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不自觉的涌出。
原来,即便我这么丑,他终究还是认出我了。
即便那个佟儿再怎么像我,他终究还是看透她了。
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惊喜,从惊喜到大怒,接着似龙吟般的痛苦叫声划破苍穹,他利落的起身,从墙壁处挂着的剑鞘中抽出雪花剑直指被如云、如月搀扶的佟儿。骇得如云、如月二人忙不迭的挟着佟儿急速后退躲避。
“二郎,住手。”
雪花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李世民倏地转身,直向我卧着的床榻扑来,“观音婢,观音婢。”
别说动弹不得,如今他这般将我抱得死紧,我浑身止不住的痛。禁不住痛‘嘶’出声。
“观音婢,哪里痛?哪里?”紧接着,他上下摸着我的身子,“告诉我,是哪里?对了,你能说话了?你……你的毒……”
虚弱一笑,我轻声说道:“是秦妈妈,碰巧秦妈妈有解药。”
素知秦妈妈是江湖中人,李世民看向秦妈妈处,“谢谢。”
秦妈妈只是柔和一笑,“该是老身和姑娘有缘。”
握着我的手越来越有力,显然是激动所致。但他这般用力,受苦的却是我,我只得再度提醒,“二郎,我的毒方方解,浑身难受得狠,即出不得力也受不得力。”
闻言,李世民急忙松手弹跳开,接着又重新坐到床缘边,小心翼翼的握着我的手。无比懊悔的说道:“是我,是我不好,枉有一身武功,枉有这许多效命的人,却保护不了你,令你受这无妄之灾。”
语毕,他眼中的恨若潮汐渐涨,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俊眸中的杀意翻涌激荡、喷薄欲出……
还不不及阻止,他已是快速的转身,大掌翻飞之下,地上的雪花剑已掌在他手中,直指向佟儿的方向。
知道他的功夫了得,也知道他能够杀人于无形,而如今如云、如月二人似呆傻了般的毫无动静,佟儿命在旦夕……
故不得身体一动就疼痛难忍,我急急拉住他的手,出声阻拦,“二郎,你若杀了她,就找不到害我的人了。”
我这番遭遇定然不是一人所为,定然是一个强大的组织。
闻言,李世民很快想通其中的道理,愤然将宝剑随手掷出,伴着剑吟之风,随着一道强光闪过,剑刃险之又险从佟儿面颊边滑过,全然没入佟儿身后墙壁之中。
看着泥塑木雕一般的如云、如月,李世民喝道:“她是害得你们姑娘差点死去的人,你们还护着她做什么?”
“姑娘……这……妈妈……怎么回事?”
秦妈妈叹声摇头,摆了摆手,示意如云、如月莫要多问。她只是走到佟儿面前,仔细的钻研着佟儿的脸。最后她苦笑一声,“这张人皮面具真是精致,真真独一无二。”说话间,她大手一揭,佟儿却相应的痛叫起来。
原来,这面具是硬粘上去的,和皮肤合二为一,所以即便是佟儿本人也看不出破绽。
秦妈妈起初用了点蛮力,佟儿脸上的人皮面具虽然揭去了不少,但因为粘得极严密,佟儿脸上的皮肤亦被揭了一些,鲜血立时渗了出来。
“狠,真狠!”秦妈妈思索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小纸包,然后拿起一杯水,将小纸包中的药倒入水中搅匀。接着,她看向佟儿,“看你的造化了。如果药果然对症,你也无需破相。如果因了药不对症而破相,全当惩罚你这些时日冒充我们姑娘之罪。”
直到现在,如云、如月才恍然大悟,接着愤愤的甩了佟儿的手,任其无力的摔倒在地上。
“姑娘。”
“姑娘。”
看着扑过来的二人,看着她们二人红红的眼睛、痛心的神情,我笑道:“什么也别说了,快,去帮妈妈。”
知道我现在不能太过激动,如云、如月‘诶’了一声,速速转身帮着秦妈妈将茶水均匀的涂抹到佟儿仅剩的人皮面具上。
“难怪你不许我们两个帮你沐浴?”
“难怪你再也不和我们两个说话?”
“原来你怕,怕一说话就露了身份。怕一旦沐浴被我们发现你易容的真相。”
如云、如月一边说着话,一边狠狠的揭着佟儿脸上的人皮面具。
“即便她允你们二人替她沐浴,这人皮面具之精妙,你们未必看得出来。”
听得秦妈妈的感叹之言,如云、如月羞愧的看向我的方向,如云道:“姑娘,是我们瞎了眼,这些时天天替你沐浴也没有发现你被人易了容。”
眼睛一红,如月亦接口说道:“怪道我说你和我们姑娘的头发一模一样,和我们姑娘的身材一模一样,怪道小王爷如此贪念你的味道,原来我们连小孩子都不如。”
在如月说话的功夫,如云已将佟儿脸上的人皮面具全然揭下,除去先前被秦妈妈蛮力揭伤的一块渗着鲜血额外的吓人外,用药后揭下的部分尚好,能够很清楚的看出她是谁。
随着如云、如月齐声惊叫‘佟儿’后,李世民怒不可遏的上前,一脚踹在了佟儿的心口,“说,是谁,你和谁图谋陷害王妃?如今更来陷害本王?”
因了疼痛而彻底的清醒,不再沉浸在初次杀人的后怕之中,佟儿跪着爬起来,爬到李世民身边,紧紧拽着李世民的腿,“王爷,不知道,奴婢真不知道是谁替奴婢粘上了王妃娘娘的容颜,更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长安。王爷,奴婢求您,让奴婢当姑子去罢,让奴婢当姑子去罢。”
声嘶力竭的呼唤,没有丝毫的说服力。李世民一听‘姑子’一词,更是怒不可遏,一把将佟儿抓起来,怒道:“不说是吧……你以为你还有当姑子的命?本王要让你领会比王妃更痛十倍的痛?要让你领受比王妃更苦十分的苦?本王要让你痛不欲生。”
“二郎,不是她的错。”
说话间,我挣扎着要坐起来。李世民急忙快步上前扶定我,眼见我浑身痛得又出了一层冷汗,他急急看向秦妈妈,“妈妈,不是说,毒已经解了么?”
欲言又止,秦妈妈低下头解释,“这个毒太深,虽是解了,但也得些时日。除非毒彻底的清除,姑娘才能恢复原来的容貌,”
“这也是观音婢动不动就觉得疼痛难忍的原因,是不?”
“呃,是……是的。”
事情未有定论,秦妈妈自是不想透露太多的消息。唉,秦妈妈这般搪塞是因为这事关黄金战士的秘密,真是太为难她了。
轻轻的抚着我的脸,李世民柔声说道:“观音婢,别怕。我这就传太医来替你疹治,定能及早替你去毒。”
若太医懂江湖中人用药的话,我至于受这么多天的苦吗?心中腹诽着,我拉住他说道:“不必了。有秦妈妈就成了。我相信妈妈能够替我将体内的余毒全部清除,只是需要时间而已。怎么,二郎是嫌我如今这副丑颜?”
起初不明其意,接着他怒火中烧的弹了弹我的额头。
我忍不住又痛‘嘶’一声。
神情即懊恼又痛悔,李世民急道:“痛,是不?”
“二郎,我不比以往,能不能够少一些暴力?”
嘴角带着恬和的微笑,声音中却是漫尽怒其不争的宠味,李世民佯怒道:“什么嫌弃?你知不知道,在你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得的日子里,我可天天在你的身边说心里话。如果真嫌弃,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只是万不想你果然是我的观音婢。”
什么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得……既然你这么认定,我就顺着你的意呗,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一个全新的你,一个内心其实相当脆弱的你。
正欲开口,屋外传来侯君集的声音,“王爷,东宫的人已围了长春宫,陛下和太子殿下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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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观音婢 070章 霹雳堂7
东宫的人围了长春宫?
为什么?
李渊也来了?
突的,我明白了。
是因为佟儿杀人,杀了丘光宗的原因。
如果这个时候将佟儿交出去解释的话,估计越发解释不清楚。
一来,堂堂秦王爷居然连老婆都保护不好,弄丢了老婆且被人换了身份之事会令李世民丢尽颜面不说,失踪的我有没有受人侵犯都难抵那悠悠之口。
二来,堂堂秦王爷居然带一个易容的丫头进宫谋刺使臣,是否打着一举两得的主意。谋刺成功的话可以如愿,谋刺不成功的话死的也不是他心爱的王妃。
若追究秦王爷为何要谋刺‘萧梁’使臣,这一察下去,没事也能查出事来。
所以,定然不能浮出佟儿,而我必须承担这一切。
心思转念间,我拉住李世民的手,“二郎,让父皇和太子殿下进来。”
“不。本不是你杀人。我不会让父皇和大哥将你带走的。”语毕,他恨恨看向瑟缩颤抖、软趴在地上的佟儿。
知道他又要发难,想起这些天佟儿在我面前的哭诉,我心一软,急忙拉住他的手,“二郎,别,事情还不清楚,不要定她的罪。”
语毕,我突地想到如今李世民的人马居然敢拦着一朝天子和太子这两个举世最尊贵的人……想到后期有可能兄弟、父子的决裂,我急忙说道:“侯爷,快,请陛下和太子殿下进来。”
不满的摇了摇我的手,但在我坚定的眼神下,李世民妥协了。最终他吩咐道:“除了父皇和大哥,其余任何人不许放进来。”
这人,还是这么霸道。居然不允许李渊、李建成带一兵一卒。显然是打着不许任何人将我带走的主意。我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可是大唐皇朝的王爷。不是太原城中那个你说不许就没有人敢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和国家律法息息相关。”
“可你是冤枉的。”
“我知道。但今天的事,与你、与我而言,我都必须担着。我知道,就算我掉进了黄河,你一定能够令我爬出来。”
“好。”他的嘴角又勾起往日那动人的笑颜,脸上再度浮起自信的光芒,他转头看向屋外,“来人,取本王的巨阙天弓来。”
说话间,他将我小心翼翼的放倒床榻上,然后似一座山般的坐在床缘边,将我和这个世界全然隔开。
猛然间,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安全。就算现在发生雪崩,他一样会岿然不动的守在我面前,替我挡住那即将到来的灾难。
“如云、如月,将佟儿的衣物褪下来交予我,你们替她另换一件衣物。她脸上的血就那般留着,不必清理……”留着佟儿在这里还有用。是以我吩咐她,“等会子无论我说什么,你只管认定即是,明白不?”
佟儿先前还在震惊中,但聪明的她很快就知道我是谁,是以她忙不迭的点着头。
随着侯君集将巨阙天弓、天箭取来,李渊、李建成相继走了进来。
如果我猜得不错,此时围着长春宫的不但有东宫的人,更有御林军和大内侍卫……李世民要想私心护人,此事只怕难善了。
未理会一众跪着迎接的人,李渊直是说道:“二郎啊二郎,身为堂堂大唐王爷,怎么能够做出此等幼稚之事?居然带着一个杀人犯闯过重重宫禁?”
闻言可以想见,李世民当时是如何拼了命将佟儿带离皇宫的一幕幕……从震惊到救人,从救人到清醒,从清醒到考虑到事态的严重,为了我的名、他的名,他都必须将佟儿带走。能够在那番严阵以待之中还保留着一份心智,实属难得。
李渊一边质问一边威严的逼近李世民面前,手指着我的方向喝道:“你的王妃杀了人,就该尝命。”
我知道,李渊对我很是忌讳,如今正是除去我的大好时机。这个机会他不会放过,只要杀了我就有可能保住他的两个儿子。
李世民将巨阙天弓往地上一搁,震得地面‘嗡嗡’作响,伴着‘嗡嗡’之音,他冷声问道:“观音婢犯了什么罪,犯了哪条王法,就要尝命?”
“大庭广众之下、文武群臣面前,她杀了丘光宗,谁能抵赖?”
闻得李渊的质问,李世民唇角勾起一个极美的弧度,“是按《大业律令》还是按我大唐的律令?如果按大业律令,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儿子认了。但如果按大唐的律令……父皇能否告诉儿臣,我大唐的律令在哪里?”
咳咳……大唐的律令尚未出炉!
李世民这是典型的钻法律的空子。
这个家伙,一慌乱的时候就乱了手脚,如今冷静下来的时候,果然又回到原来语不饶人的状态。
果然,李渊被儿子问得出不了声,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李建成见形势尴尬,叹声上前,朗声说道:“二郎,你怎么能够这样和父皇说话?还有,你那些人马不尊重我这个太子也便罢了,居然连父皇也不尊重,这也太不懂规矩了些。”
确实,被拦在外令李渊和李建成很失颜面。
说严重一点就是李世民根本不把当朝皇帝和太子放在眼中。
“大哥,你我同为行武出身,当明白军令如山的道理。小弟去你的东宫,还不是要层层禀报,什么时候小弟怨过你东宫的人不懂规矩?”
“你呀。”李建成亲腻的拍了拍李世民的头,手指着李渊的方向,“我说的是父皇。”
“那我就代那些不长见识、不知好歹、不懂规矩的人认个错。”语毕,李世民长跪地上,将巨阙天弓、天箭横放床缘,很好的将我和李渊、李建成分隔开,只听李世民又道:“父皇,观音婢是儿子的王妃,如果要抓拿她,首先拿了我。”
见次子跪在地上,李渊的心软了,语气明显放缓了许多。“二郎,她是杀人犯,你何苦如此护她。王妃多的是,为父再替你找一个,定比观音婢好上许多。”
“父皇已经替我纳了两个了,还不嫌多吗?”
‘啪’的一声,李渊扇了李世民一掌,“你这个孽障,为父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都白做了。为了一个杀人的女人,你可以怒斥亲爹。”
“爹,如果你真要拿观音婢,真要杀她,就先杀了儿子。”语毕,李世民从怀中掏出巨阙弯刀递到李渊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李建成上前一步,将弯刀拍到地上,“二郎,你是逼父皇吗?你知道这样做父皇会有多痛心吗?”
“大哥。”李世民突地抱住李建成的腿,声音略带哭诉,“那你求求爹,让爹放过观音婢,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爹最听大哥的话了,想原来我闯下那许多的祸事,总是大哥在爹面前求的情,大哥,小弟只求你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你呀。”李建成颇是怜惜的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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