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则是完全无视了总攻大人的不爽,垂头默默细算了一阵,才轻叹了一声。
“你们两位公子和紫宸那一位,皆是将相之才,帝尊之命!然而其中的一颗七杀之星,原先不在宫格内,另两星虽有际会却无交结……今三星连线,宫格大动,已不能按常理推测,故而三位命数不定。”
“次奥……扯了大半天,到头来你要说的就是折菊废话啊?!”
皇甫长安扬眉嗤了一句,一副“特么劳资这是被骗了吗?”的神态,看得老道士又是心头一紧,赶忙又道。
“公子别急!且听老道一劝……”
皇甫长安抬眸睨向他,那种对老道士的隐隐的敌意,看在众奸夫眼里,不知怎的竟有些熟悉,好似在看,在看情敌一般?
“说吧,还有什么?”
老道士却是好无反应,表示他很直!
“但凡三星连线,又有女主七杀,则其间两星必然合二为一,诛之其三……”
刹那间,数十道冷光齐齐射来,吓得老道士颤了两下小心肝,抖抖着才把最后一句话给说了粗来,用以结束他的算命生涯!
“……所以,二位公子,且好自为之吧!”
街道上,灯影摇曳,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如来时的繁盛热闹。
夜空圆月如盘,玉兔吹笛,携着浓厚香味的夜风拂过树梢,拂过旗帜,拂过酒姬葱头般的指尖,旋转在旖旎而下的酒汁边,飞溅出数滴琼瑶玉浆。
吆喝声,耳语声,马蹄声,歌舞笙箫,斗酒猜令……奔腾如潮的声响一瞬间就淹没了老道士微颤着的嘶哑之音,然而那句话却像是符咒一般在心中弯弯转转,挥之不去。
老道士的最后一句话是——
“七杀者,计攻于心,有枭雄之才,无王者之风,乃……乱世之贼!”
收敛心绪,皇甫长安抬眸去看,却见那个男人在同一时间看向自己,四目相对,于夜色之中交缠了视线,如蛟龙相会……然而只一瞬,便就错了开来,只当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看到鬼面美人走离,皇甫长安没再拦着他。
因为刚才那一瞬,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骇人的杀气,宛如万鬼哭嚎,叫人不寒而栗。
黑袍美人一走,身边的随从立刻就跟了上去,大约走出了十多米,其中一人便匆匆走近男人身边,小声地试探着问了一句。
“主上,虽然江湖术士的说法并不可取,可属下看那几人,留着十有**也是个祸害,不如……”
下属一边说着,一边就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男人淡淡回绝。
“可是……”下属还是担心,就凭方才那些人伤了他们的人,那几个家伙就留不得。
男人并不顿足,也为回头,只微微眯着眼睛抬眸看向前方,却不知在看些什么。
“那些人并不好对付,这儿是辰州,还是夜郎的境地……就凭你们几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听他这样一说,下属只得作罢,匆忙退回原位,不再多说半个字。
等他们走远了看不见人影儿,皇甫长安才忽然想起来,回头问向花贱贱。
“你认识那个家伙?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好冷艳高贵有没有?!
如果只是一般的情敌,花贱贱才不会告诉太子殿下那个让她神魂颠倒的家伙是谁呢……可是,那个人的身份,哦呵呵!
说出来的话,应该能破灭总攻大人的幻想!
微提眼角,花贱贱轻抿薄唇,以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总攻大人的表情。
“他是天启帝君的第三子,温孤偃……也就是战场上横扫千军的杀戮之王,九冥魔王……”说着,花贱贱微微侧过脸,看向破云鸣钰,“这个称号,你应该和你熟悉。”
“九冥魔王……”破云鸣钰眸色陡然一变,甚至连口吻都捎上了几分忌惮,“竟然是他?!”
皇甫长安表示不知者无畏,见到他们这么看得起那个男人,还很欢脱地点了个赞!
“哇!九冥魔王,听起来略霸气侧漏啊……”
闻言,花贱贱终于一头栽了下去,倒地不起。
所以,太子殿下这又是看上人家了吗又是看上人家了吗?!可是人家有多恐怖你造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总攻大人表示她的确不太懂,她又没上过战场,也没在朝堂上呆上很久,这九洲之上这么多国家,这么多牛逼轰轰的人物,她哪能每个都认识?
而且,她更关心的是采菊大业,长得不好看的,她才不关心呢!
天启国又辣么远,就算要采,那也得先看看行情再说嘛……九冥魔王这个称号她之前略有耳闻,但似乎是刚刚才兴起的势力,所以她也没有特别关注。
不过,从今天开始,绝逼要把他列入特别关注的小雏菊当中了有木有?!
一行人又在街道上逛了半圈,才打道走回了客栈,前一脚才刚刚踏进去,后一脚就听到了马蹄声,兰后是上官无夜那小子的声音。
“公子!”
、56、帅得一脸血!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听到那个久违的声音,太子殿下一个鸡冻,一脚踢到了门槛上,身子直直往前栽了过去!
几只奸夫跟在伸手,却是来不及拉她,连扑倒在她身下给她当肉垫的机会都木有,泪奔!
说时迟那时快,皇甫长安只觉一阵阴风闪过,紧跟着眼前影子一晃,就有人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往怀里重重一扯……那一把力道拉得太猛,皇甫长安还没站稳,就顺着巨大的惯性扑了上去,这一扑,就把人给扑倒在了……咳,桌子上。
而且还咔嚓一下,把桌子给扑塌了,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一时间,周围嗖嗖嗖地射来了无数视线。
借着头顶上吊着的灯笼火光,皇甫长安抬起眼皮往身下扫了一道……哎呀,真是没人性,竟然把儿子给扑了。
窸窣一下,赶忙从闻人清祀的身上爬起来,总攻大人立刻回头,本想对亲爹大人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儿。
却不想,亲爹大人早就已经转过了身,直接地,坚决地,果断地……无视了她!
边上,众奸夫更是在她投去目光的前一秒就挪开了视线,看月亮的看月亮,看星星的看星星,各干各的,再也没有鸟她,别说是吃醋,就连看都木有多看她一眼……那般神情态度,仿佛已经看透了她的本性,再也不对她抱任何的希望了!
扁了扁嘴唇,皇甫长安突然觉得好委屈,好孤单。
亲爹大人放弃治疗也就罢了,可就连爱妾们……居然也对她放任自流,由着她破罐子破摔,连醋都不吃了!这绝逼是不正常的,完全无可理喻好吗?!
听到身后传来破碎的桌子跟地面的摩擦声,皇甫长安回过头来,见闻人清祀撑着手臂想要爬起来,然而刚一使力,那桌角又劈裂成了两半,紧接着人也跌了回去,看起来颇有些艰难。
伸出手,皇甫长安俯下身想要去拉他。
“啪”的一下,竟然被重重甩了开!
皇甫长安面色一僵,眸子微微撑大,很有些不可思议……尼玛,这又是为什么呢?!
就在她愣神的当口儿,闻人清祀就已经从地上纵身跃起,继而唤了一声闻人姬幽,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楼。
随后,西月涟和众奸夫也跟着上了楼,一个个从皇甫长安身边擦肩而过,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似的,别说勾搭她,就连招呼也没打,更甚者,连眼睛都没斜一下!
皇甫长安有点儿懵了……卧槽,什么情况?!
她的隐身技能自动开启了吗?!
正诧异着,上官无夜下了马背,把缰绳往小厮手里一甩,风尘仆仆地赶了进来……见到屋子里的情形,不由得也愣了一下,快步走到皇甫长安跟前,小声问了一句。
“这……发生了什么?你把他们怎么了?”
皇甫长安更奇怪:“你问我我问谁啊?我还想说,怎么你一来,他们就像是跟劳资有仇似的,你把他们怎么了?”
上官无夜一头雾水,突然觉得膝盖有点疼,莫名躺了一回枪……好像,他来得不是时候?
客栈的门口人多眼杂,皇甫长安又是以折菊公子的身份游走八方,虽然古代木有电视木有网络,整个辰州恐怕都没人认识上官无夜,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追踪……所以两人没在楼下待太久,匆匆地也上了楼。
这个客栈一共有五层,呈宝塔形,最顶层的格局最奢华,房间也最少,花贱贱便干脆包下了两层楼,皇甫长安一人住上面,其余几人则住下面。
因着上官无夜一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到的时候还没用过晚膳,皇甫长安便让他先吃饭沐浴,打理好了再来商讨下一步去西凉城的计划。
躺在软榻上,太子殿下双手枕着后脑勺,仰头看着窗外的满天星辰,翘着二郎腿摇来摇去,表示一万个想不通……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毛一下子,大家都不理她了?!
原本是众星拱月,花团锦簇,眼下突然之间被这样冷落,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有没有?!
一路上也没见他们私下里勾搭神马,却像是早就约好了似的,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言行举止还是前所未有的一致,就刚刚那会儿……她甚至有种祖国都快统一的感觉了!
难不成是集体来大姨夫了?!完全不科学嘛!
这厢,太子殿下想破了脑袋,也猜不透宠妾们和亲爹大人诡辩莫测的心思,正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婶婶地忧桑着。
那厢,上官无夜沐浴完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却是没有直接去找太子殿下,而是敲了大皇子皇甫无桀的门。
叩叩叩——
“进来。”
皇甫无桀显然没有睡,一个人坐在桌子边,桌面上摊平了一张羊皮纸,是他出门必备,随身携带的……当然不是黄瓜,而是整个九洲大陆的地图。
地图上面,画分得最详细的显然是夜郎,再是紫宸,天启的地域最为辽阔,可却也是留白最多的。
上官无夜推门走进,一转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图纸,不由闪了下狗眼,对大皇子如此“刻苦”的精神表达的崇高的敬意。
“无夜,你来了正好。”皇甫无桀抬起头,对他招了下爪子,“这段时间本王不在宫中,朝堂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王爷无须多虑,虽然上官南鸿的失势让整个朝廷陷入了困境,但在太子殿下的整顿下,还有这几个月来陛下的励精图治,朝廷已经逐渐恢复了元气,那些空缺的官位也陆陆续续都补上了人,只是……”
“只是什么?”
“戍守在北境的破云军传回密报,说是在天启王庭的探子发来警示,天启帝君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行动,很有可能会在半年后,对我朝发起攻掠。”
“你确定,密报属实,不是紫宸的人在挑拨离间?”
“除非破军府投靠了天启……不然,这个消息就不会是假的。”
闻言,皇甫无桀眸子一紧,忽然“砰”的一声重重地拍了下桌面:“果然如此!”
“王爷……”上官无夜扬眉,打他一到客栈,就觉得气氛不太对,看来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甫无桀垂眸,目光紧紧地盯在天启的版图上,顿了顿,才道。
“在你来之前不久,我们在街上,遇到了天启的三皇子……九冥魔王,温孤偃。”
“什么?!”上官无夜骤而变了脸色,“你是说在这里遇上了九冥魔王?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遇上他的时候,他的身边跟着一群南疆的人,”皇甫无桀眉头深蹙,似乎觉得很头疼,“如果我猜得没有错,他很可能是来拉拢南疆的势力,或者还有别的势力,然后……打算对夜郎来个四面围杀!”
上官无夜的神情跟着变得凝重了许多:“看来,这一次,天启是真的打算颠覆这整个天下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更伤脑筋的是,长安她……”说到这里,皇甫无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放只蚂蚁进去都能给夹屎,“她好像很喜欢那个温孤偃。”
“哈?!”
上官无夜的表情更夸张更惊悚了,太子殿下真是够了好吗,她还真打算断遍天下袖,采遍天下菊啊?!
“太子她……她喜欢谁,也不能喜欢九冥魔王啊!”
皇甫无桀目不转睛,陷入了婶婶的忧桑之中:“那孩子人来疯,她真要看上了谁,别说是十头牛,就是一万头……都拉不回来。”
“哎,这可如何是好……”上官无夜跟着叹了一口气,被逆流而来的汹涌的大姨夫一寸寸淹没。
太子殿下的口味,特么不是一般的重啊!
九冥魔王,寻常人一听到这个名号,就不敢打他主意了,再见到那张脸,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她倒好,竟然还看上了!果然断袖的世界很难懂!
天启三皇子,温孤偃,并非从小在深宫长大,年幼时曾经是个狼崽,生母被奸妃所害,从小是被母狼抚养长大的,茹毛饮血,生性残忍。
十三岁回宫,温孤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掌洞穿了害死他生母的那个妃子的胸口,当着天启帝君的面挖出了她的心,甚至……在众人面前直接把她丢给了一群野狼。
只此一事,三皇子便煞名远扬,甚至连天启帝君都觉得有些残忍,想要把他废黜出宫。
然而,将他带回皇宫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启国师。
对于温孤偃如此残暴的心性,国师大人却表示很欣赏,还几次三番叮嘱天启帝君,要其精心培育三皇子,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
“三皇子幼年长于山野,无情狠绝,性冷酷厉,是为国之利刃,将来必定横扫**。”
而那个时候,天绮罗也不过只有十七岁。
后来,果然不出天绮罗所言,温孤偃十九岁上战场,一战成名,于七天之内拿下了漠北的一个小国!
战胜之后,温孤偃所做的第一件是,不是攻占王宫,不是捷报回传,更不是凯旋归朝,而是……下令屠城!
屠城的理由让人啼笑皆非,却是没人能笑得出来。
之所以杀光了整个皇城的人,不留一丝皇族血脉,就只是因为,对方反抗了他,还重伤了一名他的手下。
自那之后,温孤偃再度出兵,便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再无人敢负隅顽抗……那些漠北之地的小国,有的甚至夸张到一看见温孤偃所率领的战旗,就下令大开城门,手捧国玺,恭恭敬敬地候在了城墙上!
九冥魔王这个称号,便是这样得来的。
并非是他自封,而是漠北之地的亡国之君口耳相传,给他取的,意为——
魔王临世,万众臣服!
世人皆知,在天启国的民间流传着“太子可废,而国师不可易”这样的说法,而在漠北一代,则还有另外一句,那就是“绮罗仙池,魔王炼狱”。
用通俗的话翻译一下,就是说……有天绮罗在的地方,便是人间仙境,而有魔王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