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八的肆意妄为触怒了“青龙会”上峰,“财神赌团”设局,残忍决绝的剜去割掉了李十八幼子的五官,来作为李十八向“富贵集团”靠拢的惩戒。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十八的狼子野心,甚至包括他的死。
因为他聪明的发觉了一些列发生的命案,都与“侄女”郭镁镁又难以挣脱的关系,他对这个名声狼藉的“侄女”垂涎三尺,终于在那个清晨,他闯进了郭镁镁的房间,连威胁带恫吓,终于占领了他梦寐以求的**。
丑归丑,怪叔叔终究要出手!
李十八在“侄女”郭镁镁的床上一泄如注,这个禽兽才心满意足的穿好衣冠,悄悄出后门,钻入等候在那里的小轿离开。
像一头孤狼守候在在后门小面馆的班马儿,尾随着李十八到僻静处下手,轿夫吓得一红四散,可怜李十八刚刚经历“泄洪”之欢,手软脚软,空有一身本事都来不及施展,就被疯狂的少年锯断了脖子,连同他胯下的物事。
第八章 倾尽所有过往
知子莫若父,隐约感觉到“绣春楼”系列杀人案,出自游历四方的独子班马儿手笔的破晓,在得知惊动了少年好友、“杀手之王”冷北城之后,他放下手头的事情,连夜自去往“洛阳”省亲的路中折往“聊城”,护犊心切的破晓,为了保住独子的小命,不惜与“纵横”青葱之交反目交恶。
在父亲严厉的喝问下,班马儿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破晓的心,是痛的。
他痛恨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好父亲的责任,他痛恨自己每天沉浸在木工机械制造里、对儿子的成长生活忽略不问,他痛恨妻子鲁冰花的误导和小姨鲁西西的溺爱,让马儿今天放下如此大的错,他痛恨……
破晓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痛和恨,但,一切太迟了。
对于眼前这个倔强到眼红的少年,破晓没有打,也没有骂,他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喊来三个“班家”的手下看好少爷,他去找一个人,一个操控天下人生杀大权的人,他要保住自己儿子的一条命。
被反锁软禁起来的班马儿一点也不服气,他认为自己做的一点也没有错,从小到大母亲鲁冰花就是这么教育他的,就算母亲不在了,自己犯了这丁点“小错”,姨娘鲁西西也会原谅他的;可是,“这个人”偏偏一副大惊小怪、天塌地陷似的,真是不配做我们“班家”的领头人!
——班马儿甚至恨上了他的父亲。
他的恨意才起,就听到了小客店外面老家丁郭铲的叫卖声。
班马儿一跃而起。
这是他们几个人约好的联络暗号,兴奋的班马儿知道新一轮的虐杀游戏即将开始了,他瞅瞅四下无人,偷偷地从窗户爬了出去。
黑暗中,还不走出三条人影。
鹤发鸡皮的老妇“掘地三尺”班干部,声音沙哑的道:“总管,杀人游戏又开始了。”
弯腰驼背的老者“后会无期”鲁啊撸,语气低沉的道:“总管,要不要跟过去?”
负手立在中间的“一路顺风”皮皮鲁,目光阴冷的看看左右二人:“不要自做主张,让他去做想做的事!”
两位“班家”的长老不敢多言,他们甚至在这位阴沉莫测的年轻总管身上,感觉到了“梦魔”江傲的死亡味道,这让他们曾经无数次的怀疑,江傲并没有死……
——冷北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晴晴摆满月酒那晚,在“绣春楼”小梁王柴如歌曾经协助李十八击杀义结义二哥、“铁剑门”第二任门主“路见不平”管不平(参见《不死药》卷第五章);当时在场密会的几人中,李十八、郭树中、赵三好、彭五虎都已先后遇害,只剩下一个人尚行存于世,这个人就是——
凌龄柒!
烛光里,郭镁镁全身素缟白衣,鬓边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整个人儿,都包裹在一团白里,除了她漆黑的乌发和那一双翦水的瞳外,只有预示着哀伤的白色。
酒菜已备好。
鲍鱼、鹅掌、风鸡、风鱼、醉虾、黄螺、鹿筋、鸭丝、肉粥、蜜饯、乌龙、花雕,八菜,一粥,一茶,一酒。
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城,这样的酒席,不可谓不丰盛。
郭镁镁对这张菜单,好像觉得还算满意,她抬头问在外间摆弄火盆的雷丝裙:“凌大人呢?什么时候来?”
“子时前一定到。”雷丝裙眸子里隐约透着兴奋的光亮。
凌龄柒,今年三十九岁,两榜进士出身,据说与当朝“御史”龙大人、“凉州”知府海大人都是同年。也有市井谣传说,凌龄柒在做官之前曾是巨盗,昔年曾经劫过“大风镖局”一十六万赈灾镖银的群盗中,就有他的参与,是一等一的高手。
由于最近发生的数宗凶杀案堪破不力,“刑部”尚书“十殿阎君”阎罗王发了很大的火,毕竟死的几个人,都不是平头百姓,对外界影响甚大;并有消息从“京城”传出,近日将有要员微服私访到“聊城”督办此案。
这就预示着,有一个不小心,凌龄柒头顶上的乌纱帽就有可能不保。
所以,凌龄柒现在的心情,和夏夜的空气一般烦躁。
从堆积如山的文卷案宗出来,凌龄柒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绣春楼”,他决定今晚好好放松享受一番。
人生苦短,及时享乐。
自从郭树中、赵三好、彭五虎、李十八等人,一个一个离世之后,才到中年的凌龄柒,对这种来日无多、享乐趁早的消极想法,越来越挥之不去。
美食,美酒,美人。
凌龄柒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享受……
在凌龄柒与郭镁镁行欢房间对面的楼上,有一间布置奢华的雅室,这栋小楼,本是地方上一个退休京官的私宅,三天之前,就被来至京中的一位操着“中州”口音的贵客征用下了。
房间四面皆窗,视野极广。
此刻,夜深人静,万籁无声。那穿戴绫罗绸缎,目若鬼火,形似骷髅的贵客,独自凭栏,看着一户户沉睡中的人家,想到每一家的悲欢离合,阴森恐怖的脸上,始终浮现着一丝让人望而生畏的诡笑。
这位在官场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被文武百官畏如蛇蝎的“刑部”尚书“十殿阎君”阎罗王,忽而叹息一声,窗外已经有一人落叶般飘了进来,拜伏在七尺之外,落地时的声音,比阎罗王那声叹息还轻。
那人身形才落,就有两个漂亮、秀气、害羞的美少年,自阴暗里一左一右抢出,一枪一刀牵制住了不速来客。
来人拜道:“草民班破晓,拜见阎大人。”
“十殿阎君”阎罗王笑着向两名美少年微微摆了摆手,“暴虎冯河瞠目枪”何去和“寂寞嫦娥广袖刀”何从两兄弟的人影已消失在夜色中,院子已经恢复了宁静。
阎罗王笑了笑,并没有因为破晓的突然出现而震惊,他一反常态,以一种很温和的态度道:“破晓先生能找到本座的下榻之处,也算是好本事了。”
破晓恭谦的道:“草民最近新得了翠玉马一对、波斯七色宝石镶玉冠两顶,金刚石翡翠手镯十副、八宝沉香首饰盒十六具,因远行在即,带在身上多有不便,想暂存在大人这里代为保管,还请大人,无论如何都要帮草民这个忙。”
阎罗王皱了皱眉,喝了口茶:“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在本座手里遗失了,本官可赔偿不起啊。”
破晓垂首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丢了也算是运数使然,怪不得大人。”
阎罗王并没有发笑,反而很严肃的道:“既然破晓先生信得过本座,本座就勉为其难的代你保管些时日。”
“草民还有一事,”破晓眉目间忽然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忧伤,他叹息着道:“草民有一个不省心的犬子,最近惹了不少的麻烦,一事不烦二主,小儿有不懂事的地方,尚请大人一并照顾。”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明白你的心情。”阎罗王叹息着道:“其实人在公门,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本座有本座的难处。”
破晓一咬牙,道:“‘妙手一族’在京郊有一块‘荒地’,连年欠收,恼人的很,正想转让给出去,大人在京里人头熟,就拜托您了。”
阎罗王眯着眼睛,沉吟半晌,才笑着道:“小孩子嘛,有几个不胡闹的,对了,‘刑部’有个‘司门’的差事最近出了缺,本座对令郎的行事手法和作风颇为欣赏,如果先生首肯的话,就让令郎在本座身边锻炼锻炼,相信还没有人敢找我们‘刑部’的麻烦。”
破晓面上不动声色的礼道:‘那就有劳大人多多管教了。“
对面的“绣春楼”陡地响起一声惨呼!
赫然就在对面的高墙巨宅中。
破晓吃了一惊!
令破晓吃惊的,还不止是这一声惨叫,而是他忽然发现阎罗王这位两榜进士出身的“刑部”正堂,居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惨呼一起,这位阎大人居然就以左手撩衣襟,右手一个“推窗望月”,“咻”的一声,人已穿出了窗户,脚尖轻点小楼外的栏杆,再点栏杆外的柳枝,竟施展出“燕子三抄水”的身法,几个起落间,就已窜上了对面的阁楼,再一晃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阎罗王听见这一声惨呼时,已经见到了班马儿。
班马儿就在郭镁镁的房间里。
班马儿脸色已变。
郭镁镁已经倒卧在血泊中,苍白的脸已因恐惧而发青的班马儿,正发狂的扑向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凌龄柒。
破晓几乎是和阎罗王同时赶到这里的,看到了这种惊人的惨变,两人居然还都能沉得住气,非但没有呼喝也没有出手,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多大的改变,只不过在有意无意间,两人已经占据了郭镁镁这间绣房的两条主要退路。
“爹……镁镁不是我杀的……”班马儿慌张和悲伤的心情,溢于言表。
第九章 来赌一场生死较量
剑风骤起,一道暗赤色的剑光自凌龄柒掌中飞起,凌空盘旋飞舞,光圈渐渐缩小,很快就已围绕住班马儿的头颅。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娇喝,“蓬”的一声响,窗格四散,一条美丽的人影随着银光飞入!
那一道雷霆闪电般的剑光,竟突然消失,一柄光滑暗赤的短剑,已经被凌龄柒抓在手里。
几乎也就在这同一刹那,另一条银发飞舞的人影,也跟着穿窗而入,飞舞如仙,凌空下击,以掌斜劈凌龄柒的“太阳穴”。
“蓬蓬蓬”九声响,两个人竟在一瞬间凌空对了九掌。
救班马儿一命的,当然就是冷若颜,飞舞下击的,当然就是冷北城。
这九掌对过,凌龄柒连退九步,直跌进外间燃烧的火盆中,浑身丝绸面料的凌龄柒,瞬间全身着火,拼命的拍打身上的火苗,折腾片刻,终于烧得焦垦难辨,再无动静。
冷北城的瘦削的身子,迎风挺立,白如雪的衣袂被风吹得猎猎飞舞,还是那般的落寞。
阎罗王叹息道:“凌龄柒设局放赌,败坏地方,害死郭大小姐,天数使然,终究还总逃不过‘五行’之罚。”
破晓厉突然喝道:“孽障!还不跟我回去领受家法!”他已不等别人有所反应,一回手,就抓住了班马儿的手腕:“跟我回家!”
班马儿却好像不想跟破晓走,他满面怒容,狠狠的瞪住父亲,目光也充满了怨毒,用嘶哑的声音说:“你放手!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在这里陪着镁镁!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镁镁一个人真心对我好!”
“你姨娘在家等着你,你跟我回去!”破晓发出的每一个字,几乎都好像在心头滴血般的吃力和撕痛。
班马儿死命挣扎,破晓拼力不放手,班马儿冷笑不停,突然以右手紧握住的带血的锯刀,用力往自己被父亲紧握住的手腕上砍了下去。
鲜血四溅,喷上破晓的脸,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三步,赫然发现自己手里抓住的,竟是他亲生儿子的一只断掌,他儿子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裳。
班马儿也在往后退,满头冷汗黄豆般滚落,可是他仍然勉强支持着说:“我杀人,我偿命就是,我的事,再也用不着你这个杀妻灭子的班破晓来管,你也管不着!”
破晓惨然:“你真的这么恨我?”
班马儿咬牙,点头,还想说话,还未开口,人已昏厥。
破晓惨然四顾,看看冷北城,再看看阎罗王,突然仰天长笑,窗外木叶纷飞,远处子时更响,破晓双臂一振,长大的人影就已经从纷飞的落叶中窜跃而去。
“阎大人,孽子就交给你秉公处置了……”破晓伤心欲绝的笑声,越飘越远,仿佛人已远在天涯……
…………
黎元芳要求谭勇林做的却是小事一桩。
黎师爷给了谭大教头一个药方,要谭勇林连夜到“北凉城”里最大的药铺“疯人院”,找白裘恩白大黎师爷药,药抓好了,就躲在自己房里关上门煎药;煎好了药,把药汁倒在马桶里,换一碗参汤端去给大统领做夜宵用,再把药渣倒进客栈厨房后的阴沟,就算大功告成。
招摇过市,大摇大摆,就这么简单。
决斗的前一夜,整个“凉城客栈”的客人,都是不眠的。
一些不明来路的人物,鬼鬼祟祟的混进“疯人院”来,打探谭教头抓了那几味药;还有一部分人,又到阴沟里去捞药渣,一个一个发生的新信息,通过各种渠道,在各个房间里蔓延:
“姓谭的抓了药,我们的人亲眼看见是送给他主子安天命服用的,千真万确。”
“知道他抓的什么药吗?”
“我用五百两银子跟白大夫买到了那个药方,主量是牛黄、田七、蛇胆几味专治肝疾的名贵药材。”
“这么说安天命有很严重的肝病?”
“安天命身经百战,受伤无忌;少年时又纵情酒色,元阳消耗。内外夹攻,若是伤及肝脾,那可是无救的病。”
“非但无救,而且最忌斗气使力,高手相争,斗的就是气力;真气既动,若是震动肝腑,用不着对方出手,就已必死无疑。”
“事不宜迟,马上通知所有咱们的赌家,统统买‘安乐侯’嬴!”
……
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两个财神,几乎高兴的要把舌头笑到肚子里去。
但是,他们又不能笑得太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