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作证,我对你们‘欧阳’家,问心无愧。”(参见《曼陀罗》卷第五章)
“你骗人!不会的……”欧阳净月神情茫然地喃喃道:“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不会的……”
冷若雅见他如此,不忍的道:“回你的‘白驼山’吧,不要再来‘中原’害人了,孩子,回家吧。”
“家……回家……”欧阳净月痴痴呆呆的一步三顿,带着蛇群向西方茫茫然走去了。
冷若霜一见三个姐妹全员到齐,脸上有了久旱逢甘露的笑容:“姐妹们都来了。”她笑起来,是那么憔悴、那么坚忍、那么艳丽的不可亲近。
她一个人孤独的坚持了太久、太久、太久。
风情绝色的冷若颜笑道:“我们的家,我们的‘凉城客栈’有难,姐妹们怎能不来?”她笑起来,是那么**、那么蚀骨、那么的美丽不可方物。
娇憨可人的冷若雅笑道:“姐妹们来迟了,但却一定不计千里、万里的赶回来。”她笑起来,是那么甜美、那么俏皮、那么媚丽不可释手。
冷隽凄美的冷若芊笑道:“我们‘凉城’四姐妹,又可以并肩战斗了。”她笑起来,是那么忧郁、那么落寞、那么清丽不可亵渎。
一时间,四个美少女都笑的艳、笑的美、笑的媚、笑得清、笑的风华正茂、笑的青春年少、笑的久别重逢、笑的后会有期。
四个女孩子虽在笑着,说着,但各人的“多情环”、“离别钩”、“相思刀”、“断肠箫”,都不歇着。
“权力帮”高手和暴军兵将的心一齐往下沉,他们在同时找寻他们的首领人物“摧花公子”公子明。
公子明呢?
公子明全身已被汗水湿透,一动未动。
因为他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又瘦、又弱、又病、又咳、满头银发的人。
这个人一出现,举手投足之间,就随意点了“金戈铁马,血腥腥风”十大悍卫的穴道,指力劲透重甲。
“爷——”花十八、温十七同时喜叫。
北城之北,无关风花雪月,冷北城。
公子明又惊又怒,叱道:“冷北城,你们要公然造反不成!?”
“公然造反的是你们吧,”冷北城淡淡一笑:“不信看看你们的身后。”
公子明一回身,就看见“北凉”县太爷席青谷,在仵作“剪心刀”阴银刃(参见《曼陀罗》卷第一章)、刽子手“一刀仙”姜斩(参见《胭脂泪》卷第八章)这两大高手的簇拥下,神气活现的来到近前。
公子明扯住席青谷袍袖,如遇救星的道:“席大人来得正好,快快给本公子拿下这干刁民!”
席青谷甩开公子明的手,面沉似水的正色道:“尔等听真,本官刚刚接到蔡相大人的钧令:圣上有旨,公子明、叶屠城等罔顾国法,残害百姓,敛财杀人,证据确凿,责有司即刻抓捕刑办,还百姓公道,复国家纲常,不得有误。”
这句话一出,众皆动容。
公子明心中狐疑,即道:“圣旨何在?”
席青谷眼皮也不抬一下,懒洋洋的道:“宫里的公公马上就到,本官怕汝等贻成大错,先行一步,来阻止你们再对我治下百姓下毒手。”
公子明见势不妙,暗暗向心腹“手掌大人”匡邵一递眼色,匡邵身形甫动,就被阴银刃的“解尸刀”和姜斩“鬼头刀”架住,再不敢反抗。
公子明狠狠地瞪视着面前这深不可测的清瘦老人,恨恨的道:“席青谷,你这个见风使舵的反复小人!”
席青谷狐笑道:“公子明,你最好乖乖伏法,到了京里,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关山月是边军大将,颇有些胆气,他忍伤问道:“席老儿,我们凭什么就相信你们说的是真话?”
“席大人说的当然是真话。”威严的声音一起,围观的人群立分,只见有三人三骑,并策而来,后面跟着大队盔明甲亮、仪仗威武的兵马,全是隶属“京师”的“禁军”。
第十五章 圣旨
公子明一望,只见居中的是一名无须老太监,面如蟹壳,色近青砖,白眉如雪,唇角下撇,威仪肃穆;左面一名武官,紫膛脸,深目浓眉、面色红润,官服官靴,气派非凡;右首一人平民服色,却是生的高大威猛,虬髯虎目,与生俱来一股英雄气概,不怒自威。
公子明心往下沉,因为来的三人,左边的正是“富贵集团”大佬童贯得力亲信“七星堂”总堂主、官拜“九城稽查使”兼“北凉道通判”的“念气无双,铁面通判”沉中侠;右首那边的是左相李纲在江湖上的布衣之交、关东“大风堂”三当家“猛虎堂”堂主安东野;而居中的老太监,是当今皇上的近身、捧剑大太监尉迟十二,地位仅次于大宦官童贯,与王黼、李彦、梁师成之流同列,据说一身内外功夫,已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深得圣上的宠信。
这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全是朝野中的要人,而且,其所属派系均大不相同,其中尉迟十二公公口中说出来的话,几乎已等于圣旨一样,至于沉中侠和安东野,也足能代表枢相童贯和左相李纲。
唯独不见右相蔡京的人。
公子明的心往下沉,他们一干人立时近前拜见上官。
沉中侠官威十足:“公子明、叶屠城,朝廷予你们重任,蔡相大人提拔你们,你们竟私下勾结,擅下军令,逼害地方忠良百姓,蔡相大人很是震怒!”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公子明、叶屠城震愕当场!
其他如匡邵、萧怜花、关山月、蔡耀扬、苟胜等武官,始知事有跷蹊,面面相顾,只怕大祸临头,垂首作声不得。
公子明颤声申辩道:“晚生知罪。晚生有下情相禀……”
沉中侠吆喝道:“铁证如山,还狡赖什么,想罪加一等是不是!?”
公子明这次三魂顿时吓去了七魄,全身哆嗦了起来,只顾跪地连连求饶。
叶屠城毕竟是朝中二品武官、镇边大将,有点胆识,他忍不住抗声道:“禀各位大人:小将奉命荡平‘北凉’刁民一事,确是蔡相大人委派,小将怀里还有蔡相大人的‘剿匪手令’——”
“一派胡言!”席青谷截叱道:“恩相大人偏听误信公子明言辞悔不晚矣,早已飞骑追回‘剿匪手令’,要你们撤回军队,你们拥兵自重,贪功欺上,一直延抗不从,草菅人命,而今还在此狡赖,污蔑当朝宰相!来人,拿下犯官,掌嘴五十,再要胡言,小心你们的脑袋!”
叶屠城心中叫起撞天屈来,银银刃和姜斩齐大应一声,过去把叶屠城控背一扳,“噼噼啪啪”的连声掌嘴,直将他打得鼻口窜血,牙碎嘴烂,不容他再作申辩。
这一来,人人都噤若寒蝉,哪还敢再分辩半句?
居中的尉迟十二公公拂了拂拂尘,尖声道:“此案幸亏有‘关东’义士安东野向李相大人为民陈情请命,李大人才得以将真相上达天听,始使得此案案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
公子明、叶屠城等一干犯官,有咱家带回京,交由‘刑部’、‘兵部’和‘吏部’三司会审,定罪发落。
‘凉城客栈’冷北城诸人、‘血河派’血鸢尾诸人、‘大风堂’杨戈捷诸人护民有功,责‘北凉’县令席青谷另具登名造册,上报‘礼部’,论功行赏,死难烈士如敖近铁、盛锦棠等,重加厚葬抚恤;
舟行早啸聚山林等众,杖责一百以为惩戒,允许从良归农。
圣上仁德,体恤子民,特赦免‘北凉道’各县赋税三年,有‘户部’、‘工部’二司拨粮赈灾,重建家园。谢恩——”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漫长沉夜终见黎明曙光,在场百姓无不热泪盈眶,山呼万岁之声久久不散……
……
清晨。
安东野负手伫立岸边,虎目遥望“北凉河”,一片空蒙,衣袂微微飘扬,水花微微沾湿了他的衣衫。
他显然在河边等人。
值得“关东之虎”安东野等的人不多。
他等谁?
他等的人已经出现。
那个人一头银白如霜染,疲惫、倦乏的从“凉城客栈”那条迄迢长道上,缓缓的走来。
他仍年青、俊秀,但脸上的风霜,已使他令人感到岁月的遗憾、深情的余恨。
他是冷北城。
他不疾不徐,信步走来,神情仍是傲慢而洒然的,但身姿却流露出一种落寞与无依。
安东野向他点头:“你很累?”
冷北城疲乏的沉默点头。
安东野道:“我以前认识的冷北城不是这个样子。”
冷北城道:“人总会变。”
安东野大力的拍打着友人的肩膀,豪情万丈的:“朋友,振作一点!天下的黎民百姓,还需要我们!”
冷北城倦倦地道:“这次要谢谢你帮忙。”
安东野豪笑道:“哪里话?如果不是李相大人以小红转达的那份奸相联合申屠龙王起兵谋反的‘手书’罪证相要挟,奸相也不会做出让步。这次蔡京老贼‘弃車保帅’虽然保全住了官位,但也折了手下一公子、三将军这四位重要人物、以及一大批爪牙亲信,于国于民,都是一件拍手称快的好事啊!”
冷北城恹恹地道:“可是小红却永远看不到这一天了。”
安东野收起笑容:“成大事,难免就会有牺牲,我们要将目光放远一些。”
冷北城沉默了。
他沉默的时候,像一个沧桑的老人。
安东野志在天下,胸怀四海,他是个做大事的人;冷北城唯立志一茶一剑,红袖添香。他们本就走在不同的路上。
安东野道:“贤弟,为兄就要和杨堂主赶回关东了,你知道的,孟大当家和熊二当家最近闹得很凶,就连云端大小姐出面也镇压不住了,事情很棘手。”
冷北城勉强一笑:“东野兄一路顺风。”
“你去了‘山东小雷门’?”安东野走出几步,回身突然问道:“晓雅的病?”
冷北城背转过去,银发风中飞舞,无限悲凉的道:“晓雅结婚了。”(卷终)
第一章 你有病
——他会不会来看我?临死之前,我还能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十月聊城,小雪初晴。
山东,封刀挂剑小雷门,闺阁,弥漫着浓浓的汤药味道。
低垂的珠帘突然给风吹动,雷晓雅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哀伤的眼色,抬眼向帘外望去,只能看见一小方灰白色的天空。
侍婢雷丝裙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自外间走来,关切地问道:“小姐,药熬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晓雅迎着雷丝裙关切的目光淡淡地笑:“没什么大碍。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冷……”她低声喘息着咳嗽了两声,虚弱的就连这咳嗽也是倍感吃力。
雷丝裙无可奈何地说:“小姐,你再忍一忍,冷城主很快就能赶来了,他一定有办法或许能减轻你的痛苦。而且……而且谷大夫不是说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你的病情就或许会有所好转么,你……你一定……”说到这里,雷丝裙再也说不下去,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些“或许”和“一定”的字眼,根本没有一点的说服力。
听到“冷城主”,晓雅无精打采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奇异的光彩,唇角露出一抹期待和希望的喜悦微笑。
雷丝裙叹口气,小声嘀咕起来:“姑爷也真是的,好歹小姐也是他才过门不到两个月的妻子,小姐都病成这样了,他也不说过来探视一下,哪怕就是派下人捎来一句关心的话语也是好的,真是想不通,老爷和大老爷当初怎么想的,放着冷城主那么好的女婿不要,偏偏将小姐嫁给郭家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家……”
晓雅凄凉一笑:“树中是‘铁剑门’的少主,他门派里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也是有的,男人嘛,还是要以事业为重的,咳咳……”
雷丝裙不服气的道:“姑爷哪里有忙正经事?前晚家里的小厮还看见他在‘秀春楼’狎妓寻欢呢……”感觉到自己失口,立即捂住嘴巴没再继续说下去。
晓雅凄然一笑:“丝裙,你扶我到窗前去坐一坐吧,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窗外,日已西斜。
晓雅无力地蜷缩在窗前的床椅上,自窗户望出去,正瞧见小院里那株寒梅已经在这场意外的小雪之后绽放出点点蓓蕾。
“丝裙,我记着‘凉城客栈’的门前也有一株梅树,冬天花开的时候,冷冷经常的调皮在树下跑着圈,你和丝袜(参看《大风旗》卷第六章)怕他摔倒,就跟在后面一直伸手护着……”晓雅笑着,像个孩子。
她把双手放在窗台上,夕阳的光芒立刻将这双苍白的手镀上了一层奇异的金黄色。
晓雅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新鲜空气,自言自语:“冷冷,这个冬天,娘亲就去陪你了……”晓雅想到冷冷,脸上已经浮现了一抹凄惨的笑意。
一阵风过,枝头轻轻摇曳着落下数片红梅。
晓雅低声叹息:“温秀才常说红颜易老,这梅花何尝不也是开得越艳的便落得越早……”
楼下,小院,白的雪,红的梅花,叠加在一起的时候,白雪衬得分外白得动人,红梅显得格外红得惊心。
墙外那少银发男子望见天空中突然飘落下来的数朵梅花时,禁不住呆了。
他轻轻伸出右手食指跟中指,将那飘在空中的红梅拈了起来,怜惜地举在眼前。落红跟落泊的美人一样,自然而然会引起有请人的怜惜之心。
这银发男子全身衣服俱是雪白,甚至脚下鞋子和头顶束发丝带也是雪白的,整个人给人的印象便是一尘不染的白。
银发男子循着落花飞来的方向,看到了墙内怒放的梅花、看到了那栋在寒风里瑟缩的青砖碧瓦小楼、看到了楼上窗前坐着的看花的人儿。
他的心是震动的,他的神情是落寞的。
——晓雅,我终于再见到你,你却已嫁做他人妇。
晓雅乌黑的眉、盈盈流转的目光、以及那苍白的脸上那种绝世独立的凄婉表情,像一万根尖利的刺,一瞬间就刺中了那银发男子的心。
——晓雅,你不能死,我已经失去了冷冷,我不能再没有你,哪怕你已做了他人的妻子。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不死药”,我一定要救活你!
风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