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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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 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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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了。”四更满脸恳切地道:“但我还是需要你老北的意见,我现在该如何下手才好?”
  姬北命也很诚恳地道:“现在?你只需要一件事就成了。”
  四更急问:“什么事?什么事?你说,你说!”
  姬北命有点期期艾艾的道:“俺说了怕扫了你英明神武四更大人的雅兴。”
  四更一听更急道:“咱们兄弟是多年的好友,也是战友,我们彼此之间,有什么好忌讳的!请北哥但说无妨。”
  “要想求爱成功,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姬北命万般无奈勉为其难不吐不快的道:“你现在出了‘大白楼’正门左拐五十米,在彭货郎胭脂铺买一面镜子照照自己的德行。”
  四更大人在跟姬北命倾吐心事,碰了一鼻子的灰,他一点都不认是为自己的问题,他觉得自己没遇上真正的知己。
  四更大人马上轰走了“损友”姬北命,立刻又再找来了一个“朋友”、
  ——新进加入“腾讯堂”的“丐帮”新秀、“净衣派”少掌门“玉面神丐”谈仙。
  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人,四更大人交游广阔,他最不缺的就是朋友。
  朋友是用金钱、时间和心思交出来的。如果朋友没与你共患难,在你怨天尤人之前,你要先问自己有没有跟你的朋友同富贵;要是真的是朋友对不住你,犯不着跟他割袍断义要死要活,漠然视之、然后再去交个新朋友好了,老朋友不一定就是好朋友,新朋友也不一定就比不上旧朋友。
  四更大人这个人,家世多金、又有空闲、再肯花心思,所以他的朋友,格外的多。
  只不过,酒是旧的醇,朋友就像常穿的鞋子,还是老的贴心。
  在姬北命得不到温暖和帮助,他马上就找来了另外一位比较投机的朋友谈仙。



第十一章 恍惚迷离

  姬北命转到贾不娘桌上,吃酒看热闹;四更找来谈仙帮忙,谈仙也是一请就到。
  谈仙不但是“丐帮”的新秀,更是“武林四霸天”之“慕容世家”的四姑爷(参见《欢喜佛》、《千机锁》卷),听了四更大人的倾诉之后,他呷了一大口酒,沉吟了好大一会儿,皱着柳眉,鼓着腮帮,屈指在桌上敲着,好像在苦思冥想什么良策。
  一见“良友”这架势,四更大人这次倒是真急了,他急巴巴的问道问:“小仙,你看兄弟这事……”
  谈仙摇了摇头,叹了叹气,张口欲言,欲言又止。
  四更变了脸,紧张的追问:“你说兄弟还有没有追成的希望?哪怕是一分也好?”
  谈仙面色难看,“唰”地张开折骨扇,半遮掩着脸。
  见这衣服光鲜的要饭花子支支吾吾的,四更便鼓起勇气问:“要饭的,你这到底是个啥意思?难道你也……喜欢上了……云端大小姐不成!”
  谈仙这回终于忍不住了,他“哗啦”一声,酒吐得一地,还有一大部分,溅洒在四更的小脸上。
  四更当时懵在那儿,谈仙却笑得伏在桌上,抽搐不已,活像就要笑断了气。
  四更火了,他怒叱道:“你笑你外公的腿儿!?”
  谈仙仍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不接上气。
  四更更火了,他一脚踹踩上凳子,指着谈仙的俊俏笑脸斥骂道:“要饭的,难为我司马更更更更还当你是好朋友,你竟然一个劲的取笑老子!”
  邻座上,还坐着四更一个好朋友。
  四更人傻钱多年纪小,所以满京城几乎都有他的朋友。
  他这个朋友叫贾不娘。
  不娘这个青年,其实真的很娘,穿的衣服花里胡哨,举手投足也是娘里娘气。他曾是“北凉县”的一个无名小卒,后来因为护送沉中侠的弃子不顾个人安危而为李相赏识重用,招入“腾讯堂”效力。(参见《刀剑笑》、《黑白色》卷)
  贾不娘一直在邻座喝茶,这时他有意无意地插说了一句:“谈大少不是笑你,他一定是给酒呛着了。”
  听了这话,四更这才消了大半火,却听方谈仙仍笑得跟吃了连环屁似的,笑喘吁吁地说道:“娘娘腔……我……我……我就是笑四更小豆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
  四更一把就将谈仙揪了起来,豆目凸瞪,咬牙切齿,语不成句:“臭要饭的,你——!”
  谈仙仍忍不住在笑,他一面笑一面用扇子敲打比自己矮了两头的四更青筋暴露手臂,半是奚落半是认真的道:“四更,你先别忙着主气。人家云端大小姐若不是压根儿就没钟意过你、就是根本不知道你中意她。你这次瞎子点灯白费蜡,可是白喜欢了人家一回了!”
  四更不解的道:“什么意思!?”
  谈仙笑歪了金丝银线缝就的乞丐帽,道:“我先问你,你可有向云端大小姐直接表白过?”
  滚圆的眼珠儿转了转,四更老实地答道:“还真是没有过。”
  谈仙问:“你不向她示爱,她又怎么知道你爱、喜欢她?”
  四更不禁松开了本来紧抓谈仙的衣襟,恍然悟到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整理了一下花费了二百两银子在“京师第一裁缝”独孤凤裁衣庄制作的丐服襟衽,谈仙又正色的问道:“那么这些日子里,她可有向你表示过爱慕?”
  四更头脑不灵光的诧问:“表示傻?”
  “爱慕!”贾不娘实在看不下去的道:“就是表示她喜欢你啊!难道向你表示她怀上了你的娃儿不成!”
  四更一下子挣红了脸,顿时脖子也粗了五圈,责备童年玩伴道:“娘娘腔,你别侮辱云端姑娘!”
  贾不娘翻了个白眼,竖起兰花指扭捏的道:“死相——”
  谈仙折扇轻敲自己额头,忍之又忍诲人不倦的道:“云端大小姐可有向你表示过她对你有好感?”
  “这个……当然没有啦。”四更期期艾艾无地自容的道。
  谈仙摆出一副老经世故的模样道:“追女孩子,自古以来,不外乎下面几种方法。”他以一种得心应手得近乎自鸣得意地道:“但是呢,好的办法,只要管用,其实有一种就绰绰有余了。”
  听到这里,四更就更心急了:“臭叫花子,你就别显摆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好就是了。”
  谈仙立时表达他对对方恶劣态度的不满意:“你这是啥态度?倒底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把云端姑娘追到手,到头来是谁遂了心愿?对我这样的良师益友如此这般无礼,真真的让人心烦?”
  谈仙这一板起面孔,一向嬉皮笑脸桀骛不驯的四更倒立即受教起来,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垂手垂脸垂声道:“好的!好的!好的!谈少侠谈大少请多指教,我虚心听教就是了。”
  “第一种方法,就是水火相溶,阴阳合壁。”谈仙见对方“虚心受教”“孺子可教”,这才颇为受用的传教道:“简而言之,那就是大力表达你的阳刚,来吸引她的阴柔。云端她再怎么强悍、再如何的霸道,也都是个女子,心底还是需要男子汉的照料和保护。一旦让她知道你四更大人是个顶天立地开天辟地经天纬地的须眉大丈夫,她就会芳心暗许、百炼钢均化作绕指柔了。”
  紧接着,他转首表情严峻地向四更道:“问题只在于你——算不算得上是一个顶天立地开天辟地经天纬地的大丈夫。”
  正听得眉飞色舞浮想联翩的四更大人,突见谈仙几乎是鼻头贴近他鼻尖、口气喷着他的嘴巴、逼人的眼神几乎要逼进他的眼珠里地质问,他喘着大气,豆粒般的眼珠赢视谈仙,大言不惭地道:“我不是吗?如果我还不算是顶天立地开天辟地经天纬地的大丈夫,天底下就简直没有男人了!”
  谈仙听了这大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凉凉气,他给四更的大口气迫退了一大大大步。四更更是“乘胜追击”“穷追不舍”地追问道:“谈大少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怎么让云端姑娘知道我是个顶天立地开天辟地经天纬地的大丈夫?总不能抽她两嘴巴子再来好言好语安慰她吧?”
  “简单的很。”谈仙一副“狗头军师”的尊荣,故作高深莫测,慢条斯理说了四个字:“英雄救美。”
  一听这四个字,四更大人就立时陶陶然醉醺醺不知东南西北的意淫胡思,他用手大力摩娑着下颔,他觉得自己十四岁的下巴内暗滋的雄豪胡髭,正在裂肤而出。
  谈笑则觉得自己绞尽的每一滴脑汁,都是金灿灿的,都凝固着硕果累累的胜利金色果实。
  两个预祝成功的男人,相视得意而笑……
  在他们邻桌不远处的姬北命和贾不娘,面面相顾:
  “我靠!?谈大少什么时候成了泡妞高手了?我怎咋不知道。”
  “八层不是装的,否则慕容家的四小姐,怎么就上了他的套呢?云端大美人,但愿她好运吧!”
  云端大小姐的美,一向带些慵懒怠倦。
  她的秀发略微蓬松,她的星眸半合,像她还未完全睡醒,而且眼底里还藏着千百个梦,有人若与她交流谈话,不单是在跟她一半醒着的神态对话,还得阅读她另一半沉睡未醒的梦。
  云端总是无心的。
  淡漠望人一眼,让人沉沦一生,是无心的;嫣然对人一笑,令人思恋三世,也是无心的;甚至连她的生命痕迹,都是无心无意的。
  云端也常常跟身边的人讲:“我是一个没有心的无心人。”
  辰源出事之后,她没有悲天悯人,更没矢志报仇,看来辰源的败落,并没有在她心坎里,造成太大的激荡。只不过,从辰源出事那天开始,别人觉得她依然穿着她向来爱穿的霓裳宫装时,却让人觉得她比平时伶仃,比平日孤寂,比平常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云端大小姐依然故我,她对什么事、什么人都不依恋,她曾跟朱七七说过:“人生一世,勿匆荏苒,便过去了,什么都不许依恋,这样才不会伤人伤己,无论对谁,都会好过些。”
  云端大小姐没什么特殊的嗜好,只是偶然逛逛宠物店,去看看鸟儿、狗儿、猫儿、虫儿。
  “飞鱼楼”楼下就是花坊。
  可是,这慵懒美丽的女子,仿佛偏生不喜欢花,她一次也没有进去那间花坊看过花、更没买过花。
  “花儿这么美,我绝对比不上,看了会自卑、会伤感,还不如不看。”云端大小姐跟孟小冬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买花更是不好的恶事,把活生生的花硬折了下来,就算用水养着,不过数日也凋谢了,多伤人情。要是种花,太费神了,这种心我懒得费,也费不起。”
  她宁可观赏活蹦乱跳的宠物,不过她也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懒懒的观看,不买,也不养,更不带回家。
  她总是一种恍惚迷离的美丽女子。



第十二章 多少红颜悴

  云端大小姐时常会去一些宠物店,然而她每次去,都不会将任何一只猫儿,一只狗儿、乃至一只鸟儿买回家里去,但却每一次去,都会买走一只小动物放生,不管那是一只小松鼠、一只八哥、还是一条小金鱼。
  “没有任何人,可以用钱买下任何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生命是平等的。一个生命,无端端去占有另一个生命,不管用什么代价,那都是不公平的。生命只属于他自己的。你可以杀死一个弱小的生命,但不可以把对方的生命变成你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我只是用钱换回它们应有的自由,所以,我并不会买下它们抱回家去饲养。”
  这是云端大小姐曾经对身边人讲过的一句话。
  她一个人,势单力孤,不能放尽所有被囚禁的小动物,她只有在有可能、有时间的情形下,每一次去,街解放一只。每一天放一只,这是她能力所及的事情。她不做她能力所不及、徒劳无功的事,它因为那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她不喜欢浪费生命。
  就这样,云端大小姐便有了“日行一善”的感觉。
  云端今天来,也如往常一样随意倦乏。
  她看了一会儿笼子里、缸子里的鸟儿、鱼儿、猫儿、狗儿、龟儿,它们对她火石吐了几个泡泡,或是叫了几声,她也向它们鼓起香腮撮着香唇吹了几个泡泡,或者也有模似样的回叫了几声。
  她刚转过一个大鱼缸,一下子,无数的暗器,就向她射来,暗器快、密、猝不及防,且各种各类小如蚂蝗大如磨盘应有尽有都有。
  身为“大风堂”的当家大小姐,云端一生,曾遭过五一百二十次以上的埋伏和袭击,她也埋伏袭击过别人五十九次之多,遇袭和突袭这种事,对她来说,几乎已经都成了家常便饭、对镜补妆。
  但是,连她自己也承认,这一次暗杀,来得最是凶险。
  她“哎”声未尽,一个优美绝世的旋身,已卸下身上那松松垮垮的霓裳舞裙。
  她的霓裳舞裙覆盖住了她娇美的身躯,刺客的暗器打到舞衣上面,不是给震飞、就是无力的滑落下来。
  暗器已伤不了云端大小姐,埋伏的刺客和杀手却一拥而上,一十八般武器当面招呼,要群杀云端大小姐。
  云端大小姐仍然用她的霓裳羽衣旋舞着,舞动如棍,见人攻人,遇敌杀敌,刺客转眼间,就给放倒下了七、八个。
  “杀了她,老板赏银三万。”发号施令的是一个脸色郁青,长着一只相当显眼的鹰钩鼻子的青年。
  听了这句话,偷袭的刺客,全都红了眼珠子,玩命的往上扑,好像云端大小姐刚刚抱了他们的孩子跳了井。
  云端大小姐鬓影纷乱,已开始香喘。
  宠物店里一时间鸡飞狗跳,一团嘈乱,不少飞禽走兽,欲逃无路,都遭了池鱼之殃。
  就这时候,纷乱之中,那个钩鼻青脸年轻人,威严中带着几分凶狠的声音,又响起道:“杀了她,老板加价黄金一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拥扑上来的敌人,立刻又多了起来,他们连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仿佛云端大小姐刚刚偷了他们家唯一一只下蛋的老母鸡。
  打到这时,云端大小姐身上已经挂了彩、见了红。
  霓裳羽衣里的她,原来是穿着绯色的劲窄箭服的,夺目而美丽,血的鲜红,正映着渲染开来绯色内衫,更好看得令人心里发软。
  但偷袭的刺客们,并没有因此而有一点点手软。
  云端大小姐却又笑了,带着些许倦慵,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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