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一心挂记着外公,哪里顾得上理他们,直往外公内室闯去。就差一步迈进屋内,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悲痛哭腔:“爹爹!”
李
秋水只觉心就像突然要炸开一般,急忙冲到内室。只见李道岸、林氏和李沧海以及一堆仆从,里里外外不少人围在床边。李义跪在地上,老泪枞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林氏早就哭成个泪人,李道岸也神情悲苦。李秋水两眼无神,轻轻地向外公走去,就像是以前伺候外公的时日,在他睡着的时候,从来都是轻轻地靠近,生怕的病体虚弱,不小心就吵醒了他。林氏哭得不能自己,还是李沧海看见姐姐回来,顿时高兴了,只是哭得久了有点收不住,呜咽着说:“姐姐,我好怕……”众人回头,看见李秋水入木偶一般,都吓得不轻,林氏也回过头来,见大女儿回来,哭着抱住她,大哭不止。
李秋水缓缓推开母亲,走到床边,跪在外公床前,只见他真是如睡着了一般,心中全然不信外公就这么走了。脑中浮现的都是这些日子外公的样子,慈祥的,欢喜的,宠溺的,得意的,骄傲的,威严的,睿智的。短短几个月,李秋水早就将外公放在心中,此时竟要生离死别,怎能好受。轻轻拿起那枯瘦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口中喃喃道:
“外公,孙儿听话,你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你别再睡了,睁开眼看看孙儿…。”
“孙儿回来了,外公,你听到吗……”
“外公,你答应孙儿,等我回来,要听孙儿抚琴的,怎能耍赖…。”
“外公…。”
众人听的耳中,都心酸不已,默默流泪,原是对林公稍有不满,此情此景也不由觉得悲凉。
痛哭许久,林氏怕女儿伤心过度,强忍悲痛,上前拉开,命下人收拾装裹。李道岸找来几个丫鬟,送她们母女回房歇息,李秋水此时也清醒过来,心中再苦,却也不能耽误外公的身后事。只默默回房,再不言语。
当日,李府一片素白,发讣告,停灵治丧。李道岸也向朝廷上奏,请求丁忧。不几日便批复下来,为期一年,此事后话。
次日,不少林公旧友门生前来,男子便由李道岸在外堂招呼,家眷都是有林氏款待。本该李秋水前去帮忙,只是她这几日心中发苦,只想在灵堂陪着外公,实在不愿与外人周旋,林氏自己也是痛苦,自然明白女儿心事,也不勉强,只强忍悲痛尽力周旋。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久没更,我忏悔,真的,
躺倒,任抽打
、结心相对泣
林氏自己自感身世伤怀不已,自然明白女儿心事,也不勉强,只强忍悲痛尽力周旋。
好不容易丧事过去,林氏却因心情郁结,操劳不已,一病不起。此病来势汹汹,竟有下世的光景,吓坏一家人。李秋水这段日子完全沉溺在失去外公的悲痛中,似乎被这世间抛弃一般,直觉心痛难忍。这时才发现,待慢了身边的人,前世也是这般只顾自怜,被师兄抛弃后,独自伤心。害得她唯一的女儿寄人篱下,身世飘零,受尽苦楚。后来更是无颜见她。此时见母亲病倒,哪里还顾得上自我怜惜,急急接过李府上下琐事,全力调养母亲身体,又要照顾妹妹,每日里忙个不停,心续却也渐渐安宁。
这一日,李秋水正要将母亲的药端进去伺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娘子,苦了你……”似是有无尽的懊恼悔恨,李秋水诧异,凝神细听。
“自岳父去世后,思及往事,我日夜不宁。他老人家对李家真乃再造之恩,可我却自视甚高,与他为难……时至今日,后悔晚矣,岳父大人处处为我打算,怎奈我却见识浅薄,如今想来,以往的种种竟是如小儿与长辈闹别扭一般,可笑我白活这些年月,尽然连这也看不透,又为着子嗣跟娘子闹别扭…。。娘子…。。我……”抽泣声,鼻音很重。
“老爷快别这么说……为□子该当的……。父亲也未怪你…。。”正是林氏虚弱的声音,期间夹杂几声咳嗽,隐隐有些喜悦。李秋水暗笑,看来母亲真是将一颗心都放在父亲身上,这才几句好话就能感动。却不知父亲这是何意。
“哎…。。娘子这些年夹在我与岳父中间,受了不少苦,都是我对你不住。秋儿为了李家也……。。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我不能将此事说出来,那些恶鬼似地江湖人物,我只想此事到我这里便是终止。李家再也不能有人掉进这火坑,少一人知道便少一人送死,何况秋儿还要继承林家,更是不能把她扯进来,娘子可要记住!”
“老爷,原来你早知道父亲的安排,咳咳,你不要怪他,父亲也是怕你有苦处不好言明……可你我夫妻一体,有难自要同当的…。。老爷…。。”林氏急道
“娘子安心,岳父大人的安排很是妥当,我也赞同,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谁知道都不会是好事,我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好好陪伴娘子,又怎能由着你涉险,你我都是这个年岁,还计较这些作甚。你虽是李家妇,可也是林家女,再者两个女儿你竟是不管了?只要跟为夫同生共死?”言毕轻笑,竟是与妻子调笑起来。林氏羞恼,小声嘀咕着。
李秋水心中大慰,看来父亲也不是无情之人,与外公并不是水火不容。若是真的厌弃母亲,此时外公已去,早就无所顾忌,就算因着自己的关系不好撕破脸,只怕也只留面子情了,绝不会如今日这般坦诚相待。就算他是做戏,至少母亲心中宽慰。见父母情浓,自是不便打扰。轻手轻脚退出来,将汤药交给仆妇,自己便往房中走去。一路思索,就目前看来,得到的消息怕是少了关键一环,那就是李家从明教总坛带回来的东西,无人知晓是何物。看父亲的意思,怕是自己去也问不出多少,如此只能再想办法。
随着林氏渐渐好转,李秋水曾多次与父亲长谈,旁敲侧击探问李家的秘密,李道岸直言,此事关系重大,谁知道谁就会死,李家后代再不能因此是受累,况且女儿多年为李家受苦,做父亲的更不能如此相待。竟是坚决不肯透露,期间言辞恳切,除了那个秘密更是将多年隐藏的慈父情怀展露无遗。李秋水不禁大为感动,为自己之前的猜测惭愧不已。为着父亲这份心思,自己必要将李家护个周全。林氏虽在病中,本因父亲去世伤痛,直觉生无可恋。但见丈夫不似以前那般怨恨父亲,对自己也温柔缠绵,大女儿更是尽力救治自己,时不时还带着小女儿来凑趣,逗自己开心,不由得心情舒爽,这病便渐渐好了。
转眼间已是冬日,李秋水见家中事务多已稳定,而黄裳也多有提携,父亲在朝堂之上顺畅许多,与母亲日渐融洽,心中颇觉宽慰,便提出要回山复命,李道岸与林氏虽不舍可也知道她门规所限,只好将心绪压下,又隐隐提起黄裳之事,李秋水本是通透之人,怎能不知,便推说自己是江湖中人只愿快意江湖,黄官人身在官场只怕多有不便。李道岸夫妇见女儿这样坚决也不好劝说,只唠叨着要常回家来。小妹更是天天粘着姐姐,以眼泪威胁她留在家中,可惜毫无成效,李秋水终在众人不舍得眼光中离开李家回到师门。
这一日,逍遥子听着下首小徒弟禀告,右手捻须,微笑点头,待其说到明教之事,微微皱眉。却也不打断,直到李秋水说完。逍遥子缓缓道:
“秋水徒儿,看来此次下山收获颇丰啊,师父还怕你日后手头紧,想多留点私房钱给你,如今看来是多虑,你都快比得上师父了,哈哈哈哈……”
李秋水不依:
“师父耍赖,徒儿这么老实,连家底都交代了,你老人家不说奖励徒儿,却来取笑,徒儿不依……”
“哈哈哈……越大越像小孩,好好好,看你这么乖巧,我自是有奖励的,不过现下却是不行,待日后吧。”说罢,只当没看见李秋水在那里撇嘴,自顾哈哈哈大笑。
“…。。师父,你别只顾着笑,那明教与李家的恩怨师父可知晓?”
“这明教由来已久,我虽派人多多打探,可始终也进不去他内部,得到的消息也都是些不甚重要的,他门内虽说鱼龙混杂,真正拿主意的那几个人却是不容易接近,既然你李家还有这等渊源,为了我乖徒儿,就让他们再加把劲打探吧。好了,不可生气,师父是太宠你了,都敢给师父脸色看……”
“师父…。。徒儿哪有,徒儿去看师姐了”
“哈哈哈……去吧,你多日不回,他们都来闹我,见天的跑来问…。快去快去”
李秋水笑着辞别师父,便去看望师姐师兄,几人多日不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又将带来的礼物一一奉上,此后又是忙着安放,一番忙乱,也到了巫行云练功的时候,便辞别师姐出来。无崖子见师妹要走,哪里还留得住,也告退。几步追上师妹,想跟她说话,又觉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不知道先说哪句。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说的,我死回来更文了,今天我多发几张,慢慢看
、怕柳花轻薄
无崖子见师妹要走,哪里还留得住,也告退。几步追上师妹,想跟她说话,又觉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不知道先说哪句。
“…。。师妹…。。”
“师兄有事?”
“你…。瘦了…。下山可还顺利?”
“谢师兄相问,诸事顺利,只是家中外公去世,忙乱了一些,稍有清减。”
“…。师妹,你上山也有好些年头了,日后可是要回家…。。”
“嗯?我尚未出师,一切皆待师父安排吧。师兄不必担心,你我三人相处多年,便如亲人一般,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跟小妹拐弯抹角?”言毕,笑盈盈地看着无崖子。
无崖子只觉犹如春暖花开一般,小师妹那如花笑颜便在眼前绽开,顿时眯了眼,连空气中都带着花香,甜腻芬芳,哪里顾得了其他,怪只怪李秋水对他总是疏离,突见美人展颜,一时便是失态。
“师兄…。。可是在听小妹说话?”李秋水见他脸色泛红,还以为自己哪里不妥,忙看看自己的服饰,并无不妥啊。
“啊?……不是,那个……师妹,你笑起来真好看!”无崖子支支吾吾道:
“这些日子,师妹不在,我无时无刻不在念你,师妹…。。你…。。可有……”
“师兄之意秋水明白,可师兄难道不知师姐对你的情意,师妹不敢逾矩,不知师兄心中作如何想?”李秋水心中冷笑,脸上笑意却是越来越浓,自己千方百计躲开他,就是不想让他生出这般念头,可恨还是无用。心中翻滚着前世的记忆,只怕前世他也是这般在二人之间游离吧。享受着二女百般讨好,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哪怕自己与师姐越闹越凶,反目成仇,他也无动于衷,从未想过居中调停。
“师妹…。。你……。”无崖子一愣,看着师妹笑容不减,比之师姐更显娇艳灵动,更坚定心中所想,急急开口道:
“我与师姐只是师门情分,绝无儿女私情,初时你不在师门,师姐对我多有照顾,我也才有所回报,师妹,你不要多想,我心中之人,只有师妹而已!”
“师兄,你既然心中有数,那可曾与师姐讲明?我见她今日这般,对你可不是无情呐!”心中更冷,前世他可从来不曾说过这些话,难道是因为自己对他冷淡,所以才让他有了这般心思?
“师妹,我自会与师姐分说清楚,你要相信我。如今她练功正是紧要关头,我怕会有影响,故此才拖到今日。”无崖子见师妹脸上笑意更浓,只以为她并不在意,所以解释的很是随意。
“师兄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师姐那样人品相貌,若是我是男子,绝不会放过的。至于师妹我,师兄明鉴,我生性冷清,这些年来师兄也该有了解,实配不上师兄。”李秋水收起笑容,正色对无崖子说道,心中只盼他就此打住,今生他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又不能严词拒绝,也不能明着表示厌恶,看师父的意思,只怕他就是下一代掌门。实在不能得罪,否则便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师妹,我……。”
无崖子不曾想到小师妹会拒绝他,顿时眉头紧皱。只以为是巫行云之故,又见小师妹说完便走。知道她不想再谈,自己也是高傲之人,哪里能厚颜追过去询问呢,只能闷闷不乐回到房中。夜晚辗转反侧,一时想到要与巫行云分说明白,可想到她多年来关怀备至,传授武功。又为了救他伤了身体,如今更是勤练武功,本就没时间见面,可每次见面她那含情脉脉的样子自己也不是毫无所觉。心中也觉甜蜜,更是不忍心开口。一时又想到小师妹,那如花笑颜,袅娜身材,冷清又迷人,灵动聪慧,越来越有天人之姿,自己默默爱慕多年,可在她心中还比不上师姐重要,着实懊恼。多年来的心愿越来越强烈,实在不能就此放弃,可又不能伤害师姐,如何才能两全其美。不觉颠倒不已,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无崖子再见李秋水时神色如常,并不提前日言语,李秋水以为昨日的话起作用,虽有些茫然,却也安心不少。
岁月匆匆,不经意间几年便过去,此间李秋水除了练功学习之外,也常下山料理产业,回家也方便许多。自林氏出孝,便做主为李道岸纳一妾室。李秋水着人仔细探查此人底细,家世也算清白,祖祖辈辈都是东京人士,小门小户,长相也只是普通,据说有些宜男之相。虽心中不乐,可毕竟是母亲自愿的,只看父亲态度,对那胡氏也不很在意,这才放开。自那胡氏进门后见主母姿容秀美,老爷对自己也只是面子情,便自此小心翼翼的,陪嫁也只是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唤作惠儿,据说他死去的父亲是个走方郎中,实在穷困才将她买入胡家,倒是懂些医理。两人都是胆小谨慎,平日里甚少出自己的院子。
自纳妾之后,李道岸夫妇倒是感情越来越好,不想林氏竟是有了喜信,把李道岸乐的直言此乃他命中之子,林氏也很是欢喜,虽因纳妾心中酸涩,可眼下那些官场之人,谁不是三妻四妾,自己又没个儿子,本就早想为老爷纳妾,之前因为父亲体恤,多有阻挠才未成行,因这事也与老爷有了隔阂,如今虽有好转,可子嗣问题尚未解决,再不纳妾只怕又要扯皮。不曾想这胡氏进门,自己竟然有了,只觉这胡氏真是有福气的人,对她更是好上几分。李沧海初时对那胡氏并无反感,只以为是家里新来的仆妇,后来才知道她的事情,心中虽不乐她抢了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