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尓豪是尓豪,如萍是如萍。
如萍那么漂亮,那么高贵优雅,比自己这个在贫民窟长大的人更好,更值得做朋友。她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不需要为了生计发愁。
她的一个手镯就抵过了自己家一个月的房费。
人的心果然是偏的,所以她和妈妈才处于这泥泞中,苦苦挣扎…
她才不要如萍的旧鞋,不管她是好意也好,讽刺也罢。
她陆依萍有手有脚,不靠那边她依然可以自己挣钱,自己给自己买新鞋子。
他依旧在那儿,如萍走了他没有去安慰,没有去追,依旧含笑着看着自己。
依萍被永琪灼热的目光看的不太自然,提步向家里走去。
“妈妈,我回来了。”在一个木门前停了下来,依萍敲了敲门向屋子里说到。
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传来,大门随即被打开:“依萍,你回来了,找到工作了吗?这位是?”
永琪闻言眉头一皱,他不是给她钱了吗,她为什么还是不去上学,而去找工作呢?看着屋子里简陋的摆设,永琪了然。
还是给她给的太少了,幸亏他卖画挣了些钱,要不然他岂不是不能帮到依萍了。
“阿姨,我姓杜,叫永琪,你叫我永琪就好,我是依萍最好的朋友。”一脸真诚的他,自然让傅文佩这个过来人看出了些端倪。
这个男孩喜欢她的依萍。
“阿姨,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只好随便买一点吃的东西,不成敬意。”永琪说着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红彤彤的大苹果,两大巴掌香蕉,用荷叶包裹的温热的烧鸡,成兜的鸡蛋,看着这些傅文佩有些茫然。
若不是依萍的朋友借给了一些钱,恐怕家里正常的饮食都维持不了。
更遑论是吃水果和荤腥了。
“你破费了,人来了就好,买什么东西啊。依萍,去沏…给客人倒点开水来。”家里哪还有茶叶,那种奢侈的东西就算是有的话,也早就都被贱卖出去了。
“不用,不用,谢谢阿姨,我不渴,不用麻烦了。”永琪叫住依萍,对着傅文佩直摇头。
“既然你不喝的话,一会就留在我家吃饭吧,我现在就去做饭。依萍,好好招呼客人。”对于有可能是自己未来女婿的人,傅文佩报以最大的热情。
看着妈妈去厨房忙碌,依萍对永琪淡淡的说:“你来我的房间谈吧。”
永琪有些手足无措,虽然民国时期已经很开放了,可是他还是不习惯去女孩子的闺房。
以前就算是在淑芳斋也只是在大厅说话,没有去过小燕子的闺房啊。
可是依萍已经向屋里走去了,他也只好跟了上去。
依萍关上房门和他说话“永琪,谢谢你借给…”
“不,依萍,你先听我说!”永琪的表情很是郑重。“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我…我…我本来就不应该继续上学的,家里根本就负担不起我的学费。倒不如去工作,这样我妈就能不用那么劳累,就能交的起房租,就能有钱买米买面,就能不用再看那边的脸色。”依萍越说越激动,心里难过的要命。
如果有钱,谁不想上大学,如果有条件,谁不想过得更好。
可是一切都要建立在有钱的基础上才可以,她上大学已经透支了家里的所有和母亲的辛劳。
她怎么忍心?
如果像永琪说的那样挣完了钱再还给他,可是大学要念四年,一直欠着别人的钱像滚雪球一样越欠越多只怕最后是还不清了。
永琪看起来是一个好人,可是就怕以后有了改变。
她渐渐的学会坚强,不想相信任何人。
今天一天足以告诉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找不到能够晚上工作的职业,那么她下一步要怎么走?
没有人能告诉她,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到最后,只能告诉自己,她只能靠自己,她需要放弃一些东西。
“我可以帮你的。”听着她的肺腑之言,他心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这样一个好姑娘为什么这么命苦呢?
“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给你,这是二百块,欠你的一百块我会很快还给你的。”依萍从包里拿出剩下的二百块钱给了永琪。
“我不用你还钱,我不要这钱,我不缺钱,依萍,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永琪狠狠的把钱扔在地上,大声的问依萍。
“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的好意。”非亲非故?哈哈,真是一个贴切的成语。
是啊,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他想把这没关系变成有关系。
他想娶她,他想和她携手一生。
“那么以男朋友的身份,帮你你能接受吗?”看着依萍那双因为吃惊而瞪大的眼睛,永琪慢慢捂住她的嘴:“嘘,我不想听你的拒绝。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知道吗?我好孤单!
这上海滩没有一个可以让我敞开心扉的人,谁也不能,只有你,你是特殊的,不同的,独一无二的。
我不想骗你,其实我以前的‘女朋友’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她忽然失踪了。我以为我会崩溃我会死掉,可是没有,我依然冷酷无情的继续活了下来。
后来我遇见了你,虽然你和她长得一样,可是却完全是两个人。
想着你,我开始反思,反思我以前的大逆不道,反思我以前的离经叛道…”
依萍完全被他的话给震惊了,他说他喜欢上了自己?可是却是因为另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
果然,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纯粹,他,也是因为她才帮自己的吗?
“我为了她我愿意放弃一切,可是却只有我自己一昧的付出,我不知疲倦的追逐着她的脚步,她从来不肯为我停留。
最后的最后,我们做下了一件大错事,因为这件事我们被我父亲给责骂,我带着她离开了,可是最后,我们又回去了,父亲为我们主持婚礼。
可父亲不在了,她也‘失踪’了,我来了上海,浑浑噩噩的生活着,直到遇见了你。
你和她一点都不一样,你是内向的,她却是一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你是说你想用钱来买我做她的替身吗?”她的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以为,她遇见了一个关心她的好朋友,却没想到他怀着不良的龌龊的心思。
“没有,依萍,你怎么能这样误解我呢?我承认,第一眼见到你,我的确是把你当成了小燕子。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和她完完全全不一样,我喜欢你,因为你是你,你是坚强的依萍啊!”永琪急切的解释着,希望依萍明白他的心意。
“可是,就算你喜欢我,想和我交往,那我也可以拒绝,不是吗?”她把她肩膀上那双手挣脱,冷漠的说。
“是的,你可以拒绝,我没想过你就那么容易的就答应我。我尊重你的决定,我更希望你能对你自己好点。你还是去上大学吧,这些钱你先拿去花,是我给你的,不是借你的。这是我对于我爱的人善意的馈赠,希望解救她于危难,而不是算计着要用什么偿还,依萍,请你把我看成一个好人好吗?”永琪的眼睛里弥漫着伤痛,最后终于开口。
永琪把钱强硬的塞给依萍他就出去了,只留下依萍茫然的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发呆。
不一会,只听见敲门声传来,依萍红着眼圈打开门,只见文佩疑问的说:“你和永琪怎么了?他怎么走了。”
“没什么,他有些事先走了。”她下意识的把钱藏在背后,没让文佩看见。
“哎,你们吵架了吧?长这么大第一次交男朋友,有些小矛盾也是正常事,可不要钻死胡同啊。快收拾收拾,饭好了,出来吃饭。”文佩又去了厨房,依萍看着角落里堆着的永琪送来的东西,陷入沉思。
咦!那是什么?
那装鸡蛋的兜子里有一个黑色的钱夹。
是他不经意间遗落的吧。
依萍把那钱夹拿进屋子里,打算吃完饭和那些钱拿去还给他,却没想到那钱夹根本就没有合严。
她有些犹豫的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四十块钱,还有一张契约。
金筠亭?三十三张水墨画以每幅七十块的价格卖给鸿运画馆,两千三百一十块!
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数着刚才永琪留下的钱,刚才没有注意,外面那包裹着的竟然是一张千元的纸币。
果然是两千三百一十块,这钱的数目正好是两千三百一十块,他把自己卖画的钱全部都给了自己吗?
当永琪穿越杜飞(4)
能卖七十块的画想来一定是很好的画吧;他就为了帮自己全都卖了吗?
看着手上的巨款;又看着永琪干瘪的钱包里仅剩的四十块;心里百感交集。
是感动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依萍已经分不清了。
无数种想法在大脑中汇聚,她有些神情恍惚;将钱包和钱全部放进随身的布兜,依萍冲出了家门。
“妈妈,我有点事;先出去了。”文佩端着撕好的烧鸡愣愣的看着敞开的门和依萍远去的身影,随后打开了永琪拿来的东西。
永琪今天的心情无疑是差到了极点。
他知道依萍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烈的女孩,可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的那么干脆。
他只能狼狈逃离;否则只怕会闹得更僵。
饿了一整天,肚子开始叫了起来,摸摸口袋,里面只有两块钱。
也就够买几个包子,连个炒菜白饭都买不了。
算了,明天再画几幅画吧,今天真是太累了。
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迎面一阵劲风袭来,永琪下意识一躲,一个拳头擦着脸颊滑过。
好险!
“杜飞,你这个混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你。”眼前这个对自己凶神恶煞的人,就是杜飞记忆中的好朋友,也就是依萍哥哥陆尓豪。
申报的成功之处就是敢于爆料各种各样的情况。
上至大上海威名远播的秦五爷,下到某位阿婆的一只猫,无孔不入的申报在今早的报纸上报了一个重磅炸弹。
某位东北司令的历史,这个头条没有被何书桓和陆尓豪知道,就直接就被报导了出来。
从上司那里知道了是杜飞撰写的这几篇文章,再加上何书桓说杜飞先前带回来一个名叫陆依萍的女孩。
尓豪彻底阴谋论了,他全都明白了,该死的,依萍和杜飞联合起来污蔑爸爸。
“陆尓豪是吧,我也正要找你呢!教训我,你凭什么教训我?是了,你爸爸爱教训别人,你也喜欢教训别人,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尓豪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以前傻傻呆呆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杜飞竟然会说出这种恶毒的话来。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爸爸莫名其妙打依萍,你来莫名其妙的打我,你们一家人都很莫名其妙。”永琪大声的对尓豪一阵批评。
“何书桓,你不要拦着我,我今天非要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他在报纸上上刊登那些侮辱我爸爸的文章,真是太过分了。还有那个该死的陆依萍,她根本就不配做我爸爸的女儿!”尓豪的话彻底激怒了永琪,并且让刚刚来到门口的依萍身子一僵。
“你怎么能这么说,啊?如萍和梦萍是你妹妹,依萍就不是吗?是,你们不是一个母亲,可是你们是一个父亲的。她被打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就任由她被打的遍体鳞伤!你说她不配做你爸爸的女儿,明明是你那个爸爸配不上依萍。他连养孩子的钱都没有,还好意思称什么黑豹子,不过就是一个过了气的逃兵,有什么资格在妻女身上逞威风?”永琪的话说完尓豪愣住了,何书桓和依萍也都愣住了。
“你…你…”永琪的长篇大论说的句句有理,无法反驳的尓豪只能痛心疾首的用手指指着他。
“我怎么了,我在报纸上刊登的那些都是真人真事,你爸爸做都做了,还怕被别人知道吗?”
“我…我…”
“你还是快走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对你这种连自己亲生妹妹都可以不管的伪君子,就连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是你啊,依萍,你来这里是为了和杜飞分享胜利的喜悦的,对吧?你真是恶毒,竟然这样对自己的亲爸爸,爸爸那天打你我看真是打的太轻了,他为什么就没把你给打死呢?”尓豪发现了依萍的存在,对付不了杜飞,就把矛头指向依萍。
他的嘴里吐出犀利恶毒的语言,让依萍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凭什么这么说她?就仅仅凭借他的猜测就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吗?
他怎么能够这么无理取闹的否定她的存在?
“啪”的一个耳光,永琪对着陆尓豪恶狠狠的说:“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你凭什么打我?杜飞,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被依萍彻彻底底给迷惑了,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竟然对我动手?”陆尓豪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杜飞竟然敢打他,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给打过耳光呢!
“就凭你刚刚侮辱依萍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狠狠的把陆尓豪推倒在地,永琪大声的说。
“你是富家大少爷,从小锦衣玉食。而她呢,有学念不得,有家归不得,就连讨要生活费都要被您们凌.辱,打骂。你扪心自问,你们对她怎么样?既然你们对她不好,她又为什么要对你们好。
更何况你爸爸的事情是我听依萍说了,才决定刊登的。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陆振华他既然做了逃兵,难道还怕别人的指责吗?
这件事情和依萍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指责她?
而且我所报道的都是真人真事,那么又触犯了哪条法律了,需要陆大少爷你替天行道呢?”永琪咄咄逼人,说的陆尓豪哑口无言。
“杜飞,就算你想抱不平,也要考虑一下尓豪的感受,我们不是好兄弟吗?”何书桓站出来为陆尓豪鸣不平。
“我只是帮理不帮亲而已,更何况我们原本就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而已。现在我辞去了申报的工作,从此和你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这话他说的洒脱极了,和杜飞的过去告别,他只想做依萍一个人的永琪。
“依萍,我不想和这两个冷酷无情的人继续有瓜葛了,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好吗,我想搬出去。”依萍点了点头,她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话想要和永琪说了。
陆尓豪此时被永琪说红了眼,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玻璃瓶就向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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