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彭老弟,是冲在下生气么?”
“不敢,龙大侠,不过,今天恐伯你会不如意。”
“小兄弟知道在下的来意么?看来,小兄弟定是与狂乞老前辈帮助在下一臂之力了,谢
谢。”
九指狂乞摇摇头,说:“龙飞,你千万不要领错情。老朽无意助你,你也不会接受老花
子的协助,而是拦路警告你的。”
“警告,老前辈言重了。”
“你是找方士廷来的?”
“不错。”
“这人与你有仇?有怨?”
“春秋山仙人峰下,六条人命要他偿还。”
“你亲眼看见他杀人的?”
“不错,而且在下亲自将他追入仙人洞的。”
九指狂乞耸耸肩,扭头用目光向小花子表示,人家亲眼看到,还有什么话说?
小花子却不同意,冷笑道:“哼!他撒谎。”
龙飞脸一沉,冷冷地说:“如果你年长些,说这句话便足以受到凌厉的教训。哼!好没
规矩。”
小花子哼了一声,沉声道:“你神气什么?凭你这种态度,就不配在江湖上行侠仗义,
你敢发誓,说你亲眼看见他下手的杀了六个人么?”
龙飞当然不敢发誓,他根本就不曾亲见方士廷杀人,只看到方士廷要拖定老出来而已。
如不是方士廷心急逃走,他也不会咬定方士廷是凶手了。
小花子语利如刀。咄咄逼人,他一个成名人物,怎受得了。登时变脸、冷笑道:“小兄
弟,祸从口出,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冲着狂乞老前辈的金面,在下不和你计较,在下不会
与你这乳毛未干的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小花子子声怒叫,向下奔来。
老花子一把将他抓住,怪叫道:“小坏蛋,你怎么啦?呸!你找错人了。咱们不是说好
了的,去找紫燕杨娟算帐么?紫燕杨娟没找到,你怎么找起一条龙来了?走吧,少说两句,
免得舌头长丁疮。”
小花子不再激动,冲龙飞冷笑道:“阁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这一天而且不会来得
太迟。”
龙飞也冷冷一笑,豪气飞扬地说:“你大可放心,龙某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无
愧于人,作下的事永不会后悔。”
“好了好了,别斗嘴了。”老花子打圆场,又向龙飞道:“龙飞,你真要硬往七星盟九
江秘坛里闯么?”
“晚辈正有此打算,而且往里面闯。”
“他们人多……”
“羊再多,他不会围得住猛虎,何所惧哉?”
“壮哉!青年人。”老花子脱口喝采。
“有勇无谋,匹夫而已。”小花子却不屑地说。
“小老弟,你说话给我小心了。”龙飞悻悻地说。
小花子不理他,扭头向老花子说:“者前辈,一个没有容人雅量的人,奢言行侠,其危
险可怕的程度,比真正的伪君子与小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说对不对?走吧!人家有朋友
在暗中照应,还用得着你老人家白担心?走啦!”
“好,走。小捣蛋,你的话似乎武断了些,但不无道理,走啦!”老花子阴阳怪气地
说。
龙飞脸上一沉,朗声道:“老前辈,晚辈行事独来独往,不希望朋友们介入,更不希望
朋友们相助或干预。如果老前辈抬爱而插手相助,晚辈不领这份情,盛情心领了。”
老花于一怔,不悦地问:“姓龙的,我老要饭的曾经表示过助你一臂之力?”
“但愿不会。”
“哼!你简直是臭螳螂带花,臭美。”
“老前辈别生气。”龙飞仍然悻悻地说;
老花子嘿嘿笑挟起打狗棍冷冷地说:“年青人猖狂,不是坏事。猖者有所不为,狂者进
取。想当年,我九指狂乞也曾经年青,也曾经壮志凌云,以行侠仗义拯救苍生为己任。也曾
经目空一切,举目江湖,论英雄豪侠,唯我一人。曾几何时?当年的伏魔剑客李天奇,管错
了一件事,冤死了三个无辜,事后真象大白,后悔得要从九华山舍身岩往下跳。最后接受了
一位花子爷的劝告,留下抱憾终生的残躯,以负疚的心情,断一指以明志。卅年来,以九指
狂乞的身份浪迹风尘,至今不敢奢言行侠二字。哼!你以为行依二字容易么?你问问你自
己,敦厚、质朴、逊让、明辩,这些品德你具备了么?只有信心、勇气、毅力,还不配行
侠。九指狂乞生得并不贱,犯不着用老命来助你这种人行侠。”
老花子心中有气,说完冷哼一声,挽了小花子转身扬长而去。
忠言逆耳,龙飞血气方刚,怎听得进这些话,冲老花子背影冷哼一声,骂道:“老而不
死是谓之贼也!哼!凭你也配教训我龙某人未免太不自量了。”
他紧了紧百宝囊,检查胸前紧剑的带结,脱下披风搭在手上,举目四头察看形势,然后
从容举步上行。
水声如雷,逐渐接近了第二座石门。真正的石门是那两座奇峰,附近怪石峥嵘,巍岩密
布,行走其间,只须防备暗算偷袭,不怕围攻,这里没有过于围攻的地势。
前面两峰左有的一座大石后,突然闪出两名中年人,一带刀一带剑,健壮如牛,身材高
大,脸色阴沉,一左一右拦住去路。
身后有碎石滚动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有人,退路已被堵死。
他英俊的脸庞上,涌起了傲然的笑容,冷然注视着前面拦路的两名大汉,从容向前举步
迈进。
更远些,约在十余丈外的乱石蔓草,接二连三站起七八名劲装男女,用凌厉怨毒的目光
向他狠狠地注视。
他仍然无动于衷,无视于眼前的危险,脚下并未减慢,神色丝毫未变。
近了,已接近两大汉左右。
两大汉反而被他那个人从容无所畏惧的神色所惊,脸色微变,不自禁地退了两步。
后面,有四名大汉徐徐跟进,脸色冷厉,眼中引起怨毒、仇恨、忿怒等等表情。
他冷静地踏进,冷静地,一字一吐地说:‘原来贵盟已经知道在下要来,因此早就准备
了。”
诚如紫燕杨娟所预料,七星盟的人,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云龙双奇行道江湖,以擅长对
付围攻誉满武林,除非对手比他们高明或者相等,一二十个人围攻,无济于事,反而枉送性
命。因此,七星盟这次派出了最佳的高手,以对付龙飞不想枉送功力稍逊的弟兄,放弃围攻
的计策,要在这种崎岖险阻地势中,与龙飞生死—决。
因大汉有所顾忌,显然有点心怯,在龙飞的傲然注视下,不自禁地退了两步。
龙飞沉静地说完,倏然转身,虎目一瞪,冷电四射。
身后想加快跟上的四名大汉,脚下一阵迟疑,脸色一变,不敢再进。
第一名大汉手按上了剑靶,“嗤”一声拨剑出鞘。
第二名大汉也不甘人后,“克勒勒”抖出了九节软鞭,重兵刃上场。
前面的两大汉,也缓缓拔出了刀和剑。
龙飞从容不过,徐徐撤剑沉着地问年纪较轻道:“谁是主事的人?站出来说话。”
右前方六七丈外一座石崖顶端,出现了四男一女,一字排开并肩而立,为首的中年人鹰
目大汉手抚八字胡,用破锣的大嗓门向下叫:“我,第二星神鹰邓成。”
龙飞抬头上望,傲然一笑道:“七星只来了五星,幸会幸会。”
“阁下有何话说?”神鹰邓成沉声问。
“龙某想向贵盟倩商,索取一个人。”
“谁?”
“阁下岂不是明知故问么?原先龙某认为贵盟不知龙某的行踪,但看情势、龙某料错
了,贵盟不但知道在下的行踪,而且是有意等侯龙某前来送死的。”
“你这次料对了。”
“哈哈!你们把龙某的墓穴掘好了么?方士廷上次替龙某掘塞。这次他是否也参加
了?”
“姓龙的,石门涧就是你葬身之地,用不着掘穴了,是么?”
“江湖讲死讲埋,路死插牌,其实是用不着掘穴的,龙某不是嗜杀的人,贵盟的兄弟也
并不全是歹徒,在没有抓住任何人的罪证前,龙某不想入人于罪大开杀戒。阁下请将方士廷
交出,在下带了人称谢告辞出山,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言之不预。”
“阁下这些威胁的话……”
“不是威胁,而是实情,龙某等尊驾一句,给不给人赏不赏脸,请说,龙某洗耳恭
听。”
神鹰邓成嘿嘿笑,问:“给又如何?不给又如何?”
“给,龙某深感盟情。不给,在下只好得罪贵盟,硬闯秘坛了。”
“一句话,七星盟与阁下势不两立。”
“这就是阁下的回答么?”
“你又不是聋子。”
“原来贵盟想借重方士廷’,报复年前的旧怨了。”
“你明白就好。阁下,你还有后事交待么?”
龙飞哈哈狂笑,声震九霄,压下了如雷水声,山谷为之应鸣,笑完朗吟道:“十年魔
剑,问天下头颅几许?莫等闲……”
一声怒吼,前后共有四名大汉看不惯他的傲态,同时飞扑而上,四柄兵刃齐到。前面剑
刺中宫,刀攻下盘,火杂杂地卷入。后面九节鞭来一记“横扫干军”,豹尾抢攻出“拔草寻
蛇”控制下盘。
剑虹乍闪,风雷俱发,但见剑如匹练,前面刺来的剑芒冲出,然后剑虹往左右分张,
“唰刷”两声被空锐啸传出,人影乍合。
接着,剑虹回头返飞,光芒四射,漫天澈地势如排山倒海,
快,快得令人目眩,接触得快,结束也快。
一声惨号传出令人闻之动魄惊心。
人影倏止,风雷乍息,颤动着的剑身映日生光,时光像是凝住了,似乎万物突然静止。
龙飞仗剑屹立原地,长剑斜指,剑尖的血珠缓缓沿血槽向下流动,他整个人象是一个石
钟,似乎每一颗细胞皆已停止活动,唯动的器官,是他那双神光炯炯的大眼,眼神更为凄
厉,更为冷酷。
“蓬”一声响。一名大汉突然扑倒。
使九节软鞭的大汉接着手一松,克啦啦软鞭落地,仰面便倒,滚到下面乱石去了。
另两人以手掩腹,一阵乱晃,终于叫不声音,扭转着摔倒在地。
血腥触鼻。地面上血迹斑斑。
雷霆一声,群雄丧胆。
其他的人惊呆了,崖上的五个人目定口呆。
龙飞吁出一口长气,剑虹一闪,剑便隐于肘后,从容冷静地迈出第一步。
越过两具尸体,他无畏地迈进。
崖上的五个人纷纷飘落,神鹰邓成当路一站,冷然注视着沉静迫进的龙飞,愤怒地咬牙
切齿,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紫燕杨娟在左面的一座圆石上,徐徐举剑。
右面是一个年仅甘岁青年,手按刀靶卓立,神色极为沉静凝重,眼中散发着怨毒的寒
芒。
龙飞逐渐接近,旁若无人。
神鹰的手,按上剑靶。
紫燕杨娟面罩浓霜,剑全部出鞘,徐徐举剑。
一声叱喝,左右的乱石草丛中,暗器出如暴雨,共有六七个人隐身其中,齐发暗器袭
击。
草绿色的披风一卷,罡风乍起。剑芒流动,宛如火树银花,裹住了全身上下。龙飞整个
身躯高不及三尺,披风与风雨不透的剑幕已将他完全裹住,所有的暗器全被披风所裹住或被
剑所击落。
人影倏飞,他身剑合一猛扑左面的乱石后。但听两声惨号传出,两名发射暗器的人被披
风所拍飞,惨号着倏起八尺,飞出丈外,向下面三四丈深的涧底飞坠。
“迫他下去!”神鹰大叫,急冲而上。
一名大汉在侧方闪出,抖手就是一剑,人亦虎扑而上钢刀拍出“刀劈华山”,凶狠地攻
到要将龙飞迫下涧去。这人是李胡子,是九江盟坛紫燕杨娟手上数一数二的臂膀。“铮”一
声暴响,钢刀反震外荡,剑啸声刺耳,“喇”一声异响,李胡子的胸前裂了一条大缝,肺叶
外流。接着是“啪”一声响,李胡子的身躯被披风抽击得向涧下飞落,掼在乱石上血肉横
飞。
人影似龙腾,龙飞以出神入化的轻功纵出,用上了绝学大地龙腾身法,飞跃四丈空涧,
落在原斗场稍下方的斜坡上,一声冷叱,剑芒一闪,刺入一名大汉的胸口。一脚飞起,将尸
体踢飞。
他身形站稳,屹立如山,大喝道:“你们上!除恶务尽,龙某今天要扫庭掘穴,把七星
盟连根拔掉。你们快上,谁也休想活着离开。上也是死,不上也是死,是你们恶贯满盈的时
候了。”
他威风八面,气吞河岳,宛若大神当关,把住了向下走的唯一出路。
这刹那间的凶狠袭击,终于把七星盟的人吓了个胆丧魂飞,斗志全消,一个个脸无人
色,有人在作逃走的打算了。
可是,出路已被阻死。往上逃,必须冒险攀崖下涧,大过冒险。如逃入秘坛,也是死路
一条。坛在山谷中,四面峭崖绝壁,只有一条路出入,出路被堵死,便无处可逃,只好拼命
了。
首先抢近的是那位年青人,钢刀映日生光,冲上叫:“姓龙的,还我父亲的命来。”
“铮”一声暴响,剑架开了刀,年青人连退四步,虎口出血。
龙飞的剑急进,闪电似的点注年青人的胸口,喝道:“你父亲是谁?你不是七星之一
么?”
“家父陈豪……”
“哦!原来是太平府盟坛的总香主,滚你的!”
“啪”一声响,年青人右颊被剑身拍中,向侧一巅,“噗”一声摔倒在地。
年青人不死心。狼狈地爬起重新举刀迫进,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怒吼:“狗东西!你
凭什么替天行道?父仇不共戴天,我给你拼,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龙飞冷哼一声,虎目中杀机怒涌,沉声道:“陈豪惨杀乘船东下的客商,一船血人九尸
十命,孕妇亦难幸免,惨无人道天下共愤,罪有应得。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也不是个好东
西。杀其父必杀其子,永除后患。你上,你父亲在黄泉路上等你。”
年青人正待冲上,已到了一旁的紫燕杨娟叱道:“陈希,退下。”
“你是第三星,紫燕杨娟。”龙飞冷笑着说。
“不错,你我不陌生,虽则彼此不曾见面。”
“你九江盟坛的所作所为,尚不致凶残恶毒。”
“本三爷受宠欲惊。”
“但今天你将与贵盟的人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小意思。你不是要找咱们要方士廷么?”
“不错,但目下你们已经倚众群殴,复用暗器齐袭,在下已容你们不得,即使将方土廷
交出,在下也不会罢手了!”龙飞豪气飞扬地说。
“七星盟也不会罢手,本三爷……”
“馒来,你那七步追魂针最好少献宝。不发针,龙某给你一次公平一决的机会。如想用
针暗算,在下要将你示众江湖。”
神鹰邓成与另两名中年人举剑迫进,叫道:“三妹,少给畜生磨牙,咱们联手,四剑合
壁,共诛此獠。”
“哈哈哈哈!一起上,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