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道,我们去突厥。”
半晌,三人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红拂震惊问道:“突厥?”
“是,我们不去长安了,去突厥。”语毕,我跳上了马车。
见三人仍旧怔愣不动,我笑道:“怎么?不想赶车了,好,那我来。”
急忙拽过手中的缰绳,红拂又问:“夫人,你决定了?”
我郑重点头,“与其日日焦急担心,不如破釜沉舟前往突厥。太子地下有灵,亦当知道陛下被围雁门一事,定不会责怪我。”
潇xiao湘xiang书shu院yuan素su馨xin小xiao花hua我的长孙皇后=分章
雄关漫道,铮铮如铁。
再次踏上突厥之路,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生,我是第三次来到突厥这片热血之地。
第一次,有父亲的陪护。
第二次,是随着杨广西巡。
而这一次,是我自己,我自己走在了这片苍茫的土地上。
如云、如月本就是突厥人,所以我们很好的克服了语言障碍。再加上日夜赶路,一行人很顺利的到达了突厥的大本营都斤山。
因了突厥和大隋正在开战,敏感时期我们不方便透露身份,更不能堂而皇之的接近颉利,只得暂时选一个临近官道的客栈住下,探听虚实再说。
我和红拂不懂这里的语言,只得待在房间等候如云、如月。
窗外的天空,炫烂多彩,夕阳似火球般,染红着这漫无边际的大地。时不时的一阵风起,将那或泥、或沙的尘土和铺盖其上的雪吹得四散飞舞,似把整个天空渲染开,在天空上恣意画着一幅幅沙石画。
红拂和我一同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美景中,半晌她‘噗哧’一笑,“这客栈的名字真有意思,取名‘茶花’。”
“红拂姐,不要笑这客栈的名字,突厥人极喜爱中原的茶叶,又因他们最爱格桑花,是以将这两种喜爱之物相揉合,代表着喜爱的意思。正所谓入乡随俗,以后在如云、如月面前可不能这般堂而皇之的问这问题,这是她们突厥的忌讳。”
不好意思的一笑,红拂摸了摸鼻子,“夫人知道得真多。”
“曾经来过两次,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莫看如云、如月那两个小妮子长期足不出户,如今一旦出来还真不赖,就算我不懂突厥语言,但也看得出来这‘茶花客栈’两旁小酒肆、小茶摊、小工艺作坊云集,倒是一个三教九流汇集之地,我们应该能够很快的打探到颉利王子或者兰诺伊公主的消息。”
红拂和李靖长期漂流于江湖,观察自是敏锐。笑看她一眼,我道:“红拂姐还说漏了一点……你看看那些穿着黑色斗蓬的人没有?数量庞大,口中还念念有词的?他们就是朝圣的圣徒。”
对突厥的圣教也有听闻,红拂惊讶道:“原来他们就是圣徒啊,”
突厥的圣教,我再熟悉不过。
在突厥这片大地上,圣教的圣女代表着神圣不可侵犯,地位高出巫师、萨满法师许多,一如21世纪的教皇般受到许多信教之人的顶礼膜拜。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突厥可汗,一年一度也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接受圣女的教诲!
如云、如月二人虽然是此届圣教圣女的落选者,但并不代表着她们将圣教全然遗忘,即便是在中原,每年特定时期,她们二人都要向着突厥方向祭拜圣主,以显示她们的忠诚。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特定时期就在这两天,这也是现在官道之上圣徒极多的原因。
看红拂听得津津有味,我将我所知道的圣教之事一一告之,最后道:“圣徒的消息来得更是全面,而如云、如月和他们有联系,这也是如云她们选在这家客栈休息的原因。”
“原来圣教和突厥王庭有联系,这样一来,王庭的消息就来得更快?”
我点头,不再言语。而红拂仍旧震惊于如云、如月二人曾经是待选圣女的身份之中。
良久,我悠悠叹道:“算算日子,二郎、卫公他们应该到雁门关了。”
“夫人,若爷知道你孤身前往突厥冒险,肯定会发雷霆之怒。”
“谁说我是孤身?不是有你们相陪?”
“我的意思是,在爷的意识中,但凡没有他相陪的日子,夫人皆是孤身。”
这个我当然知道,也知道红拂的担心所谓何来,我定定的看着她,“一如先时我们说好的,这件事仅限我们四人知道,只要我们不说漏,他只会认定我们去了长安。更何况,观音婢此番所为也是为了给雁门关减轻压力啊。”
“也有出其不意、事与愿违的时候,事情也许并不会像夫人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知道她言中之意一是怀疑我和颉利的关系并没有如云、如月二人所说的那般铁,二是担心我们的事终究会被李世民知道,我笑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正说话间,如云、如月二人的身影出现在我们二人视线中,红拂眼睛一亮,急急转身奔到房门处将房门拉开,不一时,如云、如月二人快速闪进屋中,利索的将门掩好。
拉下斗篷,如云首先说道:“姑娘,打听清楚了。”
“如何?”
“颉利王子不在都斤山。”
咄吉防颉利像防什么似的,不可能让颉利随军出征吧,难道是另有公干?我‘啊’了一声,“那他……”
“听说颉利王子是此次兵围雁门的押粮官,主要负责突厥大军的粮草。我们方才碰到一个贩卖粮食的商人,他说他前些时才和颉利王子做成一笔交易。”
我‘咦’了一声。咄吉的行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但允了颉利随军而且还将押粮官这般重要的任务指派给他……是叔侄合解了还是颉利屈服了?
但不管如何,我暂时见不到颉利了。“那……兰诺伊呢?她随军了没有?”
突厥中素有女子从军的习俗,知道我问的话并不突兀,如云摇头,“公主仍旧在都斤山王庭,听说是颉利王子出战之时放心不下大妃和安义公主,特命公主留在都斤山照顾她们二人。”
颉利现在是从军的身份,必在军营中,要想见到他只有通过兰诺伊。我默默的想了半晌,说道:“想办法,我一定要见兰诺伊。”
云定兴①:历史中是李世民到云定兴军中应征成为‘副将’,这里稍作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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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果断出手,能否帮小李解决雁门之围呢?
第二卷 观音婢 064章 雁门关6
半夜,源源不断的念经声将我和红拂二人惊醒。
这低沉、似唱歌的语调就像那滚过天际的闷雷,声声滚进人的心脉。
“如云、如月那两个小妮子呢?”红拂语毕,利索的跳下床,四处察看。
“今天是圣教的圣日,她们两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应该是朝圣去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念经的声音定然来自我们日间所见的朝圣者。”
轻轻将窗子掀开一道缝,红拂‘啊’了声,“夫人,快来看。”
我起身凑到窗子边,往外看去。一时间傻了眼。窗外那乌压压的人啊,人人手秉着一支蜡烛,向着心中的圣地,三步一小跪,五步一大拜的匍匐前行。
第一次见此庞大的、在没有人组织的情形下还这般有序的情景,有些诡异,也有点震惊。我悄声问道:“红拂姐,你走的路多,可见过这般大规模的教徒?”
红拂摇头,小声回道:“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
“如今圣教的圣女名唤非罗赞,她的父亲是突厥人,母亲是波斯商人,一次来突厥贩卖宝石,遇到了……”
红拂煞有介事的听着我讲述非罗赞的过往,直是震惊的说道:“怪道‘非罗赞’这个名字好特别,原来代表着蓝宝石的意思。”
“非罗赞是突厥人心目中的神……”
话未落地,如云、如月二人已是推门而入。见我们二人未睡,惊讶之余,很快恢复往日笑颜,“是被吵醒的吗?”
“你们两个小妮子,是不是在蜡烛中动了手脚?”
听着红拂一半置疑、一半亲腻的问话,如云不好意思的摸着头说道:“一路上劳顿,想让你们两个睡个好觉,所以在蜡烛中点了点安魂香。”
难怪,以红拂的精明,哪有不知道如云、如月二人出门的道理?
“你们就不怕我和夫人遭歹徒的袭击?”
闻言,如云、如月二人嫣然一笑,双双脱掉黑色的斗篷,“放心,这两日,就算是夜不闭户,那些烧杀抢劫的事也不会发生。”
我心中一动,也许和这两日是圣日有关,本就是洗涤人生一切罪恶的日子,又有谁敢冒犯神灵。
红拂心思灵巧,和我考虑一般,她口直心快,“是不是如果这两日做了什么坏事的话,你们的圣主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如月上前将窗子关上,笑道:“差不多是这意思了。红拂姐,天这么冷,我们姑娘会受不了的,如果有什么疑问,你们先上床了再说,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触犯了你们的信仰呢?”
“不知者无罪。”
偎在被子中,我对如云、如月二人说道:“既然这两日是你们的圣日,就不要管我和红拂姐了,你们回圣教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即是。”
二人闻言,感激一笑,如月说道:“心中有圣主,圣主无处不在。不一定要亲临现场。”
“是啊,姑娘。再说你和红拂姐二人语言不通,独留你们两个在这里,我们也放心不下。”
她们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利索的倒在床铺外侧,“姑娘,睡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做呢。”
正事?我心中一喜,“是不是有了兰诺伊的消息?”
“不错。公主也是圣徒之一,她已前往圣教朝圣。按时间算,明天必归来,到时候,官道旁,我们可以见到她。”
那个时候,官道两旁围观的人肯定多极,如何引起兰诺伊的注意?抑或是待她回了王庭我们再买通王庭中的奴仆……
我正思虑间,红拂道了声“那就好”后,以手支脑,侧看着如云,说道:“这朝圣之景好热闹,战乱之时还能见此景象,真令人大开眼界。”
“无论战乱、和平,无论贫穷、富有,只要我们心中有圣主,哪怕是一个人在那里秉烛遥祭,心中也是热闹的。”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有点像21世纪的结婚宣誓……只是这话从如云、如月她们口中说出来,我并不觉得奇怪。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她们,时不时的就会冒出哲人般的语言,因了此我总是非常的感激颉利,感激颉利将她们二人送到了我的身边。是以这一次,我非常肯定以我和颉利二人的友情,可以很好的化解今番雁门之围。
因了太吵,睡意全无,我们四人索性偎在被子中夜谈,红拂好奇的问了如云、如月一个又一个关于圣女的问题,大体上知道了她们打小接受了怎样的教育,又通过了哪些考核。
“唯‘德、贤、淑、雅’者居之。非罗赞不但才气纵横,更是德行雅致,我们不得不认输,一致^虔诚的公选她为圣女。”
通宵夜谈直至拂晓时分,我和红拂二人捱不住困的打了个盹。
再度醒来,已近午时。
红拂揉了揉头,四处看了看,蹩眉说道:“莫不是这两个小妮子又动了手脚?我这警觉心也忒差了些。”
“估计不是她们的问题,是我们沿路太劳顿的问题。”
一边说着话,一边穿衣梳洗,我们正在商量着要不要出门寻找如云、如月,门外已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我和红拂同时回头,如月推门而入。“姑娘,快,公主快到了。”
公主,兰诺伊!
耳闻得马蹄声声,由远及近。红拂急忙拽了我的手,步出客栈。
官道上雪花飞扬,一支骑兵队伍飞快的经过茶花客栈。接着又有数十骑人马飞奔而过。但凡他们所经之处,围观的人群自动散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来,很快的,道路的两旁插上了锦旗,迎风招展。
整齐有序的步调,令人叹为观止。
可兰诺伊若也是这般快的飞马奔过,我如何和她相认,又如何和她说及要见颉利之事?难不成真的要冒险进王庭……
在我思绪间,又见有数十人骑着马缓缓的行来。
我莞尔一笑,看来前面那飞奔而过的骑兵是开路的,目的就是告诉大家:公主来了,请让道。
突厥的公主很多,兰诺伊是其中一个,但因了她养在大隋安义公主名下,身份自然而然就高贵一些,出门的排场自就大一些。这也是这官道上为什么站着许多的人围观的原因。
“兰诺伊公主是我们突厥的格桑花!”
“听说可汗准备替公主选驸马……”
听着旁边的人三三五五的讲述,在如月的翻译下,我大体上知道兰诺伊在突厥王庭的日子过得比较舒坦,很得咄吉的喜爱,也很得这里人们的喜爱。
“来了,来了,真美啊!”
随着人群热烈的欢呼声,我看向那缓缓行来的凤辇,珠帘摇曳之中,恍惚可见有两个人坐在里面。
时不时她们会掀起珠帘,向外挥挥手,说着一通突厥的语言,然后又会放下珠帘,静静的坐着。
这……到底哪一个是兰诺伊?
凤辇离我有十步远距离的时候停住,我正诧异间,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突地以五体投地之势拜倒在了凤辇之前。
如云!
我轻呼一声,还未动步子,身边的如月拉了我一把,“如云给公主行的是圣教的最高礼仪,公主给不给面子就要看如云的心诚不诚……只要公主愿意接过如云手中的美酒,那酒杯底下有一张纸条。”
自是明白纸条上会写些什么,我感动的看了如月一眼,“原来你们想得如此周到,辛苦你们了。”
“姑娘在我们心中,就是我们的亲人。”
三拜九叩之后,如云已五体投地于凤辇之前,以手托酒,高举过头顶。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突厥语言。
凑近我耳边,如月轻声说道:“公主若被如云的话感动,一定会接下如云手中的美酒。”
如月语毕,方才还熙熙攘攘、沸沸扬扬的人群突地静了下来,皆以手捂胸。
见此情景,如月笑得开怀,急忙示意我和红拂随着她作捂胸动作,又轻声解释道:“如云已经感动了这里所有的人,公主不得不下凤辇了。”
果然,不久之后,凤辇之中走出一个美丽的女子。这女子脸蛋微圆、相貌甚甜,一双湛蓝湛蓝的眼睛闪着自信的光,嘴角微弯带着笑意。一袭得体的民族盛装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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