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为什么会把我认错?”
方圆继续的摇着头。
“有意思。看来我帮那个人意外的挡了一剑,平白无辜的受了无妄之灾而且还不会得到任何的补偿,就好像我借了别人几百两黄金却没有办法要回来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不喜欢。而我现在更关心的是……”
王风低下头,看着单瑛嘴角流出的血有些兴奋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把我认错?”
“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会认得你,别以为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有用了,我天天都在想着怎么杀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单瑛恶狠狠的说道,气若游丝的娇柔声音里隐藏不住愤怒的情绪。
“为什么你的回答都是这么苍白单调,你不认为这些话说得人已经太多了么,你又何必再重复一次呢。尤其是你躺在我面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可笑。”
王风摇头轻蔑笑着,又重复了一次问题,说道:“还是刚刚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认错。”
“你就是他,狗皇帝。”单瑛凄厉地叫道,想要仰起上身却牵到胸口的伤不由得娇哼一声又重重的倒了下去。这一声娇哼惊醒了方圆,他立即蹲下身将单瑛抱在怀里。
“这真是件麻烦的事情,你不回答我我也就不会知道原因,而他的仇人实在是太多了,说不定以后还会碰到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想想真让人感到头疼。”
王风拍了下脑袋一脸的苦笑仿佛想到了以后接踵而至的麻烦,随后又问道:“那么,你总可以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不,是杀他?不要逼着我问第三遍这种白痴的问题,我最讨厌的就是重复。”
“我叫王英,我全家人都死在你的手里。”单瑛吐出嘴里的血沫,恨声答道。
“单瑛,你……”方圆愣住了。
单瑛一脸歉意地看了方圆一眼,没有说什么又扭过头看着王风,眼神择人而噬。
“有意思,有意思。原来你也姓王。”
王风轻轻笑道:“单瑛,王英。你这名字取得倒很有深意。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跑到皇宫里将你的短剑插到他的胸口再狠狠的转上几圈却非要跑到这里来杀我?”
停顿了片刻,王风的眼睛突然露出兴奋的眼睛,就好像书生灵感突发妙手偶得一句佳辞的兴奋也像是孩童在一锅粥里发现一颗羊屎蛋一样的兴奋,他不无得意的说道:“前任户部尚书也姓王,他一直吹嘘自己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帝都内无人能及,但是谁也不曾见过而在收尸的时候也没有找到符合的尸体,所有的人都认为一直以来都只是他在吹嘘而已实际上并不存在。现在看来,他倒是没有说谎。”
“我说得可对?”王风笑着问道。
单瑛扭过头去,没有回答。
不回答,便是默认。
“你能忍到现在忍了十年还真的不容易,虽然你想杀我但我还是要夸你一句。”
王风笑道:“你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漂亮,功夫也不错,可惜却不够聪明,还有这认人的功夫也差了一些。就算你能杀了我,你想杀的人还是好好的坐在龙椅上,你还是没有报得了仇。”
单瑛看向方圆,眼里露出了疑惑。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方圆还是知道了她想问的问题,愣了半晌之后摇了摇头。单瑛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绝望的神情遍布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王风捡起地上的短剑一脸怀念,他敛去了笑容淡淡说道:“人对于自己的发现总希望得到别人的赞赏,我也一样。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准备满足我但我还是想把发现的原因说出来,因为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这把剑,其实是我的。”王风举起剑,面对着一脸惊愕的两人戏谑的说道:“当年在他说过很多次之后,所有人的都相信了他在同一时间很多东西就送到了他的手上目的就是结个亲家。我也一样,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个帝都里无人能及的女儿倒底漂亮到何等程度,就送出了这把短剑。我想不到这把剑一直在你的手里,也想不到我会在十几年后见到当年想见的人,可惜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理会两人脸上露出的无法分辨的神色,王风将短剑扔到地上,说道:“话已经说完,问题已经清楚,这件事也该解决了。你,可以去死了。”
死字像一把尖刀插在方圆的心头上。
他怕死,怕得要命,所以他从战场上退下守着帝都的大门,所以当那年大雪让他成为整个帝都的笑话时,他所选择的依旧是活着不要脸的活着而不敢向那个少年发出挽回尊严的挑战。
他此时的双手在颤抖,他的腿也在颤抖,甚至他的心也在不停的颤抖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定,片刻之后终于定格成一种坚定。
在单瑛绝望的眼神里,他将怀抱中的女人放下,走到王风面前,咚的地声跪倒在地低下头用一种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低沉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爷,她是我的女人。”
六个字,说出了他的选择。
单瑛的眼眶湿润,泪水从她的眼角划过。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王风冷着脸问道。
方圆没有回答,只是行了三个叩首的大礼,额头撞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好、好、好。”
王风连续说了三个好,脸上没有丝毫的怒火他用一种极为欣赏的语气说道:“想不到你这个怕死夯货也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你让我很意外。既然如此,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说完,王风抬脚离去。
两个相视一笑。
“我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喜欢过你。”单瑛微笑道。
“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
第十七章 淋漓的血
静悄悄的月光沉默不语,静悄悄的杨柳低头肃目,静悄悄的刘府里侧门发出吱的声响,声音低微但在此刻却如天上的响雷清晰可闻。走到小桥边的白色身影骤然一僵,微微一笑后又继续在茂盛的花草从中穿行,心里说道:你终于来了,来得太慢来得太晚不知道你能不能抢到最后的胜果又怎么抢。
吴忘听到声音心头一凛,这时候来到刘府的必然是敌非友,眼前的大敌已经让他们狼狈不堪如果再来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抵挡。吴忘扭头看向刘云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今晚发生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心里暗暗着急,退后的脚步更繁。
管家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他看着不断后退的三个人眼里露出的好似大彻大悟之后的风轻云淡没有丝毫杀意,脚步紧随着三个人哪怕他们退得更快距离却没有变化。
一丈三尺,完美的距离。
孟昶推门而入,闪身就要躲向门旁的一棵桂花树下,动作做到一半又突然中止,眼里露出疑惑的神情,刘府太静,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我来晚了?他心里问着自己。
沿着侧门往前,一直走到一棵梅花树下,绽开的梅花在无风的月色下不正常的摆动,将它们全部的生机绽放出来,华丽的背后隐藏着死亡的阴影,花瓣末稍已经渐渐开始枯萎。
直到此时,他才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透过凉亭后树丛的缝隙,他看到三个正在不断后退的身影,不需要任何判断他就知道最后面那位不显丝毫慌乱呼吸没有丝毫异样的人正是他此行的目标。
短刀滑至手心,孟昶微身下伏,眼神随着那个人的移动而变化,双腿渐渐绷紧呼吸变得若有若无,此时他成了一个在黑暗中蛰伏的猎手而他的猎物对此一无所知。
就在孟昶准备行动的时候,紧随而后的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孟昶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他的身上,他的生机与死亡纠缠在一起慢慢被侵蚀,光秃秃的头顶上随着他跨出去的每一步而多出一块黑色的斑点,脸上的色泽吸收了月光而变得越来越模糊。一片树叶停止了它的生命缓缓落下露出一小块空白,透过这片空白,孟昶看到了插在那人腹部的匕首。
匕首不知长短,插着的位置却让人心寒。
碧波湖灼热之后明白了绝望之后挣扎的方式,那是以性命为代价不可逆转的挣扎透露着未路之后的凄凉,孟昶双腿间凝聚的力量渐渐散去,短刀从手中消失不知道隐藏在他身体的什么地方,眼睛里露出几许尊重和同病相怜的感慨。也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也会有这么一天做出这种无可奈何的选择,孟昶心里戚然的想道,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在他们没有注意到身边远处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之前窜入一间孤寂的房间里。
陈设简单的房间里只有一地碎纸屑最引人注意,开门关门产生的微风吹乱了它原本的形状,看着雪白的纸屑孟昶心里涌出一股不应有的烦躁,脑海里变得一片混乱,一幅幅图画不停的出现又消失。一个婴儿降生张大的嘴巴发出听不到的哭声;一个乞丐坐在脏乱的角落盯着破碗里的一把短刀;一个少年被一个巨大的石块压得直不起身,血混合着汗水在身上慢慢流淌……孟昶无神的双眼似乎看到这一幅幅图画的背后有一条条细线将它们穿连。
一声沉闷的声响从背后响起,孟昶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他浑然不知道曾经梦到过什么,心头的烦躁消失无踪。身后的门被推开,孟昶转身藏在门后的角落里。
三个路过一间单屋,单屋正对着凉亭。
“开门。”吴忘命令道。
随着门开,吴忘一把将刘云推进房间,关紧门持刀立于门前盯着缓缓靠近的管家。
管家微微一笑,向前跨出一步。
一步就跨过相隔的一丈三尺距离,握紧的左拳不紧不慢地带动管家身体逼近吴忘的脸,被挤压的空气扭曲了月光在拳头表面凝聚出一圈光晕,比月色还要明亮几分。光晕在前进中流转出一种别样的美丽摄人心神。
吴忘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闷哼一声向后退出一步左手持刀奋力向前挥出斩向迎面而来的拳头,刀急、刀快,刀中藏着的刚猛意思要将拦在它面前的一切斩断,哪怕是一种特别的美丽。
年轻的小兵向前跨出半步屈腿半蹲右脚以比两人更快的速度踢向管家小腹插着的匕首。
脚底碰到了匕首,小兵左脚猛磴地面身体就势前进,力量从右脚迸将出来撞击在匕首上。
匕首插入管家腹中直至没柄,血从伤口处流出,流在小兵的腿上伴随着一声惨呼,小兵的右脚断裂了一半,余下血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响,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坑。
“散气于身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效果,每一滴血的威力竟然超过羽箭,这不成了一只刺猬么,谁碰谁倒霉。”
王风隐藏在一棵树下,看着地上露出的深坑思索着,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嘴里喃喃说道:“如果有一盆这样的血倒在皇兄的头顶上,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小兵倒在地上手捂着断裂的右脚痛苦的嚎叫。
管家的拳头击打在吴忘受伤的右肩上,从肩骨中穿过,手臂回缩手指抓住肩骨的断裂处用力撕扯,将他的右臂整个卸了下来。将断臂扔在地上,管家动作不停,左拳连续挥出击向吴忘头部。
刀斩向管家胸前,斩破他一身华贵的衣服斩在他的胸前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就像一把钝刀砍在一块厚实的牛皮上,巨大的反弹力量从刀身传回,吴忘借着反震的力量飞身后退避过管家的拳头。
快速止血后,吴忘余光看现刀锋,刀锋上反射出的光华显示它的锋利,似乎在向吴忘证明刚才没有丝毫效果的一刀原因不在于它而是……
管家摸着胸前衣服上的缝,摸着长刀斩落在胸口的位置,手又落向小腹,血液已经凝结挡住了小腹上的伤洞,他叹道:“居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的疼,我也没想到散功之后还能有这样的效果,你的长刀居然连我的皮肤都斩不破,现在你还能拿什么来挡我。虽然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但是却已经足够完成任务了。说来真让人感叹,我现在想杀刘云的原因只是想让自己死得安心一点。”
“在刘府十几年,很多人都以为我一直是一个人,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我还有一个妻子,两个女儿,她很美,她们也是。为了能让她们活得安心一点,我只有死得安心才行。”
目光落在吴忘的断臂上,又落到他那张露出不可思议却无所畏惧的脸上,言语里竟多出劝解的意思,他说道:“你很了不起,这些人里没人能比得上你,就连秦风也要逊你一筹,圆满之下已经没人能在你手上走过三招,可惜你还差了一点。看你的年龄想必早已经成家,你为什么不替他们想想何必在这里丢了性命,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回去也没人会指责你。放弃吧……”
吴忘不答,脸上痛苦的表情变化成无尽的愤怒,他仿佛又看到燕山脚下的燃烧着的火光想起两具被钉死在地上的身体,长刀举起、斩落,斩到管家准备推门的手上。
管家的手捏住了刀尖,又叹道:“何必……”
手指轻折,崩断了长刀,微一用力,断刀旋转着飞出,飞向吴忘愤怒的脸。
吴忘下意识歪了下脑袋,断刀从他脸颊边飞过留下一道浅浅伤口,割断他半边的耳垂呼啸着穿过树丛落在凉亭边的小河里。
“在你脸上留下这道剑伤的那个人的实力也很不错,你能在那一剑下活下来已经是你的幸运,何必在这里送命。”
管家看着他脸上的伤疤想起了一个矮胖的身影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心里想着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死了没有,我却要死了,脸上变得有些恼怒,说道:“我几次对你留手,就是看在你离跨出那一步已经不远。不想杀你而不是杀不了你,希望你不要自误。”
说完管家一步跨出走到躺在地上的小兵面前,左手举起向下砸去,拳势快且急,似要将刚刚想起的不愉快都随这一拳砸出去。
小兵在拳头到来之前从管家的胯下钻了过去,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已是侥幸他们从来不在乎颜面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小兵躺在管家身上,完整的左脚踢向他的脚弯。管家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如此地不要脸,猝不及防之下啪地一声跪倒在地上。小兵不顾右腿的疼痛从在上立起,双手从后面绕过管家肩膀将他死死扣住,嘴里大声喊道:“吴哥……快。”
第十八章 春
脸上的伤有点痛,心里的伤更痛,被管家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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