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起,她费尽心思苦练四艺,稍长後更习女红,誓要精通此数技艺,为了有女儿家应有的模样。
偶尔,顾镇棠会与父亲来访。他总是静静的观着她,而她总是不停说话,盼他答话,然後,下几局棋,他就会走了。
她以为以後也可以见到他,然而,从她七岁、他十六岁那年起,他就忙着跟顾父学商,四处奔波,想是瞌眼的时间也不够,自是不能来伴她。
听身为纸商的父亲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勤奋卖力,聪明过人。顾家书坊本就是梁家纸商的重要客源之一,在他从商後,梁家卖出更多桃花纸。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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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就知哥哥没安好心……
奔腾的思绪从回忆返到现在,梁纤纤仍抚着古琴,指尖的挑拨愈来愈频,终於拨动了最後一下,听到轻颤却清脆的馀韵,提起纤纤玉手,嘴角微勾,目光迎向走过来的人。
「哥!有爹爹和娘亲的信吗?」她双目炯炯地看着梁傲丰,万分期待。
「早说了初一才来信,你不会忘了吧?」线条刚毅的下颚绷着,虽为商人,身体却因长年练武而变得强壮,一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模样,但时时笑脸迎人,教人无法惧怕。
「快过年了嘛!也不知他们吃不吃团年饭。」她虽顽皮,爹娘却宠爱有加,使他们更是感情深厚。
前年梁父见梁傲丰已练就成熟的处事手腕,於是跟梁母结伴游山玩水,说要游历个够才回来,一走已两年,前些天捎信说快要归来,却没说日子,让她焦急不已。
「吃团年饭时便知道了。女儿家就是爱猜猜度度,真烦。」他跟她边说边走,又向在亭里听琴曲听得睡着的如玉叫了一声:「如玉!」
这声喊叫让如玉猛然醒来,面貌慈祥的周公爷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少爷!」
「咦?小姐你弹完了吗?我才刚刚合眼一会呀……」
她亦步亦趋跟到二人身後,仰头看着天空。不对,天色怎暗了这麽多?她该不是睡了整个下午吧?
「可怜我从没半个知音人呀。」梁纤纤挤眉弄眼,带点撒娇的意味地说。
如玉没听出这意思,只实话实说:「对呀,如玉不懂琴,少爷也不懂,小姐只能自个儿听呀!」
梁傲丰脸庞上的笑容僵住,似是受不了如玉的愚钝,但转眼又再回复平常自然的弧度。
「妹子别伤心,过些天镇棠兄来访,到时你弹奏一曲,好让他细味一番。镇棠兄自幼琴棋书画皆精,虽非天下第一,造诣却算高超,品曲更时有几番独到见解呢。」他笑意更浓,显然在算计着,却不知目的为何。
莲足跨入花厅,梁纤纤一脸不明所以地问:「镇棠兄?」
顾家常出入梁府时,哥哥不在府中,他五年前才回来,怎跟顾镇棠熟稔得称其为镇棠兄?
「就是顾家书坊的当家,你不会不知道吧?」他睨她一眼,笑容似乎愈发刺眼。
她不自觉微微低头,盯着当年初见时被温厚大掌包裹过的柔荑。
「他此行为何?」
如玉看着前头的小姐和少爷,皱着脸,似要努力回想从何听过此名字。她记性一般,但这名子熟得很,定是近日听说过……
「书坊向我们买纸,要谈些细节。」他敷衍带过,续问:「怎麽?你往日不是对来访的男儿没半点兴趣吗?」
梁纤纤坐到圆桌前,微启的唇瓣正要吐出话句辩驳,如玉却抢着说:「啊!少爷不就是说我们在醉香楼看见的顾当家吗?」
甫听见醉香楼三字,梁傲丰便变脸了。
他坐下,拉近与她的距离,让她看见他的脸。他仍在笑,但双眼眯起,那凌厉目光教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这样。为兄定会记得传达你对镇棠兄的思念。」
梁纤纤心知他敢说敢为,不敢猜想他会如何「转达」她的思念,心中暗叫不妙。早知如此,当初便不外出了!
「为兄记得,先前你把为兄的宝贝藏起来,要守一个月门禁,看来是为兄错了。」他佯装叹气。
她惊愕地瞪着他,全然不解。那算是哪门子的宝贝呀?男儿大丈夫好端端藏起一块绣了蝶的绢巾!她也是看手工精致才顺手要来研究一下罢。现下他是想怎样?
「明儿个我就捎信给爹娘,叫他们不用挂念,尽情多游几处才回来好了。」他的笑仍温润如风,眼神更愈发柔和。
唉,就知他没安好心……
作家的话:
有点狡猾、爱捉弄女生的男人也很对我的味》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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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偷溜出外竟遭调戏
她自幼就非乖巧温顺的姑娘家,大前天被兄长威胁,屈屈寡欢的梁纤纤只好终日抚琴解闷,可抚琴多时有趣也变无趣,到了今儿个,终於忍耐不住外出。
梁傲丰成天忙於从商,不是在店内工作,便是出外应酬,自不可能盯紧她。但她也没发现哪个下人被派来监视,猜想他并非不许她外出,顶多是言语上威吓她罢,反正以他酷爱捉弄她的个性,这是很可能的。
「小姐,这样好吗?被少爷发现可不得了!」撑着纸伞替她遮阳的如玉看着她问。
她没打算告诉她怎样应付兄长,因为她根本想也没想过。
「如玉,不是叫你唤我纤纤吗?现在只有我俩呀。」如玉虽为贴身侍婢,梁纤纤却从没待薄,又因年龄相仿,有好的总与她分享,使她俩情如姊妹。
「如玉喊小姐喊习惯了。」她腼腆笑说。
梁纤纤懒得纠正,只道:「你靠近一些,我俩挤在伞子应卓卓有馀。」
「小姐你待我真好!」娇小的如玉靠近她,比主子稍微矮了几分,眼眶储满感动的泪,仿佛随时可绽放朵朵泪花。
「瞧你这脸,都快要哭了。」梁纤纤以丝绢抹过如玉眼下几滴泪水。
「我馋了,去给我买串冰糖葫芦吧。」其实只是想支开她,不想她哭。
梁纤纤接过纸伞,瞄了四周,见到月欢楼前有一小贩正叫卖饰品,便走去看看,反正如玉自会找到她。
月欢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月去处,里头有不少花姑娘美丽动人,花魁招湘湘更花名远播,吸引各方男儿为见红颜一面而至。
除了花姑娘们光顾小贩,更有已成家立室的脂粉客买饰品送赠妻妾,难怪小贩争相抢着这当旺地方摆摊。
「这位美姑娘,这几支珠簪都是新来货色,上头镶着上好的南海珍珠,不单润泽透明,色彩更是非一般的佳,微带虹色呢。」小贩见这姑娘衣裙皆属滑不溜手的上好丝质,把握机会游说她购买。
她才拿起珠簪,便受人一撞,退了两步稳住身子。不料来者一手搭着她的肩头,一手扶在腰肢。她一个松手,纸伞便掉到地上。
「小凤儿你怎站在这呀?等本大爷等苦了吧?哈哈哈哈!」
一看清,原来是夏家荣,喝得烂醉,红通通的丑脸满是酒气,色迷迷的鼠眼瞧着她发直。也不知他是真是假,是错认她,抑是存心调戏。
「小凤儿?呸!我还、还你姑奶奶呢!」她虽顽皮,但平常总不至於胡说秽语,如今想是怒得无从抒发。
她气得用尽全身之力推开他,却不知怎地,他不单像耳聋般听不进她的说话,更进一步,凑近还沾着几滴酒的嘴,眼见就要亲上她的脸颊,抵在他身上的双手却毫无作用。
「你这小贩!好歹也帮着我呀!」
梁纤纤恼得快要流下泪来。活了十六个年头,从没想到会在大街上遭此等淫贼毁坏名节!
此时此刻,顾镇棠竟跟布商陆见飞一同从月欢楼出来。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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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他被母亲逼婚
梁家
甫进家门,蹑手蹑脚的梁纤纤和如玉已看见应怒不可遏的梁傲丰坐在厅中,笑意盈盈的迎接她们。
「好玩吗?」他很明显正表演皮笑肉不笑之技。
「哥——」梁纤纤满腹委屈,奔向兄长怀中,很想大哭一场。
「唉,早叫你别出门。」他难得卸下笑容,显露真正心情,表现出身为兄长的担心。
跟在後头的如玉见小姐作哭的样子,刚收回的泪水再度囤积,准备再次缺堤。
「长兄如父,怎麽我说的话你就不听?」那刚毅的脸庞歛去笑後略觉凶恶,眼中的愤懑让人惊怕。
埋在兄长肩头的脸蛋不愿露出,声音含糊,轻声说:「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
「以後你要是在府里闷坏了,就去找巧姨聊聊天,为爹娘送些玩意儿去。」他实不知如何管教这妹子,本来不赞同爹娘书信上的方法,现下也只得一试了。
「像我们先前收到的沙漏吗?」她坐直身子,一听可以外出,又精神起来。
「就是了。还有不倒翁、万花筒、九连环……爹娘早说送她,但先前都连着信送来,没能给她。」梁傲丰编了个说法,说出来倒言之凿凿。
「好,那我以後去陪陪她,让她开心。」梁纤纤露出甜美笑靥,想到可以不关在府中,心儿就轻飘飘了,也没想到自个儿只是从一个深闺走进另一个。
顾家
当顾镇棠踏入家门时,他已不想理会一切。在这种让他感到颓然的时刻,他总想起小弟,妒忌他可操控自个儿的命运,作出各种决定。
有时他想,假若他不是长子,会是怎个模样呢?
「回来了呀,棠儿。」眼前是三十有馀的贤淑妇人,自是顾母。
她的嘴里没说,那闪烁如星宿的眼睛却透出无言的担忧。
该死!她定是听到流言了。她明明一步不出闺门,却能知晓万事,幸好他对得起天地良心,从无作偏离正道之事。
「棠儿,你自个儿对娘说吧。」她没挑明来说,但他明白话里头的意思。
「我不是。」他如娘亲般澄澈发亮的眼瞳对上她,诚实地说。
「但你这样……都二十有五了,想当年我跟你爹早诞下你了。」顾母先前几年也只是规劝他,容他自个儿寻对象,今年却等得焦急,催促他。
「我不是不娶妻,只是书坊忙。」
他示意家丁叫厨娘端出餸菜,奔波整天,他可饿坏了。
生儿当知儿,她怎可能不知这是他的藉口?
「书坊何时都忙,总之你二十六前必须成亲,要不我怎对得住你爹?」顾母一脸坚持,直盯着儿子,不允他拒绝。
顾镇棠凝看母亲,知她是认真无比,拒绝了的话,恐怕她会去削发为尼!
他是从没想要成亲,一向只是敷衍了事,现下却明了自个儿是怎麽了。
原来早在十年前,已有个活泼娇俏的小小人儿蹦进他的心房,占着了个角落,不肯离开。这教他该怎办好呢?为了她,他竟失去自控,当众发怒,这影响力可不是普通的大呀。
他仍未及察觉,星眸早满载爱怜。
「一言为定。」他展露安慰的笑颜,安抚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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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纤纤探访顾家
在一个天晴的下午,梁纤纤带着哥哥交她的桃花纸,跟爹娘寄来的一些小玩意来到顾家探望顾母,顺道把纸张交给顾镇棠,听说是急需的。
最近一次见到顾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