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得起她生生挨的这份毒打,又如何能忍的下这口气。
她是吃不得亏的人,但是似乎从图宗宗和图翠花这两只妖孽在九天上出现开始,她就一直生活在有口不能言的水深火热之中。就如现在,被啾啾几句话噎的半晌无言的潋滟,那脸上深深的惭愧之色明摆着就在告诉自己,现在这个时候,老凤王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潋滟是什么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刀子嘴豆腐心,最是嫉恶如仇。他肯原谅自己也多是看在她那死了的爹的面子上。如今被图翠花这么一说,他那本就脆弱的同情心必然是要泛滥的。
果然,老凤王走上前几步,叹息一声对她说:“小念,你还是走吧。翠花那丫头说的对,那是一条人命啊,我也甚是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这事并不是我们一句道歉,一份悔过就能带过的,我们有幸得以位列九天上位,更不应该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道:“都怪我平日没有教导好你,辜负了药王圣君的嘱托,你,还是先回云霓峰吧。”
余念心下一凌,顿时凉了半截,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泪眼婆娑的说:“潋滟伯伯,您真的要让小念走吗?我知道这事情是我的不对,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求求您,不要让我回去,我,我就呆在这里就好。就继续站在这里,这样也不行吗?”
潋滟摇了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放眼这世间,最不能强求的就是感情,你也见了,阿九同宗宗的感情很好,这心里是再容不下其他的。你再要呆下去,也还是这个结果,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余念顶着满脑的乱发,拼命摇着头直视着潋滟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不。我没有别的念想,我就是想安静的呆在阿九身边,真的。伯伯,您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常听人道事不过三,我只有这一次,难道就连这一次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老凤王替她将脸上的灰尘擦了擦。轻声说:“小念,我自来是将你当真我亲生的孩儿一般对待,就连阿离我也有没这般宠爱过。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我不应当这般纵容你,让你越发娇纵了性子。”
顿了顿。潋滟继续道:“不是我不愿给你机会,而是,你这次的错犯得太大了。做了错事就要承担的起后果,这也是天家的气魄。你若诚心改过,等时日久了阿九自然会知道的。”
余念眼见着老凤王这一席话说的,没有留下半分余地,知道再争取下去也是没用的。今日这顿打也是白挨了。只得软下来,求道:“余念亦是将潋滟伯伯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般。如今我闯下这样的祸事也是没脸见您的,只是我自幼就没了娘亲,爹爹又去的那般早,现下让我一人回去守着空荡荡的山谷着实是难受的。”
而后突然双膝跪地,一步一挪的蹭到潋滟身前,哭的声泪俱下的道:“如今也不敢有别的奢望,只求伯伯怜惜,让小念跟您一同回东篱谷吧,既然不能得到阿九的原谅,那就让小念呆在伯和墨娘娘的身边,好好伺候你们二老,就当是赎罪了。”
余念这话说的真诚无比,实际上是有自己的盘算,老凤王呆在这里一天她就算是想要派人出手杀了沈七宝也是不可能的。再者,她刚刚从潋滟的口里听得出来,他也是默许了七宝嫁给凤九的事了。
若再让他呆下去,被凤九三言两语说动了,没准还未等到沈七宝位列仙班,这亲事便是要成了的。既然她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左右也是要先将潋滟弄走的。却不想,老凤王闻言脸色立时变了变,有些尴尬的说:“额,那个,你且先回去,晚些时候我同你墨娘娘再一同去云霓峰找你。
“潋滟伯伯是有什么要事要去处理吗?”余念不是傻瓜,立即就从那话里嗅出了别的味道“若是有要事,小念也可以从旁帮衬的啊。”
正说着,就见远处一团祥云飘来,一名身披霞彩美艳不可方物的美妇自云端降下,只是那神色却不甚好,看也没看跪在一旁的余念,直接拎着潋滟的耳朵就骂道:“你老糊涂了啊?余念闯下这般的错事,你竟也好意思厚着老脸来说情,你真是越发不要这张脸面了。”
潋滟呲牙咧嘴的哎呀哎呀叫了两声,揉着发疼的耳朵嘟囔道:“小念年幼,再者她做了错事我们也算是半个家长,总要来管上一管的。”
墨莲仙尊闻言就变了脸色,冷着脸道:“凤潋滟,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给我听。”
声音不大不小,却立时让平日看似威严的老凤王闭了嘴,三缄其口的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说一个字。众人都说他是九天第一武将战神,却不知这战神最怕的就是自家的这位夫人。
墨莲仙尊本体本是四大上古遗迹天灵池中的一朵莲花,后来得三尊点化修成了仙,人品样貌都是拔尖的,自小知书达理,贤良温婉,九天之上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但是,这都是表象。凤潋滟悄悄的默了默,墨莲虽是由三尊所点化,但真正教导她成人的却是最不着调的灵宝仙尊。
谁人不知,那灵宝仙尊是三尊之中最难搞的人,先不说他那刁钻的性子,但就他率领了手下一堆稀奇古怪的门徒公开来反他哥,并且理由还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邪魔外道并非是要造反就足以让人津津乐道很久了。
墨莲是自小被他带大的,可见那性子有多刁钻,在人前总是很好脾气的样子,回去就要开始说教了。只不过也并非是说她的性子就是傲娇的,相反的,墨莲很讲道理,心中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也有容人之量,但余念这次的事,她是怎样也不肯姑息的。
她曾经在东篱谷中对潋滟说过一句话,她说,永远不要低估了一个女人对爱情的执着,那是可以让她失去自我失去理性甚至为仙者底线的东西。
所以,即便是知道余念都次登门来访,都借故推脱没有见她,潋滟这次也是趁着她出门偷偷出来的。
余念不成想墨莲竟然亲自来了,当下了吓了一跳,怔了良久方俯身行礼道:“墨娘娘,都是小念不好,是我跑去求伯伯来帮我求情的,您莫要怪他。”说实话,余念潜意识里是很怕墨莲的,虽然她一直对自己很好,但是当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一般。
墨莲转过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余念良久,这才震惊道:“你是,小念?”她刚才不是故意不理她的,是压根就没有看出来这就是九天之上那位出尘的仙女。那一身的赃污和满头的乱发,再加上那粘在头发上可疑的亮晶晶疑似口水的东西,怎么也无法让她说服自己。
余念见状,心里不知将图翠花凌迟了多少次,只是现下两位仙尊都在,总不好直接就这么走掉了,只得垂着头这么不尴不尬的站在一边,努力将自己当成一缕冤魂。
直到墨莲有些歉意的笑了下,对她轻声说:“要不,你先去梳洗一下,晚些时候咱们娘两再说话。”这才如蒙大赦的走了。
院外只剩下潋滟和墨莲两人,尴尬的咳了咳走上前来,潋滟说:“夫人,你怎么过来了,也不同我说一声。”
“跟你说?你只会说事情你处理的很好,让我安心在家养花种草,况且,你就这般不想见我么?”
潋滟赶忙摆手,“哪有哪有,夫人可当真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说,若早知道夫人要来,我定然是要命人开了仪仗远远来迎接你的。”
墨莲被潋滟脸上那讨好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抬起袖口抿了抿唇,那一笑就好似桃花乍现娇艳不可方物,饶是潋滟与她相爱多年依然看痴了去。嗔怪的轻拍了自家相公一下,墨莲说:“我们进去吧,我这次来也是想去看看阿九中意的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墨莲早就听说凤九爱上了个女子,只不过前段时间她师父灵宝仙尊在别处喝酒,听说是喝的多了,发起酒疯来就将人家亭子里的树给折断了,耍宝似的在园子里上蹿下跳,闹得人家仙府鸡犬不宁的。
后来人家无法了,说仙尊您就说吧,到底是想如何。灵宝这才停下动作,别别扭扭的说,那你去,把我那漂亮徒弟找过来,我都久不曾见她了。又小声嘀咕了句:这女人有了家室之后就是没良心,眼睛里就没我这个师父了。
结果墨莲去了之后,灵宝的酒就醒了,还死都不肯承认自己喝多了,红着一张老脸又不知去哪里惹祸去了。
墨莲无奈之下,又觉得直接回去倒不如来人间见见那还没谋面的儿媳妇,顺便带走她多管闲事的夫君,因此就直接一路驾云飞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七宝,我要娶你
啾啾被龙七带回去了,听说是带她去城中的明善堂,那里有全城最好的说书先生,每日都会在正午的时候讲书给大家听。其故事也十分卖座,语言风趣幽默似乎什么东西到了他口中都跟镶嵌了金边一般,惟妙惟肖。
龙七说了,这事因为难得他们家翠花终于愿意用正常一点的口才去抒发感情,这种事情是值得鼓励的。所以打铁趁热,正好赶在她情绪高昂的时候,多学习一下知识,这是很有必要的。至于云雾,则是悄悄回到了沐风馆。
她是很忙的,忙着教导楼内的姑娘如何以才胜色,顺便普及一下文化知识,告诉她们以色侍人不是长久之计,才智取胜才能得到永生。过去她在九天上不觉得,遇到的仙子天女都是满腹诗词歌赋,再者就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反倒是她跟人家一比倒成了地地道道的文盲了,因此在天上时,她是极少说话的,除了在自己的山头,那是她的地盘,用云雾的话说,我怎么折腾那也是老大。
可是到了人间才发现,这里的女子当真是如古书上所言,好多人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并且坚决落实到底。就好比她们楼内的花魁小荷花,那是多气质型的一个美人啊,结果竟是斗大个字不识一箩筐的人。
还记得刚开业那会儿,生生就把自己闺房上吹花小阁那几个字读成了口化小门,全捡着自己认识的偏旁去念,听的云雾当场就黑了脸。她其实不知道,那是因为她楼里的大多都是乡间小户的女子,家里饭都有一顿没一顿的,又如何会花银子送女子去读书呢。
不过她不出去,也不是因为真的就有这么忙。非跟菩萨似的关门教学,而是因为余念总呆在那外面,自己又是她的师姐,她爹又是她嫡亲的师父,于情于理也不该这么看着。
但是云雾又觉得余念那事情做的着实恨人,索性就当起了哑巴,做出很忙碌的样子,因此谁也没注意到,当她们走后不久,那位漂亮的墨莲娘娘已经堂而皇之的进门了。
凤九拉着七宝一路闲庭信步的向房中走去。七宝的怀里面是成堆成堆的零食和一些街边淘来的小玩意。那本来就不甚大的小手此时拢都拢不住,凤九伸了好几次手要帮她拿都被拒绝了。甜滋滋的笑的像个孩子,仰着笑脸说:“君上是贵体。那是比皇帝还金贵的人,七宝怎么能让您拿这凡尘俗物呢。”言罢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凤九见她那娇憨的样子就忍不住抿了抿嘴角,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不过是怕我抢了你的,还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你这张嘴巴。是越发会说了。”
两人一路走到书房,凤九直接挥退了屋内伺候的人,连凌雀都让出去了。七宝将买到的东西一股脑的放到桌子上,见他如此心道定然是有甚重要的事要说,就快走了两步上前问道:“怎么了?”
凤九笑笑,轻轻勾了勾手指。然后趁七宝不备软玉温香的抱了个满怀。贴着她的耳根,有些小坏的笑出声,那伴着莲香的吐息就这么扑在她的耳廓上。顿时红了半边。有些痒痒的,慌得七宝赶忙用手捂住耳朵。
好笑的将那小手拉下来,一脸无辜的道:“七宝你做什么,正经有要事同你商量呢,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呢。”
沈七宝闻言脸抽了抽。咬牙切齿的说:“凤王大人,有什么要事是一定要坐的这么近去谈的吗?”
又将她往怀中拢了拢。有些无赖的说:“哪里很近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近些的。”然后又靠近了些,被七宝红着脸挣开了。凤九也没再去拉,而是斜靠在桌案上,状似无意的望了望窗外,随口说了句“那个,左右我父王在这里,不若我们就将亲事订下来吧。”
说完还清咳了一声,脸颊上浮出一丝可疑的红晕。七宝闻言就是一愣,转过头来去看时就见某人有些别扭的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顿了顿,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方才,说什么?”
凤九手下微顿,玉般的容颜眼睛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投下小半的阴影。见七宝看他,便也大大方方的同她对视,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柔情。七宝听到他一字一顿的说,“沈七宝,我说,我要娶你。”
沈七宝承认自己傻掉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难嫁如她,此生竟然能有这样的好命得到这样一个神一般男子的喜爱。他说,他要娶她?这是真的吗?不知道别的女子都是什么反应,反正七宝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狠狠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了。
那脸上酸胀的疼痛在提醒她,这不是梦。凤九先时被她奇怪的行为惊到了,而后看她顶着腮边的红印笑的一脸呆傻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不觉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角。两人就这么痴痴的对视着,直到。。。
一名身着锦衣的美人破门而入,只见她一青螺眉黛长,头间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面上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锦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貂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她刚一进门,就仿佛冲淡了那晚冬的朝阳,宛若一池春水,波光潋滟。似乎压根就没有看到七宝的存在,对着屋内的凤九直接冲了过去,一双如水的双眸满是柔情,她说:“可想死奴家了,一别数月,公子还是那般丰神俊朗眉目如画,只是现下却已经有美在侧,难为奴家整日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