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得意一笑:“来我店里的多是姑娘,别以为姑娘家就不爱美色。你既然不能常去,那我只能找个俊俏的小伙计招揽生意了。”
对此,展昭不知该作何感想。当初她对他的心思便全在招揽生意上,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变了味,竟暧昧了起来。是从她伤了喉咙失声练字开始?是她送他盆栽开始?是她陪他巡街开始?还是从她同他约定下辈子开始?不知不觉间,她就这么一点一滴扎根在他心中。
她头偏向左边瞧瞧,又偏向右边看看,叹道:“怎么看都还是展大人俊俏,不愧是汴京第一美男!”
“吃饭!莫要胡扯!”
“那你偶尔也胡扯两句给我听听,我就爱听你胡扯。”她满面坏笑地望着他,展昭静默半晌,不愿接话茬,夹了一快肉放倒她碗中,道:“你最近瘦了,多吃点。”
这个……算是赞美么?搁现代,说女人瘦绝对是赞美。北宋也是如此?好歹是关心,勉强算过关吧。“在我们老家那,如果你同一个姑娘家找不到话题,只需一句话便可打破僵局。你猜是什么话?”
这他如何能猜到?如实道:“猜不着。”她老家光怪陆离的事实在太多,从她说的戏本中便能窥视一二。
“你这人真闷!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苏琳觉得他这样不配合,害她少了许多乐趣,只好解开谜底:“这句话便是——你最近瘦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不想,展昭却异常冷静,反问道:“瘦有什么好?”苏琳无奈,好吧,审美差异。不过:“我懂,你们男人不是喜欢瘦,是要瘦的恰到好处。该胖的胖,该瘦的瘦,前凸后翘那种。”
展昭又板了脸,吃个饭她都能扯上这些有的没的。苏琳哪会惧怕他的微愠,舔着脸笑道:“展大人,你觉得我怎么样?”只见他闭了眼,来个眼不见为净,拧着眉挤出两个字——吃饭!苏琳笑得乐不可支,展昭真的是太可爱了!
正乐着,外头传来了公孙晓云的笑声:“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苏琳有些意外公孙晓云这个时候过来,连忙起身相迎:“晓云,快来!我们正吃饭你,来尝尝我的手艺……”
最后两个字几乎含在口中未能出口,丁月华怎也一道来了?苏琳顿时觉得满桌的饭菜都失了味道,倒胃口。来便来吧,看看她又来做什么。皮笑肉不笑道:“丁姑娘也来了?快进来坐。”
展昭面色如常地同二人打招呼,心中却有些担忧,经过上回的敬茶风波,连带着他与丁氏双侠的关系也尴尬了起来。今日她怎的又独自来了?若是又在这受委屈,矛盾免不得要激化。苏琳招呼二人一道用饭,丁月华婉拒道:“姑娘不用忙,我是来辞行的。”辞行?苏琳与展昭对视一眼,她这是要回茉花村?
公孙晓云笑着接道:“丁姑娘身体已无大碍,我爹说她要动身回乡也是可行的,途中避免过于劳累便可。”
丁月华一听公孙先生说身体无碍,便当即决定回乡,汴京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呆了。也不想改日同哥哥们一道来辞行再闹误会,便同公孙晓云一起过来道别一声。劳烦公孙晓云作陪,也是为了避嫌。再有也是为了避免再起冲突,苏琳的强势她是领教过了,她甚至能与大哥气定神闲地过招,丝毫不落下风。那日的敬茶,她半点损失没有,反倒弄得他们兄妹灰头土脸。
展昭温和一笑:“既是如此,可定了哪日启程?走之前定要让展某做东,请你们兄妹再聚上一聚。”这个苏琳没意见,要走了,送一送应该的。
“丁姑娘归心似箭,一得知身体无碍可以返乡,便来向你们辞行。”公孙晓云本就是受丁月华所拖来调节气氛的,说话自然也顺耳。丁月华笑笑,起身道:“待归期丁了再请大家一聚,今天我先告辞了。”
丁月华话音刚落,那头突然有衙役慌乱闯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展大人!有人劫狱!”
劫狱?!闻言,展昭二话不说提起巨阙就施了轻功直奔大牢。苏琳几乎来不及反应,只忧心忡忡地朝他背影喊了句要小心。忽然想到今天是七月的最后一日,许凤一再说七月鬼门开,要将陈民一家拖入黄泉,那,劫狱之人是有*是她!
“连开封府的大牢都敢劫,到底是何人?”丁月华有些不敢相信,苏琳立在院中医师不知该如何是好,应道:“应该是许凤,她便是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白衣女鬼,连夺陈家四条性命,也是下碧落九天之人。”
“什么?!”丁月华一惊,下毒的歹人就是她?她还敢到开封府劫狱?不行!她要去看看!想着大步出了院子,朝大牢方向去。公孙晓云见她脸色骤变,急忙追去:“丁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丁月华头也不回,心中充满愤恨:“去看看到底是谁把我害得这般凄惨!”苏琳也追了上去:“丁姑娘,现在哪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你要是被误伤了可如何是好?待展大人擒住她,你自可在公堂之上见到,何必急于一时?”
“你如何能明白我的心情?”丁月华猛地回头,眼里烧着怒意,几乎是怨毒。她一向温婉,这般样子令苏琳一时怔住了。“无端中毒,废了一身武功;在你们看来女子不习武也无妨,可我自幼习武,于我而言废了武功如同断我手脚,废我耳目,从此以后如同废人!这种心情你们可懂?”
苏琳默然,丁月华是习武之人,武功是她的骄傲,如今莫名遭遇横祸废了武功,确实心绪难平。也怪不得她想在感情上争上一争,以弥补心中的失落;她的遭遇虽令人同情,可她也不会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成全别人。感情之事更不是谁让谁,若能转让,那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丁月华语毕也不理会苏琳,继续朝大牢而去。苏琳与公孙晓云劝说不动,只好紧随其后。而大牢那头一片混乱,展昭赶到时,陈民已经被许凤自牢中劫出,再看四周,守卫大都瘫软在地,似是中了软筋散。许凤单手扣在陈民脖子上,威胁道:“你们若靠近,我就杀了他!”展昭朝身后的衙役打了个手势,示意莫要轻举妄动,且看她要如何。
许凤扣住陈民的脖子,几乎要将他提离地面:“陈民生,你可还记得我?”陈民方才在昏暗的大牢中间一身白衣,满面丑陋疤痕的女人闯入将他掳走,以为厉鬼终于来索他的命了。现在又见许凤表情狰狞地问话,早已吓蒙,连连求饶。
一阵癫狂的疯笑,笑得许凤全身颤抖:“我变成了这幅模样,也难怪你认不得了。”陈民被她掐喉提着,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着地,憋得满脸通红,艰难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许凤啊!你忘了么?忘了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嘶哑的嗓音里充斥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恨。
“许凤?你,你是许凤?”陈民难以置信地瞪着眼,“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她?”
许凤浑身上下充斥着戾气,字字含恨道:“是啊,我怎么会是她?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才对!我以为你老实,不想你竟然那般无情,将身怀六甲的我抛弃在山中!你可知我是如何熬到今日的?”
“我……”陈民想到自己当年的作为,确实难以辩驳。
“我心灰意冷寻死,谁知竟被人所救,我便随他学武研毒。作为代价,我要替他试毒,于是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嗓子毁了,脸也毁了。我在山中受尽苦楚,你一家人却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这叫我情何以堪?”
展昭打断她的话,“于是你便寻到了汴京,在馄饨摊下毒,陷害陈民夫妇入狱?”许凤看向展昭:“展昭,你的命还真硬!是,我花了许多时间才招到这个负心的畜生,一刀要了他的命实在太便宜他!若不拖他一家下地狱怎么对得起我这些年受得苦?对得起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教你制毒习武的人可是叫刘润生?”
许凤未理会展昭的问话,扣住陈民的脖子将他提起,陈民痛苦地双脚离地乱踢。展昭眉头一紧,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许凤长而尖的指甲穿透他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她一身猩红,狰狞的脸上露出笑意:“鬼门即将关闭,你莫要错过吉时!”
展昭呆立在场,事发不过瞬间,他想不到她会这般狠绝。许凤手一松,陈民瘫软在地,惊恐的双眼瞪得巨大,直望着天上刚刚升起的月勾,难以瞑目。许凤抬起血淋淋地手掌,添了一口上头还温热的鲜血,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你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没想到竟也这般鲜艳,这样温暖。可你为何对我那般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今天能进入一个小*,看来是不行了。明天吧。
第79章 七月末鬼门关
许凤抬眼看着展昭;舌尖一勾;舔去唇上的鲜血;咧嘴阴笑道:“可惜那贱人不中用,竟撑不住先死了;败兴!”展昭星眸怒瞪;巨阙早已出鞘灌满内力嗡嗡作响;蓄势待发。许凤亦举剑相向,眼中一片癫狂:“尽管放马过来;我送你们一道下黄泉!”
“谁送谁下黄泉还为可知!”展昭提剑相迎,如此丧心病狂的狂徒;斩立决都不为过!此回他不会再手下留情。兵刃相较,内力撞击,炸开气浪,飞沙走石竟有些令人睁不开眼。许凤心知自己的兵器与内力皆无法与展昭抗衡,稍作对抗便旋身退后,规避正面的内力对抗。
展昭岂会给她喘息的空挡,欺身迫近,剑指咽喉;许凤心中一惊,他这是起了杀意,剑法比上回凌厉更甚,毫不留情,微微偏首以剑身格开攻势。巨阙沉稳,瞬间收势再袭向心口,亦被许凤堪堪接住。展昭嘴角微微勾起,冷笑一声;手腕翻转,巨阙随之绕开对方配剑直刺肩窝,没入寸余。
许凤被这一击破了气势,连退数步;低头瞄一眼肩头的鲜红,眼中染了血色。展昭!我丁要将你也拖下黄泉!
丁月华等人赶到时,见到的便是两人持剑对峙。许凤阴鸷的眼中尽是嗜血的癫狂,展昭周身也散发着狠绝之气。苏琳见展昭占了上风,心中略安。再细看许凤骇人的样貌,心中犯怵;一个女人,心中充满仇恨,容貌又被毁去;可见心里该有多么扭曲,变态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疯狂。
许凤上回与展昭交过手,在他手下留情的情况下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今日真的将他逼急了,更无胜券。明的不行,那便只能用阴招!可惜仅有的两枚淬毒的飞镖都已用去。这展昭实在难缠,即便用毒都不能将他除去!
展昭是真的起了杀心,一个闪身有攻上前去,暮色之下红色身影衣角翻飞,一白影颤抖不休,看得人眼花缭乱。丁月华死死盯着许凤,脸色阴沉心思不明。不消片刻,白影渐渐不支,拉开了距离。展昭不容喘息,足尖点地猛蹿先前;行至一半突见许凤手中脱出的暗器,本能地旋身避开,却发现那暗器是朝他身后射去。当即收身回首,只见暗器朝那头的衙役而去,急忙以袖箭将其击落。
谁知,在他回首瞬间许凤眼里闪过阴狠,另一枚飞镖紧随其后,直冲展昭。事发不过瞬间,展昭势必躲不过。丁月华惊呼一声,几乎是在许凤的飞镖脱手的刹那,施了轻功飞身为展昭挡下飞镖,全然将公孙先生的叮嘱抛之脑后。
这一切发生得突然,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却再苏琳的脑中定格成了一幅幅静止的画面,不断回放。那没入丁月华身体的飞镖犹如刺进她的心脏一般,给了她致命一击,脑子里空白一片,除了展昭难以致信地抱着丁月华焦急呼唤的画面,再无其他。
“月华!”展昭接住丁月华虚软的身子,焦急万分。她本就不能动武,更遑论替他挡暗器?丁月华勉强一笑:“展大哥,我没事。”飞镖只是伤到她的肩窝,可不顾身体使了轻功却令她全身疼痛难忍。展昭见她没有伤着要害,略松了一口气。
许凤嗤笑:“展昭,你的红颜知己为你这般舍身,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姑娘家,否者一事要下地狱的。”展昭双眼怒瞪许凤,将丁月华交予旁人照顾看,握紧巨阙起身再战。红色身影快如疾风,许凤招架不住巨阙的怒意,只觉得虎口被震得生疼;几招之后,只听见“锵”的一声,手中配件被击落,巨阙冰冷地横在颈间。
“若展昭还是江湖中人,你也在鬼门关闭之前一道下黄泉!”展昭眼神冰冷地看着许凤恐怖扭曲的面容,这样的人,死一万遍也不足以偿还罪孽。陈民虽犯错,可他的妻儿孙子何辜?丁月华又何辜?她拿无辜的人命复仇,天理难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许凤一笑:“这二十多年来支撑我的就是这股恨,如今大仇已报,哪里还有活下去的理由?”说罢自己将脖子往剑伤一抹,气绝身亡。
七月,鬼门开,何不趁此机缘将那负心之人拖入黄泉?
七月末,鬼门关。自此,陈家血案落幕。
陈家的血案惨烈落下帷幕,二十余年的恩怨虽模糊,却也能大致推断还原。而许凤被陈民抛弃之后又何奇缘,她与刘润生是否有关系却再也无从知晓。时间悄然滑过,随着中秋佳节的临近,七月厉鬼作祟的流言也渐渐被人遗忘。
丁月华的返乡之行又被搁浅,虽如此,她也并无多少遗憾。为展昭挡的那一击,她心甘情愿。丁氏双侠对展昭虽颇有微词,可见展昭常来探望又时不时送来珍贵药材,足见诚意,这才慢慢放下成见。
凉风撞响窗外悬挂的风铃,清脆悦耳。丁月华自桌案前抬首,已经黄昏,不知今日展大哥可会来。她心知他来的频繁多半也是为修复同哥哥的关系,只是,这么一来苏姑娘心里多半是不乐意的。搁笔将写好的家书轻轻吹干,中秋佳节势必回不了茉花村,寄一封书信回去也是好。
将信装入信封,信步到院子散步。这回的伤不重,经过七八日的修养已经恢复的差不离了。只是强行用了轻功,经脉骨骼受损,需要一些时日修养。不多时,展昭如期到访;今日,他还特意给她带了些蜜饯。丁月华心中感动,昨日她不过随口说药苦,他便带来了蜜饯。家中虽不缺这些,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展大哥,你公务繁忙,实在不必每日来。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至于这身子,公孙先生说好好修养月余,应该也能好转些许。”丁月华接过他手中的蜜饯,其他的话她不便多说,苏姑娘于她就是个禁语,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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