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幕晨西也跟着进了屋子,再不见出来。
喧闹的宴会上,齐贤身边形成一个怪异的圈,无人敢靠近,也安静异常。
有宫人从侧面上来,凑到八皇子耳边说了什么,八皇子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突然神色大变,豁然起身道:“皇子妃动了胎气,本皇子去看看。”
说罢便匆匆而去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宴会原本就无趣,而身为主人的八皇子一走,宴会上的气氛一时便安静下来,只闻得轻声细语,众人似乎慢慢变得拘束起来。
慕倾北的眉狠狠皱着,显然八皇子离去之前说得那番话是给她听的,宋映雪早就动了胎气,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才传到八皇子这?
那么,八皇子是想对她表达什么?
“爹,我累了,想回府去。”慕倾北撑了许久,有些熬不住了,何况齐贤这般笃定没事,她也不想再继续留着。
云澈心疼的看着慕倾北,想着今日的药还没喝完,心里也着急了几分,又紧了紧手臂,将慕倾北搂得更紧了几分。
“如此也好,我派人送你们回府,路上小心一些。”齐贤不甚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云澈应了声,便搂着慕倾北离开宴席,出了景寿宫。
才出景寿宫,云澈就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慕倾北道:“北北,我抱着你吧。”
慕倾北小脸一红,想不通云澈突然是要做什么,但云澈目光灼灼,让她平稳的心湖也跟着荡漾了几分,微微点头,声音微不可闻:“嗯,你累了就放下我。”
云澈咧嘴一笑,凑上去亲了下慕倾北嫣红的小嘴,“放心,我不累。”
慕倾北的脸更是烧的厉害,青露在身后也跟着脸红,能不能不把闺房里的那点情趣都拿出来秀呢?
青露小丫头表示她也好羡慕的好不好?
没人理会青露的小怨念,云澈俯身打横将慕倾北抱起,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慕倾北有些惊慌,急忙之下搂住了云澈的脖颈,心口砰砰挑着,似乎是被吓到了。
云澈笑了声,觉得慕倾北的反应很是可爱,让他忍不住想要疼爱,目光扫过嫣红的唇,云澈的喉头滚动,有种很渴很渴的感觉。
云澈走得很慢也很稳当,慕倾北原本还有些不安的感觉萦绕,但听着云澈的有力的心跳声,被熟悉的气息围绕,种种一切都让慕倾北有种幸福的味道,心里那点害怕也都不见了。
出了宫门,便看到云王府的马车,车夫蹲在一边嗑瓜子,目光一直盯着宫门,这会看见云澈出来,连忙仍了手中的瓜子,起身,几步到了马车前将脚凳拿出来放好。
短短几步路,云澈走的漫不经心。
陡然,杀机四伏。
刺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将云澈慕倾北笼罩在其中,让人遍体生寒,云澈柔和的目光霎时凌厉,脚尖点地,飞身旋转,险先避开破空而来的冷冽剑锋。
青露面色一白,就地一滚,整个身子所在了马车的车辕旁,而后大声对宫门口的禁军喊道:“去禀报摄政王,王妃遇刺!”
宫门口乱成一团,呼喊声有之,前来帮忙的也有之。
刺客有将近十人,人人黑衣蒙面,看不清面容自然也不知身份,似乎是早就埋伏在了宫门口伺机而动,并且是冲着云澈而来。
云澈没有松开慕倾北,只一味的抱着慕倾北躲避刺客的剑锋,只是寡不敌众,饶是云澈动作再快,但刺客有十人之多,云澈避无可避,被刺伤了好几处,鲜血的味道传到了慕倾北的鼻中,她脸色有些白,却是死掐这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
“阿澈你放我下来。”慕倾北的声音颤抖,却透着坚定。
云澈紧紧抿着唇,脸色绷的紧紧的,虽然没有说话,但拒绝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慕倾北几乎要快哭出来了,敢在宫门口堂而皇之的刺杀亲王,这世上,除了八皇子,还能有别人吗?
齐轩昊!我慕倾北与你不死不休!
慕倾北这一刻的恨意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就连掐破掌心都没有知觉。
前来救援的禁军显然不是刺客的对手,虽然寥寥无几,但也比没有好上许多,对上云澈的黑衣人少了几个,但正是因此,几人手下越发锋利了。
“阿澈!你放我下来!你若是受伤了还怎么保护我?”慕倾北厉声喝道,双目猩红。
云澈微微一顿,又挨了一剑,更是让慕倾北的心又疼了几分。
“出来!留活口!”云澈猛然大喝一声,一手松开慕倾北的腿弯,另一手顺势圈住她的腰身,大手在腰间一抽,寒光凛凛的软剑从手中刺出,隔开了刺向慕倾北的剑锋。
云澈从小跟着暗卫学武,学的都是杀人的招式,即便在装傻的这些年也从未间断放弃过,此刻,他犹如黑暗中的王者,无情冷厉的收割的刺客的性命。
突然出现一人,也是黑衣,却未曾蒙面,他手中拎着一根长鞭,劲风凛冽,无情的抽打着靠近的刺客,面无表情的他眸中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杀意,看着所有人都只有一种眼神。
那便是尸体。
云澈未曾再进攻,只是握着手中长剑挡住要进攻的刺客,护着慕倾北,而被刺伤的伤口血流不止,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人恶心,慕倾北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时间不是很久,宫门处有了新的动静,闻言赶来的齐贤还有他身边的护卫都加入了战局,情势顺转而下,云澈这边很快反败为胜。
但,没有活口,所有人都服毒而死。
“主子,没有活口,他们动手之前应该是吃了毒药,所以这会都毒发了,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会死!”云澈的暗卫查看一番后禀告道。
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此刻,而是死士!
云澈面色冰寒,与齐贤对视一眼,抿唇:“将这里都处理了。”
“是。”
慕倾北抱住云澈,想哭却死死咬着嘴唇忍着眼泪,“阿澈,哪里受伤了?”
云澈身上破破烂烂的,有多少血,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还有一些都是别人的,慕倾北怕弄疼了云澈,不敢动,只能问了。
“乖!没事,都是皮肉伤!”云澈摸着慕倾北的脸颊,笑着安慰她。
慕倾北吸了吸鼻子,又问道:“那我们回去吧。”
“北北,先让云澈去宫里处理一下伤口把。”齐贤适时开口,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也没有想到八皇子竟然来了一招破釜沉舟的招数。
当真是好得很!
慕倾北泪眼朦胧的看了看云澈,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青露吓得小脸发白,但倒不至于腿软站不起来,不过她也被波及受了伤,但看到慕倾北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是起来赶紧走到慕倾北身边,低声道:“王妃,奴婢扶着您吧。”
慕倾北回头看了眼青露,摇了摇头:“没事,你也受伤了。”
齐贤咳了一声,对慕倾北道:“爹抱你吧,走的快些。”
摄政王大人其实也不是要乘着这个时候和女儿亲近的,但这么好的机会他真是不想浪费了。女儿他也只是出生和送去京城的路上抱了几次,以后都再也没见过了。
齐贤这个爹当得很失败,看着自己女儿和别的男人亲近他更是心痒痒,想抢回来,但又怕女儿生气,不抢吧,自个心里不舒服。
老天给的机会他是不会浪费了的。
慕倾北一愣,看向齐贤时明显发现了齐贤的不自在,那耳根处还有点可疑的红。
“去吧。”云澈轻轻推了下慕倾北,笑道:“我受伤了,让爹抱着你吧,走得快些。”
其实云澈心里是很不乐意的,但那时她女人的爹,自己霸占了人家的宝贝女儿,这点福利还是要给的,不然齐贤哪一天给他穿小鞋,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得不说云澈还是很有高瞻远瞩的。
慕倾北被齐贤抱起来的那一刻,慕倾北的身子很僵硬,跟块木头一样。
齐贤也好不到哪里去,女人很轻,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将她抱起来了,不仅如此,还抱着很咯手。
想到自己女儿这些年过的日子,齐贤忍不住红了眼眶,若不是他所托非人,他的北北又怎么会常年忍受病痛的折磨?
似乎是感应到了齐贤心中所想,慕倾北的脸贴在齐贤的心口,低声道:“爹,我没事,真的。”
齐贤鼻子又是一酸,闭着眼生生压住了愤怒悲伤的情绪,这才温声道:“以后多补补,爹还等着抱外孙呢!”
“嗯。”慕倾北乖顺应着。
云澈身上伤了十余处,几乎都是为慕倾北挡的剑,有几处深可见骨,慕倾北看了一眼眼泪便止不住了。
她是一点伤都没有,但云澈的伤却让她痛得不能自已。
就像前世无数次的追杀,他们一直逃,而齐轩昊的人一直追,她什么都不会,只会拖累他,每次都只会让他的身上多一些伤口,可他还是带着她,爱着她,给了她谁也替代不了的感情。
、134 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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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追杀,每一次的逃脱,她都只是累赘,但云澈总是笑着说她是他的家,他怎么可能丢下他的家不管呢?
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是。
她以为她不会再成为包袱,却还是让他为她受了伤。
慕倾北努力忍着,但眼中酸涩,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御医颤颤惊惊的给云澈处理好伤口,提着药箱很快离开。
慕倾北咬着下唇,即使哭的满脸泪水,但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是肩膀微微抖动着,云澈叹了口气,可心中还是怜惜较多的,慕倾北对他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今日受伤她不仅担心,估计也会自责。
“北北。”云澈伸手搂住慕倾北的肩膀,她坐着,他站着,她抱着他的腰,他搂着她的肩膀,那么和谐,又那么的孤寂,“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有一丝哄人的意味,云澈的声音很轻柔,好像害怕吓着慕倾北一样,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拍着慕倾北的背脊。
慕倾北一面觉得担心,一面又觉得委屈,有些伤口明明都能看见骨头了,云澈居然能若无其事的说是皮外伤?这是觉得她很好骗是不是?
不知怎么,慕倾北哭的更厉害了,委屈的感觉也越来越重了。
云澈很是无奈,怀中的小女人都快哭的背过气去了,居然还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
于是,云澈伸手拽起慕倾北,一手搂着她纤软的腰身,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就这么亲了下去,于是慕倾北不哭了。
很温柔,好像羽毛轻轻扫过心房一样,让慕倾北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原本冰凉的身体也终于有了一丝暖意,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
慕辰和幕晨西是一块回来的,听说慕倾北在宫门口遇刺,两人便急着要去看,不过却被齐贤挡住,将发生在宫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
慕辰恼怒不已,小小的脸庞上满是怒色:“爹!简直欺人太甚,他们竟然敢在宫门口动手,这不明摆着是挑衅我们吗?”
幕晨西眯了眯眸子,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看来他是坐不住,也装不下去了,他怕爹将皇位给了云澈,所以要开始反击了,他还是有些能耐的!”
幕晨西在京中多年,对于八皇子的为人多少有些了解,何况,齐战的儿子能有几个是好的?
“你们那边如何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齐贤也没有多说,而是反问了一句,面容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说道这个,幕晨西哼了一声,“没什么,辰儿是被敲昏的,我是被迷昏的,但除此之外也没干什么,我们连屋里都没出去过,在地上睡了一觉而已。”
如果不是夏天,这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和慕辰肯定是要生病了,八皇子的嗜好还真是无与伦比。
“但是,爹,我总觉得事情透着诡异!”幕晨西抱怨归抱怨,可正事上却从不会打马虎。
“是啊,爹,你说他把我们弄晕,却什么都不做,难道只是因为看我们不顺眼,诚心报复?他看着也不像这么好说话的人啊?”慕辰虽然只有十岁,但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而且是个极为护短的小孩子,他这个小孩子都没那么好的脾性,何况是从小就长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的八皇子呢?
齐贤微微眯眼,忽而笑了出来,不过这一声笑却是冷的。
慕辰抖了抖肩膀,知道齐贤是生气了。
齐贤平日看起来很好说话,但真要狠起来,就连慕辰这个儿子都觉得有一丝害怕的,所以慕辰幸灾乐祸了,因为他知道八皇子要倒霉了。
幕晨西摸了摸鼻子,表示什么都没看见,但眼底闪过的冷芒却依旧被慕辰捕捉到了,微微叹气,难道家里只有他是那么的善良吗?
“云澈伤的如何?”
“皮肉伤。”齐贤淡淡回道。
幕晨西不可置否,要真是皮肉伤那就奇怪了,虽然从未见云澈动手过,但当初要护着慕倾北,没出点血真说不过去。
兄弟两人也没问齐贤准备如何,齐贤做事几乎从不与人商量,尤其是坑人的事情,并且事关慕倾北,兄弟两人也只准备看戏,间或再添把火,加个柴什么的。
……
景寿宫,灯火摇曳的书房中,八皇子提笔挥毫,一名黑衣男子站在案几前方,面无表情,但从他紧绷的身躯上可以看得出,此时此刻他面临着多么大的压力,额上浸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主子。”黑衣男子喉咙沙哑,带着一丝颤抖,却终究只是唤了一声,再无其他话语了。
八皇子笔尖一顿,墨水从笔尖滑落,晕染开来,生生毁了刚写好的字,他抬眸,冰寒的目光直射向黑衣男子,须臾,手中毛笔夹杂着厉风掷向黑衣男子,可以看得出八皇子十分生气,虽然他未曾表露。
“主子恕罪!”黑衣男子不敢动,那毛笔夹着暗劲,如同暗器一般没入了黑衣男子的臂膀,闷哼一声,他跪下请罪。
“你还知道你有罪?”八皇子的声音暗哑,却透着冷厉,完全不似平日的温润,好像黑暗中的煞神。
“属下知罪!”黑衣男子再次回道,受伤的地方流出不少鲜血,却因为沾了墨水,而有些发黑,形成了诡异的颜色。
“你知罪你竟然还敢去宫门口劫杀云澈?你好大的胆子!”八皇子怒不可遏:“蠢货!你当真以为云澈就只是个傻子而已?你以为齐贤是凭什么好好在北疆过了这二十几年的?蠢货!”
那些死士是他手里的势力,帝君的心思深沉,手段了得,要在帝君手下培养出这么多人根本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八皇子是绝对不会用上这些人的。
可今日,什么都没做就折损了是个死士,这对八皇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若是齐贤再看出什么端倪,顺藤摸瓜查到他,依着齐贤往日的手段,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的。
黑衣男子紧紧咬着牙,却依旧固执道:“南王原本就不是皇室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