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的脚步在触及到他目光的时候也不禁迟疑的停住,两人就这样站着。
静默。
云烟稳了一稳仍是低头上去给他解衣衫,一切都是熟练而默契的。
胤禛就那样看着她——她那样柔柔的眉毛和软软的面颊,触手可及。他的手掌里还有那触摸后余留的感觉。
离不了,一刻都不行。
云烟正解好了他的扣子要把外衣褪下,胤禛竟突然一收臂膀将云烟环住!
他宽阔肩膀一下将云烟圈住。男性的气息和温度扑面而来,云烟曲着手臂被压在他的怀中,头顶不过到他的肩头。整个脸颊被压进他的胸膛,鼻息里全是他的气息,像一张网将她包围。
云烟一下惊恐的慌了神,慌乱得就想推他,几乎要哭出来。
胤禛左手扶住云烟的柔软的发丝,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右手环住她纤弱的腰身将她整个圈在身体里,不留一丝空隙。
“别动”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他有一副适合在爱人耳边低语的磁性嗓音,尤其是夜里。
“四爷……”云烟在他怀里不住颤抖。她的颤抖让胤禛抱的更紧,几乎揉进身体里去。
只是抱着,静静的抱着,那么疼的温暖。
四宜堂里的时间就像停滞了一般没有尽头。
第二日,的确有些小雨。秋雨下起来,有些萧瑟,混着桂花隐隐的香气。甜的哀伤。
胤禛上朝后,四宜堂里来了大夫,给云烟复查了手臂。又留了味药,说了些注意事项。云烟一一称是,很是惶恐。
自从上次将碧月带来的纸条退回后,也只有十府上一次毫无冲突的碰面。而见到八福晋那么美丽高贵的人,更是让云烟感到了一切恶作剧都会过去的。有这样的福晋,夫复何求?
四宜堂的日子像细雨一样,润物细无声。对于胤禛,云烟恪守本分的谦恭照顾,始终如一的细致,益发的恭敬。而这样的态度对于胤禛来说,已越是隐忍不语,越是难以分离。
云烟默默呆在在府里,日子都是如常。能得一丝平静的云烟,都觉得很欣慰。
弘晖的床头桌案上摆着那两只胖乎乎的小泥娃娃,一天天的长大,只是爱腻着云烟的习惯仍是不改。往往撒娇拉着云烟在他的小书房里不肯撒手。
而胤禛往往一下朝就会来弘晖的小书房,问问他的功课,之后带着云烟离开。所以小弘晖有时即希望阿玛来又怕阿玛来,阿玛来关心他和他说话自然是很开心,但是阿玛一来就意味着云烟要走了。这一点让小娃娃很是纠结。
胤禛似乎日益受到康熙的重视,十一月的时候康熙带着胤禛和十三十四一起谒陵。
皇陵在河北,前一日康熙昭告太庙。第二日动身启程。
胤禛只差上朝时不能把云烟装在口袋里揣着握在手心里,临幸后院时让她也在床边站着,可以隔一会抬头看一下。
这次出行谒陵,自然是随身携带。云烟给他打点好行装,一早就一起跟了大队人马出发了。
自从去年塞外一次后,云烟还没有出去过,这一次虽是短途,也算真正出了府。
行程一天,自然是颠簸不到胤禛的马车。人马到达陵区后,下榻皇帝的行宫龙福寺。
十三这次带的小厮小川子,十四带的小厮小领子。只有老四带着云烟是丫头。也不可能让他们住在一起,而且胤禛本就不会让云烟离开他睡。仍是铺了小榻,睡在他房角边值夜。
晚上用过晚餐,十三和十四从隔壁来胤禛房里聊天。云烟给他们端了茶,在一边默默收拾胤禛的衣衫,铺床。
三人一齐坐着说话,十三阿哥胤祥常有时笑跟云烟说几句话,十四阿哥胤祯常把眼神无意的看向云烟。
十四喝了几口茶,放下开口:“云烟,帮我加点水。”
云烟正弯着腰收拾胤禛的床铺,听到十四阿哥唤她的名字,不由得一懔。明明是第一次开口,那声音口气却隐隐像着胤禛一样熟悉。云烟忙低头过去加了水,恭敬端到他面前。
胤禛喝着一口茶,漆黑的眼底却是看不清情绪。云烟看了胤禛的杯子,也端去加了水来。
十三忙嚷着说云烟别忘了还有我。云烟低头不由得露出淡笑的说是。
过了一会,天也晚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回去歇息了。
云烟就给胤禛更衣,伺候他洗脚就寝。胤禛不喜欢室内有亮光,云烟只好吹熄全部灯火,摸黑去房角边的小榻上。可是由于毕竟不是自己家里,屋内摆设仍然是不熟悉。
咣当一声!
云烟一下撞上了桌边的椅子,许是碰到肋骨下的旧伤,云烟咬着唇角忍着呻吟只发出一声细小的哼,按着痛处不做声,跪坐在地上。心里懊恼的是肯定惊到了胤禛——
“怎么了?”胤禛几乎是立刻翻身起来,光着脚就在黑夜冲过来。
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双手摸索到云烟跪坐着的娇小身子,将她圈在怀里。着急的问她伤到哪里,顺着云烟手的位置摸索到伤处。
他炙热的手掌按在云烟纤细的下腹处检查,着急的问她疼不疼。黑暗里的气氛,更是亲近的无法形容。云烟一下在黑暗中脸色全红,慌乱的想躲开他的碰触,胤禛发现了,一下按住她,手掌贴在她的伤处。
云烟在他掌下浑身都是绷紧的。两人在黑暗中僵着不动。寂静的只能听见两人如雷的心跳。
良久之后,胤禛抬起手将她像抱小动物一样抱起,走到小榻上轻轻放下。夜色里看不清胤禛的面孔,他还是抬手轻轻给云烟盖上被子,像云烟每次给他盖被子一样轻轻掖好被角。转身回去。
雪化在心里
世间的语言无论多么美妙,在某一种情感上,都是最苍白无力的。
世间的行动无论多么微小,在某一种情感上,都是最可以信赖的。
从皇陵回来后,十三阿哥胤祥邀着云烟带弘晖去他府上玩,在小弘晖的软磨硬泡下,胤禛勉强答应了半日,处理完公务后来接。
弘晖开心的小脸通红,扒拉着他十三叔不放。胤祥抱着弘晖也是蜜糖一样的不撒手,这叔侄俩几可亲喏~
云烟近距离看着他们的样子,真正感受到了平凡人家亲人之间单纯美好的喜悦。胤祥与弘晖,都是很好很好的。真希望一直这样好下去。
胤祥带着弘晖在书房后院荡秋千,弘晖开心的大眼睛都快滴出水来,兴奋的叫个不停。云烟和欢笙就在一旁伺候着笑。
弘晖嘴巴嘟嘟的喊:“云烟,云烟过来”胤祥渐渐把秋千停下来,也转头望着云烟笑。
云烟走上前去“阿哥怎么了?”
弘晖抓着云烟的衣角笑:“云烟上来带我一起荡秋千吧”
云烟愣住,自己从前小时候坐秋千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云烟,你上去抱着弘晖,我推你们”胤祥在一旁附和,笑着催促云烟上去。
云烟有些惶恐,让十三阿哥推秋千不好吧。无奈被一大一小拉上秋千,小弘晖八爪鱼一样的赖在云烟身上,抱的可牢了。胤祥又温柔的让云烟抓好秋千绳子,就开始缓缓的推起秋千架。
秋千越来越高,云烟的发丝在空中飞起,小弘晖在怀中开心的欢叫。欢笙在秋千下拍手叫好。面前是胤祥忽远忽近笑的灿烂的脸庞,晶莹的琥珀眼,俊朗的笑容,这样年轻又美好的少年。
从前,云烟小的时候唯一一次坐秋千,是爸爸推得,后来爸爸去世了再没有人推她坐过秋千。还依稀记得当时开心的就像弘晖一样。而今穿越了三百年的时空,第二次坐秋千,竟是这样一个明媚的少年,这样一个纯净的小娃娃,在她眼前欢笑。
秋千渐渐停下来,云烟低头用帕子给小弘晖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小娃娃娇憨的冲云烟笑,两个小脸蛋像红苹果一样。
“还有我呢”胤祥弯腰下来学着弘晖一样的姿势指指自己的脑门。
云烟一愣,有些忍不住笑意,低头把帕子交给小弘晖。“阿哥给你十三叔擦擦吧”
弘晖很是可人的用肉嘟嘟的小手抓了帕子凑上去给胤祥擦汗:“十三叔辛苦了,等弘晖长大了,也推十三叔坐秋千!”一番奶声奶气又严肃的话,把云烟胤祥欢笙几个人笑的前仰后合。
胤禛来时,胤祥把这句话告诉了他。胤禛饶是定力过人,也是扯了唇角笑意漫出来。
一年一年过得很快,落了雪就又是一年。
永夜漏方中,琼瑶洒半空。气侵书幌冷,光闪烛花红。
兴洽张琴好,心清得句工。诘朝恭省候,披拂玉阶风。
胤禛仍是喜欢在雪夜里抄写经文和写诗,有时,会手持佛珠,静坐一会。
云烟都会将房里生好暖炉放在他脚下,泡一壶暖暖香茶,静静陪着。
有时,白日里,云烟扫着四宜堂院落里的雪,胤禛也会在一旁看着。
有时,胤禛去后院的晚上,云烟就一个人靠在小榻上听着落雪的声音,看一本经书。人生其实很简单,就这样过去也是很好。
雪落下了,化在心里。
年刚刚过完的初春时节,康熙四十一年二月,康熙就带着太子,四,十三一起巡幸五台山。
五台山位于山西,是文殊菩萨道场,又有金五台之称,居四大佛教圣地之首。与普陀山、九华山、峨眉山并称佛教四大名山。
康熙甚爱五台山,不仅常去五台山,还每每题诗留碑,几乎是历代皇帝中留碑文最多的。
就佛学造诣来说,胤禛无疑是康熙诸子中最高的。这次临幸五台山,带胤禛一起也是恰如其分。
路途不近,路上走了几天行程,由于是初春,颇有些初面不寒杨柳风的意思。
天气晴好,春日里明快的气息已经悄悄走来,只是越接近山林,寒意越明显。
由于怕进了山会冻到胤禛,云烟还是在收拾行装时就随身带了许多颇厚的衣物。胤禛在马车里看书的时候,云烟会给他膝上覆一张薄毯。
行程走的颇快,越接近山区颠簸也是颇辛苦的。有时候,云烟无意在马车里睡着了,胤禛会轻轻抚一抚她柔软的眉角,把身下的毯子给她覆上,静静注视她好一会。
云烟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毯子,很窘的把毯子给胤禛盖好,强打着精神也再不敢睡着。
到了五台山的时候,发现比想象中还要冷。纵然云烟知道人人都说五台山美,但云烟还是被真实的五台山雄宏的气势震撼了。从前每日养家糊口,想外出旅游那是奢望,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金钱。而今伺候胤禛到处奔跑,倒是很开了一下眼界。
胤禛对云烟说:“五台山文殊菩萨的五种智慧:大圆镜智,妙观察智,平等性智,成所作智,法界体性智;这正是由五台山东西南北中五座山峰所代表。这五座山峰又代表了五方佛:东方阿閦佛,西方阿弥陀佛,南方宝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央毗卢遮那佛。”
云烟在胤禛身旁静静听着,默默点头。胤祥掀了帘子笑着进来说,破尘居士也给弟弟讲讲吧。
破尘居士是胤禛的号,胤禛是佛家入世弟子,到了五台山可谓鸟归山林。太子胤禛胤祥几人多天陪康熙上山巡幸,把东台望海峰、西台挂月峰、南台锦绣峰、北台叶斗峰、中台翠岩峰一一游遍。
五座山峰的台顶各有一座寺院供奉文殊菩萨。东台顶的聪明文殊,西台顶的狮子吼文殊,南台顶的智慧文殊,北台顶的无垢文殊,中台顶的孺童文殊。
在东台顶看日出,西台顶赏明月,南台顶观山花,北台顶望瑞雪。真是好不雅致,尽显帝王家的风流气度。
康熙挥毫泼墨,兴致一来就会提笔留诗。他本也是文字极好的帝王,正在此景,气度自是不在话下。而胤禛的佛学造诣和日渐沉稳的气质颇得康熙的赞许。
云烟跟在下人队列里小心翼翼的随时伺候,只是山里比想象中还冷,纵然穿了厚衣,云烟的骨伤处隐隐的阴冷疼痛,只是旧伤无奈,只是忍着。
胤禛回到厢房时,云烟都会用烧好的热水细细的给他捂捂手肘和膝盖,暖暖他的关节。
胤禛按住她的手问她左臂和肋下是否感到冷。云烟抽回手低着头,轻轻摇头。
胤禛皱眉更深,硬是让她套了自己的皮筒子才罢手。
一路上,胤祥总是往胤禛的房间凑,凑在胤禛面前,也凑在云烟面前。云烟给胤禛准备什么,他就眼巴巴的看着云烟,云烟只好也给他准备一份。他就笑得比得了宝贝还欢。
回到京城时,已经是真正的春季了。
为情而生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最娇美的除了盛开的花朵,便是含苞待放的姑娘。
这一年的春天,宫廷又开始选秀女,全国官员家出身的妙龄少女们都要参加这项活动。这种活动原本离云烟很遥远,虽是适龄,但是与贱籍奴才是没有关系的。
她的生命只写上了一个名字,就是爱新觉罗·胤禛。她是属于这个人的私有财产,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云烟原就是个在四宜堂里一方天地,便安分守己、足不出户的人。这次耳闻,是因为这次选秀女也要给十三阿哥胤祥选福晋人选了,只等孝期一满就是要进门的。
胤祥时常跑来四宜堂,近日更是有些勤。往往与胤禛说到这个问题,还有些小腼腆。胤禛对于此时的胤祥似乎很是理解,往往带着淡笑。
两人往往坐在院里的石桌石凳那里下棋,一边说话。
云烟时常在旁边伺候,也渐渐明白。看来是来找他四哥做心理辅导来了,婚前心理辅导还是很必要的啊,有哥哥就是好。
胤祥的母妃敏妃已经过世,后宫选秀女的事情自然不比有母妃在的阿哥细致。
胤祥的意思似乎是对于此事有些别扭,还不知道是否顺眼,不想这么早娶嫡福晋。
胤禛笑着抬手轻轻拍了怕胤祥的手背,意思是你放心,有四哥呢。
云烟正过来给两人茶杯加水,正看到这个哥哥轻拍弟弟手背,两人对视,柔情蜜意的表情。不由得低下头,心中默默回味这么亲切有爱的画面。真好。
胤祥一看云烟来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忙找话题说:“云烟,有空来我府上我教你骑马吧。”
胤禛抬眼看了胤祥一眼:“她手不好”
胤祥摸摸鼻子笑:“那你看我骑马吧”
云烟禁不住抿了唇想笑,仍是很配合的称是。
大半月后,十三阿哥胤祥被指了瓜尔佳氏为侧福晋,十四阿哥被指了舒舒觉罗氏为侧福晋。年底行纳娶仪式。皇室宗亲都多有分配到秀女进府充实后院,而四府和八府都没有新人进入。
天气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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