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他必须活过今天!必须活过这一次!
想活命,就必须先拼命!
他现在就要拼命,他立刻就冲杀过去,连话都没心情多半句。
江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太多的道理可讲。对头既然已找上你了,你想三、两句话,就能摆平,那无疑是痴人梦,所以,没有废话,只有流血。
不是敌人的血,就是自己的血!
冲!
杀!
陆疯一冲过去,他的“疯人剑”,就杀了过去。
他一冲杀过去,女孩儿就一闪身,便避开了,她美美的双眸,仍无辜可怜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头正在追撕白兔的凶恶老虎。
陆疯心头一凛,他又一剑攻杀了过去,女孩儿不多不少不偏不倚的又是一闪,陆疯又扑了个空。
就在这个时候,陆疯目光一膘,就看到他的师父古隆先生,已偷偷的潜到女孩儿的背后——
——古隆先生经常教育他的徒子徒孙,道:“我们名门正派,为了维护武林和平、维持江湖道义,对付他们罪恶滔天的黑道中人,除暴歼恶,不必讲究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
正因为如此,“崆峒”一派,经常有群殴和群起攻之的不光彩事件,且不管对手和对像,是否是“罪恶滔天”的“黑道中人”。
古隆先生是这样教授弟子的,他本人更是起了表率的作用和示范。。
他那双“七伤拳”,一开一合,七开七合,隐有必杀之势的苍烈,拳势铺天盖地,已封杀了女孩儿的后路。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陆疯立即出手!
全力出手!
这是势在必得不得必死的一次出手,这一剑,如果还若没有得手,那就不是子大扎手的事情了,他们试图俩个,便有将两条老命,都撂在这的危险了。
陆疯这一剑,宛若疯魔,几乎发挥了他练剑近四十年的全部积淀,眼见剑招就要使到极致,但是,他突觉腰间一麻,他的剑招,便无法施展下去了。
那娇娇美美怯怯弱弱的女孩儿,眼睛里,对叠出一双双的美丽问号,她向陆疯柔柔的笑着问:“老爷爷,您老为何对人家,这么凶呢?”
陆疯一怔,他想回答,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那女孩儿,娃娃热儿脸,巴掌般大,娇的身材,稍稍有些丰腴,却白得有绯红,她眼巴巴的看着陆疯,,眼巴巴的问道:“你想什么啊?您老人家为什么光张嘴、不出声呢?”
陆疯张口欲喊,却哑然无声,女孩儿好像明白他想什么似的,问道:“您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啊?”
陆疯不能话,只能拼命的头,女孩儿娇憨甜美地笑着道:“我就是盗了‘将军令’的‘贼王’白妙妙(参见《将军令》卷第二、五章)啊!”
女孩儿一报完自己的字号,古隆先生在她背后,就出了拳。
——七伤拳!
古隆先生一拳,就打碎了陆疯的天灵盖。
“贼王”白妙妙,轻轻地“哦”了一声,笑着向古隆先生问道:“古大掌门,你不替你五徒弟报仇,反而杀了三徒弟,这是唱的哪出儿戏文啊?”
古隆先生“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以头磕地,阿谀奉承的笑道:“属下、‘崆峒派’掌门人、古隆,早有为‘青龙会’效忠之心,无奈敝派门下弟子陆疯、西门吹灯等众,对加入贵会之举,向有微词,阻挠甚多,是以,属下虽有归顺之心,却无力如愿以偿;今,幸得‘贼王’白长老的神威,先除去西门吹灯这障碍,属下再废了陆疯这孽图,以示效忠‘青龙老大’之心。
属下古隆,愿以‘崆峒派’归降‘青龙会’,惟愿‘青龙老大’一统武林、君临天下,白长老横扫江湖,八方来朝。”
“贼王”白妙妙“噗嗤”地一笑,道:“你这老儿,倒是比你的几个顽固不化的徒弟,要识时务的多了。”
古隆先生跪地表忠心,磕头发毒誓,道:“白长老,只要‘青龙会’肯予收容,敝派上下,为了‘青龙老大’的君王霸业、为了白长老的千古功业,无不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贼王”白妙妙笑靥如花,甜甜的道:“难得你明白事理,只要你肯真心归顺,不日,‘青龙老大’坐北朝南之际,‘凌烟阁’上,少不得你古隆先生的开国功臣位置,请先起来话。”
古隆先生叩头礼谢道:“属下感谢‘贼王’的引荐,感谢白长老的维系……”话未讲完,他正在徐徐站起的身体,突然凌空而出,出手就是一轮犹如暴风骤雨般的“七伤拳”!
古隆先生这一下,疾起突变,防不胜防,连他本人,都自认为白妙妙是死定了——
然而,古隆先生平地掠起,拳势方一展开,但身形却在半空中,忽然一顿,直直坠落了下来,然后,他单手支地,吃力地转过头,瞪着一个突然出现在身后、无精打采的半百老者,吃惊的道:“老四!你……你……”
那突然出现的半百老者,正是古隆先生的第四弟子、“崆峒五老”如今所果仅存的李寻蔫。
只听李寻蔫无精打采的道:“师父,您老人家上年纪了,也该早早退休、颐养天年了,‘崆峒派’的事务,弟子就能者多劳为您代劳了,您就放心的上路吧。”
古隆先生的喉管“咯咯”有声,他脸色发紫的惨笑道:“你们四个师兄弟……里……我最瞧不上眼……最不防的……就是你……”
李寻蔫依旧毫无精神的蔫声蔫语地道:“那是因为我都聪明,要不然的话,我也会落得大师兄跟三师兄一样的下场。”
古隆先生一震,惊诧的道:“你……你怎么知道楚留脓是我杀的?!”
李寻蔫毫无生气活力的的回答道:“要若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大师兄自‘京师’劫安东野安三爷的法场后回山,他受的伤本不是太严重,但结果服过师父你亲手煎熬配制的药,不出半个月反倒一命呜呼了,嘿嘿,还不是你怕大师兄依仗江湖上的朋友声势,夺了你的掌门之位……”
古隆先生脸色发很,身体发抖,一句话也再不出来。
李寻蔫有气无力的道:“还有三师兄,陆疯性格耿直,经常因为派里一些账目和事务,跟师傅您发生冲突和抵触,多次冲撞于你,屡回让你当众下不来台,您早有除掉他之心,今日终于被你寻到机会、痛下毒手,毫不念师徒之情……”
古隆先生闭上眼,全身不住地抖动,不知是在后悔,还是在忏悔。
李寻蔫蔫头耷脑的道:“我早就看出你这个做师傅的,心胸狭窄,就是连自己的徒弟,都容不下;巍为了活命,所以,我只能假装师兄弟里、最无能、最没出息的一个,只有这样,你才不会防备我、不能算计我,也只有你不防备我,我才有机会算计你……”
古隆先生哀叹一声,终于一掌打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同样,也结束了自己勾心斗角的一生。
“冥骨屋”前的夕阳之下,李寻蔫和“贼王”白妙妙,那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的身影,给拉扯得长长的,有一种不出的诡秘和诡异。
片刻过后,李寻蔫向“贼王”白妙妙,徐徐跪拜下去,口称:“属下李寻蔫,拜见白长老,问南宫右使安。”
“贼王”白妙妙笑吟吟的道:“李四长老请起……不!现在要改口称呼您老李大掌门了!恭喜你啊,李掌门。”
李寻蔫喜不自禁的站起,局促的搓着两只手,紧张不安的道:“白长老多礼了,属下万不敢当,当初若不是南宫右使早早窥出古隆老匹夫的歹心,及时提醒我、并给我指出‘韬光养晦’的明道,属下焉能活到现在?就是死,属下也要念着南宫右使他老人家的好……”
“贼王”白妙妙笑呵呵的道:“你能记着南宫右使的这份人情就好,不过,右使他老人家,近日却有些不是很好……”
李寻蔫道:“这个……属下也有所耳闻,听楚左使对付‘四大世家’,遇到了些麻烦,‘青龙老大’把南宫右使这一系的高手,陆续抽调去了不少,右使为了此事,很不开心……”
“本来,按照‘青龙老大’拟定的计划,楚左使武力征讨‘四大世家’,南宫右使怀柔经略‘八大门派’,这些年下来,我们南宫右使对‘八大门派’的蚕食、分裂、收买、离间、破坏,已经卓有成效,可是楚左使那一路,却出了大漏子……”“贼王”白妙妙眉色不愉地道:
“楚左使处一吃紧,就千方百计的打南宫右使身边人的主意,先前调走了‘火魔’雷爆,右使已经很是生气了,这次又要抽调本王赴皖,拦击冷北楼的‘塞北’援军,南宫右使手下的亲信,迟早要被楚左使榨干、抽净……”
李寻蔫身份地位,不好什么,想了一会,才道:“不是,楚左使已经派‘青魔’和‘情魔’,两位护法,先行去截杀延迟冷北楼一行了吗?怎么……”
“贼王”白妙妙冷笑一下,道:“自从‘狂魔’、‘阴魔’等战死后,为了要凑齐‘九天九地,十八人魔’这个名目,楚左使又新近提拔增补的好些新晋护法人魔,但多是一些酒囊饭袋之辈,你不见前番‘修魔’跟‘飞魔’,两个护法,都吃瘪了吗?本王估计,‘青魔’和‘情魔’去对付冷北楼,也决计讨不到好去,否则的话,也不会大老远的搬请本王出马了……”
李寻蔫呐呐的道:“不知冷家的老大,闯不闯得过‘青魔’和‘情魔’那一关?”
“贼王”白妙妙抿嘴笑道:“要是帮‘青龙老大’所注意的‘中原’武林里最具实力、最有潜力的‘杀手之王’冷北城的亲大哥冷北楼,以及一干‘塞北’精骑,尚过不了‘青魔’和‘情魔’这一关,那真真是‘青龙老大’太高估他们了。”
然后,白妙妙又娇笑道:“你几时见过我们‘青龙老大’看走眼、看错人的?”
李寻蔫陪笑道:“‘青龙老大’要是看走眼、看错人,也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布署了,不过楚左使还是想让‘青魔’和‘情魔’二位试上一试,即使不成功,哪怕将冷北楼一队,拖到白长老驾临皖境也好。”
“贼王”白妙妙仍是吃吃地笑道:“‘青龙老大’耗费这么大的人力、布置这么大的局,还不是为了‘凉城客栈’里的那个人吗?不知道他的咳声,还在不在?”
一完,突然弓响之声,不绝于耳。
二、三十支箭矢,带极强的劲道,飞射“贼王”白妙妙。
可是“贼王”白妙妙突然不见了,然后,“冥骨屋”的周围,就有不断惨叫声响起——
惨叫声到了一半,便被切断,二、三十名劲装汉子,自草丛冲出到半路便倒下,第二度箭簇,方才搭上弓弦,便倒地而死。
李寻蔫跃下一看,这些死去的劲装汉子,心脏都被一掏而空。再抬眼,“贼王”白妙妙已悠然走在山门外的路尽头……
第二十七章 青魔和情魔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街上有不多不少的行人。 。。
这是冷北楼和他的雪袍骑队,踏进“面条街”之后的第一眼印象。街道两旁,各种小吃小货,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在红男绿女人丛里,穿行如风的“塞北”战士们,重任在身,重担在肩,不敢稍留。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一家商铺开业,鸣放了一震惊天动地的爆竹响,一辆由一头又老又癞的驴子驾御的又破又烂的泔水车,正在人流里缓缓而行,忽然被陡然而起的巨大鞭炮声,惊得失去了方向,冲撞在街旁好几家的卖杂货的店铺门案上,佛像粉盒雨伞针线刀镰水果草席……诸如此类的货物,散落了满地。
就见被撞商贾的呻吟,被泔水溅及的路人喝骂,叫成一气;行人大呼小叫,扯孩扶老,纷纷走避,乱做一团。
冷北楼和他手下的骑队,没有叫,更没有乱,他们依然步伐坚定,步调一致,目光如刀,目不斜视,以极快的速度,马上就要通过这条面条形状的街道——
然而,他们脚下铺着石板的街道,突然间,就齐齐下陷!
他们的脚下一空,空洞里,竖着一排排的明晃晃的刀锋,正等待着吸食他们的鲜血——
那辆又破又烂的泔水车,车上的**个泔水桶的桶盖,猝然掀开,又脏又臭的泔水桶里,居然每个桶里,都藏有一个全身裹着严严实实黑油布的弓箭手,每一个人持一张弓,每一张弓搭三支箭,只听得八声断喝,二十四箭齐发后,又是二十四支毒箭齐上弓弦。
不但如此,街道两旁那些卖货物的商人和买货的村夫村妇,以及走在路上的行人,十个人里,有八个人,突然变了样,出了手。
他们飞快的从案板下篮筐里袍袖中草推内,抽出又毒又快的兵刃,飞袭冷北楼和他的雪袍骑士。
地下石板一给掀起时,所有的骑士,都不约而同的一跃离马鞍,人飞起,他们的坐骑马匹,大多落尽刀洞,嘶叫连声,成了人类的牺牲品。
战士们跃起时,都已拔出了刀剑,纷纷格掉了箭,然后,高大壮就带着三分之一的近百名战士,冲到了弓箭手身前,在那些弓箭手还未来得及射出第二排强矢之前,手起刀落,将他们乱刃分尸。
那些假冒“路人”的杀手,举武器冲过来的时候,高大尚已领着另三分之一的近百战士,挡杀了过去,随即,剑影刀光,喊杀连天。
剩余三分之一的近百战士,随冷北楼动作迅疾的退避到安全地带,持刃张目,屏息以待,为同伴掠阵,并没有插手向前。
冷北楼相信以高家兄弟和那两个小队的战力,很快的就可以安顿眼下这个混乱的局面。
果然,高家兄弟和那些勇悍的“塞北”精兵,极快的就安定了局面。
放眼过去,不少无辜的路人,或被车马撞伤或给掀落到陷阱里去,误伤身亡的悲惨者,不在少数。
一些伤心哀号的伤者里,其间一名高耸颧骨的年轻痩削母亲,怀里抱着一团血肉模糊的襁褓婴儿,她衣襟敞开,奶乳半露,都忘了遮掩,被冷北楼一眼
那年轻痩削的母亲,一直两眼茫茫的干呆着,然后,她突然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扯着冷北楼的衣服,大声哭号道:
“你们这群天杀的,还我孩子的命来,还我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