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大叫一声,颉利直追而上,“放开她,放开她,你是谁?不许伤她,不许。”语毕,弯刀直劈白蹄乌后臀。
见颉利无丝毫退意、志在必得。李世民不忍白蹄乌受伤,只得抱着我再度跃起,飞脚踢开颉利手中的弯刀,白蹄乌趁机撒开蹄子狂奔溜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干脆利落。
没了落脚点,不得已,李世民只好落在雪地上,冷眼看着颉利。但有力的大手却是紧紧的箍着我。
“放开她,放开她,该死,该死。”颉利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停手中的动作,再度举刀劈来,刀刀欲置李世民于死地。
李世民在武功上本胜颉利许多,但因要护着我,身手不能很好的展开。每每只能险险避开颉利的刀,还得防着颉利坐骑的踩踏。
好在额吉多等人被李世民带来的另外四人和红拂拦截住,否则这边还真有些吃不消。
刀光剑影、雪尘飞扬、战马嘶鸣……好一番混战啊。
见不能奈何李世民,颉利的语气有了妥协,挥刀直劈李世民肩膀之际,大声喝道:“放开她,你要什么本王都答应,只要你放开她。”
闻言,眼中戾气猛升,语气中充满着层层冰凉的寒,李世民讥讽说道,“我就要她。”语毕,他厉眼扫了眼四周,见形势太乱,是以不再做纠缠,长啸一声,一个虚招之下,趁颉利躲避之际。^他却是如飞龙在天般直携着我往三关口方向飞去。
一个灵巧的身影若大鹏展翅般断后,如横亘的泰山般拦截住颉利欲扑来的身影。
是他候君集。
见我和李世民已跃上三关口,卫公李靖亦是长啸一声,携着红拂随后跃上紧紧护在我们身侧。
灵巧的摆脱颉利的纠缠,见我们均已脱险,候君集一声清啸,另外两个一直和额吉多鏖战的身影急忙飞身临近候君集身边,一左一右,候君集抓着二人亦是跃上了三关口的眺望台。
三关口看台上的守兵本就对下面的混战很是不解,如今又见一众人飞临,更是失措非常,数声‘啊’的声音响起后,如临大敌般的将刀剑戟叉指着我们。
他就是天生的王者,李世民对那些指着我们的军人厉喝道:“你们瞎了吗?该对付的是他们。”语毕,他大手一挥,指向城楼下呆呆站立的颉利、额吉多等人。
不待那些守兵回神,李世民又喝道:“盾牌军做第一梯队,严防突厥大军的箭雨。弓弩手做第二梯队,严守突厥大军攻城。一旦临近五十步距离,放箭杀无赦。”
临威不乱,突显了他的大将之才,倒是那些守兵更呆了,其中有一个终于回神,用刀指着李世民,“你……你是谁?”
冷哼一声,李世民伸手抓向那士兵的刀,轻轻用力之下,‘叮当’一声,那亮闪闪的大刀瞬间断成两截。
分不清楚状况,其余那些弓弩手齐唰唰的转身,将一应弓弩、弓箭对向我们。
“不可造次。按他说的马上布置。”说话间,一位气质儒雅、神态温润的中年汉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拉下裹着他脑袋的羊茸毡帽,李世民抱拳作揖,“萧总兵,别来无恙。”
只听得‘啊’的数声,那些方才还用刀剑指着李世民的士兵皆似避瘟神般的退到一旁。
李世民口中的‘萧总兵’亦是震惊的看着李世民,“二郎,你……你这是……”
他这变化……也太大了些。
肤色虽没有原来白皙,但那淡淡的蜜色更增了他的阳刚之气。身子比先时更结实了,可以透过衣物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四肢上长满了肌肉,记忆中的少年又长大了一些,俨然在向着神武刚毅的男人方向褪变。
只是现在,他的脸……那张再英俊不过的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右眼角直拉到唇左角。
那伤口显然还没有愈合,肉外翻着,乍一看去,分外恐怖。
也难怪那些围着我们的士兵在乍见尊容后都要退避三舍。
随着每一次的重逢,他必给我不一样的感觉,而每一次必定会带给我震撼,这是不是就是成长?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看着那伤口,我的心由不得一痛。颤抖的伸手摸向他的伤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受伤的时候该有多痛啊……语毕,我眼中升起水雾,看他就似雾中看花一般。
一掌将我的手拍开,李世民看向萧总兵,抱拳说道:“恳请萧总后兵立马布兵防控,以防突厥突袭。”
“突厥突袭?”萧总兵看了眼城下临近的突厥大军,诧异问道:“突厥十万大兵方方败于雁门关,哪有精力来突袭我贺兰关的道理?二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紧迫。一时半刻说不明白。先布兵再说。”语毕,李世民看向候君集身边的二人,“如云、如月,你们两个先去服侍你们姑娘安顿下来。”
如云、如月……她们还活着……
在我激动之际,只见如云、如月拉下裹着她们脑袋的羊茸毡帽朝着我吐舌一笑,“姑娘,请。”
不再隐瞒,李靖亦是拉下裹着他脑袋的羊茸毡帽看向红拂,“你也随夫人去罢,为夫还要和爷商量这里的布防一事。”
李世民、候君集、李靖三个怎么和如云、如月碰到一处?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心中隐隐有了揣摩……但见李世民用戾气的眼神看着我,我心一寒,只好讪讪的随着如云、如月而去。
贺兰关由三个关口组成,‘三关口’是贺兰关的第一道关口,依次往里面走,隔三里处是第二道关口,再往里走,隔五里地儿是最后一道关口,这里也是贺兰官守兵的老巢。
在一个小兵的带领下,我、如云、如月、红拂被安排住进一个四四方方的全部用石头磊成的建筑。
一路行来,我从那小兵口中得知,原来这个萧总兵就是萧皇后的弟弟国舅爷萧瑀。
想当年在越王府中有过一瞥,看得不甚清楚,如今才得见真颜。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萧瑀明明是随着杨广西巡被围雁门关的,明明是一介书生,怎么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贺兰关总兵的呢?想着方才他那金铠银甲的模样,儒将之风倒也十足。
一旦坐定,如云、如月就叽叽喳喳个不停。
从她们口中我得知,她们二人火烧了颉利的军粮之后,被隋庭的十几路勤王之师冲昏了方向,没有按事先和颉利约定的回到玉峰,反倒是冲到了雁门关。
“姑娘,你是不知道,当我们碰上姑爷的时候,姑爷那震惊的模样,简直简直……”
我轻叹一口气,“不必形容,可以想像,往后说。”
“将陛下和三少爷救出,安排好一切后,姑爷寻了一个‘担心突厥会再杀回马枪,需去征查’的理由,携着候爷、李爷和我们一路往玉峰方向而来。可沿路未见你的踪迹,姑爷是又恼又担心。后来姑爷冒险探进突厥军营找到兰诺伊公主,从公主的口中我们才得知颉利王子用软筋散试图软禁你的事。唉,直到那时我们才知道颉利王子为什么偏要我们二人去玉峰和你汇合……起先我们还以为他是为了姑娘好,不想让姑娘撞在姑爷的手上,却不想王子起了私心。”
想瞒天过海是不可能了,想想方才某人那满脸的戾气……我以手托腮,盯着摇曳的烛火出神:谁叫被抓一个现形呢?
知道我现在头疼等会子如何交待的问题,红拂笑看向如云,“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夫人会走贺兰关方向?”
“姑爷说凡事要将心比心。他设定,一旦知道你们逃走,颉利出于直觉肯定会往雁门关方向追踪。论脚程你们二人定不是颉利的对手,若往雁门关方向逃的话无疑是走上绝路。你们二人既然逃了,就肯定会逃得出其不意。贺兰关虽然较雁门关远上许多,却是颉利定然想不到的路线。是以姑爷断定你们一定会走贺兰关方向。”
红拂不禁赞道:“爷果然神机妙算。”
我抬眼看向笑意盈盈的三人,不解问道:“照这样说,你们应该比颉利先找到我们啊,怎么反倒落在颉利的后面去了?”
“你还说呢?”如云嘟起小嘴,解释道:“我们五人一路往贺兰关方向追踪,直至贺兰关下也未见你们二人的身影。姑爷当时就急了,怀疑自己判断失误……”
原来李世民直追至贺兰关下未见到我和红拂,于是以为我和红拂是故布疑阵。故意惹得颉利前往雁门关追踪我们,故意惹得颉利自认为上当后又追踪至贺兰关,待颉利上当奔赴贺兰关方向时,我和红拂趁机再往雁门关方向行驶。
“所以啊,姑爷断定你们两个仍旧在雁门关附近,只等着颉利的探子撤走再见机行事,所以他又带着我们一行人准备折返雁门关。偏到前面那个边陲小镇的时候,看着天空居然燃起信号弹,然后是大批的探子和军队全部涌向贺兰关方向,姑爷猜想你和红拂姐二人被发现了。于是便带着我们一行人跟在突厥大军之后见机行事。”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许多的曲折。
想当初为免行踪暴露,我和红拂一路选择步行,偏是这步行却落到了李世民他们之后,所以才唱出了今天这一出。
直至深夜,李世民等人还未归来。看来,颉利仍旧未有退兵。
如云、如月一路奔波,如今见到我终于安下心,在外间倒头便睡。红拂今天恶战数场亦是累极,等不来李靖,也那般合衣卧在了如云、如月身边。
我心中惶恐不安,生怕自己闯下祸事造就两国大战,所以迟迟不能入睡。再说,我还想知道李世民是怎么受伤的,方才还没来得及问如云、如月……
辗转反侧之下,索性披衣而起推窗远眺,孤月雪景将夜照得亮若白昼,夜间景色清晰可辨。
远近山峦起伏,赫赫长城蜿蜒其上,历来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烟墩、土堡布列有序,深褐色、焦黑色的烧痕、烟熏斑斑遍布,诉说着‘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的豪迈。
侧耳倾听,这夜静极,说明还没有打起来。
看来,颉利也得权衡权衡形势……
直至拂晓,李世民仍旧未归。
终于觉得疲乏之意,我就那般歪身靠在床头,眯眼小憩。
感觉方方入梦,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伴着刀剑撞击之音传入耳中,我从睡梦中惊醒。眼方方睁开,只见房门已被人一脚踹开,眨眼间,李世民已是盛气凌人的站在了我面前。
------题外话------
好不容易啊,细算了算,每章节多码的字已逼近20000字大关,算是还清了朋友们误闯《再相逢》章节的遗憾了啊,终于可以擦擦汗了啊……
接受亲爱的读友oversky2008的建议,写了一份关于《本文和隋唐之风俗习惯出入说明》,朋友们可以到《序言》篇非正文中去看看。
第二卷 观音婢 065章 秦王妃3
这神情骇人得紧……
我从迷茫中彻底的清醒,不知不觉坐正了身子。
如云、如月早被惊醒,紧紧追随而入,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妙,二人吐了吐舌,头也不回的退出房间,好心的将房门合上。
一看到他脸上扭曲的伤口,我急忙下床站在他面前,摸向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声音带着颤抖,“很痛,是不?到底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李世民俊眉倒竖,更让那伤口狰狞十分,十足讥讽的语气问道:“你问我出了什么事?”说话间,他伸手将我推开,迳自走到一旁的木凳上坐下。
人说夫妻小别胜新婚,他如今这神情与他上一次战胜历山飞后迫不及待的赶回和我亲热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自成亲以来,除非是刻意玩闹,否则他很少用这番神情看我。
心中暗叫不妙,我决定采取怀柔政策先主动承认错误。想到做到,急忙行至他身边,挨着他坐下,“二郎,我知道自己很任性,不该不和你商量就独自来到突厥。”
一径的瞪着我,对我的认错分毫不听,他只是质问,“你来突厥好事了一人。你知不知道你替中原养了一匹狼,一匹随时准备扑向中原的恶狼。你就真这么关心他?”
这声音完全没有夫妻间往日的亲昵,全是冰凉的疏离还有一些不着痕迹的‘误解’,这扭曲的神情比岩石还要刚毅、冷硬三分。不过三个月没见,他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见他仍旧冷眼挑眉以待,我急忙解释,“二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突厥是想让颉利反了咄吉以解你们雁门之围的压力。只是万不想……”
“万不想颉利得了一个天大的人情,更因了这个人情,他不惜将你囚禁突厥,甚至想纳你为妃,是吗?”
曾经若夏日般骄阳热烈的眸子,如今盛着的唯有压抑着的滔天怒火,就似那将要喷发的火山……我知道,今天无论说什么定是撞在枪口上。念及此,摸了摸鼻子,我不再作声。
见我长久不作声,他咳嗽两声,乜斜着眼睛看我。
我仍旧不作声,摆明低头认错的姿态。
良久,他拐了拐我的胳膊,“诶”了一声,断断续续说道:“那个……雁门之围……还是要谢谢你啊……毕竟你帮我们拖延了咄吉总攻的时间,也帮我们烧了粮草惹得咄吉心神大乱。”
这人,表扬一个人至于这么别扭么?瞧瞧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觑了他一眼,见他仍旧乜斜着眼看着我,我好笑的明知顾问,“雁门之围真的解了?”
见我对他示弱,他轻‘哼’一声,别过头看向其它的方向,就是不看我。
这神情又是那个闹别扭的少年,哪像战场得胜归来的将军?
偏偏我对他不能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往往在他闹小孩心性的时候,得像哄小孩子般的哄着他,是以我恭唯说道:“这样说来,我们英明神武的李家二郎再一次显示了他的大将之材?”
“如果连区区十万兵马都搞不定,还混个屁啊!”
大放厥词,典型的清贵派纨绔子弟口吻,原来他仍旧是那个高傲又自负的少年。一时间我闷笑起来。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说话间,他将我一把拉入怀中,伸手掐住我的脖子说道:“战场上,我这双手掐死过不知多少人,怎么就不忍心掐死你呢?”
呃……鬓间冒着薄薄的汗,这是什么对比?素来知道他的脾性,他此番代表着怒火还没有烧尽,我讪笑讨好说道:“昨晚如云、如月那两个小妮子将你们相遇并前往贺兰关寻我一事都告诉我了,还是我的二郎最聪明,了解我。诶,这是不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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