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白无忌也行踪不明,研究院得以全权处理此事,秘密地做出处断。
靠着先前推荐她的师长担保,被下狱审问的爱菱,总算在受到严刊拷打之前,无罪开释。但出狱的感觉也不好受,那些本者惜才心理救她一命的教授,仍旧无法摆脱种族歧见,以曾经有过她这样学生为耻辱,将爱菱拒诸门外,不肯面见。
走投无路,成为孤单一人的爱菱并未放弃。坚持自己的理想,她找尽门路,最后谋得一个在研究院打杂的工作,就算整天受尽白眼,也要继续留在研究院里头。
对爱菱来说,除了太古魔道方面的天份,自己什么长处也没有,这间研究院就是她唯一的舞台,只要还能站在台面上,就算只是阴暗角落的后台,自己终有一日会大放光彩,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之后一年多的见习生涯没有白费,白天打工,晚上研读各种相关书籍,纯以资源而论, 稷下堪称是作学问的圣地,参考资料遍拾即是,用不着像以前那样凭空摸索。有了基础学识后,爱菱的作品更不像以前那样漏洞百出,用没几下就会走火炸毁,渐渐成为一个真正的杰出创师。
学艺已成,但一直被孤立在后台的她,始终没有登埸的机会。曾在研究院里闹出大丑闻,她仅是整日被人指指点点、拿来取笑的题材,没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公平的机会。
过着这样的生活,少女的心境渐渐有所改变。由于真面目已被揭穿,再改扮成人类女孩已无意义,她索性就此以本来面目示人,一日揽镜自照,赫然惊觉已进入停滞期的自己,竟又开始发育长大。和以前小女孩的可爱模样比起来,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娇娇滴的少女了,特别是眉目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郁郁神情,掩去过往的天真纯稚,更添几分成熟气氛。
看着镜中影像,捏捏脸上僵硬的肌肉,爱菱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镜中这样的自己……
精神上仍未放弃,但物质生活却已开始支撑不住。当初在阿朗巴特山分到的钱财,多数已转赠给韩特还债,没有研究院经费支持,一切研究、创作都得自掏腰包,坐吃山空,时日一久,当然支持不住。数着手边一日少过一日的存款,爱菱开始担心,钱花光了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有心夺取白家家主之位,白天行一直在留意雷因斯境内的奇人异士,希望招揽到自己旗下,增添实力。爱菱受推荐进入研究所之事,实乃难得罕事,虽然事后所有相关人士视之为奇耻大辱,绝口不提此事,但白天行仍在一个偶然机会下知悉此事,好奇心起,秘密亲访这位不得志的小贤才
恰好碰到爱菱在试作作品,白天行一见之下,便知道奇货可居,表明招揽之意,却被爱菱拒绝。没有放弃,白天行摸准爱菱个性,慈眉善目地与她攀交情,更不时提供研究经费,等待时机。也亏得他谨慎,不愿旁人知道自已与一个低贱外族交往,将此事,当做最高机密,连身边心腹都密而不宣,不然早就经由重重眼线,传八白无忌耳里。
白天行的盘算不久后得以实现,当雅各宣言传遍大陆,预备起事的他来到爱菱面前,巧如簧舌,进行劝说。
“那个盗贼出身的伪王,是个只懂得用蛮力解决一切的邪恶之徒,如果真让他登上王位,雷因斯的百姓就很悲惨了。我现在要打一场正义的圣战!但要与邪恶对抗,目前我方的力量并不足够,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看过雅各宣言的全文,爱菱认定这位新任亲王不是好人,更确实是个意欲荼毒雷因斯百姓的奸徒,在白天行的连续劝说下,爱菱终于点头。
“好,我帮你设计武器,可是你必须答应,这些武器只用来对付那个强盗,战争完结之后,要立刻把武器销毁,可以吗?”
白天行答应了,两人便开始交易。当爱菱完成武器设计,会去到城外的密林,将设计图交给白天行,同时按件收取报酬,也就因为如此,那日才会在城外遇到兰斯洛。
“遇到大郎先生你的时候,我是真的很高兴。”少女慢慢说道:“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欺骗你的,可是……和你一起说话,感觉很开朗、很愉快,我好象回到刚来到稷下的那个时候,作着一个才要开始的梦……”
回忆起两年前,那个怀抱着梦想踏入稷下的自己,爱菱真的有很多感慨,在每次与兰斯洛会面回来后,看着镜子,她总会觉得自己好象阴沉许多,找不太到从前事事乐观的之境。
如果所谓的成长,就是这么悲哀的事,那么有时候她还宁愿去当以前那样的小傻瓜,虽然笨拙,但身边总是有着支持自己的朋友,因为他们,每一段人生旅程都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但这想法应该是太苛求了。人生不会总是走在坦途,也不可能总是被人疼爱,还是会有些时候,会陷于孤立无援的处境,所有的冷眼、嘲讽都只能独自承担,为了要负荷这种冰冷,所以人才需要成长……虽然她一点也不愿意……
第二章 逐魔猎人
夜色已深,远处传来的杀伐声也已停止,今天的攻城战应该已经到一个段落了。
给兰斯洛仍进水缸里,浑身湿透,爱菱已经重新换过衣服,只是吹着夜风,感到凉意, 兰斯洛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拉过一张椅子,一直聆听她的说话。
而现在,该说的已经听完,兰斯洛扬扬眉,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打个呵欠,兰斯洛踱步到门边,把门一拉,回头道:“肚了好饿,妳晚饭的便当不是打翻了吗?我们去吃好好的!我请妳喔!”
讲的是很好听,但由于两人都是中羞涩,结果好谓的“吃好料”,最后也仅能在小店铺里买两碗清汤面,又因为店里座位已满了,两人就只好蹲在路旁吃面。
“虽然没什么料,不过汤头很好,这样的也不错喔!”将嘴里的面囫囵吞下,兰斯洛笑道:“听完人家讲故事以后,喝个小酒,吃点小菜是最好的”
“太没礼貌子,我才不是讲故事呢!”爱菱嘟着嘴,慢慢吃着热烫的汤面,心里没有怒意,反而不时偷偷窥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在她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对于他听完之后的反应,有过许多猜想,会生气吗?会不会就此拂袖而去?或着……会不会同情自己的遭遇,而一起感到悲伤呢?
虽然被他的反复不定弄得有些糊涂,但他应该不是坏人吧!早先听他说,他是在象牙白塔里头担任卫兵,现在知道了提供武器设计给白天行的人是自己,该不会把自己当作间谍抓起来吧?那样的话,就是二度入狱了。
猜测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少女心中惴惴不安,面也不怎么吃得下,直往旁边望。
察觉到爱菱不安的视线,兰斯洛将面汤一口气喝光后,开始说话了。
“虽然还有些地方不是很懂,不过大慨已经明白了,总归一句,整件事情错的是妳!”
“……是我吗?果然……”
这句话在预期之内,爱菱黯然低下头,大郎先生也和其它人一样,认为自己不该隐藏相貌进入研究院,但是,她真的不是存心去欺骗什么人啊!
“我不是说妳改扮不对,而是说妳太天真了。”兰斯洛哂道:“你在欺待什么?希望那些研究员有一天会向妳道嫌,说他们不该对妳种族歧视,应该重视妳的才能,让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与其说他们无知,妳是最蠢的人咧!”
“可是……难道这样不对吗?”爱菱争辩道:“我相信种族歧视是件不好的事,很多书上也说种族歧视不对,而且我并没有要求特权,只要给我一个公平的竞争机会就好了,难道这样也算太过份了吗?”
“没有不对,只是妳太天真了而已。”兰斯洛笑道:“狮子本来就该吃肉,老虎从来也
就不是草食动物。种族歧视早就是雷因斯人血液里的一部份,你希望他们不歧视你,这就像是要求一个饿坏的老虎不吃你,去啃旁边的草一样,没有不对,只是你这天真的傻女人会被老虎一口吃掉。”
“但那明明就是不对的……”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对与不对从来就是不重要,就算你辩了,能改变些什么吗?”兰斯洛道:“改变事情的关键不在口才,在于你的实力,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就好好表现出来,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好看。既然不能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就干脆成为他们的头,把这些混蛋家伙全踩在脚底,这样这叫痛啊快!”
激烈的言词,好象在闭塞已久的思路里,打出新的一面,爱菱悠悠神往,好半响,低头叹道:“大郎先生,你真是坚强,可是我……”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两年了,所有的努力仍不见效果,现在真的觉得心灰意懒,要不是此刻放眼天下无处可去,实在好想放弃在此的无谓坚持,到别处去休憩旗行。
之前帮白天行设计武器,有一部份也是想试试身手,满足一下被人忽视已久的成就感, 但看到那些武器实际用于战阵,那种感觉不好受,结果心里愈来愈疲惫,现在也不知道该为什么坚持下去……
“妳已经放弃妳刚到稷下时候的梦了吗?”兰斯洛道:“就算这辈子再也不碰太古魔道,那也没关系吗?”
“……我还想坚特下去,但是……”看了身边人一眼,爱菱低着头道:“大郎先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坚强的……”
“我没有那么坚强!人这种东西啊,在只有一个时候,都是很脆弱的,但如果很多人在一起,彼此加油打气,那样就会变得很强。”在少女肩上重重一拍,兰斯洛笑道:“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干?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说不定也能让研究院里的那些混蛋大吃一惊喔!”
心乱如麻,爱菱一时间无法回答,但给兰斯洛拍在肩上,抬头一看,却对着那张笑脸, 心中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
长得一点都不像,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给自己的觉感,竟有些像是皇太极老爷爷, 一直鼓励自己,给着自己勇气,让自己有继续前行的动力。
是不是就真的像他所说,有同伴支持的人,心里最坚强的,那么,或许自己就是个需要同伴支持,才晓得该怎么走下去的人吧!
“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觉得好累,就算能进研究院,也不知道该为了什么而继续下去。”偷偷瞥了身边人一眼,急忙低下头去,爱菱怯声道:“不过如果大郎先生希望我继续下去,那我……我就再试试看吧!我会停止与白天行联络,以后不会再帮他设计武器,至于先前交给他的那些,杀伤力只能算中等,我也可以去设计克制用的机关,应该……”
“不用帮他设计武器?那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一手按放在爱菱肩头,兰斯洛道:“我要妳继续帮白天行的忙,还要把妳最厉害、最具杀伤力的武器都交他。”
“咦?”
“相信我吧!小丫头。”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兰斯洛低声道:“从现在起,我们两个里应外合,联手篡夺白家的太古魔道研究院,三个月之内,我要当上研究院院长,把这些瞧你不起的家伙一个个踩在脚底吃黄泥!”
这天晚上,实在是个多事的夜晚,城外的战火好不容易停歇,人们也准备就寝休憩,但却仍是有些画伏夜出的特殊份子,选在此刻忙碌有加。
还差几天就要过年了,对稷下城内的百姓来说,这个新年的滋味实在很特别,在大军围城、战火隆隆的情境下渡过新年,这是他们去年此时完全想象不到的事。
最近的稷下城实在是很不安宁,内忧外患频仍,外患指的是城外大军;而内忧,则是一个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据说前一阵子因为风声太紧,被迫远走他方的“第一淫贼”柳一刀,已经重新潜回稷下,意欲大展身手了。
这消息传出来,有人暗自窃喜,也有人发怒欲狂,但至于发怒发狂的总是男性,偷偷窃喜的却是女性,这点就很难解释了。
总之,为了严防淫贼,稷下城内的贵族名门,纷纷加强戒,希望能雪长久以来的侮辱, 将这号称无花不采的淫贼抽筋剥皮,永弭绿帽之忧。
名门贵族未必个个都武功高杰出,自然少不了众多保镖护院之类的,负起宅院警戒,然而,在有心人的眼中,他们所谓固若金汤的防卫,其实处处都是漏洞。
就好比此刻,雷因斯宫廷派大老白德昭的宅院,在屋顶上就有两道黑影,快速而诡秘地朝着内院前进,动作灵巧,下方担任警戒的护卫根本没法察觉,任由这两名不速之客长驱朝入。
内院是女眷们的住所,守卫自然更加严密,两人在抵达内院前,先在屋瓦隐蔽处趴下, 确认目前情形。
“阿猫,你真的确定没有问题?”
“放心吧!阿狗,这宅院里的巡逻路线、警卫分配,我全都了若指掌,就连养的狗里头有几头母的,我都查得一清二楚,绝对是万无一失。”
以黑布蒙面,低声说话的,是平表流连在酒店街中,化名“阿猫”的男子,他和新结识的好友“阿狗”,连续多日携手合作后,今晚选择了最具挑战性的所在,预备犯案。
白德昭家族中美貌女眷不少,特别是曾孙女白牡丹,是个挺出名的标致闺女,追求者众,这两人既然自命色中之雄,当然不会放过此处。
“但是我们不能太过大意,因为这些警卫只是个幌子,真正厉害的是周围机关。别看这庭院普普通通,空无一物,其实有太古魔道的机关暗藏,你看那个角落,看起来好象很安全,但是半年前我趴在那里偷窥白牡丹洗澡,还没有看到什么,就触发了电击,把我电得七荤八素,还给人追杀了十几条街,真是好危险啊!”
“我明白。三百年前我也趴在那里过,不过那时候他们是用魔导公会的结界,我也同样是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触发了结界,给人狂追了十几条街,真是好丢脸啊!”
“什么!三百年前你也在这里偷看过白牡丹?”
“喔,那倒不是,我当初看的是白牡丹她娘,唉……真是光阴似箭,往事不堪回首啊!”
两人一阵交谈,讲的话非独是不堪回首,听在道德心重的人正里,简直就是猥亵得不堪入耳,可是,如果把他们面上的黑布揭下,让这两人在这种情形下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