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珂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简直想第一时间冲到镇上看看这个古怪的白衣公子。此时,她见到任飞的表情,忽然心里一动,她问任飞:“莫非你认识这个人?”
任飞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他……”
、第三十六章 疯狂笛子
牛车刚进镇子,隐约有笛声传来。赶车的老伯也不等任飞和紫珂说话,直接把牛车往笛声传来的方向赶去。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镇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那老伯一边赶车一边和路人打招呼,显然是和这镇上的人分外熟悉。
再走得几步,紫珂只听得那笛声中似乎夹杂着无数鸟鸣,笛声啾啾,鸟声切切,婉转啼鸣。此时,任飞和紫珂已经看到在镇子集市的一个摊贩云集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白衣,公子哥打扮的少年正倚在一棵树下,手里拿着一管碧绿的笛子,慢悠悠吹着。他身后的树上,摊贩的货物上、桌子上、临时搭起的屋蓬上都落满了各种各样的鸟儿:鸟雀,黄莺、杜鹃、喜鹃、八哥,还有许多不知其名的。这些鸟儿和琴声或一问一答,或齐声和唱。
这笛声好听,那鸟儿的和唱鸣叫也蔚为奇观,只是却苦了那些做生意的摊贩们。只见鸟粪点点,鸟毛散落。谁还敢到这里来逛街吃喝,早就避开一边了。摊贩们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看他们的表情,不仅有杀鸟的欲望,更有杀人的冲动。
紫珂忍不住低声问旁边一个摊贩:“你们怎么不让他找个空点的地方吹笛子?这样下去,你们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算了吧,姑娘,你是才到我们这个镇子吧?你以为我们不想赶他走啊。他第一次来这捣乱吹笛子,我们就去赶他,这下可就惨了。根本连他的身都近不了,从此他天天在那几个赶他走的人旁边吹笛子。想塞住耳朵不听都不行,那笛声直接就钻到人脑袋里了,那疯子还说要让他们知道音乐之美,提升艺术品位啥的。哎,真是个疯子。”
任飞在旁边扯下一块衣襟,包住自己的半边脸。
紫珂惊异问道:“你干嘛?”
任飞懒洋洋地说:“不想被那疯子认出来。”
此时,笛声渐渐低了下去,那些鸟儿一起盘旋飞舞。直到笛声止歇,余音袅袅,那鸟儿飞翔了一阵,才逐渐散去。
镇上的摊贩忙着清除自己货物上的鸟粪,掸落细小的鸟羽,准备招徕顾客了。
那白衣公子倚在树上,仰天长叹:“世间苦无知音,灵凤何在?听我笛声,为何还不出来,难道我这一曲百鸟朝凤吹得还不够好吗?”
他举起笛子,又待再吹,周围摊贩面色大变。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古怪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来:“灵凤跑到这里干什么,凤栖梧桐,你要找到有梧桐树的地方,坐在那里吹曲子才行。”
那白衣公子听到这一句话,顿时恍然大悟:“多谢指点。难怪我在这里到处找不到灵凤,原来是没有找对地方啊?”
那发出怪声的正是任飞。他说完这句话,就拉着紫珂躲到一个摊贩货物后面。
只见无数热心的镇民向那白衣公子指点梧桐树所在的地方。总之此能招来凤凰的梧桐树肯定不是在镇中心,而是在镇子边沿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按照镇民们的说法:“俺们镇上都是些大老粗,公子想要找的灵凤想必和公子一样品位高雅,那梧桐树所在的地方全无俗气,正是适合公子的地方。”
白衣公子面带喜色,问明了梧桐树所在,把笛子往腰上一插,就往村民们所指的方向走去。
顿时整个集市上的人喜笑颜开,那做生意的摊贩更是打出八折大酬宾的招牌来表示庆祝。
任飞拉着紫珂,向那赶牛车的老伯告别后,悄悄跟在那白衣公子的后面。只见走了不到一炷香时分,已经到了镇上人所指的地方。那里果然人烟稀少,或者说,人烟全无更恰当一些。稀疏的树林也是有的,不过梧桐树有没有不知道,荒坟到是不少。
那白衣公子也是一愣,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梧桐树都是长在坟场里不成?”他盘坐在地上,拿起笛子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只是在这坟场里,未免寂寥了些。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铮铮几声,有琴音从树林的另外一边传来,加入到了笛声中。琴音甚是优雅,如淙淙流水,中正平和。如任飞这种俗人,听到耳里都是心中清爽,连对金币的热爱都淡然了许多。那白衣公子听到琴声相,面露喜色。
琴声配着笛音,异常动听,笛声和琴声仿佛在一唱一和。只听得笛声如柳丝随风飘荡,琴声如飞瀑直下,流水四溅,只是那飞流的水声,却更衬托出笛声中连绵不断,回肠荡气之意。那琴声极尽繁复变化,如河水之绵延万里,九曲十八弯,笛声的音却愈发的温雅婉转,如暖风在河水之上轻拂。
任飞和紫珂都听得痴了。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笛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日已偏西,长长的树影倒映在地上。白衣公子的脸上带着喜色,琴曲虽终,他还是痴痴站在那里。过了良久,这白衣公子才似乎如梦初醒,他大声对着树林那边说道:“原来你就是‘灵凤’!只有‘灵凤’才能弹出这般美妙的琴声!我终于找到你啦。”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往刚才琴声响起的地方奔去。
任飞苦笑了一声:“这个傻瓜,走吧,我们去看看他。”说完,任飞拉着紫珂也跟着那白衣公子往树林钻去。
紫珂低声问道:“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古古怪怪的。”
“他从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叫西门康。他自小就是这样,一旦喜欢上什么事物,人就变得痴痴迷迷了。他九岁那年,对一株从异域传来的郁金香着了迷。白天对着花发呆,晚上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就睡在郁金香旁边。”
“那,那如果花谢了怎么办?”
“怎么办?他当时哭了好几天,不吃不喝。后来他又迷上了画画,整天左手拿着画笔,右手拿着颜料盒,在纸上画完,就在墙壁上画,最后连我的衣服上都留下他的画作。后来,他家里人逼他学习灵术,他开始坚决不学,我告诉他,如果能用灵力精确操控画笔和颜料,那么他的画会有不可思议的提升。他就发疯一样开始练习灵力,结果只用了三年时间,就灵力就突破了六级前期……”任飞脸上露出笑容。
“哇,他原来是灵士!”
“是啊,后来我就让他施展灵力,给我免费画了不少灵符……,他可以练习画功,我可以搜集一些免费灵符,各得其所。只是可惜他的功力也就画些下品的灵符,卖不了多少钱……”
“幸亏你不在风城,不然他现在迷上吹笛子。估计你晚上也不用睡觉了,会听笛子听到反胃……”紫珂笑着说。
“是啊,这个傻瓜,他不在风城待着,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我记忆中他好像从来就没离开过风城啊。”任飞凝神一想,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一定是被我的另外两个兄弟忽悠过来的,估计他们被逼着听笛子都听到要发疯了。”
边说边钻出树林。那树林的另外一边,竟然是一条宽阔的道路。一身白衣的西门康边吹着笛子边往前走去。而就在他前面三百多米远的地方,也有一个穿着白衫的人缓步前行。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那背影是男是女,只是偶然有琴声隐隐传来。笛声琴声就像相互对话一样。
任飞和紫珂跟在西门康身后两百多米远的地方。紫珂本来担心这么近的距离,又是在这么无人的大道上,很容易被西门康发现。但是任飞却很有信心的说:“你放心,我敢和你打一千金币的赌,他在摆弄笛子的时候,我们就算站在他背后跟他说话,他都不会听见的。”
这西门康也是奇怪,他始终和前面弹琴的人保持着三百多米的距离,那人走,他就走,那人停,他就停。
“他为什么不追上去和那人一起呢?”紫珂奇怪。
“因为这样的交流方式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任飞慢慢地说。
、第三十七章 天籁之音
等天黑下来的时候,那弹琴的白衣人、跟在弹琴人后面三百多米远的西门康还有跟在西门康后面的任飞和紫珂两个人还在那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琴声和笛声时不时响起,极其动听,让任飞和紫珂都觉得这段路走起来轻松许多。
任飞悄悄说:“这个方向是去风城的方向。前面有一个小镇能歇歇脚。不出我的意料的话,他们应该在小镇上过夜。”
正说着,前方夜色中隐约有灯火闪现,这个镇子比他们离开的那个镇子小多了。整个镇上只有一家小酒馆,兼带着给客人提供住宿吃饭。
弹琴的白衣人似乎挺熟悉这家小酒馆,刚走到门口,就有伙计出来,引那白衣人进去。西门康在门外站了一会,直到那酒馆里面传来两声叮咚的琴音,似乎在邀请他进去,他才走了进去。
任飞和紫珂赶上几步,也到了小酒馆的外面。从门外往里看去,只见这酒馆虽然不大,里面人却不少,看服饰,应该是镇里有点头脸的人物。任飞依然拿布包着半个头,拉着紫珂走进去,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他已经看到,西门康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边,手里把玩着那支笛子。那个被伙计迎进去的白衣弹琴人却不在这酒馆里。
酒馆的伙计给任飞送上酒来,任飞端起酒,喝了一口,随意说道:“你们酒馆的酒还不错,难怪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多人。”
那伙计笑道:“客官,小店的酒那是老板家传陈酿,自然是不错了。不过嘛,今天晚上酒馆生意好,那也是客官你运气好,等下可以大饱耳福。”
“哦,这是怎么回事?”任飞面露好奇之色,那伙计欲说不说,只是看着旁边那些客人,任飞心里明白,往他手里塞了两个铜币。
那伙计收了铜币,立在任飞身边,一边给他倒酒,一边低声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一个琴中高手来此给我们酒馆免费弹一曲。那个曲子别提有多好听了。已经连续五年都是这样了,所以不光我们这镇里的老爷们,附近方圆十几里的有钱人,都会提前赶到这里,订好座位来听琴的。”
“那看来我的运气真不错。那人为什么要来你们这里弹琴?”任飞心里已经明白,这伙计说的一定是那个弹琴的白衣人。
“好像是五年前我们酒馆的老板做了什么善事,无意中救了个人,那人是弹琴的这个姑娘的亲人,后来这姑娘为了感谢我们老板,就每年这个时候过来弹一曲。”
“姑娘?”任飞和紫珂对视了一眼。
“是啊,很不错的姑娘,就是可惜,哎。对了,听说她是很有名的琴手,叫什么‘灵凤’”。伙计絮叨着。
但是任飞却不明白他语气中可惜是什么,正想问他,忽然整个酒馆静了下来,鸦雀无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从酒馆里面的那扇门出来。她一身白衣,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怀里抱着七弦琴,身上没有任何饰物。但是每个人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任何饰品在她身上都是多余的。
任飞无法看出她的年龄,似乎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都有可能。她的皮肤如二十岁女子一般细腻,但是她的身影,却有着一种无法述说的沧桑,仿佛千万年的岁月都在她的身上沉积下来。整个人淡然如水,清冷脱俗。清瘦的瓜子脸上长眉如烟,但是深黑的眼眸中就像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紫珂低低叫了一声:“她,她的眼睛看不到。”
任飞也面露可惜之色。这白衣女子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在缓缓走动之间,却是让人感觉不到她是个失明的人。白衣女子抱着琴,走到酒馆后墙正中的小台子上。她泠然站在那里,白衣轻轻飘拂,整个人就像空灵之谷中的白莲,让人望之脱俗。
整个酒馆寂然无声,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在她的身上。西门康手中的笛子险些掉落在地上。第一次,西门康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有点失控。这就是刚才和他琴声相和的女子!
白衣女子慢慢坐下来,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了一下,“叮咚”一声,琴声如流水一样荡漾在每个人的耳边心上。只听得琴声如珠玉在水中跳跃,清脆短促,此起彼伏。琴声渐渐繁复,千转百折,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只剩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一曲终了,酒馆中人犹沉浸在曲声意境中,等到从曲声中醒来时,那台上已经无人,白衣女子已经抱琴离去。
西门康却犹在魂梦之中。直到酒馆中人最后纷纷散去,整个酒馆就剩下他和角落里面坐着的任飞紫珂三人。他才恍若梦醒,只是此时酒馆里是坐满了人也好,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也好,他都视若不见。他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西门康啊西门康,亏你还整天自负善解音律,原来你不过是个门外汉罢了。灵凤啊灵凤,你是天上仙子,我西门康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了,我西门康能听到你的琴声,此生再无所求。”
紫珂低声问任飞:“他是傻了吗?”
任飞嘿嘿一笑:“这个呆子就是这样。没事,习惯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灵凤抱着琴,离开了酒馆。西门康就跟在灵凤的后面五十多米远的距离处,失魂落魄地走着。在他身后五十多米远,任飞和紫珂坐在马车上,慢悠悠跟着他们。既然那灵凤也是是往风城的方向去。那任飞和紫珂也是刚好顺路。任飞一大早就打发大黑和小黑先回风城。自己则和紫珂雇了马车,优哉游哉的出发。
任飞坐在马车里面,一边喝酒,一边打着哈欠:“前面这两个人,一个是瞎子,一个是呆子。偏偏这个呆子是我的朋友,你说我不照着点他们,到时万一他们被人打劫,我会内疚的。”
“那灵凤有没有人打劫我不知道,你那呆子朋友估计倒贴也没人去打劫他。”紫珂对任飞的说法嗤之以鼻。偷懒就偷懒嘛,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
“那灵凤虽然以卖艺为生,不过我看她多少有点功夫。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很是轻灵,至少修炼过一些内功。不然像她这么个孤身弱女子,行走各处,没人骚扰才奇怪。”
“以前有没有人骚扰她我不知道,但是我保证以后没人骚扰她。”紫珂冷冷的说。
“怎么了?”
“除了你那个呆子朋友在后面保护她,现在又多了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