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少说也要关她三五天磨磨她的性子,没想到只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打算把她推出去接客!
进了这地方,万事不由她。被丫鬟婆子押着洗澡更衣梳妆打扮,稍稍反抗了几下就被婆子毫不手软地狠狠掐了几把,疼得她几乎要掉眼泪;心里悱恻道,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不怕恩客投诉卖相不好么?
折腾了两盏茶的功夫,苏琳彻底地改头换面,被打扮得光彩照人。苏琳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喜忧参半,打扮得这么漂亮竟是去卖身……不多时,柳妈妈来了,苏琳不死心地挣扎道:“柳妈妈,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不懂怎么服侍男人。不如您费点心,再调教我几天?”
柳妈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是要黄花大闺女才好。”说着朝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自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了两本册子恭敬地交到柳妈妈手里。柳妈妈翻了翻,笑道:“这两本秘戏图你好生看看。”苏琳愕然,接过两本薄薄的册子,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是让她自学成才?
柳妈妈没给她多少时间,很快便带她去大堂亮相。出了厢房,苏琳暗中四下打量,厢房门口果然守着两名壮汉,穿过走廊沿梯而下便是大堂;她们并未下到大堂,只在楼梯中部的高台上停留,好让堂中的恩客都能看清姑娘的模样。苏琳的样貌娇媚天成,颇受青睐;她无心去想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困境,一双美目焦急地在人群中来回巡视,希望能看到展昭的身影。
天不遂人愿,苏琳无功而返。回到厢房,不待她反应过来,便被两个婆子灌了杯酒。苏琳大惊,白了脸:“你们给我喝了什么?”柳妈妈冷笑道:“姑娘莫怕,这酒不过是助兴罢了。恩客随后就到,姑娘且耐心等等。”说罢,一干人等退了出去。
苏琳瞪着紧闭的房门心跳如擂,她被下药了!这个认知令她慌了手脚,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心理作怪,她觉得燥热了起来。忽然,她想起了展昭,狠狠地咬住下唇,忍着眼眶里的泪。他一定在找她,她一定要想办法撑到他来!稳了稳心神,急忙抓起桌上的茶壶,灌进嘴里,再抠着喉咙吐出,如此反复几次,几乎虚脱。她就不信,有什么春药这么厉害,几分钟就能被全部吸收!能吐一点就一点吧。
稍稍缓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打量着房间,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自救!门口有人守着,唯有从窗户脱出。想着,手脚并用地自地上起来,将茶壶包入床单摔碎;再用碎瓷片将床单被面割成长条系紧,一头绑在桌脚上,另一头抛出窗外。探头往窗外看了看,三楼的高度有些吓人,即便她已经将房里能用的布料都用上了,布条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时间紧迫,顾不得这么多了。又将碍手碍脚的纱衣和裙子除去,只余下裹胸和绸裤,攀上了窗台,抓着布条慢慢滑了下去。
展昭在苏琳失踪之后的第一时间里,亲自将百花楼抄查个底朝天,可惜那一场清查一无所获。距离苏琳失踪已经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准。他再三叮嘱她莫要独自外出,是什么事让她不顾叮嘱贸然外出?她现在可是跟周氏兄弟在一块?进出的要道皆已被封锁,周氏兄弟必然还在镇上,要尽快找他们;时间拖久了,只怕会对苏琳不利。
揉了揉眉心,展昭吁了口浊气,疲惫不堪。按照护院的口供,他去郭宅巷的时候周氏兄弟将如玉送去了百花楼;那么,他带官兵前往郭宅巷途中会不会被周氏兄弟撞见了,他们当机立断转移了据点,或是根本已经离开于洋镇?唔……他们会带苏琳一道离开吗?忽然,展昭抬头望向万花楼的方向,带着苏琳逃亡只会是累赘;他们只是求财,那么苏琳极有可能在万花楼!
进了万花楼,无需刻意打探,便听得众人在议论新来的姑娘如何妩媚。展昭当即退了出去,绕到万花楼后院。不想,他刚跃上墙头便看见了刚刚自三楼逃脱的苏琳。苏琳有些脱力地靠坐在墙根处喘气,布条不够长,从高处跌下也震得她生疼。她不敢多歇,撑着虚软的双腿站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展昭这才看清她衣不蔽体的穿扮,裹胸勾勒出起伏的曲线,肩膀锁骨裸露在外;下身薄薄的绸裤贴着腿,举步间描画着纤细修长的线条;这简直……再抬头看向悬垂而下的布条,见她冒险从三楼攀下,心中不由捏了把冷汗,竟然如此冒险,万一跌下来该如何是好?转念一想,她身陷青楼,若不到万不得已,怕是不会如此冒险。
苏琳甩甩头,糟糕!恐怕是药效上来了,头开始昏沉。努力保持清醒,撑着虚软的身子朝围墙走去;绝对是不能从大门出去,要想逃脱唯有翻墙,即便翻不过去也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她快撑不住了。展昭瞧出她的异样,立即飞身而下朝她疾步而去。突见来人,苏琳吓了一跳,转身要跑,展昭急忙上前拉住她,道:“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顿时放松了下来。这一松懈,只觉得手心火辣辣地疼,手脚发软,脑袋越发难以保持清明。她紧紧抓住展昭,声音微哑:“你可救出翠鸣和如玉?秀红告诉我如玉在百花楼,我一时心急便跟了去。虽然我中途发现不对劲,可为时已晚。”既然他找来,那她的安全便无虞了,可是如玉……
展昭安抚道:“她们都已平安脱险,如玉也确实身陷百花楼。”秀红没有骗她,恐怕是窝点被端,周氏兄弟心有不甘才让秀红来诱骗她吧?又因为带着她逃亡不便,就将她卖人万花楼。至于秀红,或许也是身不由自。抬头看了看丁上洞开的窗子,道:“你在这等我一下。”说着借力跃上三楼,进了房间,片刻之后,手中拿着桌布落了地。
苏琳不明所以,他拿桌布做什么?下一刻,展昭将桌布披上她的肩头,将她裹个严实,道:“屋里狼藉一片,实在找不到能蔽体的衣物,将就一下。”她虚弱地笑笑,本想说无妨,可抬头瞬间一阵眩晕袭来,天旋地转,黑了所有。
展昭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瘫软的身体,发现她面色潮红,全身发烫。于此同时,楼上厢房里传来惊呼声,很快嘈杂的脚步声靠近了窗户;一个中年富态男人探头到窗外张望,嘴里骂骂咧咧的。展昭隐身在阴影之中,眼里烧着怒意;她若不逃,楼上那个男人便是今晚的恩客吧?
人平安脱险就好,余下的再慢慢清算,当务之急要先送她就医。
第49章 展昭你这个流氓
苏琳获救,众人终是松了口气。只是她衣衫不整,又昏迷着被展昭带回来,大家心里不免往坏处想。翠鸣立时就红了眼,边给苏琳更衣边胡思乱想,大姐该不会是……展昭则去医馆请了郎中,郎中细细诊了脉,微微抬眼瞧了眼展昭,沉吟片刻,道:“这位姑娘怕是误食了迷情药物,多喂些水,睡一觉,药效过了便无碍。”
送走了郎中,展昭简单地说了找到苏琳的经过,看了看贾如玉,补充道:“如玉,苏姑娘是听说你身陷百花楼,一时心急才冒然前去的。”贾如玉低头不语,不得不承认苏琳确实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是她看不惯她的行事才百般挑刺,若真论起来,是她无理取闹了。
丁月华回头朝苏琳方向看去,苏琳呼吸略显急促,睡得并不安稳。翠鸣正在床边给她的手掌上药,她自三楼攀爬而下,手掌被布条磨得通红,有几处破了皮。听了展大哥的讲述,她不禁有些佩服苏姑娘,即便身陷青楼中了迷情药物,也还能想办法脱困,不容小觑。而展大哥,虽面露疲色,整个人却松泛了不少。虽未言明,可如何看不出是因苏姑娘?
这一夜,苏琳在翠鸣的照料下安然渡过,没出什么差池。隔日,苏琳醒来时药效已退,只觉得昨夜燥热了一晚,并无其他不适。而后,她见到了翠鸣和贾如玉,这两人平安无事她也松了口气。这一次大家都涉险,皆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几个姑娘聊了半日,展昭才从衙门归来,今日他带人查封了万花楼,处理完一干事务才得空回来瞧瞧。
一进门,便对上苏琳灼人的视线,展昭朝她微微笑道:“姑娘可觉得好些了?”苏琳左右瞧瞧,好几只眼睛正盯着她看,便收了心里话,回道:“有劳展大人挂心,已经无碍。”语毕,垂下眼眸,心中想着要寻个机会单独与他说说话。展昭微微颔首,将万花楼一事说予众人听;又说到周氏兄弟还为抓获,因此他们还要在于洋镇逗留几日。
提到周氏兄弟,丁月华显得忧心忡忡:“周氏兄弟在于洋镇也似乎生面孔,又没有画像,找起来有困难。”贾如玉忙道:“我见过他们,我也帮忙找。”展昭抬眼看了她一眼,点头应允。苏琳想着,贾如玉有功夫,若不是大意了,定然不会被掳,想必她心里头郁闷非常吧。复又想到,她自己也是轻信了秀红才身陷青楼,实在是没脑子。
展昭道:“周氏兄弟未落网,你们出门定要小心,不可落单。”这话主要还是说给某个主意大过天的姑娘听的,行事鲁莽又随性,若能像翠鸣一般省心便好了。六只眼睛又齐刷刷地朝苏琳看去,苏琳在心里哀叹一声,道:“其实也不难找,我伤了他们其中一个,在他脸上割了好大一个口子。”
闻言,展昭揉了揉眉心,没有被灭口算她命大!本欲说她几句,可环视一圈,屋里皆是眼睛盯着看,只好作罢。收了情绪,顾不得休息,又要赶往衙门。苏琳见他行色匆匆也不好留他多言,想着待他晚上归来了再寻机会。可这一等却仿佛遥遥无期,展昭早出晚归,而她身边时刻跟随着翠鸣;打发了翠鸣,他身边又有贾如玉。如此一来,根本寻不着说话的机会。
连续几日下来,她干脆不想这茬,对展昭也冷了脸。许是知晓她心里的郁闷,展昭偶有偷空看她,皆被她无情地瞪了回去。展昭当时不显,离了众人的视线才让笑意自嘴角荡开,眼里夹杂这几分无奈,眼下不是时候啊……
因有苏琳提供的明显特征,搜查迅速展开,且很快便有了结果。周氏兄弟果然还在镇上,说起来,他们若不去找苏琳,直接逃亡,那此刻早已无迹可寻。展昭冷眼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人,眼里厌恶之色一览无遗。贾如玉怒不可遏,竟然对她下药,竟敢把她卖去青楼!上前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直到展昭开口劝阻才心有不甘地停了手。
展昭的目光从周氏兄弟身上滑到秀红身上,这妇人也是可怜之人,在这次案件中虽有功,却不足以低过。此案一波三折,终是将罪犯缉拿归案,不日便由县衙派人随他一道将犯人押回开封府听候审判。
来时展昭,苏琳并丁月华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回程可稍稍放缓步调,苏琳和翠鸣坐马车,秀红因带着孩子且情况特殊,也同坐马车;周氏兄弟就只能坐囚车了。行至傍晚,距落脚的村落估摸着还有两里路,展昭调转了马头,折回与马车并行,唤道:“苏姑娘。”
苏琳掀开马车窗上的布帘,懒懒地瞄他一眼,眼里尽是不满。展昭笑道:“在马车上困了一日,可要与展某同骑解闷?”苏琳狐疑地看着他,说实话,马车是很颠簸,也闷得很。只是,这话可不像他会说的。许久等不到她的应答,他也不急,依然不紧不慢地随车同行。她探出头看了看骑在前头的贾如玉和丁月华,觉得甚是碍眼。也不理会展昭,闷闷地甩下帘子,缩会车里。
展昭只能无奈笑笑,正要策马离去,翠鸣探出头来,笑道:“展大人有心了,大姐说在车里闷得头疼,劳烦您带她透透气吧。”苏琳便这样半推半就着上了马,不待她坐稳,展昭就快马加鞭越过了贾如玉和丁月华,直直朝前头奔去。
驰骋了好一阵子才缓下来,苏琳抱怨道:“骑这么快做什么?”展昭回头望了眼,笑道:“若不快,怎能甩开他们?”说话间,策马沿着山坡缓行几步,勒马停下。苏琳举目望去,山坡倾斜而下,绿草茵茵,其间夹杂着各色花朵;偶尔微风拂过,掀起小小绿波,令人心旷神怡。心中烦闷因他甩下闲杂人等与她独处而去了大半,眼下又有美景怡人,如何还能摆脸色给他瞧。
展昭见她眉间抑郁一扫而空,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道:“这几日可是憋坏了?”苏琳犟嘴道:“也不知是谁憋不住,将大批人马甩在后头。”她才不会承认憋屈得快要内伤,哼!
忽然,展昭将脸埋在她的颈间,低吟道:“自是展某憋不住了,这样可好?”她可知他的心情?晨间还依偎在他怀中,晚间便失了她的踪迹,他心急如焚却不能在面上显出半分。好不容易寻着人,千言万语困于心间,寻不着机会说予她听,每回对上她的眼神他也心生无奈。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颈间,惹得她微微躲了一下;连日的阴郁随着他的示好散去,轻声抱怨:“好不容易虎口脱险,憋了一肚子话不让我说!哼!”展昭低低笑了起来:“现在说也不迟,我听着。”
“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心情都没了!”
“那便唤我一声展昭吧。”这一路,她唤他展大人多过展昭,相较于展大人,他更愿意当她的展昭。
轻柔的耳语软了她的心,不由红耳根,叹息般轻轻唤道:“展昭。”犹如那日数他的心跳一般,只一声低唤,便令两人皆心生安宁。“展昭……”她情难自禁地抬手抚上他的面颊,困在心中的万语千言化作一声叹息,别无所求,唯愿此刻永恒。
他以鼻尖蹭着她的掌心,双唇也若有似无地擦过,而后笑笑了,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子,道:“该上路了。”苏琳微微恍过神,手心还留有他的温度,他却已经收了情绪,方才的温存仿若一梦。见她还在恍惚,展昭勾唇笑道:“他们应该快追上来了。”苏琳一愣,合了手掌,将他的温度握在掌心里,心道:假正经!
短暂的温存散了苏琳心中连日来积蓄的阴郁,加之翠鸣和贾如玉也平安归来,她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进了村子安顿下来之后便有些蠢蠢欲动,展昭几次与她目光相交皆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她还真是……沉不住气,稍稍打破一点缺口便迫不急地要喷涌而出。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后,待展昭诸事安排妥当,苏琳避开旁人将他拐了出去。带旁人发现展大人不见时,他已经与苏琳信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