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长安只悠悠一笑,扬手将破云雪嬛招到了一边,谦恭有礼的样子一反惯常的倨傲,倒是叫人发作不起来。
“金门主不必着急,本公子并非隔岸观火,只是……”
她之所以不出手,选择作壁上观,一来是为了省点儿力气不想干砍人那种粗活儿,二来,也是为了让这些所谓的名门大家吃些苦头,杀一杀他们的架子……与此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歼灭一部分的魔宫势力,探查一番魔宫来袭的虚实。
挑眉望向远处,皇甫长安目光微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折菊宫的援军还没有到,你且再等等。”
一句“你且再等等”……差点没让金门主吐血身亡!现在杀得正惨烈,她丫的不出手,等到援军来了,这都杀得差不多了好吗?!
但那援军也不是她喊一声就能到的,金门主也不好开口骂人,只得硬生生吞了这口怨气,无比哀怨地瞥了皇甫长安一眼,好似遭人抛弃的深闺怨妇似的,看得皇甫长安一阵心惊……艾玛,这大叔莫不是被本攻的魅力折服,爱上本攻了吧?
雅篾蝶!本攻不是大叔控,不喜欢糙汉子!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投入抵御,厮杀逐渐升温,战局随之扩大……浓郁的腥血气味漫过河道,逐渐逐渐,染红了一江碧水!
参加武林大会的帮派皆是高手云集,对峙魔宫多可以一敌众,然而魔宫人多势众前仆后继,像蝗虫一般斩杀不尽,且并非都是泛泛之辈……一时间双方胶着拼杀,战况不可谓不激烈,不可谓不残酷!
花语鹤伴在皇甫长安身侧,立于高台观战,台下的战局形势一目了然。
“啧……这些杀手很奇怪,有些不太对劲儿……”
皇甫长安微微挑起眉梢,眯起眼睛望了一阵,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无殇圣君智谋过人,又比常人毒辣,在杀局中灵活布阵便已令人大骇不已,但是最重要的不是杀手的阵型,而是那阵中的侩子手——无论受伤多重,就算是被砍去了整只手臂,就算是一剑灌入心脏,竟也不会轻易地倒下!
宛若没有生命的木偶……只要挥剑的手还在,就会无休止地继续战斗!
立于看台上的观战之人见状一个个面色严肃,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恐怕这些侩子手便是魔宫暗中埋下的利器!
这是魔宫第一放出这样的怪物进行厮杀,除了扰乱武林大会,中伤各派之外……很有可能也是一次大规模的实战演习!
不惜动用魔宫三殿的力量,也要与武林群雄斗个两败俱伤,无殇圣君这一回可真是下了血本!
“靠!那些砍不死的家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李青驰虽然久经沙场,对厮杀肉搏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但若要他跟这种杀不死的怪物拼杀,还是会让他觉得恶心!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有没有?!
宫疏影抬眸淡淡扫了一圈战局,美腻的眉心随之缓缓凝起了一股戾气,便是连声音都变得寒凉了不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死士……十有**便是魔巫殿殿主的得意之作,不死尸偶!”
“卧槽!真的假的?!”
意识到那些侩子手是什么东西之后,皇甫长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的毛孔瞬间就竖了起来,久久不能平复!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说……特么他们都是……死人?!”
江湖群雄闻声无不面露骇色!
场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极为压抑,狂风呼啸如若哀鸣,仿佛当头泼了一桶的冰渣子,叫人顿然从头寒到了脚底!
用死人制成人偶,投入战局厮杀……魔宫还能更变态一点吗?!
“太阳当空照,尸偶对我笑!本攻说,艹艹艹,你为什么这么叼……”
伸手摸了一把皇甫长安的额头,皇甫砚真目露担忧。
“怎么突然间就唱起来了……?”
皇甫长安紧紧捂着胸口,一幅吃了年夜饭还没有拉出来的表情。
“吓尿了……太尼玛恶心了!什么不死尸偶……简直是变态中的战斗机!蛇精病中的航空母舰!”
那厢,对白盟主来说,这还不是最悚人的消息!当一个身影自远处踏马而来之时,他的脸色骤然间变得煞白!
“爹爹,这……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白二少爷一脸风尘仆仆,不知从何处赶赴而来!
见状,皇甫长安立刻瞪大眼睛作惊吓状,这……神马情况?!刚才那人叫白盟主神马?爹爹?难不成他就是白家的二公子白筠?从哪里蹦出来的?!
看着眼前那个双眼无神,表情僵硬的男人……更确切的是尸体,白盟主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的冷静沉稳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朝着马背上的那个男人仔细瞅了两眼,皇甫长安的目光何其毒辣,怎么会发觉不了他的异样……然而意识到白家二少已经死了之后,心头不由跟着一紧,忍不住微微攥紧了手心。
魔宫的那个操偶师真尼玛个鬼才!竟然可以将一个死人控制到这种地步?!艹艹艹!劳资又特么想唱歌了!不想再吃药了,好想放弃治疗……累觉不爱有没有!
等稍稍回过神,白盟主的唇色已是铁青一片!
筠儿什么时候落到了魔宫手里?白筠的失踪的消息尚未放出,魔宫竟然得到了消息,甚至用这种阴险的手段逼迫他!
如若他不杀白筠,那盟主之位必将按之前的安排,传到这个魔宫的傀儡手中!如若他手刃白筠……又该怎么向众人解释,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以及维护白门的威严?
“公子,你看那边——”望见地平线上张扬的旗帜,花语鹤不由眼前一亮,“你等的人,到了。”
顺着花语鹤的指尖望去,在见到那急速驰来的人马,以及漫天照耀的旗帜时……总攻大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扯着嗓子哼着不知名的奇怪曲子。
“艹!怎么现在才到?!特么劳资还以为他们半路改变主意,拯救银河系去了……”
自远处奔驰而来的援军,不是别人……正是皇甫长安前些日子向南宫璃月借的铁军战甲!
这里是紫宸的地界,若是招了夜郎的军队过来,只怕会引起紫宸帝君的误会而掀起无端的战火,所以她只能问璃月美人要人,其实一开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南宫璃月才回宫不久,大概连活下来都已经尽全力了,然而昨夜她却收到了那封飞鸽传书,南宫璃月答应派兵助阵,算是还她一个人情。
所以今天她才能那么悠然自得地坐在一边袖手旁观,不然就像金门门主所说的那样,若是魔宫占了上风,她又激怒了魔宫之人,这回怕是吃不了也得兜着走!
眼看着双方人马打得难分难舍,魔宫又用了如此变态的不死尸偶,太子殿下正拙计着,紫宸的军队便就踏着七彩祥云,英雄救美来了……嘤嘤嘤,真是鸡冻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本殿早就到了。”
忽而,身边响起了一个熟悉而傲娇的声音,吓得众人齐齐一惊。
循声望去,却见南宫璃月不知何时站在了边上,倨傲的俊脸上依然是不可一世的神态,但这一回看在人的眼里,却是没有那么惹人生厌了。
“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皇甫长安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脸,看看是不是真的。
“啪!”
手指还没触到他的脸颊,就被某人翻着死鱼眼,嫌弃万分的一掌拍了开。
“在你打擂台的时候就到了。”
对上那双傲娇至极的眸子,暗紫的瞳孔中丝毫不掩饰丫的轻蔑和自负,皇甫长安不由松了口气……艾玛,太好了,是活的!
“你早到了怎么不上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呵,难得能看一场好戏,本殿为什么不来?”
南宫璃月剔着狐狸眼,瞅着台下混乱的战局,还有那些所谓的不死尸偶,却是微微勾了勾嘴角,仿佛十分感兴趣。
见到他这样的神态,皇甫长安不由小心肝儿一颤……尼玛!许久不见,她差点忘了,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才回到紫宸不足半年,便能调度军队,来去自如,其势力之大可想而知……由此可见,介个紫宸九殿下,绝逼也是个变态中的变态!
弱弱地朝南宫璃月投去一个颇为狗腿的笑容,皇甫长安又有了抱大腿的冲动……要对付魔宫的变态宫主,就需要傲娇小雏菊这样的人才!只不过这傲娇货貌似很难搞定的样纸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三千大军一出,漫山遍野纷沓而来,气势惊天,威武霸气到了极点,顿然间就扭转了整个局面!
当看到那甲胄精良的骑兵潮水般纷沓而至,在场众人对折菊公子的轻蔑在瞬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所谓天纵奇才,说的便是她这样的人吧?!
嘤嘤嘤,折菊宫还要不要人了?!窝愿意脱光了衣服趴在床上……折菊公子,你、你、你……一定要对人家温油一点哦!
颇为志得意满地勾了勾嘴角,皇甫长安转身走到白盟主面前,瞥了眼马背上的那个“诈尸”,道。
“白盟主,这些军队便是在下的援军,只不过在下不懂得调兵遣将……听闻令郎熟读兵法,可否借在下一用?”
白盟主知道她是在帮自己,虽然痛失爱儿心有哀恸,然而他是武林之主,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当以大局为重……遂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吩咐那马背上的男子。
“筠儿,眼下情况危急来不及细说,你且随行折菊公子,助他一臂之力!”
白筠目光呆滞,声音略微有些生硬:“是。”
皇甫长安立刻飞身而下,朝援军策马,一边低声吩咐宫疏影。
“找个机会杀了白筠,便当是在混战中被魔宫的人暗算了!反正人本来就是他们杀的……”
宫疏影微微勾起嘴角,朝皇甫长安投了一个媚眼儿。
“记得今晚来我房里……”
“……!”真是时时刻刻不忘争宠啊……可见这竞争有多激烈!“知道了……”
看着宫疏影心满意足地策马走在前头,皇甫长安勾起眉梢,朝着他的背影投去轻佻一笑……赫赫赫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放心好了,她会多带几个人去的!
跟在南宫璃月身后,皇甫长安挥着马鞭儿赶上前去,同那些奔赴而来的援军接头。
这一次若能解围武林,折菊宫便足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而且一旦牵扯到了军队,别说是江湖门派,就是魔宫……怕也不会轻易找折菊宫的茬儿……哦呵呵!总攻大人就是这么神机妙算,就是这么聪明绝顶!
正打算换个地儿继续当她的翘脚老板,却不料前方的山头上传来了一声直上九霄的狼嚎!
“嗷唔——!”
狼王登于悬崖,仰天长啸,顷刻之间……山林群狼呼应,百鸟扑腾双翅飞上天空,不过瞬间便掩盖了薄弱浅白的日光。
不等众人勒住马缰,骏马便齐齐减速止步,不肯再向前奔驰半步!
耳边狼嚎声越来越强,一遍一遍回旋在山谷中央,滔天震耳,惊心动魄!
皇甫长安感受到马身在微颤,却是不知到是马儿受惊了,还是……次奥,难道是大地在动?!后方武林大会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况,频频探眼观望,面色凝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前方的山坡上扬起一片数尺高的灰沙,尘土飞扬间疾速奔腾出漫山遍野的兽群,山河随之震荡,禽鸟嘶鸣狂舞,狂风吹拂枯枝发出呜呜的旋风尖鸣,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
这个场景,与当初在大安寺的那场兽杀何其相似?!
众人凝眸而望,压迫感直逼面门,稍微松开了神经立时就紧绷了起来,不敢再有半分轻视!
“驾!”皇甫长安轻喝一声,扬鞭飞速冲上前。
皇甫砚真紧跟而上,却不想皇甫长安笔直刺来一柄短剑,倏然插在马前的土地上。
“不要动!”
众人互望一眼,皇甫砚真面色沉然,却是依言止步,乖顺得像个良家小媳妇儿。
眼看着皇甫长安要被那汹涌扑来的兽群淹没,众人不由得紧紧拽上缰绳,李青驰忍不住扬鞭策马。
“靠!你特么给劳资回来!这样太危险了!”
、31、爹你打我吧!(票子
皇甫长安走得快,寻了个空缺蹿入那兽群。
李青驰慢了一拍,再要追上前便险些撞上了一只壮硕的野猪,花语鹤赶紧伸手拦了他一把,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汹涌而来的野兽,面上露出了几分称得上是激赏的神色。
“这群野兽虽然暴躁,却没有完全发狂,可见它们是被人操控着的……只要不去招惹它们,就不足以为惧。”
“可是……”
李青驰紧拧眉峰,还欲开口……却突然看见一幕万分奇异的情状,不由得目瞪口呆!
那潮水般奔涌的野兽像是被劈开的水幕一般,骤而在皇甫长安的马蹄前分开成两股,在疾速越过皇甫长安身侧之后,又立即合上!
皇甫长安单枪匹马在其间穿行,宛若舟行于水面,竟是畅通无阻!
毋庸置疑……这群野兽正被人精密地掌控在手里,且那御兽之术出神入化!比当日在大安寺山下的林子里,遇到的那名骑着老虎的黄裳少女更加精湛百倍,甚而比当初在破军府比武招亲的擂台之上,那只如箭矢般贯穿人体的凶禽也要高妙万分!
皇甫长安对御兽之术没有涉猎,了解得并不多,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要达到如此精妙的水准,来人的武功定然高深莫测,至少要比玉琉裳高出许多!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骏马已经驮着她以离弦之势向前方……冲!去!了!
靠!特么关键时刻,她竟然给一只畜生给出卖了,这不科学好吗?!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意思啊喂!
想她一向作风低调,尤其喜欢从事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从来都是心怀宽广地把这些光鲜亮丽耍威风的事儿都让给别人……所以!导演,你快看看,是不是看错人名了?!这么英勇无畏冲锋陷阵的戏份,绝逼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啊!
什么?是她自己挥的鞭子?艾玛那只是手抖了一下好吗……看到这么壮观的场面,谁不会鸡冻得蹦上两蹦啊!
胯下,骏马像是恶狗咬了一口得了狂犬病似的,发了疯一样撒蹄子往前飞奔,丝毫不顾及前方的路况,好几次差点驮着皇甫长安撞上了树干,亏得她发现及时,拉偏了缰绳!
然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尤其是在看到前方几百米开外就是一处陡峭的山石壁后,皇甫长安努力扯了几下马缰也勒不住,遂下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弃马!
此时不弃更待何时!马兄心情不好闹自杀,她可不想跟着殉情!特么这演的又不是美女与野兽!
寻了一个适当的时机,皇甫长安倏然腾起,一脚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