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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多尔衮的自负,他会挑战一名比自己更强的敌人,却绝不会留下来与一名已无生意的高手死战,是以立即撤身而走,不愿参与这场结果早定的战局。
登上了现今无人能及的天位顶峰,可以轻易雄霸天下,但却立即选择自灭,石崇虽然情感上无法认同,却隐约能猜想到其中原由。尽管他不愿意成为这无聊行为的帮凶,但在身体完全受人控制的此刻,他只能坐视事情的发生。
一旦步入斋天位,受到自我痊愈的高度防护,当伤势出现,即使不用运功,肉体也会自我愈合。这样的本事,在实战时是无可取代的梦幻能力,比乙太不灭体更为优异,但是在这时,却成为天草四郎的最大障碍,除非攻击的破坏力大于自愈速度,否则即便有着自灭之心,也无法做到。
承受攻击的一方,伤势理所当然地不会好过,但发动攻击的一方,也绝不轻松。
受到高层次的天心意识控制,发挥出超越本身的攻击力,时间一长,肉体就无法负荷这样的损耗,即便是有黄金龙作为发力支撑,也不足以维持这超越本身极限数倍的攻击。
“啊──!”
在霹雳爆炸声中,开始有黄金龙骑士发出惨叫,被一股由体内倒卷而出的大力,粉碎内脏、骨骼、经络、血肉,整个人连带身下的黄金龙,被扭曲挤缩成一个球体,越缩越小,最后在巨爆声中化为一团血粉。
见到这幕景象,恐惧表情开始在其他黄金龙骑士面上出现,直至此刻,他们才终于明白,不但事关于己,而且自己已经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只是纵然明白,当远较他们为强的石崇都尚未取得肉体支配权,他们也只能在恐惧中,竭力把每一分精元都往前轰。
一个接着一个,黄金龙骑士像是某种消耗品一样,激烈而迅速的爆炸消逝,幸好,这情形并不持久,当黄金龙骑士因此锐减近二十名成员,密集轰击持续一刻钟之后,石崇忽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手指可以微微翘动,不久,尽管龙族骑士仍受到控制,但自己却已经夺回肉体自主权。
这当然只说明了一件事:天草四郎已经极度伤重,无力再维持对其他人的控制了。
明白这个事实,石崇感到些许黯然,他可以选择停手,但此时,他却决定尊重天草四郎的意志。
以石崇的力量,运力于目,自然看得清楚,在烟雾中的那个人形已经残缺不全,如果这代表了天草四郎的坚持,自己找不到理由去阻止,或许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够资格阻止。
真的没有吗?
有一个人,自从天草四郎展现实力以来,就被人忽略了存在,众人看见他跃入逆行时舟的法阵范围,被黑暗冥气所吞噬,但由于天草四郎的攻击,一时间忘记了这个被困在黑暗冥气中的男人。
事实上,当天草四郎以斋天位力量,破坏石崇的施法,黑暗冥气就不再具有威力,只是不想让他出来搅局,破坏了原本可以轻易操控的局面,所以用力量将他封锁在黑暗冥气之中。而当天草四郎已无法继续控制周围,继石崇之后,力量只逊之一筹的他,终于突破封锁,成功回复行动力。
“住手!”
不单单仅是突破封锁,由黑暗冥气中冲出来的花天邪,赫然还能爆发出强猛劲力。一直在黑雾中目睹着所有事态演变,却被封锁住行动,他不断地试图挣脱、突破封锁而出,力量一直催升在顶锋,不知不觉中赫然又有所进步,而当花天邪终于破锁,他不单单震溃黑雾,力量更扫向四周,把所有黄金龙骑士都给扫震出去。
天草四郎力量的急遽衰退,当黄金龙阵溃散,扫离开本来位置十尺,龙骑士也都回复了行动能力,所有攻击也都停了下来。
“你曾经说过,打赢了就跑,这是最要不得的事,你现在却想打赢了就跑吗?天草!”
巨吼一声,花天邪朝着天草四郎急射过去,争取时间,不让天草四郎再次把他给封锁起来。
“想打赢了就跑,你没有这资格,你还没有打赢我,现在夹尾巴溜走不是太早了吗?”
花天邪大喝道:“天草四郎,你过去亲口答应过要替我作三件事,这三件事还没做完前,你哪里也不准去,给我留下!”
言语激烈,讽刺性十足,但那急切的吼声,却毫无掩饰地表露了花天邪的心情。
在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一个曾经亲手弑杀兄长,冷血无情的人,现在竟然这么焦急地想要挽救某人的生命。
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在朦胧的昏沉中,天草四郎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了那道急速向己冲来的人影。
高速充分表示了魄力,这点天草四郎是感觉得到的。在这世上,他的亲友已经所剩无多,这个性情相投的倨傲男子,不管从哪方面看,也算得上是他的友人,当人生的最后时刻来临,尽管见不到织田香,但能够见到这名忘年友人,也是一件相当温暖的事。
“你欠我的第三件事,我要你现在就实现,天草,你不准……”
焦急的声音,似远似近的传来,听在耳里,心情起着涟漪,但在给予回应之前,天草四郎为之讶然,一种奇异的灵觉波动,让他发现了花天邪身上的不寻常。
……怎会?为何之前完全没有发现?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太过低微吗?竟然没有能察觉,这个小朋友身上存在着不应存在的东西……万物元气锁!
万物元气锁,是天心意识的高等运用,虽说只要拥有强天位顶峰修为,就可以尝试施展,但要真的发挥效果,不让人轻易破解,没有斋天位天心意识为基,是作不成的。
九州大战之后,能够成功突破极限之壁,臻至斋天位力量,自己可以说是第一人,而新一辈高手中,拥有足够修为施放万物元气锁的,就只有远扬海外的剑仙李煜,和已然殒落在雷因斯内战中的绝世白起。
李煜成功修至高等天心意识,是这一两年的事;白起则是难得离开雷因斯。而且以这两人的性情,若要出手对付花天邪,定然是一举击杀,不会多施这等手脚,而花天邪本身也似对此一无所知,这些……
除此之外,这道万物元气锁,究竟是用来封锁什么呢?万物元气锁的施放,必然有其针对目标,而随着应用方式不同,范围也极为广远,从封锁气劲、消除记忆、镇压伤势,变化万千,在实际接触之前,是无法预测的。
一个想法在脑里出现,天草四郎面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
“我委托的第三件事,天草四郎时贞,珍惜你的生命,不准……”
花天邪的巨吼忽然止住,并非出于本愿,而是被一只支离破碎的手臂,强而有力地掐住咽喉,给提了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近距离之下,看得很清楚,天草四郎的肉体只剩下一半,但这只指掌不全的手臂,却仍有足够力量,稳稳压制住花天邪的反抗。
“小伙子,没有人可以永远居于高位,你以为你每个命令都会被实现吗?”
冷冷的语调,天草四郎的力量随之发出。花天邪只觉得一股劲道侵入体内,扭曲压迫着各处经脉,剧烈痛楚,令得意识渐渐模糊不清。
在众人眼前,则看到花天邪就像不久前的黄金龙骑士一样,肢体扭曲,表面皮肤就像干枯的百年老树,所有精气血肉,快速朝着体内某处吸摄源头流去。
生死关头就在眼前,无论是石崇,或者黄金龙骑士群,都还没有决定是要出手相救,亦或者保持沉默,一瞬间,天草四郎放开了手,重重一掌反拍在花天邪头顶上。
力量,与充沛的天地元气,一起由顶门要穴灌入,迅速走通四肢百骸,体内混乱而近乎枯竭的气脉,仿佛被一道清泉流过,更好像、好像有什么一直被淤积在体内深处的东西,被解放了开来。
能量仍然从顶门灌入,而且除了力量,好像还有着某些不同的东西。像是片段的记忆,又像是强烈的情感,全都化成了滔滔的意识洪流,猛烈地冲击灌入自己的意识当中。
喜、怒、哀、乐,像是重新经历另一遍人生,千百种情感与记忆,此去彼来,恍惚中,花天邪不知身在何处,只听见一个平和语音,犹如朝日晨钟,笔直透入灵台。
“你是带着不平与怨忿的期待,生出到这个世上来的,传说,轮回能洗涤人们的记忆与怨忿,不管你有多少的不平,多走过一趟两千年的人生,应该就可以平复你的不甘与遗憾了吧!”
声音来自前方,像是迷雾中的指引灯光,让本来浮沉于意识之海的灵魂,找到了清醒的方向。
“从今以后,别再过你应该过的人生,去过你想过的人生吧!”
顺着声音,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微笑脸庞,理智迅速与画面连上,本来以为会看见天草四郎伤痕累累,满是血污的残破肉体,但却看见的却是一抹淡淡形影,彷彿日光下的鬼魅,形影越来越淡,与日光同化,渐渐分解成透明的光影。
只是一楞,花天邪立刻了解眼前的景象代表什么。
“天草……”
“皇大猩猩、陆老儿,都找到了他们人生的延续火焰,小朋友,我要对你说声谢谢,至少因为你,我现在并不觉得寂寞。”
“天草……第三件事你还没有帮我作到,这么样就想走了,我……”
当光影透明到几乎与日光同色,花天邪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出奇地,胸中满溢着一股悲怆的情感,即使亲生父亲亡故、即使亲手弑杀兄长,都不曾有过这样悲伤的感觉,为何会在此时,令自己无法从容面对呢?
这个人,这个家伙,只是一个执着于无聊情感,可被自己利用的工具,为什么自己就要为着他,心情这么激动难静呢?
手掌再次拍上脑门要害,但和上一次相比,这次非但感觉不到重量,那几乎透明的掌心,甚至穿透了头顶。可是,花天邪仍然感觉得出来,这不是传功,而是一种像长辈对小孩子的摸头,一种自己记忆中全然陌生的动作。
“第三件事吗……就当作是,我撒谎了吧……保重了,孩子。”
之后,当天草四郎这么微笑说着,在众人眼中消散成无数光影,刹那间贯串身体的颤栗感与深沉悲痛,花天邪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平的知己。
而从后方看着花天邪颤抖的肩头,石崇也约略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同时多少有着感叹。
望向花天邪身前的那片空荡,三大神剑从此永逝其一,剑爵以最符合他性情的方式,灿烂地走完了今生。这是之前所不曾料到的事,话说回来,这场皇城之战,实在是已经承担了太多的变数,幸好,最终结果仍然没有超乎预期效果。
“石君侯,我们是否应该去……”
从震惊中定下神来,几名为首的黄金龙骑士向石崇请示,眼中写满着不安。
战斗已经结束,但最重要的目标陆游却逃离此地,若然让他养好伤势,重新反扑,必然重演昔日天草四郎杀上升龙山的惨状,单单凭着陆游一人,已经足够灭绝龙族了。
“不用担心,陆老儿可不是天草四郎,没有斋天位力量,就算他能逃出生天,那样子的残破肉体,也不可能让他继续发挥力量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
“呵呵,各位放心吧,你们忘记了吗?日贤者多尔衮大人已经追出去了,有他出手,陆老儿有死无生,绝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妨碍。”
想到多尔衮在一刻钟前就已经脱离战场,去追杀陆游,一众龙骑士的心情为之大定,只不过多少仍是有些忧虑,多尔衮也是重伤之身,即使追上陆游,万一仍然给他逃逸,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把这些担忧表情都看在眼里,石崇的心情却镇定得多,也许多尔衮不足以致陆游死命,但是埋伏在城外的最后一着王牌,自己的对等盟友,却一定能够及时出手,为其恩师带领完人生的最后一程路。
大步狂奔,两旁的道路、树木激飞倒退,已经失去视觉的陆游,笔直朝前方奔驰,刮起旋风与烟尘,破坏着所经之处的一切。
连飞行在天上的能力都没有,被天草四郎一击送出中都皇城之后,陆游就像失去理智与思考能力一样,凭着最后的求生本能,朝前方急奔。
一种原始本能告诉他,危机仍然存在,那股属于多尔衮的霸气,正紧追着自己,要将这穷途末路的一代宗师给了结。
逆行时舟造成的伤势非同小可,诚如石崇所言,除非拥有斋天位力量的自我痊愈,或者是能够催运乙太不灭体,不然纵使能逃脱生天,陆游也不能将已经支离破碎的肢体回复过来。
干枯、残破的肢体,随着奔驰的激烈动作,不住地碎裂散下,还没碰触地面,就化为烟尘散开,从手指、脚掌渐渐往上蔓延,尽管看不见血,但却是比什么都实际地表达生命消逝的讯息。
如果有人能从旁望来,就会看到一具残缺不全的干瘪躯体,以诡异的高速冲行。
当坚持、意志、武者魂魄消失无踪,什么剑圣、一代宗师之名,都与这扯不上关系,所剩下的,只是一团受本能驱使而狂奔求生的肉块而已。
在多尔衮眼中,这等型态无比的丑陋,也特别令他难以忍受,如果说自己与陆游还有几分道义责任须尽,那么将他在此了结,不让他以这丑陋型态存在下去,就是自己该做的事。
缓缓扬起手臂,多尔衮预备轰发拳劲,但就在发劲前一刻,猛烈破风声响起,前方景色忽然变得有些模糊。
(这是……)
察觉到异常的多尔衮,迅速后退,下一刻,汹涌气浪迎面轰击过来,像是奔腾中的野马群,又好像是滔滔天河骤然倾泄,一发不可收拾的气势,朦胧中,更像是看见一些庞然巨物,一面在气浪当中翻涌,一面扑击而来。
“龙?”
讶然于自己看见的东西,下一刻,痛楚在身上各处出现,多尔衮怒吼声中,将剩余功力鼓荡狂震,全力爆发下,将缠在身上的七道龙影给震得粉碎,消失无踪。
龙影破碎,淡化成原本的长鞭形象,与多尔衮的护身气劲稍稍一触,立即倒退回去,只是,这时多尔衮的位置已经较之前倒退了百尺有余,察觉到这件事的他,对本身有一种屈辱的怒气。
(用鞭子的高手……是那人来了?)
在多尔衮思考的时间里,盲目朝前方奔驰的人,没有察觉到附近的树木道路已经被乱鞭气浪摧毁净空,仍是以高速向前冲,直至深埋于心内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