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不快,兰斯洛眉头一皱,正想要开口说话,打破这难堪的沉默局面,左边的泉樱已经抢先有了动作。
两手合迭在身前,以近乎是五体投地的谦卑姿势,泉樱向枫儿伏身下拜,道:“对不起……真是太对不起你了。大家都是女人,我能了解你的感受,居然让你遭受到这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你道歉……我夫君他不是有意要……不,我想那种情况下,他确实是有意的……不,我是想说,虽然他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伤害了你,但是,还是请你原谅他好吗?”
一大篇话毫无条理地说了出来,只听得兰斯洛与枫儿面面相觑,有雪则是笑得滚到屋外去,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意会过来,觉得自己真是颜面尽失的兰斯洛,怒喝道:“喂,你胡说些什么?谁要你在这边多事,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如雷吼声,却是泉樱早已习惯的事,她没有反应,只是专注于此刻应该做的事。
“我夫君他……虽然他确实不是好人,但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身为他的妻子,他的所作所为我也要负起责任,虽然不敢奢望你的谅解,但是……还是请你给他机会,原谅他好吗?我、我们会尽一切努力补偿你的……”
虽然不是声泪俱下,但是泉樱颤抖嗓音中的真诚,却是谁都听得明白。枫儿过去扶起她,柔声安慰,这景象令兰斯洛面红耳赤,老大难堪,特别是在泉樱说“身为他的妻子”时,枫儿投过来的责怪眼神,让颜面扫地的他恼羞成怒了。
“喂!你别丢人现眼了,太久没和你算帐,你什么都忘了是不是?”
怒吼一声,大步冲了过去,脚才刚刚横踢起来,一道身影已经抢先拦在前头,兰斯洛大吃一惊,百忙中收劲,脚在地上一跺,这才止住去势。
“这样子欺负妻子,算什么丈夫?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男人了。”
满脸坚决,枫儿身上焕发着难得一见的英武之美,将泉樱护在身后,昂首对着眼前一脸怒容的男人。
兰斯洛整个都呆了。或许是已经习惯枫儿对己的从不违逆,虽然他曾经想象过,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枫儿有可能顶撞自己?但那却绝不是此刻,为着一名不值得袒护的女子,激烈地与己发生摩擦。
“你……”一字出口,却没法接着说下去,枫儿眼中的坚定与勇气,让本就心虚的兰斯洛难以继续强充声势,呆呆地站着。
看着这两个女人扶持相依,一个轻轻擦拭对方泪水,一个柔声啜泣,本就是人间绝色的她们,现在看起来更是美得如同画中人物,将这幕情境变成了一幅艺术品般的图画。
而对着这幅容不下自己存在的美丽图画,兰斯洛除了样衰到极点地冲出门外,又还能做什么了?
“啊!他……”
“没关系,兰斯洛大人等一下就会回来的。”
枫儿实在是很想叹气。就像自己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与兰斯洛大人发生冲突一样,之前自己也绝对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与这女子“并肩作战”,对抗着自己的男人……
然而,自己并不后悔,因为自己就没有作错,这样子才是对他们两个人都好的做法……
“你别担心,我对兰斯洛大人没有任何怨怼之心,所以你也不用要求我的原谅。”
“真的吗?可是为什么……”
泉樱无法理解,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世上怎么可能有女人对此丝毫不介意?
看穿了泉樱的疑惑,枫儿轻声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很想笑。
“或许……就因为我是个被虐狂吧。”
当两个女人在屋内促膝相谈,糗到底的兰斯洛只能坐在稻田边,看着明月当空,悲叹自己的拙劣表现。
事情演变到这样,已经脱出自己的预期之外,但怎样也好,洛u 劂P 枫儿发生冲突可是划不来,还是老实地去低头道歉,取得她原谅吧。这可不是强充大男人气概的时候啊……
才刚要回去,一把声音却令兰斯洛停步。
“唷,猴子老大,一段时间不见,你可真是容光焕发,满面福泰啊!”
“你这个三流快递员,三更半夜才把东西送来,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自从雷因斯内战结束后就没再碰面的两人,便在这田边碰头,韩特也不多话,从腰侧布囊取出一个磁瓶,交给兰斯洛。
“我还要赶赴另一个老朋友的约会,所以就不多扯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华鬼婆的药都有副作用,如果爱惜生命的话……喂,你干嘛看着瓶子两眼发光?好恶心啊!”
不由分说,兰斯洛一手就把磁瓶夺过,将什么可能的不良后果全抛出脑后,一口就把瓶子里的药液喝个干净。
月光洒照在身上,随着药水发挥作用,兰斯洛成功地回复了本来面目。确认过这一点的他,发出了一声几乎喜极而泣的欢呼,大步狂奔而去。
“这么兴奋?喂,鬼婆到底给了你什么?壮阳药水吗?”
把韩特远远地甩在后头,兰斯洛几乎是以最快速度诳u^草芦,避开了应该已经熟睡的有雪和泉樱,悄悄地进了枫儿房间。
室内一片漆黑,未点烛灯,朦胧中只看见床上被窝隆起,枫儿已经甜甜安睡。兰斯洛不敢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上了床去,拉过被子,嗅着枕边人的发香,将她搂抱入怀,想着明早枫儿醒来后要怎样取得她谅解,然后明天晚上……
怀中俏人儿忽然一动,半梦半醒地嘤啼一声。
“嗯……夫君,你别生我的气啊……我……”
兰斯洛这一惊非同小可,定睛一看,床上的人哪里是枫儿,却是泉樱,而天心意识一扫,屋子里感应不到枫儿气息,却不知道她上哪里去了?
大步冲出房间,几乎是杀气腾腾地用一桶冷水冲醒有雪,这才从睡眼惺忪的雪特人口中得到答案。
“喔……刚才老大你不在,枫儿小姐和我们聊天,听说宗次郎那小鬼重病之后就动身去京都了……她还要我转告你,要你好好对待泉樱,把泉樱当成是她和小草大嫂一样地尊重……”
睡意渐渐消散的有雪,这才发现兰斯洛已经回复本来面目,才要说话,却为着另一个发现而惊讶。
“咦?老大,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白?诅咒破得不干净吗?哎呀!你翻白眼啦!来人啊,我老大翻白眼昏过去啦,有没有谁知道强天位翻白眼该怎么救啊?”
“到了,这边就是日本了。船钱不用,小姐你自己小心吧。”
“我知道这是日本,但这里是日本什么地方啊?京都距离这里有多远?在什么方向?你们不能做事不负责任,就这样把人丢下啊。”
“这点小人就无法回答了,我过去只负责送人到这个小渔港,没管过人上陆之后的问题。这样吧,我这边有一本旅游手册,还有一张日本全岛地图,您拿着慢慢看,问路走去京都吧。”
“你这本书上全是日文,我哪看得懂?”
“那就没有办法了,因为我也看不懂啊……”
与这位一问三不知的船夫相看两瞪眼,妮儿只有任着他撑动竹篙,慢慢地将小舟驶离岸边。
日前得到兄长有危险的讯息,匆匆扔下香格里拉的工作,赶赴日本。沿途以天位力量赶路,到了海边,由白字世家的船队负责接送。为了不引人注目,大船送到海外,再以小舟缓驶入港。
这里似乎是日本西北岸,一个不见地图记载的小渔村,放眼看去,十来艘算不上大的木船停泊在码头,岸上人家或是晒鱼,或是补网,正自忙碌。
咸咸的海风,对妮儿来说,是种很新奇的经验。她过去一直生长在内陆,从来没有什么机会与海洋接触,看着这辽阔的一大片蓝色水域,在最远处与天空相连,那种近乎是无限延伸的感觉,虽然在船上已经连续看了一天,却仍是有奇特滋味萦绕心头。
(好象很好玩的样子,海鸥很美,鱼也很肥……等到哥哥没事了,在海边玩个几天再回去吧……)
在踏上日本土地之前,妮儿就接到白无忌通知,晓得哥哥已经从异界脱险,现在平安无事,因此自己并不是很担心,有着闲情计划回程时的娱乐。
但是不见兄长一面也是不行。说什么要征服日本,作为问鼎天下霸业的第一步,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不但没能占领寸土之地,甚至连宗阴谋活动都没有发生,反倒是让人家杀上门来,闹得灰头土脸。这么不名誉的状况,连身为他妹妹的自己都看不过去,得要好好质问一番才行。
况且,当自己问到哥哥目前的详细位置,白无忌却推三阻四,说什么没有取得联络,还不知道,这肯定是有问题,九成以上有可能正在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越想越烦,本来的好心情更是变得沉重,妮儿摇摇头,打算先找人问问京都的方向。
日正当空,正是午饭时间,腹中也饥饿起来,妮儿抬头看了看,在西边发现一个像是餐馆的木屋,外头钉着像是菜单模样的木牌,便朝那边走过去,预备用餐。
偏僻小村,这间唯一的餐馆亦是极为简陋,才刚进门,强烈鱼腥味就熏得妮儿脑袋发晕,暗暗后悔自己的选择。
胡乱点了招牌上几样似乎是以鱼肉为主的料理后,妮儿左右打量,看着店里的客人。
其馀的几桌,似乎都是本地人,穿的都是粗布衣衫,面貌粗鲁,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身上的鱼腥味、酒臭味仍是很明显。
酒臭味最重的地方,来自角落的那一桌,几个酒坛胡乱地堆成一堆,一个早已烂醉如泥的酒客,已经趴伏在桌上睡去。从这角度看过去,只见他脸上有几处淤肿、抓痕,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给人痛揍了一顿后,来此买醉消愁。
与他同桌的那名蓝衫男子,本来正一面饮酒,一面看着书,发现了自己的视线,朝这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由于是背光,面孔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抹微笑却非常斯文,像是个极有气度的饱学之士,让人心生好感。
妮儿没由来地脸上一热,连忙将目光移开。不知道为什么,那名男子微笑的感觉,让自己强烈地想起源五郎,两个人笑起来都是那么地高雅,只不过源五郎多了几分贵族的华丽,这男子却是满满的书卷气。
没想到会在海边小村遇到如此人物,妮儿很想过去攀谈,但又觉得太过冒昧,不好意思,正想再转头过去偷看个两眼,瞧瞧他究竟生得什么模样,视线忽然被人挡住。
“小姐,海鲜拉面两碗,剩下的来不及作了,麻烦你快点吃完,和我一起赶去京都吧。”
偷看俊男的乐趣被打断,妮儿大怒,正想质问为什么这里的伙计如此不懂礼数,却又觉得这声音好熟。抬头一看,只见一人捧着托盘,上头放着两碗热腾腾的拉面,站在自己身前。
而这人便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日本人……天草四郎。
“久违了啊,长腿小妞,一段时间不见了,你有没有再长高一点啊?”
“你、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听说日本有能够正面重创兄长的高手,妮儿早就深自忌惮,所以才特别隐匿气息,从这小渔村上岸,却怎知道早有敌人在此拦截?天草四郎纵使伤势仍然未愈,实力也远在自己之上,这下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上当了!青楼联盟骗人,还保证说这里是日本最安全的一个港口,在这里登陆最不引人注意,害我像傻瓜一样来自投罗网。”
“这里的确是啊。”
“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每个青楼贵宾都知道同样的事,只要在这排行榜上第一的隐蔽港口守株待兔,每个月总是会逮到几只兔子的。”
天草四郎笑着坐在妮儿对面,道:“我没有恶意,也不想伤害丫头你。趁热把面吃了,和我走一趟京都,办完了事,我招待你旅游日本,然后就送你回去。”
“我……我才不信。”妮儿道:“你要我去京都做什么?”
“向你借点血,救一个人。”
“血?!”
妮儿心中大惊,不管是救什么人,总归也是日本人,和自己是敌非友,单是立场上已经说不过去,更何况还要捐血出来。想到自己被绑起来放血的惨状,几乎连身上寒毛也要发直了,可恨那源五郎没有与自己同来,不然以二敌一,起码有逃跑的可能。
论实力,自己是远远不如,但明知道这样,如果什么事也不做就束手待毙,终究是说不过去,心念一动,脚下将木桌一踢一掀,连着桌上拉面砸向天草四郎,同时往后飞退,想要夺路逃跑。
天草四郎又怎会被这样的小技俩难倒?身体微侧,那张桌子与两碗拉面就从身旁掠过,直砸向另一边的墙壁,手臂微动,已经按放在妮儿肩头,力道一吐,登时便令她半身酸麻。
妮儿身体一软,刚想变招,哪知天草四郎忽然松手,自己气力一复,立刻再逃,但是甫才一退,他的手闪电般又按上自己肩头。连续七次,不但逃避不开,甚至连他怎么出手都看不见,晓得自己与他实在差得太远,心头一火,也不抵抗,怒道:“好啦,我放弃了行吧?你这个老头子真是不知羞耻,每次都只会这样欺负晚辈,有什么了不起?”
天草四郎微微一笑,刚要答话,身后却忽然响起一声怒喝。
“吵死人了,想要静静喝酒睡个觉都不行,你们这里是怎么开店的?喝醉的客人就没有休息的权利吗?”
“师弟,鼻青脸肿说话也就算了,你要不要先把脸上的拉面条抹一下?你这个样子看起来……非常地秀色可餐啊。”
转头回看,却是角落里的那一桌,在刚才木桌连同拉面飞砸过去时,那名蓝衫男子不知用什么方法连人带椅地避过,木桌穿破壁板飞出,其中一碗拉面却是淋了那醉鬼一头。
店内有人斗殴,几名食客见情形不对,早已付钱开溜,天草四郎自也不会与这乡野鄙夫一般见识,刚要与妮儿说话,作个解释,后头却又传来冷笑声。
“听说日本有个冲田宗次郎,逃之夭夭的本事,是年轻一辈的第一快腿,又有个不成器的老东西,叫做什么天花十八郎,使着几手吵死人的三脚猫剑法,和人干架从来没赢过,缩头乌龟一只,真是笑歪了旁人的嘴巴……”
天草四郎被日本百姓奉若天神,又身为当代绝顶高手之一,即便是遇上陆游、兰斯洛,两人对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几时受过这等奚落?当下心头火起,看看是何方狂徒这等放肆。
再次回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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