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两人争吵最厉害的那几年,宁蓓蓓连宁氏主家都不允进入。为此,宁璇的六叔六婶不止一次找过宁璇,希望姐妹俩能和好。
除了宁蓓蓓之外,宁璇还有个最厌恶的人,那便是大琰国当朝三皇子——元褚。
第一次见元褚的时候,宁璇还尚在襁褓之中,被她的公主娘亲抱着入宫见外婆去。就在慈心宫中,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带着三皇子出现了。谁也不能理解,一个爱美的二十一岁女生,在突然变成个奶娃娃被厚厚的布捆着,还老不能控制的吐口水,各种脏兮兮的那种感觉。
“她可真丑,全是口水!”
元褚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可从那以后,他们成了最大的仇人,她的一腔委屈和怨恨也终于都有了发泄的对象。
若说宁璇和宁蓓蓓是水火不容,那宁璇和元褚便是天生的仇家了。偶尔宁璇见了宁蓓蓓,只要那丫的不说话,宁璇还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若是见了元褚,大老远的她都想冲过去揍死那货。
这,就是差别。
只可惜,元褚是当朝皇子,不是她随便就能揍的,起码还是要给她的皇帝舅舅留几分面子。
至于她为什么会讨厌元褚到这种地步,被骂丑自然不是重点了,全都是因为八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情,一件叫她和他甚至更多人都至生难忘的事情……
第17章 再次下山
清晨,宁璇起的早,因为惦记着昨夜沈桓说要带她下山去的事。夜里都净做些怪梦,梦见自己回了天都城,又同宁蓓蓓打成了一片,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
穿好了衣服,发现盆架上一如往常早已备好的净水,想来大概是沈桓也起了床吧,细细的洗漱了一番。绑着衣襟上的蝴蝶结就走了出去,正巧碰见端着早膳的沈阿丑。
“原来娘子醒了啊,为夫还道上来叫你呢。”
大概是一夜休息的好,他面上的疲态一扫而光,丑颜瞧着都有精神了些。手里端着备好的早膳,走路稳重轻快,见了宁璇也嬉皮笑脸。
宁璇唯一佩服沈桓的一点,便是这人自律良好,无论何时,他都会准时准点的起床来。如同一个居家好男人般,为她准备净水,弄好早膳,打理一切。
碍于他今日大发慈悲要带她下山,宁璇不好与他撕破脸,就撇嘴笑了笑,敷衍意味极强。沈桓也不在意,径自笑的荡漾,端了早膳进屋摆好,招呼着宁璇坐下吃。自己又过去收了宁璇的被子,那上面沾了口水的被角,湿了一大块。
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抱着被子就出去了,留下宁璇拿着包子一脸赧色。说来,她也不知道自个是何时养成了这毛病的,之前她还当时报复沈桓那货,瞧着他洗被子的模样很是爽。可现在,日日里,清晨醒来抱着湿润的被角,她不禁有些窘了。
这个坏习惯要早日改了才是。
埋着头就喝着乳白色的血茶汤,手里的大肉包也被她快速的啃完了。要说沈桓还真不赖,煮汤蒸包子样样都是极好,不禁的,宁璇还是稍稍对他有了些改观。
不过,她可是还记恨着,那日在山下被他挥下水田的事!
临出门之前,沈桓还贴心的装了几个包子带上,说是宁璇饿了还能吃。宁璇则是收拾了那日周家嫂子给她的衣衫鞋子,准备等会下去给人家送了去。
院里的那棵开着小黄花的大树开始落花了,隐隐飘着一股淡芳味,瞧着枝头上开始结出的小果,宁璇就扯了沈桓的衣角。
“这上面会结果子出来?能吃吗?”那上面的花,她算是日日看,虽小可是开做一团,好看的紧。如今落花结果了,她自然是不能放过。
沈桓头也没抬,用脚将落下的花瓣踢了踢回道:“过些日子果子熟了,为夫的打些给你吃。”
宁璇顿时心情大好,说来,沈桓日日以夫妻相称,开始宁璇还觉着恶心,如今听多了,她竟然也不理会了。习惯这东西,果真是可怕的紧。
“走吧。”
微凉的大掌牵过她的小手,粗粝的指腹揉搓了几下,感受着那股细嫩柔滑。宁璇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出来,却奈何抵不过他的气力,只能忍了口气,跟上他的脚步。
今日不知是巧合还是某人刻意安排,两人都穿着同色的白衫,连带上面的暗纹都是同一系列,真真似极了情侣装。宁璇人长得美,穿起衣裙来自然也是不可方物,倒是沈桓,虽然身架高大,瞧背影可谓是迷人勾魂,可这一瞧正脸,惊心动魄!
两人走一起,还真是诡异的很。
这次下山,沈桓走的有些快,一路拉着宁璇不肯松手。走的久了,也会问问宁璇,却也不见有停脚的意思。
“这次下山去,娘子且记着就在周家呆着,莫要乱跑。”
宁璇嘟囔着嘴,只当他是在警告她别想逃跑,冷冷一哼,也不搭理他。沈桓却似是很不放心,大掌一用力就捏了她一把。
“可听清为夫的话了?”
宁璇疼的直咧嘴,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就好。”得了她的回答,他似乎很是愉悦,挑着唇就笑了笑,将宁璇的手揉了揉。
再次下山,宁璇才一眼,就看出了这庄子出事了。不复上次她来时的宁静安然,那田地里倒下的大片油菜,显然是人为的践踏。甫一入村还有几处火烧的痕迹,她顿时就提了心。
“庄里是不是出事了?”
她还记得前些日子沈桓说的话,庄子里不太平。
沈桓点点头,风轻云淡道:“已经过去了,等会送你去了周家,晚些时间我就会来接你。”
周家离庄子口不远,很快两人就到了,周家嫂子还是一如往常的欢喜,从沈桓手中拉过了宁璇,就招呼着进屋去坐。
“我尚要去西庄走走,大嫂子,我家娘子就拜托给你了。”他谦谦有礼到。
周大嫂子笑道:“沈大夫忙就快些去吧,你家娘子在我这,好吃好喝招待着呢,且安心。”
沈桓哪里安的了心,这次他为了博宁璇的欢心,连药都舍不得给她下。这丫头又心思活络的紧,指不定心里在规划着什么呢,莫要等他人回来了,她人跑了。
“娘子可要乖乖的等为夫来接你。”
他半揽着她在怀中,尽管宁璇是迫不及待的想远离他,却被他单手钳住了腰,按在一处麻穴上,任他一只手在她的头际来回抚摸。
“若是敢起别的心思,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是他走近她耳边悄悄说的,声音很小,只够他们两人听见。两人姿势暧昧,靠的太近,他的气息紧紧萦绕在她的耳际,不时就红了半边脸。那边周大嫂子还以为小两口是舍不得分开,忙了然笑着转了身子。
全然不知宁璇是气红了脸,那作死的货,不知何时把摸她头的手,放到了她圆挺的后臀上去了,很是深意的掐了好几把。
沈桓走了,宁璇却还站在原处脸红着,周大嫂子上前揶揄道:“哎哟,大妹子和沈大夫可是夫妻情深呢,真叫人羡慕。”
宁璇美目轻扬,淡淡的笑了,配着面上那驼红霞,当真似极娇羞。可若仔细一看,定能看见她紧咬着牙槽,脸颊不自然的抽动。
“大妹子快跟我进去吧,这外头日头就要大了呢,你这白嫩皮肤,可晒不得。”周大嫂子是好客,过来需拉了宁璇几把,却不见她动弹。见她一个劲盯着沈大夫离去的方向,还以为是舍不得未婚夫婿呢。
“这人都走远了,妹子可就别看了。”她眯笑了眼打趣着。
可是,她又哪知宁璇那张脸就快撑不住了,心里早已是被一万头草泥马踏过。你以为是她不想走?你以为是她舍不得沈阿丑?错了……是她刚刚被他按了麻穴,到这会都还没缓过劲来!
“大嫂子,让我再看看他。”指不定这厮等会就应了她的诅咒,死翘翘去!
女子那美若艳花的娇颜,笑靥闪显,自然是将万物都比了下去,真真的叫人移不开眼。周大嫂子哪见过这般漂亮的姑娘,不由暗道沈桓好福气,得了这么个天仙般的人儿,还这般恩爱。
“真是羡煞我们咯!”
周家人口简单,就周大嫂子两口子带个女儿。家里虽贫,却打扫的井然有序,看得出来,周家嫂子是个能干的女人。
宁璇进屋就将包袱递给了周嫂子,道是:“上回多谢大嫂子的帮忙了。”
说来,宁璇还是少有对一个人这般礼貌。想她以前在天都城时,谁不都是看她大小姐的脸色做事,如今流落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娇惯性子早都被沈桓给磨没了。
周嫂子端了凉水给她饮,接了包袱过来,瞧着叠的整齐的粗布衣裳就道:“妹子客气了,说实话,那天给你拿衣衫我都不好意思呢。”
宁璇微微一愣,旋尔笑了起来,梨涡漩显,娇态怡人。
“怎么不见婧娘?”好吧,算她记忆力甚好,还记得周家大娘的名字。
听她提及自家女儿,周嫂子就停了做事的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同她说道:“前几天庄里出了事,婧娘就被她阿爹送回城里去了。”
“城里?”
之后宁璇才知道,周家大娘周婧今年十七了,前两年池州城里来了一家大户的几个嬷嬷,在庄里挑选年轻姑娘想带回府去做丫鬟。那时候周家很穷,周大嫂见那些个嬷嬷穿戴都是上等,也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大户。想着送了女儿进城去,估计也会过个好日子。
周婧娘长的清秀,做事也是把好手,自然而然的被嬷嬷选上了。这两年里都在大户府里勤恳做事,月里拿了银钱就托回家来,倒是改善了不少家中困境。
所以逢人,都说周家生了个好女儿。周家当家的周奎更是见人就夸自个女儿,前些日子庄保长家还上门来提亲,想娶周婧娘过门做二儿媳妇,周家两口子更是高兴坏了。所以才从城里接了婧娘回来,没料到这人才呆了没几天,庄里就出事了。
第18章 悲惨身世
“庄里出了什么事?”
这是说到了重点,宁璇忙放了手中的杯子,好奇的问到,之前沈桓都不肯与她说。
话音才落,方还带着些笑意的周家嫂子立时就变了脸色,半是哀痛的摇了摇头,搓着手说:“妹子有所不知,咱们这一带地势不好,虽是靠近池州城,可离边境也不远了,往年里就常有些流兵匪患入庄烧杀掳掠……”后面的话,她就再也没声了。
宁璇心里咯噔一声,她这才想起来池州城确是距边境不远,而且乱。之前她在她父亲的议事厅里,就常闻下官上报关于池州边境的事情。大致是八年前,还曾因流匪闯城的事,池州城主在觐见她父亲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好不凄惨。
“那前些日子就是流匪来了吗?”她蓦然想起了入庄前,倒塌大片即将成熟的油菜,还有斑斑火迹。
周家嫂子静静的点了点头,拿着绢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说:“那群流匪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抢了粮食不说,还伤了不少人,就连西庄几家还没出嫁的姑娘……也给掳走了!”
宁璇一僵,难不怪的这几日沈桓会那般疲累晚归,还有他身上的暗红血迹,原来皆是因为这个。明眸微动,急道:“那可有报官家?”
她恍惚记得,那年池州城主走时还带走了一批军兵,是她父亲特允剿匪的。后来,似乎还传来过喜讯。如今,难不成是死灰复燃了?
“官家自然是报了,可总是那般敷衍着,自打换了城主后,这日子愈发难熬了……”大抵是这个话题过于牵涉,周家嫂子不好多说,只得拉低了声音。
宁璇外来的新人,自是不知他们这些人的苦。这里是天高皇帝远,州城治下就一城之主为大,那池州城八年前是修的固若金汤,而惨的便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了。新城主上任,只顾为己乐,守城池。城外的十郡八乡三十六寨除了收税赋,其余事情一并不予理会。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许久不曾出现的流匪又来了,这次不止是西山村出了事,挨边很多寨子也是惨状百出。因为城主不管,他们这些寨子庄子也只能自己出人,组建队伍抵抗流匪。可他们这些专注农事的平民,又哪是那些个成日训练有素的匪人对手。
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房屋被烧,村民被伤,姑娘被掳……
听罢,宁璇愤慨,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嚷道:“这是个什么昏庸城主!”真是枉费了她家皇帝舅舅每年拨下的那些银款救济!
周家嫂子一惊,忙抓住了她的手一捏,紧张道:“妹子可小声些,官家哪是我们这些人能乱言的。”
宁璇气的不轻,大琰国便是这样,贵族奴隶制度十分严明。就如周家嫂子这般的人,海了去,纵使对官家千恨万怨的,却从不敢明面的出言不逊。从来都没有人站起来过,永远过在城封制的迫害下。
猛的,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不正是可恶的官家千金么,而是还是高级别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这一切,那个颁发一切法令的皇室,还与她有着深厚渊源。
不过,宁璇自认为她的父亲,她的皇帝舅舅都是爱民如子,坏也就坏在那池州城主身上!
淡了怒火,她便出言安慰周家嫂子了,顺便问了下那几家被抢姑娘的消息。说来也是可怜,那些个被抢走的姑娘,大的不过才十六岁,小的竟然也才十三!
“如今那些贼人没了踪影,那些姑娘啊,怕是回不来咯。”思及此,周嫂子又是一阵抹泪,因为那些被抢的姑娘里,还有她的一个表侄女呢。且,大家都是在一个村子过活的,那些个小姑娘,也都是看着长大的,现下落了匪人手头,谁能心不疼。
宁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期盼着那些姑娘福厚,能安然活到周家嫂子口中的自建队伍去救回。可恨的是她代表身份的东西都不见了,若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在,她定然能进了池州城去调度军队……
脑海里瞬间有某个念头快速闪过。
待周家嫂子收敛了心情,就带着宁璇到院里坐去,大大的石磨盘子上放了一大堆的豌豆藤,上面来结着不少饱满的绿色豆角。宁璇站在一边看着尚且开了紫花的豆藤,好奇的戳了戳,这些东西她可是少见。
“妹子就坐这里吧,晒不着。”日头有些大,周嫂子拿来小盆,给宁璇端了小凳子来,就坐在石磨旁的梨树下。
如今也是梨花盛开的季节,白色的白朵开满了一树,一簇又一簇,嫩绿的树叶都被挤压的没了影。温热的阳光透过狭缝撒下斑驳光影,宁璇提了白纱裙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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