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证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皇后娘娘也会偶尔犯个小错,李睿还真就听不得这个字。
特别是从赵嫣容口中说出来的,有关她自身生死的死字。
“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朕?”顿了很久,她听见皇帝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某种莫名的忧郁和那么一点淡淡的压抑。
“怨恨?为什么要怨?”赵嫣容脸上露出略惊讶的表情来,特别自然特别纯真,“皇上您不喜欢妾身胆子大些吗?”
“可是若胆子太小,在这宫里怕就过不下去了吧。”赵嫣容半垂下头,眼神幽怨,“妾身知道,您不喜欢我。”
不喜欢?
李睿沉默了下来。
不喜欢吗?
他揭开盖头时,见到火红的盖头下那张毫无娇羞只有悲壮绝然的脸时,听到她木然说出要迎魏太妃为太后时,原本存于心中的好感和期待就灰飞烟灭了。经历了那样近乎找死的背叛之后,他怎么可能会对皇后产生喜爱之情?
若不是因为她是裴宜的亲外甥女,他真恨不得能亲手掐死她。
李睿点了点头:“朕不想骗你,开始,是不喜欢。”
“开始不喜欢,现在呢?”他的皇后眨着水盈盈的无辜的眼睛,乌溜溜的瞳孔中清晰映出他的身影。
现在呢?李睿有些迷惑。
现在,应该是有些喜欢吧。像她这样勾人的女人这样聪明的女人原是他以前最不喜欢的类型。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性情搭配放在此时的赵嫣容身上,却又显得那么合情合理,那么让人食指大动。
现在的她,跟大婚之日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吧。
李睿恍惚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裴家的骨血,才是他真心实意求来的妻子。而以前的那位,只是一个长着相似的皮相专为了拆台而潜入宫中的冒名顶替者。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在妻子滑嫩嫩的小脸上掐了一把。
如琼脂,似豆腐,又弹又滑,手感真好。
“那皇后呢?皇后又怎样看朕?”
滑头!
赵嫣容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种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滑头的男人真是可恨。
可是她又不能直舒胸臆地跟这男人说,对不起,我挺喜欢你的长相的,但喜欢你这个人,还真谈不上。
这是大齐至高无上的皇帝,是她下半辈子快活度日的依靠。
不管她此时心里是怎么样的,赵嫣容都要狗腿地对直属上级领导谄媚到底。
“妾身此生此世都是皇上您的,皇上您是妾身的天。”年轻的皇后看着皇帝的眼睛,态度无比真诚严肃,就像当年自己在少年先锋队队旗下宣誓要当XX主义接班人那么纯洁正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再英明睿智的人也不会对这样的表白心生不满。
皇帝胸口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漫溢出来,看着他的小皇后越看越欢喜。在他的面前这样乖顺温柔,对着外人又那样聪慧强硬,不肯受半点委屈,外柔内刚什么的,行事果决什么的,怎么看怎么是个贤内助的样子。
事实证明,朕并没有娶错对象,原来那个跟他犯冲,给他添堵的女人,要么是别人假冒,要么就是皇后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故意为之。
皇帝自以为找到了真相,对自己的英明睿智赞服不已。
裴宜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一个不靠谱的外甥女推进宫里来祸害他?
李睿看着皇后的眼睛温柔得快滴出水来,握住皇后放在被子上有些微凉的小手,柔声说道:“朕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
赵嫣容看着他这含情脉脉的小模样,藏在中衣下头的身子生生被雷出一溜小鸡皮疙瘩。
自古帝王多情圣,从来皇后是炮灰。
赵嫣容心底撇着嘴,面上跟他情深深雨濛濛。
“妾身有什么不放心的?皇上是天,是君,更是妾身的夫君,这一生一世,妾身的倚仗就只有您了。”含羞带着怯,皇后脸上晕着两朵可爱的小粉红,两只眼睛湿漉漉地抛着小勾子,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了皇帝的身上。
去他奶奶的皇后的威严,什么皇家的体统。
就算你贵为皇后,要是一天到晚板着张死人脸,皇帝见了鬼才会把你当女人疼。
赵嫣容拿着手指头在皇帝心口窝划着圈,拿腔捏调地说:“君当为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声声如诉,字字如歌,听得皇帝心都快醉了。
也不是没有女人这样靠在他怀里说过情话,可不是哪个女人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一边说着情话,一边把手往他怀里摸的。
李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自家皇后猥|亵,反而有一种我的女人怎么这么可爱,这么纯情,这样爱我的得意和满足。
皇后的头发披散着,乌黑发亮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她的小脸白皙细腻,像是扑了胭脂一样的透着红润。皇帝那颗阅尽美人的坚不可摧的男人心就这么被皇后生生摸出一条小细口子,越裂越大,将里头柔软的内瓤儿不小心露了出来。
于是就这么鬼使神差地低了头,在她白皙晶莹的小脸上“啾”了一口。
真亲下去了,才发觉这口感居然是出人意料得好,好得让人完全没办法停下来,皇帝自然不懂客气这俩字怎么写,眸光微沉了沉,便用手指挑着皇后小巧漂亮的下巴,对着那双红润柔软的唇亲了下去。
原来皇后的唇是这么甜的。
没有宫中女人们惯用的香脂味道,淡雅清新的气味令皇帝心醉不已。舌尖轻轻挑开那双柔软甜蜜的唇瓣,皇帝正想将这个吻深入下去,却被皇后轻轻推开。
“怎么?”李睿低头看着她,目光迷离,气息微乱的皇后对他绽开一抹羞涩的笑,而后垂下头去,拿手指头轻轻搅着皇帝腰间龙佩下的明黄缨络。
“嗯……嗯,不方便……”皇后只露出个白嫩的后脖颈给皇帝看,声音中带着点别扭难为情。
李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日差点被雷劈的那一幕。
他坐正了身子,摸了摸鼻子。
殿门外,丹枫踮着脚抻着脖子想越过木兰的身子向里头看,被木兰在额头上打了一巴掌。
“咱们什么时候能进去啊……”丹枫端着乌漆木的大盘子,龇牙咧嘴道,“手脖子都酸了。”
“手酸了就把东西先放地上去。”木兰压低了声音训斥她,“这么大声儿做什么,乖乖到后头等着。”
“木兰姐,里头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到是说说……急死人了。”丹枫果然压低了嗓子,鬼鬼祟祟地跟在木兰后头,“他们……那啥了?”
“去你的,多大岁数了脑子里成天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木兰横了她一眼,却又忍不了脸上的欢喜不表露出来,“再说了,娘娘身上这刚来……”
“呐呐,皇上没生娘娘的气?”丹枫眼睛亮闪闪,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心里又起了那么一股子去听壁角的冲动。
“正经夫妻,这种事又不是娘娘的错,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就怨恨娘娘。”木兰喜兹兹地将手里捧着的茶盘放到殿门外的石阶上,自己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空地,“咱们在这儿守着,别让没眼力劲儿的人莽莽撞撞闯进去。陛下和娘娘难得有空能这样说说体己话儿。”
“哎!”丹枫眉开眼笑地将点心盘子搁在一旁,拿了条手巾在地上随意掸了掸,就挨着木兰坐下了。
“木兰姐,咱们这算要熬出头来了吧。”丹枫拿肩膀碰了碰木兰,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是啊,应该是熬出头了吧。木兰没说话,只是觉得整个人都像浸在温水中那么舒服放松。娘娘终于想开了,不在纠结着以往,打算踏踏实实地跟皇上好好过日子了。阿弥陀佛,她为此悬了这么久的心也算可以放下来。
木兰托着下巴,看着这满园春|色,心情似那郁郁丛生的花木,在阳光下舒展开来,铺出满园生气。进宫百日,总算是见到了一线曙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29章
29 神说;都别慌
皇帝看着还在害着羞的小妻子;笑着将手指插|入她浓密的黑发;柔软的发丝如流瀑一样顺滑地滑过指缝;俊秀的男人在发上轻轻一吻;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嗯,不急,咱们还有得是时间。”
这意味深远的话像是某种关于情感与光阴的承诺,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在皇后的身上打了个浅浅的烙印。
赵嫣容眉头微松,她知道,这个年轻俊美又狡滑的男人对自己已经有了兴趣;好像还不小。
有了兴趣,才会深入地了解,才会有认同、有信任。
当上皇后或许并不如旁人相像中的那样难,只要有优秀的出身,说得过去的仪容,有皇上想要得到的背后的支持就可以。
但是能成为一个被皇帝认同且完全信任的妻子,却是件相当艰难的任务。
皇帝登基不过半年,前朝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稳固安宁,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样着急甚至固执地要娶裴宜的外甥女为后,事实证明,他这决断太仓促,很失败。不过对赵嫣容来说,却是再好没有的了。
身边的猪队友突然华丽变身为神队友,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之下,皇帝要是还不能动心那才是不可思议呢!
赵嫣容垂头靠在李睿的身上,藏在他怀里的眼珠子一通乱转。
她算是看出来了,皇帝对章太后并不是两看相厌这么简单,也不是仅仅将魏太妃尊为太后就能满足的。这里头的水深着呢!
她想了想,坐起身来,从枕头底下把德宝送来的匣子取出来,当着皇帝的面儿打开。
“陛下,这东西是先帝所赐,太贵重了,妾身想,放在这儿怕是不大妥当。”将凤佩放到李睿的眼前,赵嫣容觑着他的面色,“若不然,还是还给母后?”
果然,李睿的脸色有点发黑,双目在看到这凤佩之时也微微收缩了一下。
“你是皇后,此物自然是你来保存最为妥当。”李睿抬手就把盒盖盖上,“此事以后莫再提了。”
“可是,这是太后之物啊……”赵嫣容小声地说。
李睿冷笑了一声:“未必……”
啊?什么叫未必?难道不是太后她老人家的?
“你莫管,她不是说她给了端妃吗?那就等什么时候端妃升了贵妃,你再给她好了。”
皇帝您用不着说,光看您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了,端妃这小可怜的,这辈子也别想当贵妃了吧。
赵嫣容在心里为端妃默默点了根蜡。
“若是过些日子,太后让妾身拿出来交还给她保管,那妾身交还是不交?”
李睿微微一笑,他这个小妻子够机灵的,这是想刨根问底求安心吗?
“她不会知道这东西在你这儿的。”李睿的脸上闪着几分快意,“今日拿走凤佩的是朕,她想要也是来找朕要。”绝地罡魂
可是皇后不满足啊。
“这么好看的东西,只能放起来落尘了多可惜啊……想美一美都不敢呢。”
李睿挑了挑眉毛,在她鼻子上轻轻弹了一记:“等以后的……”
以后什么?皇帝不说,皇后也明白。
他这意思,等什么时候太后在这宫里没什么发言机会的时候吧。
帝后二人心有灵犀一般,相视一笑,眼神交会时互相窥见了对方的小黑肚皮儿。
两个人相依相偎着,腻腻歪歪又说了好一会话,谁也没提那俩出去拿点心茶水就拿得无影无踪的女官。四下里静寂无人,此时又是美人在怀,皇帝和皇后都十分享受这一时的舒心闲适,一直腻歪到外头掌灯了,皇帝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皇上要走了吗?”赵嫣容伸手将头发拢了拢,拿了根长簪随手挽了个松松的髻,就想穿鞋下床。
“你躺着吧,这几日你哪也不用去。母后那儿你也去探望伺候过,你们就各自歇着,等母后好了,你也舒坦了,再去长乐宫请安。”李睿将人压下来,看着她,终是没忍住,又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些日子朕让庄妃管着宫里的杂事,你只管养着身子,快些调理好。”
皇后挑起一边眉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妾身让人将凤印先送去庄姐姐那里好了。”
李睿莫名觉得有些不安起来,犹豫了片刻,他对皇后说:“庄妃,跟朕自小便相熟,朕也拿她当亲姐姐一样看待……皇后你……呃,你……”
亲姐姐?皇上您真逗,哪有娶亲姐姐当小老婆的道理撒!对皇帝才起了一丝好感的赵嫣容因为皇帝这画蛇添足的一句表白,瞬间好感度归零。不过又一想,李睿是个古人,又是皇帝,说实话,当王爷那会要娶谁,能娶谁,娶几个还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赵嫣容又隐隐觉得他有点可怜。
这孩子,怕是连恋爱的滋味都没尝过,就直接从男孩变成了男人。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敏感的皇帝果断抓住了皇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信和薄怒,居然有点心虚起来。
“你日后自然会明白。”皇帝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手指碰到殿门之时,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转过头对赵嫣容说:“皇后,朕今日就宿在德懋殿了。”
你宿在哪里关我什么事啊!觉得膝盖很痛的皇后娘娘睁圆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惊讶地看着脸上突然涌起一片诡异红色的皇帝。
可是皇帝一秒钟也没耽搁,更别提会给她半毛钱解释,就这么把门一开,迈腿就走了。
走得那个急惶,好像身后有恶犬在追他。
李睿出了殿门,正看见门前石阶上,那两个女官靠在一起在打盹儿,身边放着早就凉透了的茶和点心。
他停下了脚步,莫名觉得心中一阵悲凉。恶魔校草,谁怕。。。
老子爱睡哪睡哪儿,爱睡哪个老婆睡哪个老婆,为什么要多嘴跟赵嫣容说那句话?
就算今儿晚上他无需召人侍寝,也用不着这么巴巴儿地向她报备啊……
好像,好像他要是睡了哪个美人,就对不起了她一样!
这都什么事啊!
觉得自己头脑一热就说错话的皇帝蔫头耷脑地走过那两个女官的身旁,反思着自己之前的言行。
德宝守在不远处,见皇上出来,连忙一溜小跑过去,将手里的薄披风给皇帝搭上。看着皇帝双眉紧皱,一脸沉重的样子,德宝心里颤了颤,难道皇后娘娘又说了什么话得罪了皇上?
若不然怎么皇上来的时候心情挺好的啊,在皇后娘娘屋里待了一个时辰,出来就这模样了?
德宝小心地觑着皇帝的脸色,见他始终蹙着眉尖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去打扰,只能屏着呼吸地跟在他身后,就这样匆匆离开了昭阳殿。
守在殿外这里或那里的各宫眼线们都亲眼见着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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