莫要说是杀他,连他身上头发都不能再掉一根,否则往后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露出无奈苦笑,花次郎掣开光剑,极难得地降至“麻痹”的输出功率,一面招架石存悌的攻击,一面往门边退去。
自他艺成以来,被人连攻三十四刀,却一招也还不出手,今天还是第一遭。
“存悌莫慌,大哥来助你。”石存忠听明了弟弟的位置,虎吼一声,在烟雾中挥刀抢来。
“不必,这姓花的杂种已被我逼得还不出手来啦!”
完全忘却自己嘴角已在溢血,石存悌已给这一轮急攻冲昏了脑袋,想趁机在兄长面前露露脸。
(杂种?不让你多吃点苦头,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被他一骂,花次郎登时大怒,光剑反臂一劈,细弱的光柱斩在石存悌刀上。石存悌仅觉手臂一麻,全身空荡荡地再没半分力道,恍若身着半空,跟着,花次郎一剑抵着他的咽喉。
石存悌自思必死,剑尖一股柔力已经将他往后送去,耳畔只听到花次郎哈哈大笑,“石存忠,你这没用的废物弟弟我还给你,好好收着吧。”这才知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人果然名不虚传,我的功夫连当他徒弟都差远了,怪不得他能在李煜手底下逃出生天,唉……)花次郎迫退石存悌,刚要抽身,却看见一道人影自石存悌身后窜起,是兰斯洛,糟糕。
蛇毒未清,石存忠又将赶至,混乱中兰斯洛被他一刀宰掉的机率极高,大家现在同在一条船,让他伤了说不过去,该死的源五郎,满口义气,居然自己先逃跑,把这麻烦留给自己。
无奈之下,花次郎空中折转,本来已跃出窗外的身体,巧妙地转了个弯,朝兰斯洛一方飙去。
兰斯洛在浓雾中与有雪、源五郎走散,正忙着找路,忽然看见一人往己跌来,正是刚才围攻自己的石存悌。刚刚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怒气上涌,本来最想砍死那个玩蛇的臭贼,但一时找不着人,这家伙又送上门来,就先找他泄愤。
背后伤人,胜之不武,所以也没打算取人性命,横竖人家那什么金刚身坚硬得很,用力砍也砍不进去,只要能划伤个一道口子,也算稍稍出气了。
石存悌已中花次郎一剑,内伤沉重,意识却还清醒,见着兰斯洛偷袭,也是火恼万分,当下什么也顾不得,打定主意要一掌毙了这小子。
趁着退势,石存悌深吸一口气,蓄劲出掌。
花次郎把这看得清清楚楚,心想兰斯洛若真给他一掌击中,后果势必两败俱伤,足底凌空虚点,整个人飙射而下。
刀砍、吸气、急掠,三个人、三个动作,都在瞬间进行。
结果到底是先采取动作的兰斯洛快上一步,宝刀砍上了石存悌肩头,他伤重之馀,运不起金刚身护体,立刻便给宝刀斜劈直入,而他反击的一掌,击中兰斯洛胸口,将人打飞了出去。
花次郎掠至,举手接住兰斯洛,帮着卸去他所中的掌力。
兰斯洛在中掌瞬间,体内雄霸真劲反激,磅礴劲力将石存悌的腕骨、臂骨、肩骨一齐震碎,刀伤又几乎将他整个身体斜砍成两段,石存悌惨嚎声中,鲜血狂喷,仰天便倒。
石存忠恰于此时赶至,看见弟弟的惨状,目欲裂,狂嚎出声,拼命一刀便往花次郎身上招呼。
花次郎早料到有此结果,不敢再待,一手抓住兰斯洛,光剑挡了石存忠一击,藉力飞退,途中踢出几张板凳当阻碍,趁着石存忠分心兄弟伤势,就此退出店外,逃逸无踪。
半晌,整条街的商家,都听到了一声撕胸裂肺的痛嚎。
“花风流──石字世家要你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啊!”
花次郎发足急奔,在远离事发现场的一处荒废民宅前停下脚步,不久,有雪与源五郎也寻迹赶至,其中过程不必细表。花次郎脸臭得要命,将毒发昏迷的兰斯洛随手扔在地上,进到后院。
源五郎从怀中取了几颗药丸,喂兰斯洛吃下,有雪问起药丸来历,源五郎笑着解释,那是混乱中他从石存和身上摸来的解药。有雪想要进一步追问,他借口出恭,往后院跑去。
结果,当兰斯洛醒来,看到的只有雪特人的猥琐笑脸。
解药有效,护身内力浑厚,蛇毒很快就被清除,兰斯洛微微有些头晕,但身体已无大碍。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种种,真是怵目惊心。那花次郎原来是这么有名的人物,会这般巧合与他结识,对自己来说,真不知是福是祸。
与石家结下大仇,好在对方只把目标设成花次郎,不然自己立刻就要狂奔出城逃命,以免第二天早上起来没了脑袋。
不过,撇开外在威胁不谈,内部的疑虑可也不少。瞧花次郎的样子,好象早已明白自己不是柳一刀。那么,他为何要故意冒认?企图何在?
源五郎也有问题。虽然自己不是很明白,但看他与花次郎的表情,显然花次郎狠狠地被他设计了一道,综观这人的表现,有勇有谋,是个大大不简单的人物,那又为何要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接近自己呢?
说不定,他也是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并非柳一刀。
那么,他蓄意接近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呢?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两人图谋吗?
兰斯洛沈思着应该采取的态度。
不管怎样,不能那么被动,要想办法扭转目前的不利局面才行。
不如将计就计吧!倘若别人是有所为而来,那么,就要让他们知道,兰斯洛大爷的便宜,绝不是那么好占的。
另一边,花次郎翻身上了颗大榕树,卧乘着树枝,一起一伏,枕着脑袋发呆;源五郎则在树下偷偷打盹。
“喂!你要沉默到什么时候?”沉不住气的是花次郎,而他也确实有沉不住气的理由。
“花二哥希望听我说点什么,‘恭禧’,还是‘我很遗憾’。”源五郎微微笑道。
花次郎气几乎炸了肺,既然自己大意,在这场斗法上输了一局,现在就该用最直接的方法赢回来。
“喂!娘娘腔。”
“嗯。”
“刚刚的那一场,我认栽了,不过,你有没有兴趣再与我赌一场啊!”
“哦!花二哥也有赌博的雅兴么?倘若您不怕再输一次,我是很乐意给您翻本机会的。”
“我打赌,你等会儿无法在我剑下走过十招,一刻之后,你就会是死尸一条,你信吗?”
“哈,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呢!原来是这么小家子气的赌约,玩起来也没意思,要玩就要玩大的,不过,就怕花二哥你玩不起。”
花次郎冷冷道:“你不必用激将法,有什么好玩的说来听听,世上除死无大事,我不敢玩的东西,还真是不多。”
“好,我的赌约很简单。”源五郎笑道:“从这一刻起,三个月内,任何时间、地点,只要花二哥觉得妥当,便尽管对小弟出手,若小弟能在这三个月中不伤不死,那便是我赢;若是落败身死,自然是我输,而这期间倘若小弟还以一招半式,赌局立刻算输。”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倘若其中一方只守不攻,另一方自是稳胜不赔,只见花次郎冷哼一声,目光遥遥瞥向天空,态度傲慢已极,竟是不愿意占这个便宜。
他素来心高气傲,甚至不愿与低自己一级的对手过招,更何况去攻击一个绝不还手的后辈,再说,他也看透了这项提议隐藏的另一层意义……
“小子好大的胆子啊。”花次郎道:“让我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不怕自己吃亏吗?”
源五郎摇摇头,笑道:“不会,因为您也有相对的责任。”
“什么责任?帮你收尸吗?”
“不是!”源五郎一字一字地道:“这三个月内,请代我保护兰斯洛大哥,受伤倒无所谓,只要别让他断气就可以了,只要您能做到,我们的赌约才算数。”
“什么!”
花次郎真的很惊讶。他刚才不断地琢磨,源五郎为何要在那两个杂碎身上下功夫,以他这样的杰出人物,会整天缠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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