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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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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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听完谈大洲罗里罗嗦的汇报后,左拥右抱的公子明剑眉一挑,突然一弹指,凌空打开挂在廊柱上的鸟笼。谈知府吓得双腿一软,和一大群妻女趴跪在了地上。
  看着出笼云雀振翅飞出高高的院墙,公子明嘴角泛起一丝微微的冷意,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话:“圈在笼子里的鸟儿,就不好玩了。”
  谈大洲马上会意,立刻释放了“血河派”三少年。
  申屠小姐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牙行”立即变卖“血河派”名下所有的产业,带着铁证“手讯”通过“凉城客栈”转去“京师”告御状。
  在墨小黑的印象里,姬北命有些少年老成,话不多,惜言如金,但每言必中;还有就是那个叫“血鸢尾”的小丫头,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俏生生的,美丽丽的,自有一种迷煞人的甜,动时像一扭扭旋出来的活水,静的时候就像一潭清水,映着月。
  她身边的那位申屠小姐年纪很轻,走路、说话、笑时也很轻。她紧紧跟在血鸢尾身边,喊她姐姐,寸步不离。
  血鸢尾待申屠小姐极好,无微不至。但她对其他的人就极顽皮、俏皮、皮皮,皮的就如同她怀里的那只波斯猫。


第二章 大摇大摆大吃大喝的逃亡

  有些江湖经验的姬北命察觉到州府衙门的人在暗中尾随,为了安全起见,姬北命沿途不惜花了“大价钱”雇佣了四个“保镖”沿途护送,而有些黝黑、有些害羞、有些书生气的墨小黑就是其中一个。
  墨小黑的任务就是把申屠小姐安全的交给“凉城客栈”前来接应的冷若芊。他的责任是这样。其他三个奇奇怪怪的家伙的使命也是如此。
  其他几个是谁?他们是些什么人?墨小黑并不清楚。
  血鸢尾一点也不像是个落难女子,她全无逃亡的样子。
  墨小黑提醒她:“小姑奶奶,您现在是逃亡啊!”
  她就反问:“哦?逃难的人一定有个逃难样子吗?没有逃难的样子,就不是逃亡吗?我为啥不能逃亡得全无逃难的样子?我觉得大摇大摆大吃大喝的逃难,这才是真正的逃亡呢!”
  墨小黑当时快哭了,其他三个“保镖”已经哭了。
  其他三个?
  其他三个是谁?
  其他三个都是跟墨小黑一样,至少有两处相同:一、都是高手;二、都是奉命来保护申屠小姐的。
  开始,墨小黑并不知道这些,他以为只是自己一个人站出来,匡护申屠小姐。他好不容易打探到申屠小姐的行踪,赶到“五味庙”。
  墨小黑抬起头,便看见看到血鸢尾眼眯眯,唇红红,齿白白的,很好看地向他笑了一笑。
  这一笑,美得像一个梦。
  鸢尾花的梦。
  “五味庙”的人很多,有庙祝、也有香客。血鸢尾清而亮的双眼望着他,笑着对他说:“你为什么老跟着我们?”墨小黑还没有回答,就先脸红。他还来不及回答,就有二男一女向他发动了攻击,那是极可怕的一战。
  攻击的人,一个是白白净净的少年郎,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伙子,还有一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
  少年郎的武器是毛笔,小伙子的武器是金笔,大姑娘的武器是眉笔。
  他们的攻击极猛烈,而且奇特。他们不仅攻向墨小黑,同时也相互攻击,并且斗得愈久,愈是凶猛;敌人愈强,他们愈悍;受伤愈重,斗志愈盛;毛笔、铁笔、眉笔以及墨小黑的“墨剑”,不住炸出碰撞的星火来;但只有伤,没有人退。
  就在这四个人拼命到激烈处时,惊变陡起,狙袭突至。
  不少于一百六十人对正在上香的申屠小姐主仆三人同一时间发出突袭,有部分的人是在庙里佯充庙祝和香客的杀手。
  一下子,少年郎、小伙子和大姑娘及墨小黑,全都转移了方向和目标,对付那一百六十个杀手,这一来,四人才知道大家都是同一条阵线,都是保护申屠小姐的人!
  他们四人联手把一百六十名来敌打退,这才知道两件事:一、他们都是奉命来保护申屠小姐到“凉城客栈”去的;二、趁他们互斗时意图杀害申屠小姐的那一伙人,是“水妖派”老大水妖的徒众。
  “水妖派”、“夜魔堂”、“猛鬼庙”、“山怪帮”都是近两年来崛起“东北”武林的黑道帮派,也都是“权力帮”六大公子“摧花公子”公子明广布在“关东”武林中的鹰犬爪牙;也正因为有了“权力帮”在背后的扶植,所以他们崛起得很快。
  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后,大家化敌为友,团团围坐。
  血鸢尾抿着薄唇,以一种小姑娘的浅笑笑出了成熟女子的风情来:“我问你们,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要来帮我家小姐?”然后她眼珠就像她怀里抱着那只“波斯猫”的猫眼般溜了溜,之后她顽皮的用指尖一指那个背着书箱笔架、一付书生气派的少年郎飘渺鉴,道:“你先说。”
  飘渺鉴表情奇怪地表示道:“为什么是我先说?”
  血鸢尾“哧哧”的笑了起来:“因为是我要你先说。”
  飘渺鉴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道:“我曾受过申屠龙王的眷顾和恩典,申屠前辈去世了……”
  “帮得很勉强吧?是不是?”血鸢尾笑着将粉腮磨着猫毛:“报答不了我家老爷,就只好让我家小姐承受了。”然后她又转向身边的人问:“你们呢?”
  那带着金链子、金镏子、金镯子,浑身透着土豪阔少气息,有着一双超大厚重手掌的小伙子匡邵,两眼望天的道:“我是朝廷的人,至于隶属于哪个衙门,暂时恕难奉告。”
  另一位花不溜丢的大姑娘胡灵儿,倒是干脆直接地爽快答道:“我是‘青衣楼’辰源大公子的人,布先生与蔡老贼在庙堂上水火不容,保护申屠小姐和她手里的证据,除掉奸相,也就是在帮我们自己。”
  三个人目的相同又各不相同,他们奉了各自组织的命令,既要保证申屠小姐不被“权力帮”公子明和手下的爪牙鹰犬杀害灭口,又要伺机向申屠小姐下手夺取蔡京的谋反证据、为各自主子所用,他们之间是朋友,也是敌人,要一致对外,更要相互提防。
  血鸢尾叹了口气,微微抬起了头,剪水似的双瞳眨了一眨,微鼓着腮,很有感情的望着墨小黑,隔了一会,幽幽地道:“你呢?小黑。”
  “我?”墨小黑道:“我是孤魂野鬼一个,不受任何人指派!我专管天下不平之事,我看这件事不公平,我就要管!”
  血鸢尾又露着贝齿,笑说,“改天我禀明小姐,跟着你一起闯荡江湖、打抱不平好了。”她这也不算是要问墨小黑的同意,才一瞬间,她又低首去哄她的猫咪了。
  申屠小姐安静的坐在远处,默默地用一双美目,凝睇向墨小黑,现了梨涡。
  从“五味庙”到“咸镇”,如果要避开官道上“摧花公子”公子明的鹰爪兵马狙击之关卡,抄乡野山径走,从“白猫河”渡‘黑狗坡’,全程五百五十七里,其中最危险也最难经过的难关有四处:
  第一关,酸江。
  那儿是“水妖派”聚啸之地,就算绕路而行,也免不了要闯入这跟“水妖派”声息呼应的绿林帮派、黑道流寇遍布之地,冲突只怕避也避不过。
  第二关,甜谷。
  这条峡谷是抄近路所必经之地,可是那条路已为“夜魔堂”的人所纵控,只怕难免要硬闯抢关。
  第三关,苦林。
  那不只是一片林,而是一个地域,却仍受“猛鬼庙”势力所笼罩,那里的草原、森林、沼泽、村镇,都是鬼影幢幢,鬼气森森,无不是魑魅魍魉,只怕非要有屠鬼伏神的手段才能强闯。
  第四关,辣山。
  那里是“山怪帮”的老巢,衔接北城势力边缘的“咸岭”,如果他们能去到这地方,不管是“摧花公子”公子明,还是他掌握的“水妖派”、“夜魔堂”、“猛鬼庙”、“山怪帮”的人,一定会尽数埋伏在那儿,予以全力及最后一击。
  ——他们在一起计议,策定护送或者也可称是逃亡的安全路线。而经过反复商议,这是诸多路线中算是阻力最轻的小路。
  看血鸢尾发亮发光的眼睛,却似只在计划一场行旅,充满着期许、刺激与兴致,还有好玩快活的心情。
  墨小黑有点拿不准地道:“真要走小路吗?不考虑走官道吗?”
  白净、干净的飘渺鉴立即反对:“官道方便敌人结集大军,我主张走小路。”
  花不溜丢的胡灵儿马上提出相左意见:“小路暗箭难防,况且我不认为公子明为了这件事会出动到大军。”
  手大脚大、金光闪闪的匡邵随即表示出不赞成:“走官道费时,夜长梦多,更容易暴露目标。”
  然后四个“保镖”,一起把目光看向少年持重的姬北命,而他们看到的情景却是,姬北命在用征求的目光看着小丫鬟身份的血鸢尾,而不是小姐申屠红。
  不过最后还是姬北命拍了板,他就说了两个字:“小路。”
  ——好像他多说一个字,身上都会掉一块肉似的。
  申屠小姐含羞草般的没有发言,羞人答答的返回了专属于自己的车轿里,并放下了窗帘。
  最兴奋的还是血鸢尾:““还是小师父了解我,走‘猫狗路线’最好了。”她居然把始发地的“白猫河”和终点目的地“黑狗坡”合起来称之为“猫狗路线”。
  “保镖”们都问:“为什么?”
  血鸢尾所给出的理由竟然是:“‘猫狗路线’听起来好听又好玩。至少,”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喵喵’一定喜欢。”
  她怀里的“波斯猫”在这时候醒了,“喵”了一声;她也跟着“喵”了一声,并用秀丽弧型的小颔,挲摩着猫毛,有几根条毛,还沾在她鼻尖上,映着星光,像金丝一样。
  就这样,沉默寡言少年老成的姬北命,带着好打抱不平易害羞的墨小黑、白白净净书生气的飘渺鉴、金光宝气大手大脚的匡邵、花不溜丢嘻嘻哈哈的胡灵儿,护送着安静羞涩的申屠小姐和美如一场梦的血鸢尾以及她怀里那只顽皮、俏皮、皮皮的“波斯猫”,向布满了妖魔鬼怪的逃亡荆棘之路,大摇大摆大吃大喝的进发了!


第三章 临死前照镜子描描眉

  一行七人,跋山涉水,结伴而行。
  伙伴们在旅途中从抱有敌意的陌生,渐渐发展到相互挖苦奚落的熟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性格爱好,但都不彼此探究对方的底细来路,因为忌讳,也因为尊重。
  旅途寂寞的时候,大家经常会听到大手大脚的匡邵那五音不全、破锣也似的河南小调。每当那个时候,大家都会饱受摧残、痛苦不堪的捂住耳朵,跪求唱兴大发的匡邵别再嚎叫了,但匡邵照旧是引吭高歌,旁若无人。
  匡邵真的很喜欢唱歌,但真的唱的很难听,有一次还真的把一头狼招了来。
  血鸢尾偶尔也会缠着匡邵学唱歌,后来有一次她试唱的时候,果断的招来了两头狼。
  白白净净的飘渺鉴在休息间歇喜欢画画,画山、画水、画小桥人家、画西风瘦马、画天上的云鸟、画路边的倒影……
  他还曾偷偷画了副女子的肖像,皮皮的俏模样很像血鸢尾。匡邵取笑他单相思的时候,被他恼羞成怒的用毛笔画花了脸,血鸢尾没心没肺的笑着,直看得飘渺鉴呆住,忘记了对匡邵穷追猛打的“追杀”。
  血鸢尾兴致来的时候,也会粘着飘渺鉴学画画,她最得意、也是唯一完整的作品,就是趁她的“小师父”姬北命熟睡时,画在他额头的一只小乌龟。
  ——其实血鸢尾并不知道,姬北命当时是一直清醒的;他之所以假寐,是因为十几年来他已习惯了对她的宠溺。
  还有皮肤黝黑、有些害羞的墨小黑,他喜欢在夜里弹剑吟诗,那弹指听声的寂寞,像旷地里缠绵天涯的风沙,有着悲不能抑的错觉,怨怨而愤愤,凄凄而悒悒,吟不尽三千里路的雪月风花。
  血鸢尾又来央着墨小黑教她作诗,教了数日,血鸢尾即兴口占一首:“我欲乘风归去,又恐风托我不起。遥知兄弟登高处,我胖所以爬不动。日日思君不见君,君嫌我太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胖子你是谁?”墨小黑当场吐血三升。
  胡灵儿不爱画画,也不爱唱歌,更不爱作诗,她喜欢照镜子,你十次看到她,她有九次在照镜子,还有一次镜子在照她,那是个很爱美的女人。
  姬北命大多的时间都在探路、布防、侦查、督促,轮到他休息的时候,他就磨刀,默默的磨刀霍霍。
  申屠小姐最安静,她总是躲在轿子里很少出来,大家并不觉着这有多奇怪,因为她原本就是个害羞的小女孩儿。
  最不安分的是血鸢尾,还有她的那只猫。
  她简直是把逃亡当作一件很好玩、很有趣的游山玩水。
  刚才还带着她的猫咪,赤着小脚丫,露出一对白皙迷人的细长美腿下溪水里捉鱼,惹得溪岸上一干男人暗吞口水,这会儿居然满山路追逐起飘飞的柳絮来。
  墨小黑微微的笑着,羞羞的看着。
  启程以来,他的心里已经全是那朵天真浪漫的鸢尾花。
  对于墨小黑来说,这是一场他期待太久的旅行,有山有水,有风有沙,有刀有剑,有诗有画,有歌有笑,还有一个美若鸢尾花的她……
  骤然,匡邵停止了唱歌、飘渺鉴停住了作画、墨小黑停顿了吟诗、胡灵儿停下了照镜子、姬北命停歇了磨刀——
  静。
  山道上死一般的寂静。
  追逐柳絮跑出许远的血鸢尾,陡然被突如其来的死静惊得定住了身形,并有些惊慌的往回望。
  姬北命心底多少感到了一丝失望,因为他发现血鸢尾回身后,将求助的目光第一个投向了墨小黑。
  墨小黑向血鸢尾慢慢招手,低沉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道:“慢慢走回来,丫头别慌……”
  血鸢尾顺从地应了一声,依言慢慢举步,慢慢回返——
  她修长的美腿只走回三步,第四步刚刚迈出,急雨突降。
  ——暗器雨。
  在这一刹那间,姬北命和四个捡来的“保镖”都有极急极快极迅疾的反应。
  飘渺鉴画布陡张,像一顶大罗伞般的罩住血鸢尾。
  墨小黑与姬无命一左一右,射入暗器雨射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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