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王氏直接大大咧咧的坐下了,抓着身旁茶几上的点心,就大把大把往嘴里塞,也不看周围丫鬟鄙视的眼神。(估计看到了,她也不会在意吧!)
已经过着上等日子一段时间的林氏,虽然不习惯有人伺候,穿衣打扮不用自己动手,还不用下地干活儿,但继母举动的粗鲁,她还是懂的。
想起自己在夫人家别院时,由于举动不合规矩,受到多少次别人的讥笑和嬷嬷的惩罚,林氏不由红了脸。为着继母的举动感到了羞耻。
王氏浑然不觉,只絮儿气愤,柳儿暗笑。
等吃的一盘糕点不剩,王氏才拍了拍手,往身上一搓,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喝起茶来。
絮儿望着满脸骚红的林姨娘,已经决定,等姨娘这继母走后,就把这副茶具收起来,弃之不用了。下回她再来,直接用最次的茶具泡茶,不,不给她茶喝,连点心也不给准备了,免得糟蹋!
一直等着王氏开口说重点的柳儿都快不耐烦了,这女人真麻烦,来这么半天,吃了喝了,正经话没提一句。
似乎有些餍足了,王氏开口了“你们都下去,我跟这丫头有话说!”手一挥,好似她是这院里的主宰,很是霸气地挥了挥手。
其他人都鱼贯而出,絮儿迟疑地叫了声“姨娘?”朝着林氏询问道。
“你,就你,去给我准备刚刚的点心让我带回去,老娘吃着味儿不错。”
什么?吃了那么多,还不满足,还想带走?那个云糕还是自己才会做的点心?絮儿气的差点想暴走了,只是自己只是个丫头!等看到林氏点了点头,她才一步一趋地走出正房。
“絮儿,过来!”
一出门,絮儿就听见似乎有人喊她,果不其然,柳儿站在窗下朝她招手。
走过去,就听见柳儿小声地讲“絮儿,你不是担心那个妇人欺负了咱们姨娘去吗?我在这儿听着,你去准备云糕去!”
絮儿觉得这方法不错,低声应下,走去了厨房。
长久,听着房内的动静,柳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王氏说话还是至少能把意思表达清楚的,让林姨娘少跟关姨娘来往,伺候好世子,乖乖听少夫人的话,最后还叮嘱了要赶紧怀孕,生了孩子,以后林家才算有侯府这个靠山。
这主要的任务话完成了,人该出来了吧!
哪成想,王氏还真的被林氏猜中了,伸手要钱,说家里下锅的米都没有了,你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你爹,你哥哥嫂子,侄子还都饿着呢!
想到家里之前的境况,林氏忘了张家给的钱,直接掏出了月钱剩下的几两银子。继母毕竟嫁到林家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生,以后要靠哥哥养老送终,钱到时候肯定还是哥哥的,林氏放心地给了。
她忽略了王氏的嘀咕“怎么才这点钱?都不够我去赌两把的!”
等王氏拿到了絮儿送来的云糕,心满意足地走了。
柳儿也按时向着张氏交了差,并透漏了王氏赌钱的行径。
这下子,承平侯世子的后院又恢复宁静了。
本来张氏就是想林氏分分关氏的宠,考虑到自己没儿子,二房倒是先自己生下了嫡子,有些起意想把以后林氏生下的孩子抱到自己膝下养着了。毕竟,林氏有个林家好将她拿捏住。
没多久,林氏果然怀上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氏的肚子一天一天的长大,有大夫已经诊断是双胎了。
承平侯世子这下乐了,双胎?是不是证明自己的能力很棒呢?哈哈,这下再生个儿自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说不定就是两个儿子。
为了看出儿子来,承平侯世子整天围着林氏,盯着她的肚子看。
这一胎,承平侯夫人跟张氏也都很重视,补药什么的像不要钱似的往杏林院里送。
关氏则紧张“林妹妹”万一后来居上,生下两个儿子,自己的位置可就更加摇摇欲坠了。整个院子里,她还没有自己足够信任的人,也知道承平侯府的主人们都很关注着这肚子。不敢向林氏下黑手,却打着诵经祈福的幌子,念着生女和早产的“祈祷”。
林氏自己也很担心,她知道肚子的重要,面对着如此之多的期冀。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深怕出个什么事,孩子没了。
双胞胎本就是很可能不足月出生,饶是林氏如此小心,还是七个多月的时候就发动了。
关氏还以为自己的诅咒成功了,杏林院里的林氏果然早产了,兴奋得她握着佛珠的手不停地打颤,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甚至溢出了声音。不过一想到还有生男生女的事威胁着自己,她立马坐好,继续打禅。
经过一天多的努力,林氏生下了两个孩子,却让承平侯几个主人再次失望了,都是女孩儿。
不管承平侯夫人,世子,张氏如何失望,关氏是乐得差点想放点烟花庆祝了。
这府里唯一的儿子还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些个女人谁也没生出儿子来。
平复之后,张氏坚定了要自己生的决心,这段时间,把自己的心血倾注在别的女人的肚子上的难受,她尝得不少了,实在让自己太痛苦了。不,儿子还是自己生,一定是自己生。
且不管张氏如何进行造人计划,没有她丈夫承平侯世子的雨露,她是一个人办不到的。
而林氏的入门,其实不光分了张氏的宠*,也减少了她丈夫来自己房的时间。
看着生了孩子后,艳光照人,温情四射的林氏,张氏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找一个女人来伺候自己的丈夫。
两年后,当林氏再次怀孕时,张氏迎来了丈夫频频的出现。
由于林氏孕期脾气爆了些,承平侯世子忍受不了了,而关氏又老是念叨着要把大儿子接回去,这样他想起自己的妻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
林氏顶着八个多月肚子的时候,张氏被诊出有孕了。
等了好几年,承平侯夫人都替自己大儿媳妇心酸了,二儿媳妇都生下两个嫡子了,她才刚怀上第二胎!
这次本该关氏跟林氏紧张了,张氏却是几个女人里最紧张的,她怕林氏先她生出个儿子,要顶着两个庶子。她怕自己又会生出一个儿子,让所有人希望她生儿子的人(包括她自己)失望。
接着没多久,林氏成功足月产下一男婴,承平侯府终于不是只有一个男孩儿了。
如此一来,张氏就压力山大了,脆弱的内心备受煎熬,时不时见点红什么的。
生下孩子的一瞬间,她知道了是个儿子,笑着睡了过去,却没看到儿子的虚弱。
(好了,承平侯世子的后院,暂时讲到这里,其实也是一段张氏的生儿史。可能没有宅斗的氛围,让亲们失望了,谢谢大家了!)
、第六十一章有人找你
一夜疾风骤雨,苏云筝裹着被子侧卧在床上,幻想着窗外雨水打向竹叶,冲刷灰尘,流进土里,花花草草得到滋润,焕发生机……
眨巴眨巴眼睛,慢慢地随着倦意袭来,雨势逾渐变小。
雨后的第二天,苏云筝起了个大早,去了文府。昨日收到黄氏的邀请,她也憋闷得慌,去外祖父家散散心总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这些日子叫外祖母跟着操心了,外孙女不孝!”苏云筝本想跪下,却被一直宝贝着她的文老太太拉了过去。
她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挑三拣四,这一年多来娘亲挑出的几个人家随意挑一户也是好的!
坐在榻上身着银红色锦云纹绣褂衫的文老太太,一手轻拍着伏在自己膝上的外孙女的背,眼中满是不舍跟疼惜。
“好孩子,怎能怪你呢?外祖母就盼这事赶紧过去,别耽误了你!”文老太太将伏在自己膝上的苏云筝拉了起来,给她擦了擦泪,又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明儿让自己不用担心,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主意!
苏云筝正要回话,却又被文老太太抢了先,“你先去你五表嫂那里坐坐,也不要打扰她太久,回头外祖母再派人去喊你!”
点了点头,苏云筝走了出去。
待到来了黄氏院子里,苏云筝脸上笑容又现。见到黄氏挺着大肚子出来迎接自己,她歉意地赶紧走了过去,扶着黄氏的手臂,不好意思地说:“表嫂竟还出来?回头小侄子该怪我这个姑母不疼他了!”
黄氏听到苏云筝说“侄子”,心中自然十分欢喜,她也想这一胎是个儿子呢!瞧着苏云筝有些削瘦了,黄氏又摇了摇头。说道:“哪有这么娇惯的?现在走走也是好的。你好久不来了!”
苏云筝知道黄氏是担心自己,特意出来接自己,心中为这事愁出来的折痕又去了几分。
大哥离得远,没听到风传。二哥人在西大营,信是一封又一封地往家送。大姐也特意派人回来询问了一番。家里的两个弟弟上蹿下跳说要给姐姐报仇!仇人还不知是谁呢!
有人关心,总不至于寂寞无助,凄凉惶惶!
弯起嘴角,苏云筝扶着黄氏坐了下来,望着她的肚子又问:“孩子可还好?听不听话?”
有子万事足的黄氏,甜蜜一笑。白皙的脸上似有一泓泉水,灵动,清澈。“好。就是时不时闹上一闹,是个活泼的。”
黄氏的蜕变,从新嫁娘,到为人妇,为人母。从万事无忧的小姐,到伺候丈夫,孝顺公婆,打理庶务的妇人。现在她揣着孩子,以后还需照顾孩子,随着文晔上任。面对的将会更多。
每一个闺中女子,都会有这一番经历,苏云筝似乎在这位表嫂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不久的未来!
想起小生命的新奇与可*,苏云筝在征得黄氏的同意之下附耳过去,感受胎动。
午饭之前,苏云筝被文明派来的丫鬟喊了过去。
书房内静谧得如深夜一般。苏云筝刚踏进房内,门就倏地被关上了。
下意识地。苏云筝转过身想去探看,“小表妹!”文明从一旁的内间走了出来,喊了苏云筝一声。
不理会指着门,想问为什么关上的苏云筝,文明径自走到紫檀木椅上坐了下来,缓缓开口:“有人在里面等你。”
苏云筝惊疑不定,这是?
“放心,表哥不会害你!你与他说说话,表哥在这儿守着,有事大声喊上两声,我能听见的。”知道苏云筝心中的疑虑,文明盯着苏云筝的眼睛,很郑重地说。
压着不安的心绪,苏云筝大概能猜到是谁了,除了他,文明相信的人她不知道还有谁了!
再看自己,还有什么能被人算计的吗?
迈着坚定的步伐,苏云筝走了进去,没有害怕与彷徨!无惧之人,都当自己这般吗?苏云筝不知道答案。多年后,她自问自己,若不是当初这样的不怕,还有未来那许多事,许多人吗?
书架最深远处,书案一侧,和煦明丽的光线投过纱窗,落在一个人身上,更显得男子眉目俊挺。放下手中的水清瓷茶杯,男子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含笑:“你来啦!”
苏云筝这时候还不忘记打量眼前之人,高挑秀逸的身材,不算宽大的月白广袖轻柔的垂着,衣内紫色绣纹的锦衣微微可见,袖口的银色镶边上纹着暗光丝线,让她想起飘动的浮云,柔和的淡月……
从锦衣往上,镶边云纹样的领口微微敞开,光滑精致的锁骨,优美的脖颈,苏云筝从心底感叹这一刻,她有些醉了!
醉了,也只是闪神而已,苏云筝弯曲行完礼,“凌公子多久未见,别来无恙!”说完,她步子依然稳健,走到凌逸逍另一边的檀木椅旁,坐了下来。
凌逸逍眼中有着一丝迷离,望着眼前的小女人,露出一丝浅笑,撩起了袍子,也坐了下来。
看着她,还像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凌逸逍难得观察到自己眼前有个注满水的杯盏。将案几上空置的杯盏拿出了一个,他提起茶壶为苏云筝倒了一杯茶,“你喝!”
苏云筝此时才有些紧张起来,离得这样近,她不敢深呼吸,深怕这样也会让对面的人听到。敛眉之下,强自捏了捏自己的手,才抬起去接了那杯子,送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浸染到一丝茶香后,又放了下来,却没控制好力道,茶盏发出与桌面相触的清脆声,为着空气中的安静,拉开了面纱。
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凌逸逍知道没有太多的时间,沉了沉气,沉稳地说:“苏小姐!”
这一声,让苏云筝抬起头来,望进那黑亮闪曜的深渊!
“我知你进来在为亲事发愁,不知可有章程?”凌逸逍先问问,手心里却已然沁出了汗。
眉头一皱,又立即散开,苏云筝道:“未有,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云筝自当听从便是。”
眼前的人眼神那么清澈,冷静,凌逸逍扬起眉头,果然是自己看中的,遇到这样的事,竟也不慌张。再三看了苏云筝两眼,他心里有几丝怀疑,本该遵从的事,却仿佛苏云筝就该不一样。凌逸逍静静道:“你也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怎么?云筝自当听爹娘的话,莫非凌公子敢违背父母亲定下的亲事?”苏云筝当然有自己选夫婿的想法,她只是好奇凌逸逍语气中对自己似有疑色,难不成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有违反礼教的勇气?
问完,她也没有勇气与他对视,便低下头来,准备细细数一数杯子里有几片茶叶?
“我想求娶你!”空中一个男声传来,似炸弹一般,轰得苏云筝耳鸣,脑昏!
而那人扭头盯着窗户上的纱,没听见回话,又转了过来,紧紧盯着苏云筝看。他看到眼前之人从坚定,内敛,渐渐脸上绷不住,开始浮现红晕,眼神也有些飘离,像是游魂了一般。
他知道她在愣神,因为知道,所以恼怒,所以颇觉头疼,缓缓开口解释:“我不是想趁人之危!”
总算回过神来的苏云筝听到这句,几乎就要笑了出来,他向我求婚怎么会是趁人之危?平宁侯跟苏府,任谁听了也知道哪个高,哪个低!我哪里还有危可以让他趁?
苏云筝还是一言不发,凌逸逍猛地站了起来,在书案前走来走去,烦躁不安的感觉却没有消散。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冒失,也知道她需要时间考虑,可就是忍不住心中的氲气,像是有一团汹汹的火焰,喷薄欲出。
房中一片寂然。
又过了许久,苏云筝手里茶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她无意识地拿起喝了好几口之后,才发觉。
看着依旧踱步的人,苏云筝忽然觉得这事也不是那么不可想象,她想到了别的可能。面上微微一笑,用着调侃的语气询问:“你比表哥还大吧?为何没有定下亲事?还是定下的人你不喜欢,想找我来帮忙?”
终于有声音了,凌逸逍随即停下脚步,又走回来坐下,脸上有些惨白,顿了顿缓缓道:“我未婚妻去年去了!”
苏云筝错愕,没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她颇感意外,后露出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