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声低述,“其实,其实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疼得发恨,便没出息的哭了起来,怕是惹得上官大将军笑话了。”
“是什么人会让你对我说谎呢?让我猜猜,是庄文妃?太子殿下?还是大韩国的三皇子?莫非是那个公主?”
“不,都不是,真的是我一时大意,跌倒在地。”
“放心,你无需怕谁,我手握重兵,只听你一人召唤!”
锦雪肃目正视,稍有激动的说:“上官大将军是大越国的栋梁将才,深得皇上的信赖,如今天下各国纷争四起,全要倚仗大将军,以镇大越国苍生安好,如今,你却为一女子说如此轻薄之话,这…。”她舒展眉头,声音一软,“似乎,不太妥吧?”
“若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保家为国还有何意义?”
听他说的如此动情,锦雪心中为之一震,万不曾想在他如此高大的身躯之中,却有着这般柔软,那眉角眼梢的温存更是如蜜于唇,使得锦雪一时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而脑中偏又想起了淳晏,想到他如今正在软榻上快活,鼻子便不由得一酸,转身抚泪,甚是悲痛。
他又温柔的说:“此生,我愿为你赴汤蹈火,只为你能懂我对你的深情一片。”
锦雪轻咬了一下嘴唇,缓道:“多谢大将军对锦雪的好,锦雪将永远铭记于心,还只望大将军勿因儿女情长,乃是致锦雪于不仁不义。”
上官暮风喜从心来,只觉得心里暖,“放心,我会让你成为骄傲的将军夫人!”
这话,惹得锦雪如坐针毡。
她为了一个薄情好色的男人,去哄骗另一个英气柔情的男人。真是好生羞愧,自是不敢迎着他的目光,心中已是自形惭愧。
当爱上一个男人时,纵使恨他辜负,怨他薄情,却还止不住的为他着想,这天下女子,大多是为情所生,受情所累,而终也不知可否能得到真情。
锦雪紧咬着唇,苦涩、酸楚,狂涌不止。
上官暮风又问,“现在你可否告诉我,是谁惹得你哭?”
锦雪轻道:“大将军动辄就要为我出头,锦雪的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了。”
“害怕?”
“虽说大将军万兵在手,无人能奈何,但是,如若一时冲动而冒犯了龙颜,锦雪只怕…。”
上官暮风一笑,“只怕成了寡妇?”
锦雪垂头低眉,轻说:“大将军越是深得皇上的重用,锦雪便也觉得有安全感,且不可因逞怒,而让锦雪夜不能寐,食饭不香的。”
“锦雪教训的是,我以后定会谨慎,但,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惹得你哭。”
“我真是自己受伤了,哭自己,不怨别人。”
“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算了。”
锦雪只觉心虚,很想大声的对他说,‘这世间的女子若如此不清不白的靠近一个男子,是有目的的!’,然却温柔的说,“上官大将军,你每逢出外迎战时,还务必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放心,我纵是不会让你伤心流泪的!”
骏马站在上官暮风的身边,高昂起头,抖动着鬃毛。
锦雪起身,欲伸手抚它,但又缩了回来,只觉得这马好生硕壮,而毛发生得如鲜血般腥红,上官暮风轻握着她的手,去抚摸骏马,锦雪抬头,问:“它有名字吗?”
“我叫它风云,因为它如风一般的猛,若云一般的柔。”
“风云,这名字真好!”
“它说你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让我要好好珍惜。”
“它这么说的?”
“嗯,”上官暮风抱起锦雪跃身上马,说:“这里要下雨了!”
“夕阳未落,晴空万里,怎么会下雨呢?”
“是风云告诉我的,肯定不会错!”见锦雪仍旧诧异,上官暮风便接着说,“这马儿陪着我十年有余了,不懂为何,我能与他对话,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懂得它在说些什么。”
他的话刚落音,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眼就变了,下起了大雨,虽然刚才还有朵朵白云。
骏马奔跑起来,去躲闪这突如其来的阵雨,眼前是闪电雷鸣乌云翻滚,而远处却是艳红的夕阳辉洒。
不一会,骏马已奔出雨区,驻步于原地。
他们回头看去,只见一道彩虹从他们的背后升起,架入湖面之上,恍若是通天仙桥。
当夕阳隐于草甸之中时,夜幕也降临了,他们回京城的方向。
上官暮风道:“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太子府。”
一想到淳晏,锦雪好不容易平息的悲痛,竟又冒了出来,只觉心里发钝,身后这男子时常挂在嘴边的两个字是‘放心’,如此的温暖!
锦雪钝钝的问上官暮风,道:“何不带我回将军府呢?”
16第16章 甘苦相依
缠绵愉悦,软榻玉体,这已是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梦很美,比流星璀璨。
是梦,总会醒的。
药效在消退,欲,火渐渐平息。
淳晏平躺在她的身旁,虽有些疲倦,还是想与她闲聊几句。
欢愉过后倒头便睡,是对女人大大的不敬。
淳晏侧过头,“锦雪…。”
顿时,他脸上的笑意没了,倦意没了,猛的坐起身。
是韩珺瑶!
她正朝着他笑,得意、骄傲,一丝不挂。
他打量着房间,眉头一皱,“你…。”
她笑了笑,“我太过分了?”
韩珺瑶慢慢的坐起身,虚弱无力,伸手从地上捡起衣裳遮在胸前,漫不经心的道:“你剥光了我的衣裳,还折腾了我数个时辰,的确,是我过分,是我欲求不满。”
她朝她一暼,嘴角带着笑,不可一世的,又道:“一不溜神,生米竟煮成熟饭了。”
淳晏下床,披起衣裳,正色的道:“用这种手段逼我娶你,真是…”
韩珺瑶瞧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谁说我想要嫁给你了?!”
淳晏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韩珺瑶问:“你又想要怎样呢?想给我些什么作为补偿?银子?宝石?或者几座城池?”
淳晏双睫一垂,淡淡地说:“堂堂大韩国的公主,何必如此自轻自贱。”
韩珺瑶笑了,睥睨一切的笑,“我又不是婊,子,怎会自轻自贱?”
她缓缓走到木桌旁,打开一个箱子,微扬起下巴,轻道:“这些全归你了!”
箱子里琳琅满目的宝石,价值不菲。
淳晏紧抿着唇,怔住。
韩珺瑶笑道:“你刚才很卖力,让我很满足,这些是给你的打赏。”
淳晏的脸色有点难看,只觉胸口发闷,呼吸有些重。
羞耻,侮辱,在她骄傲的微笑里蔓延开来。
韩珺瑶又道:“这些不够?你瞧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值钱的,随意拿去便是。”
淳晏穿好衣裳,转身,他要立即离开,不愿多留。
韩珺瑶嘴角带笑,用手指轻弹着桌面,“你就不想知道我给你下的是什么药?”
淳晏淡淡地道:“不过如烟花之地中艳情女子的招路相似而已!”
韩珺瑶转身,背对着他,一字一顿的道:“请,滚。”
淳晏看了她一眼,缄口不言,大步的踏出房门。
韩珺瑶骄傲的脸上满是惆怅,因疼痛而扭曲着。
一个女人,要经历怎样的苦涩,才肯放下骨子里的骄傲,而学会示弱?
她的心悸在一起,拧得很紧很紧。
她没哭,她决不会哭。一个薄情的男人,不值得女人为他流泪。
她浑身在颤抖着,用尽全力的呼吸,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此时,天已渐黑。
无月,无风,无星,黑压压的,阴霾堆积。
淳晏返回到殿内,只见庄文妃独自一人端坐于大殿之中,他便问:“锦雪呢?”
庄文妃没看他,长吁道:“三个时辰前她去找你,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淳晏朝着殿外喊着,“来人!”
庄文妃很平静的说:“锦雪她被上官暮风带走了。有守卫看到锦雪被公主的两名侍女架着,像是丢了魂似的,放在西门的墙边,没多久,便有守卫来告诉我,说锦雪与上官暮风同骑骏马走了。”
守卫应声而来,淳晏命道:“备马!”
庄文妃轻问,“淳晏,你与韩珺瑶公主早就相识?”
淳晏苦笑一下,道:“今日是初见!”
庄文妃轻道:“可为何她看你时的眼神很特别?”
淳晏叹道:“我也想知道。”
马已备好,淳晏急步走到殿外,翻身上马。
庄文妃快步追出,“太子,要去何处?”
淳晏道:“上官大将军府!”
骏马飞快的奔着,出了行宫,朝着太子府的方向。
风在耳边呜咽,起雾了,雾在咆哮。
他迫不及待的要见到锦雪,却也知道,不该鲁莽。
他的脑中闪过韩珺瑶那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冷笑,像是有一根针刺入了他的脑髓,便猛得纵马更快。
没过多久,淳晏回到了太子府。
他冲进府中,刚碰到一个宫女,便说:“传锦雪来大殿见我!”
他边说边朝着大殿走去,那宫女道:“回太子,她此时不在府中。”
淳晏止住了步,站在原地,一颗心向下沉着。
应该是有一股火焰沿着他的背脊在燃烧,宫女看出了他的愤怒,便吓的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道:“锦雪姑娘清晨离开府中,还未回来。”
淳晏一挥手,示意她退下。
他走进大殿,在殿内来来回回的走着。
时间突然变得很难捱,淳晏的脚步越来越沉,神态也越来越凝重。
青苔来了,带来了希望,“太子殿下,锦雪她回来了,已在府外,”稍一停顿,“是上官大将军护送回来的。”
淳晏颌首,略有生硬的道:“让上官暮风进来坐会!”
上官暮风也是男人,一个暗恋了锦雪三年之久的男人。
当锦雪问他,何不带我回将军府呢?
上官暮风不仅心动了,身也在动,他无言的兴奋、喜悦。
当马停在将军府门前时,锦雪很轻很淡的说:请送我回太子府。
锦雪暗想,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就不能放弃,她不甘心!
上官暮风勒马,送锦雪回了太子府,他圆话道:当太子登上皇位后,我要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将军府!
青苔去迎锦雪,见上官暮风已走,便道:“怎么办,太子命上官大将军进府中坐会。”
锦雪心中又惊又喜又疼,她颤颤的问:“太子他…他回来了?”
青苔道:“早不了你多久,似乎不悦。”
锦雪突然就笑了,她捂着嘴,喜悦从她的指间溢出,泪也在乱泪。
他没有留在韩珺瑶的身边,他回来了!
青苔又道:“太子在正殿之中等你。”
只听耳边闷声一问,“青苔,上官大将军呢?”
青苔道:“奴婢迟了几步,他已离去。”
淳晏轻道:“派人请他回来!”
锦雪听罢,便默不做声的向阁室庭院走去,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她此时的激动。
淳晏看着她的背影,唤道:“锦雪…。”
喉咙很干很紧,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竟让他的心脏狠的一疼。
锦雪并未站住,而是继续向前走。
既然他回来了,就要接受惩罚,虽然她很想跪在他脚下,虔诚的叩拜他对她的仁慈。
就像是许多没出息的娇妻面对在外面偷腥回来的丈夫般,恨不得,有怨。
淳晏又喊道:“锦雪!”
她反而加快了脚步,唇在笑,泪在飞。
说不出的苦涩,说不出的幽怨。
淳晏大步追上她,猛的拉住她的胳膊,只觉手中潮湿,便又去看她的衣裳,湿衣裹体。
他问:“你下午去了何处?”
她沉默。
他问:“公园赏花?”
她又是沉默。
他问:“饮茶赋诗?”
她还是沉默。
他问:“下水抓鱼?”
她仍旧是沉默。
淳晏松开了手,锦雪绕过他,继续向阁室庭院走去。
他又追上前,拦住了她,问:“晚膳可曾用过?”
锦雪绕过他,只当他是一棵树。
他又上前拦住她,“我…。”
锦雪又绕过他,不去理会。
见她始终一语不发,视他如空气,他便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朝着寝宫走去。
锦雪咬了下嘴唇,指间轻触着他的背。
她很想扑在他的怀里大哭,让他知道她心里多么的害怕。
她怕的要死,她以为会失去他。
寝宫的大床上,她闭上双眼,动也不动,似如尸体。
屏风外,青苔来报,“上官大将军回来了,在正殿候着。”
淳晏坐在床边,手掌轻抚过锦雪脸上的泪痕,喃喃地说:“徜若你一直闭口不言,我就让卫军把上官暮风乱箭射死!”
她猛得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有了孩子气的男人。
淳晏轻道:“你可以求我不要杀他,也可以,随便说些什么。”
她的泪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她紧紧的攥着床单,因为她看到了他眸中的痛楚。
淳晏看向锦雪,皱着眉头,“请问,我该让卫军们准备弓箭听我的号令吗?”
见锦雪还是一语不发,他害怕了。她越沉默,他越是害怕。
淳晏对屏风外的青苔道:“让卫军们准备弓箭,在殿外候着。”
青苔稍一犹豫,应是。
锦雪起身,欲下床,被淳晏按住了,“你想干嘛?”
锦雪一字一顿的道:“我也要死在乱箭之下!”
淳晏努力的笑了一笑,“你终于肯说话了!”他松了一口气,“青苔,让上官暮风回去吧,就说我与锦雪在寝宫内亲热,不方便去见他。”
青苔应是。
锦雪忙道:“慢!”
青苔立在原地,等着。
淳晏心中又稍松了一口气,此时,她说任何可恶的话,都比她的沉默让他觉得踏实,他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让他进寝宫里,看着我们亲热?”
“是啊,”锦雪咬了下嘴唇,很轻很淡的道:“正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玩女人时,很是炉火纯青。”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略有些苦涩,“好,就依你。”
他看着她倔强的脸,又道:“青苔,把上官暮风带到寝宫来!”
青苔应是,稍一迟疑,还是出去传话了。
她看着他,满是怨。
他迎视着她,眸中竟是没有了丝毫的波澜。
刚才,他分明很怕很疼很慌,情急之下,耍起了小孩子般的无赖。
哄一个女人时,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们僵持着,气氛很紧张,在等着对方先妥协。
屏风外,青苔道:“太子殿下,上官大将军正在寝宫外候着。”
淳晏看着锦雪,锦雪侧目,将眼神放于别处。
青苔见没有动静,便又道:“太子殿下,上官大将军正在寝宫外候着。”
淳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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